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先回局裏。”沈峥并沒有直接回答大白的問題,說完後直接繞過車頭往主駕那邊走去,黎江晚和大白見狀也都利索的坐進車內。
第二天下午,技術科的分析報告就出來了。
那根頭發的DNA和死者完全吻合。
“現在可以去申請逮捕姚遠了吧?”小張拿報告過來時随口問了一句。
“這只能證明死者去過嫌疑人那裏,死者身上沒檢測到嫌疑人身上的任何指紋之類的證據,還不能直接證明死者身亡就是姚遠造成的。看他反應,心理素質挺過硬的,我們現在如果亮明身份去找他的話,只會引起他的警覺,暫時先按兵不動。”沈峥沒有贊同小張的思路。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小張不解的問道。
“死者退學後不久就出事了,死者生前的東西還沒有全部從寝室裏搬離,我們去趟死者宿舍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線索。”沈峥略一思索後就做了決定。
蔣婷婷出事後,她住過的宿舍就被臨時封鎖起來了,其餘幾個室友則是被安排到其它的房間住宿。
沈峥他們過去後開始仔細檢查蔣婷婷生前的所有物品。
相比同寝室那些女學生櫃子上放着各種瓶瓶罐罐的化妝品以及各種可愛的小挂件,蔣婷婷的桌上就顯得空曠多了,她的桌上只有整齊疊着的教科書以及各種課堂筆記,再無其她。
放在書桌上面最角落的地方則是一個小小的日歷本,上面都還标記着各種安排。
黎江晚見沈峥盯着那本日歷本一絲不茍的浏覽起來,她想着上面興許有什麽發現,便也湊過去看了一眼,“周一晚上濱河小區,周二下午商城,周三晚上圖書館,周四晚上濱河小區,周五晚上和周六商場,這應該是蔣婷婷退學前一個星期的安排,排的好緊促,看來她的業餘生活挺豐富的,只是不知道她去這些地方幹什麽。”黎江晚不解的嘀咕起來。
她話音剛落,沈峥已經從書架上最裏側的地方抽了一本薄薄的練習本過來。
“居然是小學生的作業本,她難道業餘還在兼職當家教?”黎江晚看到第一頁上面的數學題時,略一思索後問道。
“濱河小區步行十多分鐘過去就是實驗小學,蔣婷婷去濱河小區很有可能是去兼職當小學生的家教,商城她應該是去發傳單之類的促銷活動。至于特意标注去圖書館,她去那裏應該是去勤工儉學整理圖書值班而已。”沈峥說到這時,從那堆立着的書堆中間抽了一張小小的促銷傳單出來,果然上面印着當天有效的日期正是日歷本上的周六那天的日期,他拿了傳單出來看了一眼,又從書堆的夾縫裏抽了一張空白的打印紙張出來,上面寫着幾個圖書管理員的手機號碼。
黎江晚聽時一直在無意識的微微點頭,對沈峥令人發指的邏輯分析簡直佩服的要膜拜了,相比之下自己就顯得太業餘了,“她的一周排的這麽滿當,不過周日卻是空缺了一整天,不知道她去幹嘛了——應該是去做對她來說很重要的事情吧?”黎江晚自己都沒能找到什麽有用的信息,眼下又問起了沈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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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生前家境困難家裏又沒有勞動力,只能靠她自己努力打工賺錢,所以她的業餘時間排的如此緊湊,這已經是最大化調劑功課去掙錢了,而周日卻空出完整的一天,我認為她未必是去做重要的事情,但是應該是去見對她很重要的人。”
“比如去見姚遠?”
