第61章 面熱
“段叔叔還好嗎?”江怡問,用別的話來掩蓋自個兒。
段東成車禍傷到的腿肯定比她崴腳更難痊愈,距離出事已經過去那麽久,來看江怡的上個星期才徹底不用拐杖,傷筋動骨一百天,反正挺麻煩的。
“沒什麽事。”段青許說,看向她,“現在都不用齊叔跟着照顧了。”
江怡哦哦兩聲,又問:“那齊叔呢?”
“他也挺好。”
“我媽說齊叔才回了趟老家。”她說,擡手勾了勾散亂的耳發,別開臉不與段青許對視,“他老家在哪兒,離城區遠不遠?”
“在河溪鎮東村,去過麽?”
“沒。”
“有空可以去轉轉,那裏是風景區,景色還行。”
江怡唔聲,搪塞地應道,今天的段青許可真不一樣,又是送花又是半夜趕回來,話還比往常多了那麽多,她乍然還不習慣,冰坨子都有融化的趨勢,簡直不敢相信。
不過她顯然想多了,就這麽幾句話過後,段青許又沒了聲,坐了會兒,進浴室洗澡,再出來時亦穿着薄款睡袍。
但有所不同的是,這人提前把空調打開了,不像江怡洗完澡那樣,一出來就冷得直哆嗦。她很随性,散漫地拿幹毛巾擦擦頭發,在抽屜裏找了什麽,再回浴室去,緊接着一陣吹風機嗚嗚響。
江怡重新摸出手機,可沒了再看的心思,随意亂翻了幾下,最後翻到空間動态。
空間裏全是親戚和同學的各種廣告、日常,她都一一點贊,翻到後面覺得實在無聊得很,剛要放下時,忽瞥見床頭櫃上的小雛菊,猶豫了半晌,對着盎然鮮豔的花拍了兩張,難得發了條動态,配字:朋友送的。
她很少發動态,除了這一條,之前就發過兩條而已,而且其中一條還是幫別人轉載的廣告。這一發自己倒是沒深想,結果短短兩分鐘之內,企鵝直接炸開了,點贊數量倏地飙升,評論一排排祝福以及疑問。
都在問送花的主角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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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都是同學在問,知道這有些暧昧,不想讓家裏人知道,故而這條動态她把所有親戚朋友都屏蔽了的,包括江寧,只對A大那些同學校友開放。
她回複了其中一個人:普通朋友。
那人回複了“普通朋友”外加一個怪笑的表情,然後底下一水兒的同樣評論。
江怡都忍不住笑了笑。
張易給她前兩條動态都點了贊,但獨獨這條沒有,不知是沒看到還是怎麽的。
有些事情難處理,得迂回一點,既不能傷及別人的自尊心,又不能給自己帶來太大的麻煩,無聲無息地解決掉麻煩,也許對別人和自己都好,這也是江怡所能想到的最穩妥的辦法。
這條動态就是發給張易看的,也避免以後可能會發生同樣的事。她不仇男,只是不喜歡男生而已,青春少艾裏,男男女女有所悸動在所難免,能不費力氣把一件“麻煩事”解決最好。
做完這個,她往浴室看了眼,心裏有點怪怪的。
揉了揉有些燙的耳朵,總覺得不自在得很,不看到段青許還好,一看到這人就會想起昨晚的事,當時雖然迷迷糊糊的,可感覺很是強烈,再怎麽暈乎,那些事情都記得清清楚楚,尤其是當段青許退進被子裏要那個時,她又驚又怕,可整個人被挾住了,低低急急喊了幾聲,終究沒管用。
潤濕和暖熱驀地把她卷噬進去後,她連話都說不出來。
今晚的夜色跟昨晚一樣,漆黑如墨,天上挂着一彎暗淡的月亮,連一顆星星都看不到。樓下一如往常,這個時間點還有人在散步夜跑這些,不時還能聽到突然提高的說話聲喊聲。
窗戶沒完全關上,江怡放下手機,光着腳過去把它關嚴實,主卧的地板幹淨,且床到窗邊的地方都鋪了地毯,光腳踩上去也可以。
剛把窗關上,浴室的吹風機聲停了,段青許從裏面出來,她的薄款睡袍領口比較敞,使得大半性感分明的鎖骨都露了出來,頭發被随便紮了半截垂在背後,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慵懶。
她看了看江怡,開門出去了兩分鐘,回來時端着杯涼白開。
