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飛機
十月的風比起九月又要涼快不少, 裹挾着金桂的香氣，從窗外徐徐拂面，沁人心脾。
楚念坐在窗前修改劇本, 大致已經寫完，只有一些細節考慮到主演們的特色需要修改，只有角色貼合，才能事半功倍，這也是為什麽楚念覺得安晴不适合。
“不是那樣, ”小橙子軟軟的聲音卻帶着堅定, “是這樣的，視頻就是這樣呀。”
楚念循聲望過去，小橙子手中拿着一片剪裁好的易拉罐, 霍執手中是更大一片的易拉罐, 兩人都在看視頻, 一邊看一邊做。
不過視頻裏的飛機比霍執要做的小的多, 所以他需要摸索, 摸索中，他和小橙子出現了分歧。
別看小橙子小, 可她有自己的主見，不會一味別人說什麽好她就做什麽，她也會思考，就是面對楚念，也是這樣的，不過小橙子在提出楚念的錯誤時, 更加溫柔, 好像生怕傷到媽媽幼小的心靈。
楚念沒看視頻, 所以不知道兩人誰對誰錯, 她也沒有出聲，想看霍執是怎麽處理的。
“既然橙寶的想法和我的不一樣，那我們都做一遍好不好？做出來就知道誰是對的，誰是錯的。”霍執也沒強硬的說他是對的，雖然他心裏有底，小橙子還小，看這些視頻有些地方了解不透徹。
小橙子嘟了嘟唇，想了下點頭，“那好吧，我的肯定對。”
霍執笑了笑，橙寶的自信心倒是挺足。
兩人就用兩種方法做了那個步驟，結果得出小橙子的想法會讓飛機機翼傾斜一點，而霍執的則剛剛好。
事實證明，霍執是對的，小橙子有些挫敗，扁了扁嘴，有些不好意思看他，“對不起叔叔，我的想法錯了。”
哪怕犯錯，小橙子也勇于道歉，不會死鴨子嘴硬。
霍執心裏頭別提多驕傲了，摸了摸橙寶的後腦勺，“不用說對不起，橙寶堅持自己的想法很棒，有疑問就要提出來，然後我們一起解決，每個人都會犯錯，出錯後吸取教訓，下次橙寶就不會犯錯了，犯錯可以讓人進步。”
在當下人雲亦雲的社會環境裏，橙寶才三歲，卻敢堅定自己的想法，這讓霍執很欣喜，他的閨女可太聰明了！
“叔叔也犯過錯嗎？”橙寶被一誇，心情也就好多了，原來犯錯也是一種進步。
“當然，叔叔犯過很大的錯，要用一生來彌補的錯誤。”霍執的聲音有些沉重，他彎了彎唇，嘴角笑意苦澀，“橙寶別學我。”
“是什麽？”橙寶對于一生還很迷糊，怎麽樣的錯誤，要用那麽久來彌補呢？
“橙寶，過來喝水。”楚念及時打斷了她的詢問，楚念要是聽不明白霍執的言外之意，她就是傻子了，她一點也不想橙寶知道兩人之間的過去。
“來咯。”小橙子一聽見媽媽的聲音立馬從地墊上站了起來，跑向媽媽那邊，抱着小兔子的吸管水杯噸噸噸的喝水。
霍執擡頭對上楚念不滿的眼神，心內嘆氣，他當然不可能和橙寶說那件事，只是他略提一提念念就這樣生氣，看來他這個錯誤真的很大。
小橙子喝了水，用小帕子擦了嘴角，又把小帕子放回口袋，指了指桌上的冰淇淋泡芙，“媽媽，我想吃那個。”
楚念給她拿了一個，“吃吧。”
“謝謝媽媽。”小橙子接過泡芙，抽了一張紙巾墊在椅子上，彎腰小口的吃起了泡芙，泡芙外層酥酥脆脆，內裏的冰淇淋甜滋滋，小橙子咬了一口，滿足的眼睛都彎起來了。
幾口就吃完了泡芙，外層脆渣掉在了紙巾上，一點也沒弄到地上。
