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峻時,黑眸黝暗無光,讓她有點怕怕的,卻又同時不自覺贊嘆,他竟連板着臉,也那麽英俊好看。
“自己付就自己付。哼,小氣鬼,就愛斤斤計較,簡直一毛不拔,跟姓韓的愈來愈像了。”娃娃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幾張罰單算什麽,你第一次帶女孩子回家,消息都傳遍鎮上了,我當然要趕回來。”
“你們在菜市場牽手的照片,已經登上‘小鎮消息”的首頁了。”愛國宣布,很體貼的把筆電轉過來,讓大家觀看。
螢幕上兩人雙手牽握的照片,拍得清清楚楚,媲美專業攝影師。更羞人的是,網站的管理者,還特地在交握的雙手旁,畫了個粉紅色的愛心。
網路效應太強大,戴着深度近視眼鏡,頭發随意綁成馬尾的秀麗女子,半清醒半夢游的,以活屍般的腳步,慢吞吞走進客廳。
“依依,你不是在趕稿?”愛國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快速上前,接住半昏迷的妻子。“現在是你睡覺的時間了。”
“可是,我好想看二哥的女朋友……”她貼在丈夫胸口,語音喃喃,努力跟強大的睡意搏鬥。
誤會大了!
婉麗臉色酡紅,急忙用力搖頭。
“不、不是……”她否認,努力解釋。“我不是楊先生的女朋友。是因為菜市場人多,他怕我被別人擠碰,才會好心的牽我的手。”雖然她好希望好希望,真的成為他的女友,卻不敢順水推舟,委屈他被誤會。
衆人陷入沉默,彼此交換眼神。
“好心?他好心?”娃娃慢條斯理的重複,不敢置信。
“是啊!”婉麗用力點頭,為孝國作證。“而且,他會帶我回家,是想讓我修整他養的蘭花。”
網路上已經披露她的姓名,還有種植蘭花的豐功偉業,她這位名揚國際的養蘭名家,多少權貴名流雙手奉上钜額酬勞請都請不動,卻願意纡尊降貴,大駕光臨楊家。
大夥兒嘴上不說,卻都心裏有數,眼神紛紛射向孝國,猜測他九成九是憑着色相,才把單純的婉麗拐來。
只是,婉麗接下來說出的話語,卻讓衆人險些跌破眼鏡。
Advertisement
“這些日子以來,他三番兩次的送來各國名貴甜點,例如GODIVA巧克力、巴黎總店的馬卡龍、日本虎屋的羊羹……”她愈是往下數,衆人的眼睛瞪得愈大,眼珠子差點都要滾出來。就連睡意濃濃的依依,都清醒過來,雙眼睜得亮亮的。
每一種他送來的甜點,婉麗都仔細品嘗,還用包裝上的介紹網路查詢,把甜點來歷也研讀得一清二楚。
GODIVA巧克力産于比利時,名稱與标簽上長發騎馬的裸女,是為了紀念十一世紀的GODIVA夫人。
色彩缤紛的馬卡龍,是一種義大利蛋白脆餅,卻在巴黎發揚光大,外殼稣脆的口感,內部卻濕潤、柔軟而略帶黏性,美妙的口感讓法國人昵稱為“少女的酥胸”。
日本虎屋已經有數百年的歷史,制作出的和菓子用料講究,始終維持古法,用的是高級的和三盆糖,是日本皇室指定的甜點。
美味的甜點裏,還有他珍貴的心意,她吃得回味無窮,還發揮研究精神,把甜點的來歷查閱得”清二楚。
“等等、等等!”娃娃連聲制止,先拍拍自個兒的睑頰,确定不是在作夢,出聲再度确認:“你說,他送甜點給你?”那些可都是高價的奢侈品啊!
“不是只有我,大家都收到了。”
她話聲方落,就聽到好幾個抽氣聲,這才察覺客廳中氣氛有異,只見眼前人人都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眼珠子差點都要滾出來,愛國還猛掏耳朵,确認沒有聽錯。
“大家?大家?!不是送你而已嗎?”
不懂發生了什麽事,她呆呆的點頭。
娃娃聞言嬌顏變色,氣呼呼的指控。
“楊孝國,我是你的親妹妹啊!從小到大,你可連一顆糖都沒送過我!”
“你高一的時候,我送過你五顆沙士糖。”孝國一聽,眼也不眨的反駁,他記憶力絕佳,送人禮物絕不忘懷。
“但是,你不肯收下,還一拳揍得我下巴脫臼。”
“那時候我在減肥啊!”娃娃惱怒不已。再者,區區五顆沙士糖,哪裏能跟巴黎總店制作的馬卡龍相比?
