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魔法少年/同調
小林雅亮看着環繞自己的一大圈人，目瞪口呆。
“你們……為什麽……在這裏？”小林說。
“找你。”我回答。
“找我？我……我只是出門……呃……”小林掃一眼電腦屏幕，有些尴尬。
屏幕上，碩大的游戲選擇界面十分醒目。
“面對想要和你一起去看電影的香織裏，你決定？-A.拿出電鋸；-B.把她踹飛到天上；-C.抓她○○；-D.又到了白色相簿的季節。”
“我只是……想來試玩一下PC先行版的戀愛游戲罷了……”
這家人來人往的店鋪實在不是談話的好地方，我們幾個人把小林雅亮拖出了店鋪，喪心病狂地堵在了一個巷子裏。被我們五個人簇擁着環起來的小林雅亮十分驚恐，抖抖索索地開始從褲兜裏掏錢包，說：“我我我把錢都給你們，前輩們，我錯了……”
這家夥竟然以為我們是什麽搶劫團夥？！
真是受不了！這個世界上有像我和源右衛門這樣長得這麽好看的搶劫犯麽！
我咳了咳，說：“小林，首先，我要收回前言。之前我對你說，這個家夥是想打着COSER名號向你出售盜版CD的騙子，這是錯誤的。”
我指了一下都羽子，随即收到了她冰冷的眼刀。
“如你所見，其實她确實是一位魔法使，而你也确實是她命中注定的契約者。現在，你可能會遇到危險——有人正試圖在暗處狩獵我們。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還是和都羽子簽訂契約吧。”
“糟了。”小林雅亮嘀咕道：“我沒看《魔法美少女γ》，對不上臺詞啊……”
“那不是臺詞！”我說：“話就說這麽多，反正你的死活本來就與我無關。源，我們走吧。”
我牽着源右衛門走了兩步，轉頭對都羽子說：“哦喲，都羽子，這份人情，你要記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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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都羽子冷冰冰的面色，我的心情格外得好。
——能讓高傲冷酷的望月都羽子對我低頭，記下我的恩情，也不枉費我和源右衛門辛苦地找小林雅亮這一路了。其餘的事情，譬如小林雅亮是否會和都羽子簽訂契約，那就不是我該關心的事情了。
源右衛門一直很沉默，這讓我有些奇怪。我望向他，發現他一臉的悵然若失。
“怎麽了？”我問。
“我能……”他欲言又止。
“你說。”
“我能再回Animation CC看一下嗎？剛才看到了一個我沒買到過的限定版。”
他用那張無比帥氣的臉，說出這句飽含懇切的話，讓我無法拒絕。我思慮再三，決定滿足源右衛門的請求。
我們倆如同做賊一般，左顧右盼地走入了店鋪中。一進入Animation CC的店鋪裏，源右衛門就仿佛被開啓了隐藏的機關，進入了瘋狂的買買買模式。等到他心滿意足地掃完一圈結賬時，手上已經多了七八個袋子。
“這、這麽多……”我很吃驚。
“噢，都是不同的版本，有的是二作，我這樣的強迫症喜歡全部買齊。”源解釋。
我們倆走近了自動門，還未靠近，玻璃門就移開了。伴随着街道裏的冷風一起湧入店內的，是小林雅亮和他那兩位同班男生的閑談聲。
“怎麽回事啊小林，剛才那三個女孩子跟你是什麽關系？”
“還有那個穿着和服的美少女，她說她住在你隔壁，今晚在家等你？嗯？嗯？嗯？”
“我和山階宮前輩只是認識而已……真的……至于都羽子小姐……這個……”
就這樣，提着大包小包的源右衛門，和他同校的後輩，正面相遇。