江怡佯作不知,坐回床上,兀自翻着手機,動态裏評論又多了不少,可見她人緣還是不錯的,發條暧昧不明的動态就能收到如此效果。那些同學具體發了什麽,她都沒仔細看,點進去又退出來,亦不再回複。
床頭的小臺燈光線昏黃,主卧裏暗沉得很,這種環境本應适合睡覺,此刻卻多了兩分熱與旖旎。江怡眼睛是盯着手機的,可老是用餘光看段青許,這人做事向來不慢不緊,把涼白開給她放左手邊,然後做自己的事去了。
就坐在桌後,面前放着一沓厚厚的文件。
“還要處理工作?”江怡沒忍住,問道。
段青許回頭看了看,輕聲說:“只是整理一下。”
江怡沒說話,假裝玩手機。段青許說是整理,還是處理了好幾份文件,如今公司裏事情多,段東成有意培養她,漸漸會讓她來做一些有關決策方面的事,因着之前就跟着學過那麽久,現在做起這些不算太生疏,很多小文件還是能輕松處理。
光線這麽暗,江怡順手把燈打開,關了床頭的小臺燈。
臨近十一點,樓下的各種聲音都歸于平靜,外面一片寂寂,段青許亦放下文件過來,不等江怡動作,她就把燈關了。
江怡下意識朝向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做什麽,這人就伏了過來,摸着黑準确地堵住了她的唇。
看似同樣的夜色,今晚比昨晚還要黑沉不少,主卧裏伸手不見五指,完全看不清楚。
江怡只能根據感覺摟住對方的背部,撫着面料光滑的睡袍,多餘的,再也沒有。
A城冬季的夜晚一向幹燥,空調的熱氣往大床上吹,幹燥和熱氣相碰撞,使得主卧裏愈發悶,興許是空調溫度太高,根本連被子都用不上,江怡覺得熱,沒多久,曲起的長腿直直一動,就把被子踢了下去。
“段青許……”她無力地喊了聲。
沒有任何回應,只能空調的熱氣吹着,吹在她外裸的皮膚上,睡袍松松垮垮搭在手臂中間,她都沒力拉一拉。
段青許忽然将手掌撫到了她頸後,湊了上來。江怡不受控制地仰了仰下巴,揚起修長白皙的脖頸,兩只手撐在身後。
不知道什麽時候,床頭的小臺燈突然被打開,小臺燈應當沒什麽電了,突地亮了一下,又暗淡下去。
突如其來的光亮教江怡很不适應,她半眯着眼睛,感覺眼前似乎有光暈。
由于有光照着,便什麽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切亦如昨晚。
江怡不由自主地咬緊下唇,偏頭看向窗外,臉上出現不正常的潮紅。
……
翌日是個大晴天,日上三竿太陽照到被子上了,這妮子才悠悠轉醒。今天要回城南老房子,提前發過消息,所以護工阿姨今天沒來,身旁依舊空着,桌子上的文件已經少了大半,不知道段青許什麽時候起床的。
床角放着衣褲,昨晚被踢下床的被子早被撿起來,正蓋在她身上,空調也關了,不至于那麽熱。
江怡捂着被子拿衣褲穿上,再喝了口涼白開解渴,嗓子特別幹,喉嚨裏還有點癢,她咳了兩聲,倒沒感覺到不舒服,只是睡得太晚導致的。
習慣性看了眼手機,早上八點多鄭雲給她打過電話,陳于秋也打過,但是當時她正在睡覺,又是開的靜音,自然接聽不到。
夫妻倆今兒出發去B市,保不準都上飛機了,江怡回撥電話,打不通。
身上有點酸,肩膀後方有點痛,穿好衣褲,她靠着床頭坐了幾分鐘,才溫吞地下床。
腿軟得要命,因為一瞬間的無力,還差點沒站穩,她扶住牆壁,勉強緩了緩,進浴室洗漱。
其實是想洗個澡的,但着實太累,只洗了把臉就出來了。
廚房裏煲着湯,可裏面沒人,段青許在客廳坐着,面前放着筆記本,客廳的空調打開着,這人穿得十分單薄,真不怕冷到了。
“冰箱裏有吃的。”段青許突然說,頭都沒擡一下。
江怡愣了愣,沒應聲,她确實餓了,原地站了半晌,徑直走向冰箱,拿了瓶酸奶和一袋面包,過去,在這人旁邊坐下。
知道段青許有事,于是不打擾,開了面包自顧自吃。
可能是吃東西都累,她直接倒在對方肩膀上,還偏了偏頭,不過沒敢看段青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