“二哥從來都不把錢當錢看。”愛國抱着睡眠不足,卻又執着于八卦,舍不得回房乖乖睡覺的妻子,慢條斯理的坐回沙發。
“是啊,他都把錢當命看!”身為長兄,楊忠國太了解這個弟弟。
原本一毛不拔,句句把成本、成本挂在嘴邊,樞到連家人們都發指的家夥,突然願意砸下重金,買各國的名貴甜點送人,事情實在太可疑!
“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有什麽目的?”娃娃水汪汪的美眸半眯,問出衆人心中疑惑。
善良的婉麗,舍不得孝國被懷疑,主動想為他解釋。
“他其實是為了……”話還沒說完,小嘴已經被大掌搗住。
“噓,”灼燙的呼吸,吹拂過她敏感的耳。“不要告訴他們。”
他的呼吸讓她輕颥,瞬間面紅耳赤,仍然想也不想的就點頭,同意乖乖保密,想着他一片孝心,在家人的誤會下,卻沒有辯駁,肯定是想給親一個驚喜。
看着眼前的俊帥臉龐,婉麗下定決心,幫人幫到底,不論衆人是否懷疑他,她肯定會幫他,培育出一盆最美麗的萬代蘭,好讓他的家人知道,他的孝心不是金錢可以衡量的。
到時候,所有人都會對他刮目相看!
書房的角落,精致的花幾上擺放一盆素雅的蝴蝶蘭,白色花朵綻放着,香氣盈盈。
婉麗微微傾身,萬分認真的審視,手指輕摸修長翠綠的葉片,測試葉片的初性,粉潤紅唇彎着淺淺的笑。
站在一旁的孝國,視線緊追着她的一舉一動,看得目不轉睛。
審視蘭花時的她,與先前截然不同。
這些日子以來,他透過各種方式,不着痕跡的接近她,對這個小女人,他自認已經摸清她的性情。
她雖然年輕,卻幾乎沒有同齡的朋友。面對人群時,她總是局促不安,甚至全身僵硬,擔憂任何動作都會招來責備。絕大部分的時間,她都躲在向家溫室裏,悉心照顧蘭花。
他小心翼翼,耗費時間與金錢,才得以接近她,還利用她對他的好感,将她哄出溫室。
然而,這卻是他第一次,瞧見她專心養護蘭花的模樣。
窗外豔陽透過遮蔭網變得柔和,為她清麗的側臉,鑲上細細的金邊。她審視蘭花時的眼神,專注而溫柔,潤潤的唇瓣上揚,一舉一動都優雅自如,與面對人們時的笨拙羞怯截然不同。
他在措手不及之間,看見她最美麗的模樣。
而且,他幾乎能确認,自己是極少數,能觀看到這一幕的幸運兒。
設備昂貴的溫室,雖然保護了蘭花,卻也埋沒了她的美麗。
當她擡起頭來,對他微笑時,被她真摯模樣感染的他,也不由自主的揚起嘴角。這不是他習以為常,面對外人時的假面具,而是由衷的笑。
“你種得很好,遮蔭适度,土壤不會太幹,也不會過于濕潤。透過葉片的光澤與韌性,就知道根莖很強壯。不過,枯黃葉片別留下,否則會奪走養分。”她詳細解釋着,指尖拂過幾片枯黃葉片。“你的花剪在哪?我來幫你剪。”她伸出手來。
出乎意料的,孝國遞來的不是花剪,而是他寬厚黝黑的大手。
暖燙的大手牽握着她,他的體溫從手心傳來,一路染到她心口。他的牽握有點不同,比先前更暖燙、更溫柔,還有一點霸道。
“先別管蘭花。”他說道。
她眨了眨眼,遲疑的轉頭看看蘭花,再轉頭看他。
“可是……”
“先過來這裏。”他牽着她,走到書桌旁,下達不可違抗的命令。“來,坐好。”
她乖馴的坐下,辦公椅坐起來很舒适,她的腳底難得的有些懸空,可見這張辦公椅的使用者,比她更高一寫。
“你在這裏等一下,我很快就回來。”他認真囑咐,大步走向門口,高大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門後。
偌大的書房,只剩她獨自一人。
先前一進書房,她的注意力就被蘭花吸引,直到這個時候才能左顧右盼,好好的打量四周。
書房跟客廳一樣,用的也是原木,布置簡單,全以實用為主。書櫃上擺滿資料夾,排得整整齊齊。辦公桌是-整塊臺灣桧木厚板,因為使用多年,堅硬的桌面有一層溫潤光澤,摸起來格外舒适。
孝國遵守諾言,很快的回到書房。
他帶回一個家庭用醫藥箱,先擱置在辦公桌上,然後伸出雙手,宛如捧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