吃完小橙子就把紙巾團起來，确認沒有掉到其他地方，用紙巾一角擦了下小嘴巴才把紙巾扔到了垃圾桶。
霍執安靜的看着小橙子的這一系列動作，心裏滿滿當當的自豪，他的女兒也太乖了，她才三歲啊，吃東西就知道用紙巾墊着不會弄髒地方。
視線上揚，念念真的把小橙子教的很好，小橙子越好，霍執心裏的虧欠就越多，小孩子就是一張白紙，她得多辛苦才能把橙寶教的這麽乖巧。
“媽媽，我吃完了。”小橙子又喝了兩口水，媽媽說要多喝水。
楚念看着她的小臉笑着招了招手，“過來點。”
“怎麽了？”小橙子放下水杯，仰頭看着媽媽。
楚念用指腹抹掉她鼻尖的冰淇淋，“吃成小花貓了，下次吃完不僅要擦嘴角，還要擦鼻尖，要不然在幼兒園大家就會笑你這個小花貓了。”
小橙子笑嘻嘻的伸手抹了下鼻尖，點着小腦袋，“橙寶不做小花貓。”
“去吧。”楚念揉了揉她柔軟的頭發。
小橙子吃了一個甜甜的冰淇淋泡芙，心情很好，一蹦一跳的回到了小茶幾前，繼續做大飛機，也把剛才問霍執的話題給遺忘了，沒再糾結。
霍執當然也不會提起，帶着小橙子進行下一步任務。
其實只要不提以前的事，“一家三口”還是很和諧的，和別的小家庭沒什麽區別。
快中午了，楚念要帶橙寶回去吃飯。
霍執開口挽留，“我讓人準備了橙寶喜歡的飯菜，留在這裏吃吧。”
“不了，吃了午飯橙寶還要午休一會，下午三點多我再送她過來。”楚念提着筆記本，姣好的面容上沒什麽表情。
小橙子把喝空了的小兔子吸管杯挂到脖子上，揮了揮手，“叔叔再見。”
霍執沒再糾纏，蹲下來和小橙子說再見，“橙寶午睡後再來，叔叔等你。”
小橙子點頭答應，就跟着媽媽走了。
霍執看着母女倆進了隔壁的院子，才轉身回了餐廳，今天家裏的廚師的确做了一桌子菜，其中一半都是橙寶愛吃的，剩下一半就是楚念愛吃的。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等到她們願意留下來吃一頓飯。
霍執的視線觸及到客廳的那些易拉罐，眼神溫柔了下來，也不急，現在不都是好的開始嗎？總會有那麽一天的。
之後幾天，楚念和橙寶白天在霍家，一個忙工作，一個忙作業，霍執在做手工這方面的确不賴，先用粗鐵絲，帶着小橙子做起了大飛機的基礎構架，再修剪易拉罐，把大飛機的表皮做好，做了四天，已經有模有樣了。
這幾天小橙子話裏話外都是大飛機，高興的不行，還打電話和朵朵說她做一個大飛機，朵朵說她好想看。
小橙子還想和白白分享，可是白白不愛說話，她就沒給白白打電話，等去了幼兒園白白就能看見了。
楚念記得自己讀書的時候天天盼着學校放假，國慶節假期簡直就是她的最愛，可橙寶每天數着還有幾天可以去幼兒園。
大概是看小橙子這麽高興，楚天業和姜蘭對霍執也有了點好臉色，晚上散步遇到霍執不再向從前那樣冷着臉，一語不發了。
對于他們來說，能讓橙寶高興就是頭等大事，霍執能哄的橙寶喜歡，那也算是他的本事了。
十月六號晚上，大飛機終于完工，次日一早，橙寶吃過早飯就拉着爺爺奶奶去隔壁看飛機，今天上午，霍執要讓飛機起飛。
這還是楚天業和姜蘭頭一次踏足霍執家，他們本來不想去，可實在是很難抵擋住小橙子的熱情相邀，也不想讓小橙子失落。