一瞬間，空氣裏一片死寂。
三浦源右衛門，玉兵市立高校二年級生，籃球部王牌，以俊美的外貌和全能的形象聞名全校，是十分受歡迎的學院偶像。而現在，這位帥氣無比的王子級男生正提着幾個标有“Animation CC”的紙袋站在他們的面前。
小林雅亮幹笑了一聲，說：“啊哈哈，原來源前輩也……”
我眼角的餘光瞥到了源右衛門委屈抖動的肩膀。那副仿佛形象毀滅即等于天崩地裂的模樣，讓我實在看不過去。
我橫抱雙臂，理直氣壯地說：“這是我的東西，源只是來幫我搬東西而已。怎麽，沒見過女生逛街嗎？”
小林一愣，說：“女生逛街好像……确實比較麻煩……啊，說起來山階宮前輩好像喜歡《魔法少女》系列？啊哈哈，是這樣吧……”
源右衛門朝我投來感動的目光。
他仿佛要融化在我的善良裏，內心湧動着十二萬分的感激。
解決完源右衛門的煩惱，我們和小林雅亮擦肩而過。在經過他身旁的瞬間，我用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問：“你終于和都羽子簽訂契約了……嗎？”
雖然只有短暫的一瞥，但我确實看到了小林雅亮手腕上的刻痕。
正如我手上的紋路一樣，那道回環的刻痕證明了魔法少女與魔法使之間的緣。
走出Animation CC，我擡起頭，在對面的屋頂上窺見了望月都羽子的身影。果然，雖然她很可能對小林的同學說了“自己先回去了”這樣的話，其實還是在暗地裏守護着小林。
她纖麗清冷的身影從屋頂上躍了下來，落到了我和源右衛門的面前。她用折扇抵着自己的面孔，用寒冷如霜的嗓音說：“山階宮，這次雅亮君的事情，是我多慮了。但是，畢竟承了你的恩情，如果有需要妾幫忙之處，還請直說。”
“我有一個問題。”我說：“小林那樣膽小的人，你是怎麽說服他和你簽訂契約的？”
“妾不才，只做了些微小的工作。”她竟然露出了一分慚愧之色：“我動用魔法，窺視了小林雅亮內心的願望。”
“然後？”我問。
“我答應他，”都羽子捏緊折扇，面孔冷靜：“只要和我簽訂契約，我就成為他夢寐以求的‘天降系大和撫子型女友’。雖然不知道天降系是什麽意思，但妾一定會努力的。”
喂——！！！
你能不能注意一下你自己的設定！！
我和源右衛門齊齊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
“你就這樣出賣了你自己？”我露出鄙夷的神情，冷哼道：“庸人。”
“因為妾之故，就讓雅亮君卷入這些陰謀詭計，本就是一件問心有愧的事情！”望月都羽子聲音冷靜自持，絲毫不亂：“滿足雅亮君的願望，是我能做的最大的補償。”
她攤開雙手，義正辭嚴：“這是我的‘道’，寫作‘正道’，讀作‘紳士’！肩負責任，乃是紳士之為！！”
我對源右衛門說：“都羽子小姐研究古文走火入魔了，我們回家吧。”
源右衛門懵懵懂懂的，說：“哦，好。”
當我們提着大包小包的戰利品，打算回家時，四周的氛圍卻陡然一變。四下的巷道裏，湧出了許多只黑漆漆的魔物。
它們像是聞風而至、饑腸辘辘的野獸，朝着Animation CC的店鋪蠕動而去。人類無法看到它們的存在，路人也只是覺得這條街上忽然變得格外陰冷可怖，紛紛加快腳步從這條街上走開。
魔物們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剛剛成為魔法少女的小林雅亮。
而在這群魔物裏，我卻意外地發現了幾個特殊的存在——它們具有人類的形狀，形貌和當初源右衛門所斬殺的那一只十分相像。
或者說，都具有一樣的外形。
這樣的情況，讓我有些懵逼。
莫非三十二年前，藤村晚秋的契約者魔法少女，還是批量制造的？
