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挖祖墳的沖動
“舞臺,不是我能站的了的地方……”
六年前母親的話還歷歷在目,那天她拿了冠軍便往家裏跑,正準備興高采烈地和母親分享這個喜訊。
家裏的電視還在直播這個主持人大賽的消息。
不料母親臉色一變,掐了電視機,一盆冷水朝她潑下:“小四,你不适合當主持人,舞臺,不是你能站的了的地方!”
她意識到自己有些激動,又擰着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聽話啊,咱們只要好好學習就行了啊!”
那一刻的時姒是顫抖的,憋了好久才憋出三個字:“為什麽?”
為什麽她不适合當主持人……
為什麽只是一個上午,母親就變成了這樣……
明明比賽前,母親還溫柔地鼓勵她,讓她加油的!
她很少見到母親如此疾言厲色,甚至她的額角都冒出青筋。
她說:“沒有為什麽!你只要還當我是個媽,你就聽話!不然,你就從這個家滾出去!”
“不要不要。”她哭着低聲哀求,跪在地上,可憐地拉着母親的褲腳:“媽媽,媽媽……”
求求你不要讓我離開那個舞臺……
求求你不要讓我滾出這個家……
可是母親全然不顧,捏緊了那張獎狀合着獎杯,當着小小的時姒的面,一同丢進垃圾桶……
她想去垃圾桶裏把獎狀和獎杯找回來,可母親說:“你敢去找,我就把你趕出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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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如同一場噩夢,時姒很少想起這件事,可一旦想起,便感覺如掉入冰窖般寒冷。
後來,她一旦有什麽事情,有什麽秘密,便很少再和母親說起,一來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擔心,更多的,她害怕看到六年前母親如惡魔般的醜惡面目,那樣的母親幾乎摧毀了她整個童年。
後來,她沒再敢參加任何主持人比賽,也沒再主持過任何節目,只當那年幼的夢想是一場空話。
她,不想離開那個家……
感受到時姒微微的顫抖,慕寒墨不再拽着她,而是再次伸出手:“別擔心,有我在。”
時姒再次怔愣住了,她遲疑着伸出手,耳邊是慕寒墨沉重有力的聲音:“舞臺,不是你能站的了的地方。可舞臺正是因為有了你,才有存在的意義。”
他一只手握住時姒的手,另一只手搭上時姒的肩膀,他低下頭,強迫她看着他,他問:“小四,緊張嗎?”
慕寒墨的目光如炬,時姒沒有多想便點了頭。
如果說六年前的她是無所畏懼,那麽現在,要她重新站上闊別六年的舞臺,她除了害怕母親的指責,更有一種對舞臺的近鄉情怯。
可他說:“別怕,我就在下面,初一三班,舉班牌的,你如果緊張,就看看我……”
時姒嚴肅而認真着點頭:“好。”
慕寒墨的話讓她安心不少,他拍拍她的肩膀,露出一抹堅定的笑:“開幕式快開始了,我只能送你到這裏了。”
他最終松開她的手,站在空曠地上的一隅,看着那個姑娘一步一步,最終離開他,穿過演播廳的門,消失在他的眼裏。
這一幕仿佛是個預兆,多年後的他再次想起,剩下的只是心酸和苦笑。
演播廳的後臺人來人往,時姒進入後臺的時候,林朝陽正臭美地照鏡子。
因為他們主持的是運動會,所以他們并沒有刻意化妝打扮,穿着最普通的運動校服,和平常看起來并無兩樣,她更不明白林朝陽照的什麽鏡子了。
外面依舊國歌悠揚循環,可鏡子裏卻出現另一個人,林朝陽不動神色地停下動作,一如既往地嫌棄:“怎麽來得這麽晚。”
時姒抽了抽嘴角,本以為過了年長了歲數,這家夥的嘴巴就能放幹淨點,沒想到還是死性不改。
先前的緊張害怕煙消雲散,面對林朝陽,她翻了個白眼:“你管啊!”
他理了理校服的領子,對着鏡子,随意地點點頭:“嗯,管不着。”
時姒沒來得及再說點什麽怼回去,一旁的四班班主任他們語文老師周老師就提醒說:“可以開始了,你們上吧!加油!”
林朝陽禮貌地微笑,道了一聲‘好’,便自然地拉起時姒,往舞臺去。
春風和煦,在萬中操場的主席臺,有他,也有她。
一曲國歌播放完畢,他們站在主席臺上,時姒莫名地又開始心跳加速。
是了,六年前的舞臺比這兒還曠闊,鎂光燈比這兒更多,可她卻比六年前膽怯了。
她深深吸了幾口氣,舞臺下的同學們列着隊,她一眼便看到那個舉着班牌左右搖晃的慕寒墨。
有那麽一瞬間,她以為他舉着的不是初一三班的班牌,而是為她吶喊助威刻着她名字的燈牌。
她笑了笑,一句他的話在耳邊回蕩:我就在下面,你如果緊張,就看看我。
林朝陽的臉上挂着正式的微笑,時姒回望那個微笑,兩人齊聲道:“親愛的各位老師,同學們,大家上午好……”
慕寒墨,謝謝你……
底下原本排列整齊的同學們悄悄開啓了圍觀模式:
“那個就是初一年級的段草啊?”
“什麽段草,咱們學校十大校草排行榜,他現在是第一的男神好嗎?”
“我聽說,他是林氏集團三代單傳的獨子!”
“這麽厲害的?”
“還不止呢!聽說啊,這幾次大考,他還回回段一。”
“哇……牛逼哄哄啊!”
“他說話的聲音好性感,好喜歡!”
“他旁邊那個女的是誰!媽的,這麽醜還敢靠他那麽近!”(這個說時姒醜的絕逼是個女紙!)
“這個女生也來頭不小,好像以前參加過主持類的比賽,拿過獎。”
“難怪,這屆運動會主持得還有點水平。”
“對對對,這幾次初一年段林大神排第一,她就是第二的那個!”
“……”
吃瓜群衆兩句話傳的飛快,有種挖祖墳的沖動。
面目深沉的時珂,她站在角落,悄悄握緊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