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9.
我是被一陣很突兀的哭聲吵醒的,本來之前一直被人當成小羊羔串在簽子上燒烤,然後随着右邊胸部和肩膀越來越痛,我已經忽略了自己被烤的半熟還沒冒出肉香味這一細節。我轉了轉幹澀的眼珠,費力地睜開雙眼,便看到一黃一粉兩顆腦袋趴在我床邊哭得聲嘶力竭的。能安然醒來我本來挺高興的,結果他倆這一頓哭,搞得我還以為我已經死掉了,是魂兒跑回來看到這一幕的。動動脖子,我看到自己胸腔和右肩上打了厚厚的石膏,胳膊還在,而且身上也就胸腔和右肩疼得厲害,其他地方沒感覺有什麽事,再結合我暈了之前的感受,一顆心總算落了地。
“哎,我還沒死呢,至于哭這麽慘嗎?”
不知道我到底暈了多久,說話好像從嗓子眼裏擠字一樣,沒說幾個字,喉嚨就像撕裂一樣難受。兩顆腦袋同時擡起來,眼淚汪汪地望着我。
“羽林姐,你醒啦?”
“羽林姐你沒事吧?”
兩個人同時問道。
“我很疼。”
我皺着眉頭說。所以你們就不要再哭影響我的心情了。小櫻還好點,鳴人一聽我這話,眼淚立刻又流了下來。
“羽林姐……”鳴人的眼睛又紅又腫都快成桃子了。“對不起……”
我的心情很煩躁!我的精力很不足!我無力地望向小櫻:
“能不能讓他別哭了?”
這種時候想讓人不哭絕對不能問他本人,因為他根本忍不住,或者是不想忍。所以我只能場外求助小櫻。小櫻的執行力超一流,拉了鳴人一把:
“鳴人別哭了,羽林姐還需要休息呢!!”
為了配合她這句話,我果斷滴閉上雙眼,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晚上,不知道幾點,反正窗外的天色一片漆黑。身邊一個女人手肘支在床頭櫃上,腦袋一點一點地正在打瞌睡。是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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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我看到一個段子,是說人的孤獨程度的。比較輕微的幾個等級有“一個人吃火鍋”、“一個人看電影”、“一個人過年”等等,最高等級是“一個人做手術”。我很慶幸我沒有一個人做手術。
我也不想叫醒惜樂,先自己動動手腳。兩條腿和左臂是完全沒問題的,除了有些無力,活動還算自如。右胳膊完全不能動,右手也只能小幅度地屈伸手指。這種傷勢不重,至少應該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忍者們有醫療忍術,一般的“傷筋動骨一百天”的說法并不太适用。按照木葉醫院的治療水平來看,可能住一個月就可以出院了。
對自己的康複情況有個初步估算之後,我很明顯地感到又渴又餓,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多久沒吃沒喝了。正在我猶豫要不要叫醒惜樂的時候,護士推着小車進了門,惜樂機靈一下子醒了過來。
護士給我換吊瓶的時候,我和惜樂誰也沒有說話,等護士一走,惜樂才興奮地問道:
“你醒多長時間了?”
“有一會了。”
我老實回答,不過這時候嗓子幹得冒煙,聲音嘶啞得像是在用指甲撓黑板。惜樂趕緊端起床頭櫃上的杯子,倒了杯溫水,插了根吸管,給我遞到嘴邊。我稍微擡頭喝了兩口,這才感覺好了很多。
“感覺怎麽樣?”
“餓……”
惜樂笑了。
“還行,還知道餓,看來腦子還沒壞掉。”
“什麽時候了?”
“九點半了。”惜樂看看表回答道。
“幾號?”
“你是昨天中午出的事,”惜樂回想着說道,“昨天是十一號,今天十二號。”
居然這麽長時間了?我也算半個醫療忍者,按說這種傷勢只要救助及時至少昨天晚上差不多該醒了。
“怎麽這麽長時間?”