Animation CC店鋪中，暖氣十足。只有小林雅亮看到了店鋪外黑漆漆一大團一大團的魔物，他拍了拍自己友人的肩膀，指着窗外胡亂地比劃着，在友人不解的目光和笑聲裏，崩潰地抓着自己的腦袋。
我看着小林雅亮驚恐的模樣，問都羽子：“你不去幫助他嗎？”
都羽子揚手，手心出現了一片冰碴子。她冷然說：“這是第一次戰鬥，妾誠然可以保護雅亮君的安危，但還是務必讓他先領悟戰鬥之殘酷為好。”
都羽子這一點想法，與我不謀而合。我贊賞地點了點頭，心想望月都羽子不愧是天上天下，我唯一可以視作勁敵的對手。
當年還在魔法學院就讀時，我和都羽子就是天敵的關系。我們兩人都成績優異，走的路線都是高冷路線，這導致我們時常出現摩擦。路人不小心的一句“诶愛莉絲說話的樣子好像都羽子噢”，就能輕易地點燃我們的戰火。
這要怪也得怪作者吧？！
美少女漫畫裏的角色，難道不是人設分明，分工明确嗎？！
白沢負責賣蠢萌，都羽子負責優雅高冷擔當，那我怎麽辦？！
最後竟然讓我變成了吐槽役！你說氣人不氣人！
受到魔物們散發出的怨氣影響，Animation CC店鋪中的溫度直線下降。那兩位可憐的同班男生，已經暈厥在地，只剩下慌張的小林，還在原地掙紮。
危難之際，他的身體中陡然散開一團耀目的光體。這光芒就像是波浪一樣，朝着附近湧動鋪散而開。
“那是什麽？”源右衛門說：“不妙，如果真的是王之力之類的東西……”
“不是。”我說：“比那更糟糕，看樣子，小林的能力是‘同調’。”
“同調？”源右衛門疑惑。
“就是……”我擡起頭，露出了憂郁的神色。
現在，整座玉兵市都在散發出十分濃郁的廢柴味，全市的人，都在這一瞬間，被小林雅亮同調成為了廢柴。側耳傾聽，可以聽到不少消沉的抱怨聲。
“不考大學了吧，考不上啊，不如去開高達吧。”
“He does not love me! He just wants to practice his oral English！”
“我愚蠢的弟弟喲……”
魔物們的氣焰弱了下去，身上散發着的沖天怨氣變為了消沉之氣，頭頂蹭蹭蹭地長着蘑菇。而我身為一位魔法使，竟然也受到了不少同調能力的影響，內心有了幾分氣餒。
——根本，根本不可能找回來啊……
——參加什麽畢業考試，拿到什麽競争的勝利，還不如和源右衛門談談戀愛好了……
就當我垂頭喪氣這樣想着的時候，我聽到了身旁傳來的聲音。
源右衛門捂着頭頂，絕望地蹲在了地上，快速地碎碎念着：“……永遠也得不到真愛的我，還不如鑽到屏幕裏去生活算了……一想到我和尼祿隔着一個世界□□着……啊人生毫無意義……”
——等、等等！有哪裏不對勁！！
——尼祿大帝和你在同一個世界啊！你看維基百科主頁！那個大漢被刻成了雕像呢！等等你為什麽和一個男人相愛了？？
源右衛門的話讓我瞬間清醒了，我抓着一臉灰暗的源右衛門一陣狂搖。就在這時，我聽見另一側傳來了都羽子的話。
“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妾本布衣，茍全性命于亂世，不求聞達于諸侯。受命以來，夙夜憂嘆，恐托付不效，今兵甲已足，當獎率三軍，北定中原，庶竭驽鈍，攘除奸兇，興複漢室，還于舊都。”
都羽子聲音凄然悲壯，四周的空氣都恍若被凍結。最後一句話餘音不絕，如有冰弦萦繞。
“今當遠離，臨表涕零，妾不知所言。”
——喂！！！！
這個人怎麽直接跳到三國片場去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 源右衛門喜歡的尼祿是fate裏的尼祿哈哈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