“很有可能,從死者這麽密集兼職的安排來看,她在退學前應該還是對生活前景頗有憧憬頗為積極的,而且死者就讀的這個專業是這所大學知名度最高的專業,招收條件很苛刻,死者填報這麽有挑戰性的專業卻又中途退學,她在退學前心理方面肯定發生過重大變化,為什麽會走到主動退學并且身亡的地步,還有待我們找出真相。”
“恩。”黎江晚贊同的點點頭,之後改而去翻閱死者那一疊整齊堆放的課堂筆記,“資料上說死者生前每年都拿獎學金,她的課堂筆記都寫的一目了然,還是個學霸,真可惜。”黎江晚匆匆翻閱了幾頁後随口感慨起來,一直到翻閱完這本課堂筆記的最後一頁時,她突然發現死者在工整的課堂筆記本上的最後一頁寫着好多行重複的詩句:零落成泥碾作塵
一開始寫的時候字跡還是和專業課堂筆記上的字跡一樣工整,到後面就越寫越潦草,也不知道死者寫這句詩句的時候想到什麽事情有感而發才會如此。
“零落成泥碾作塵——死者雖然就讀的是理科的紡織服裝工程的專業,這樣看起來對古詩詞什麽的還是挺感興趣的。”黎江晚随口嘀咕起來,畢竟反觀她自己,上大學後就對這些古詩句什麽的幾乎都忘的一幹二淨了。
“我看下。”本來在翻閱死者的另一本課堂筆記本的沈峥轉而看起了黎江晚手上的這本筆記本,之後開口,“還記得這個詩句的出處嗎?”
“應該是陸游的詩吧,詩的名字忘記了,我只記得下句是只有香如故。”黎江晚炯炯有神的應道,說時已經拿出手機搜索起來,“全名叫詠梅,你看下。”
黎江晚說時把搜索好的手機頁面遞給沈峥浏覽。
“無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做塵——”沈峥重複念了好幾遍,突然把筆記本合上,說道,“姚遠在A市應該還有同時交往或者私人關系比較密切的女性,我們待會回去找趙寬了解下姚遠的私人感情狀況。”
“你的意思是死者生前為情所困?”
“不一定是為情所困,但是和死者的死亡起因會有所關聯。”沈峥說完後再仔細檢查了死者生前使用過的各種物品,除此之外倒是沒有新的發現了。
幾個小時後,沈峥黎江晚他們就重新回到局裏再次傳訊趙寬。
“我需要姚遠在這裏同時交往或者關系相對密切的其餘女性的資料。”沈峥進去後就開門見山的說道。
“大哥,這個我就真不知道了。”趙寬立馬搖搖頭,看樣子倒像是真的對此一無所知似的。
“嫌疑人的犯罪證據中途發生變故了,我們需要從其他渠道搜集證據,眼下沒有這個信息的話案件就沒有突破口,你的立功情節也只能擱置一邊用不上了,我記得你的公訴日期就在下周一,你自己考慮下吧。”沈峥說完後就無比幹脆的起身大步往外面走去,一副悉聽尊便的樣子。
黎江晚察覺到沈峥說這番話的目的,見狀也小跟班似的跟在他身後往外走去。
“有你們這麽這麽火燒火燎的警察嗎?你們也太不負責任了吧?”趙寬覺得自己的套路都還沒使出來,未料到沈峥壓根都不屑于搭理他,他立馬朝後面的黎江晚大喊起來。
“最近大案小案什麽的都撞一起了,我們忙得都要連軸轉了,你這裏既然沒有有效信息的話我們就從其他渠道想辦法吧。”黎江晚轉身過來輕飄飄的應了一聲,之後也腳步迅疾的跟在沈峥身後往外面走去。
果然,黎江晚快走到門口處時,起先還言辭閃爍的趙寬立馬繃不住了,着急的在後面高聲說道,“大哥,有話好好說,你們別急着走啊!我再努力想想,還是能想起一點點模糊的細節的。”
“我現在要去忙手上其它的案子去了,等你想起清晰的細節了再說吧。”走在前面的沈峥這才悠然轉身,一臉無感的提醒後又繼續朝外走去。