“不知道,也許是因為你傷太重了呢。”惜樂只要看到我醒了,其他的事就不管了。“你醒了就好了,昨天你可給我們吓死了。”
我差不多能想象到昨天的情況。我胸部、肩膀、胳膊的骨頭應該斷了不少根,肯定少不了流血。要是換了我看到惜樂半邊身子全是血、肩膀塌陷、胳膊角度奇怪、昏迷不醒地被人送進醫院,我肯定也會被吓死的。哦哦,還是算了。我趕緊搖了下頭,不願去想惜樂出了事的可能性。
“你來的時候看到小櫻他們了嗎?”
“看到了,我中午就讓他們回去了。”惜樂伸手拿過床頭櫃上的一個保溫飯盒打開,粥的香味飄了出來,我不禁吸了吸鼻子,“他們在這也起不了什麽作用,還一個勁地哭,話說回來,你是怎麽受的傷啊?我問了他們,他們誰也不說。”
我是被十六年前殺了我父母的那家夥打傷的,我心裏說。
“也沒什麽,就是事故罷了。”
“事故……”惜樂撇了下嘴,“肯定是你又要去保護誰又要去救誰弄的吧?”
我忍不住笑起來。
“我哪有那麽無私啊?我很怕死的,沒空救別人。”
之前聽鳴人他們說起過在鳴人他們仨之前,卡卡西帶的學生就沒有畢業的。究其原因,是因為卡卡西覺得“不重視同伴的人連廢物都不如”……幸好我當年遇到的是惠比斯老師而不是卡卡西老師。那時候我還只是個不樂意接受別人好意也不樂意給別人添麻煩的別扭小蘿莉一枚。我這樣的學生要是碰上了卡卡西老師那估計會被當場秒殺。而今天呢,我也只能說自己是勉強合格吧?
惜樂把我的床頭搖起來,讓我斜靠着,然後拿着醫院配發的塑料小勺子一勺一勺喂我喝粥。
“這勺子小的……跟眼珠子似的,還這麽軟,”惜樂一邊抱怨醫院的餐具不合規格,一邊瞪我一眼,“行了吧你,我不是忍者,但你們訓練的事我也能知道些。訓練能出什麽事故?尤其是你,你雖然不算那種頂尖的忍者,中上你起碼能混的上吧?這樣都能出事故,我還真服了你。”
“矮油,你這麽看好我啊?”我受寵若驚。
“別避重就輕啊,”惜樂用勺子指着我,然後又喂了我一勺,“我還不知道你?以前那幾次都怎麽弄的?自己跑的挺快,光顧替別人擋刀。”
我嘿嘿一笑,幹脆地不回應她,只是轉移話題道:
“光喝粥好淡啊,沒有泡菜什麽的嗎?”
惜樂又瞪我。
“沒有!這回我媽跟我說了,讓我告訴你,她打算給你介紹對象。”
我差一點把粥噴出來,呼吸急了點,不免有些喘不過氣來。我伸出自由的左手制止惜樂道:
“先別說,別逗我笑,哎喲好疼……”
等我終于緩過神來,我還是忍不住要笑。
“我算是知道了,女人一上了年紀就有給人做媒的愛好了。”
惜樂也笑了,不過手上的動作還沒停。
“把這點粥喝完……好了。我媽總算操完我的心了,沒什麽別的愛好,就接着操你的心呗。”
我一直管惜樂的媽媽,麻生夫人叫阿姨,當年她家跟我家人做鄰居,來往也很多。有時候我倒覺得她也像我媽似的。
“你回去跟阿姨說呗,我這麽小,不至于就要相親吧?”
“我媽說,二十二了還小嘛?她二十二的時候我都三歲了。”
“那……年代不同了嘛。再說我還比你小呢,你不是也自由戀愛找的玄間嗎?”
“我媽說,自己找的未必好,相親的也不一定不好,綜合取舍一下呗。廣泛發展,重點選拔嘛!”
惜樂沖我擠了擠眼睛,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容。
“那你怎麽不去重點選拔一下?”我撅着嘴巴嘟囔道。
“我馬上結婚啦,跟你這種不一樣。”惜樂的神情很欠打,要是平時我早就撲上去使勁咯吱她了,不過現在我才是弱勢的一方,需要低調……
“我不要去,我不要去,我不要去……”
惜樂把飯盒收走,給我扔下一句話:
“這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