“大哥,你別這麽着急啊,你回來!我現在立馬抓緊想還不行嗎?”被鎖拷在裏面鐵椅上的趙寬無比郁卒的喊起來,話說他本來還想着和沈峥讨價還價給自己盡可能争取立功後輕判的條件再告知信息的,沒想到這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他在肚子裏打的這些小九九完全都沒機會用上去。
果然,這次等沈峥和黎江晚重新回來後,本來還守口如瓶的趙寬這才把他知道的信息開始告知起來。
而且途中因為沈峥一直在不耐煩的看他自己左腕上的手表指針,旁邊在做筆錄的黎江晚也是奮筆疾書像是對當前拖沓的進展頗為嫌棄似的,趙寬無端察覺到對面的沈峥神色肅然的寒意滲人,他本來還想着先說一半留一半的,結果一緊張不知不覺中居然把他知道的信息全部都告知了……
十幾分鐘後,沈峥和黎江晚就從審訊室裏出來了。
姚遠在A市果然還同時還和另外兩個異性接觸較為密切,一個是當地大企業家的千金,家世顯赫,另外一位則是當地高校的一個講師,貌美且有高學歷。
兩者的共同之處是都是女方主動倒追的男方,姚遠在拒絕數次未果後就保持着相對常人而言較為密切的聯系而已,但是關系并未逾越。
“趙寬一直在強調姚遠除了和死者有關系,和那兩個女性追求者并沒有逾越男女關系,你覺得會是這樣嗎?我本來以為姚遠在私人關系上會挺亂的。”黎江晚對這點略有疑問。
“趙寬說的沒錯,姚遠應該只和死者發生過關系。”
“為什麽?”黎江晚對沈峥如此篤定覺得不解。
“姚遠卧室裏的角落以及床頭的燈具都是一塵不染的,這和他鮮少居住在A市的事實不吻合,除非他還定期安排保潔打掃房間擦拭灰塵,他房間裏書桌上的書籍的朝向以及裏面幾本書籍的折頁大小都是一模一樣的,他應該是有潔癖強迫症,此類人一般在性。伴。侶方面也會有極強的精神潔癖,所以只有一個性。伴。侶是符合他的狀況的。”沈峥開口應道。
兩人此時正好走到樓道的拐彎處,牆上是個寬邊的窗門,夕陽的餘光正好探照進來傾瀉在沈峥身上,他這樣側身回來解釋,身上有大半沐浴在夕陽的金光裏,而還有半側則是隐匿在稍顯昏暗的夜幕中,就連平日硬朗的曲線似乎也莫名柔和了不少。
也許是他此刻聊的這個話題的緣故,黎江晚忽然發現這個在她心裏爺們的毫無煙火氣的男人,其實也是有紅塵味的。
“沈隊,你的邏輯推理好厲害,你以前有專門研究過這方面嗎?”黎江晚突然不合時宜的脫口而出,她總覺得沈峥嚴謹的推理中還隐約帶着學術派之類的專家才有的習慣,而這些在同樣一起工作的老吳大白他們身上顯然是沒有的。
“沒有,工作經驗而已。”未料到沈峥随口就否認了,之後就繼續往前面走去,光留了個挺拔的背影給她。
這個男人藏得太深,乃至于連他的過去都隐匿的一幹二淨。
工作這麽久下來,她甚至在同事的口中都沒有絲毫得知他的過去,只知道他是幾年前突然調到此地任職而已,其餘的信息一概不得而知。
理論上來說,像他們這樣在體系內的原本應該是最容易知曉之前的工作履歷的。
其實她倒是對他的過去并沒有特別大的熱忱,她只是好奇,以他這樣高冷的性子,不知道有一天他遇到喜歡的那個人時,會有怎樣的柔情?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案子下章就破了哈哈,親們有興趣的話可以冒個泡聊下乃們覺得的真相哈哈,猜中有大紅包,雖然空空知道窩的讀者都是走高冷矜持範的,想到這裏一丢丢的心疼窩自己→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