除了他們，小橙子還喊了不少小朋友來，見證這一“奇觀”。
小朋友們就比楚天業和姜蘭熱情激動多了，圍繞着飛機叽叽喳喳。
飛機整體呈藍色，因為易拉罐的表皮是藍色的，機頭機尾各有一個螺旋槳，機翼展開有近三米，機身也有兩米多長，對于一個手工品來說，這已經是龐然大物了，像是擺在博物館的模型。
飛機上畫了窗戶，和一些卡通小動物，讓飛機更漂亮，機身寫上了“橙寶”兩字。
“小橙子，你的飛機好好看啊，好酷！”兮兮豎起大拇指誇耀。
“嘿嘿，是我和媽媽還有叔叔一起做的。”小橙子揚着頭，別提多神氣了，她也覺得好高興，她居然能做出這麽大的飛機。
楚念聽着哭笑不得，她就用畫筆畫了幾筆，功勞居然擺在霍執的前面。
“好了，你們走遠點，我讓飛機起飛了。”霍執拿出遙控器。
大家都退開好遠，尤其是幾個小朋友，躲到樹底下去了，生怕會發生什麽意外。
讓這麽大個家夥飛起來，大家還是有點質疑的，不太敢相信。
霍執操控遙控器之前也難得有點緊張，雖然他昨天晚上已經偷偷地操作過了，可還是怕發生意外，畢竟二老和這麽多小朋友在場，這可事關橙寶的面子問題。
好在老天爺還算眷顧霍執，随着螺旋槳呼啦啦的聲音，飛機順利起飛了。
“哇啊，飛啦飛啦！”小橙子激動的拍着巴掌跳了起來。
“好厲害呀！”
“飛的好高！”
其他小朋友也叽叽喳喳的議論，都一臉驚喜的仰頭看着這個大飛機，同時也很羨慕小橙子，她的叔叔好厲害啊，居然能做出這麽大的飛機。
就連楚天業和姜蘭看見飛機起飛的時候面上也有了點笑意，能自己動手做出一個會飛的飛機，霍執在橙寶的家庭作業上也是用了心了。
楚念擡頭看着飛過樹梢的飛機，想起它從一堆易拉罐一點點變成現在飛上天的實物，心裏的成就感油然而生，這大概就是幼兒園讓小朋友們參與手工的意義吧，看橙寶笑的見牙不見眼，怕是睡覺都能激動的笑醒。
霍執把飛機緩緩地降低，直至最後降落回地上，一次完美的試飛實驗成功了，他心裏的石頭也和飛機一樣落了地。
也不枉費他為了這個飛機去請教集團旗下航空公司的設計師，怕是這幾天設計師都被他弄煩了。
但為了女兒的笑容，一切都值得了。
一個親手做出來的，會飛的大飛機，徹底讓小橙子放下了對霍執的讨厭，由衷的崇拜起了這個好看叔叔。
小橙子和楚念一樣慕強。
雖然她也參與了制作，不過主要還是叔叔做的，小橙子這點還是分的清楚。
那一整天，小橙子都待在隔壁守着她的大飛機，時不時就有小朋友來參觀，都想看飛機起飛，不過霍執沒再飛了，畢竟是用易拉罐做的飛機，飛的次數多了容易變形，明天還要送去幼兒園展示。
晚上小橙子回家吃飯，隔壁院子裏也終于安靜下來，霍執看着擺在院子裏的飛機，像是看見了幾個億的現金。
想到女兒喜悅的面龐，霍執心情大好，給袁恒還有幫助過他的設計師發了一筆不菲的獎金，這些獎金都可以買十幾個這麽大的飛機模型了。
但買來的，終究沒有他和女兒一起動手做的來的意義非凡。
小橙子今天樂瘋了，連楚念給她洗澡的時候還在說大飛機，楚念捏了捏她的小臉蛋，“這麽高興呀。”
小橙子一雙眸子濕漉漉的，像是星星墜入了海裏，“媽媽，我真的好高興呀，白白和朵朵肯定會喜歡的我大飛機。”
楚念笑了笑，“那是當然，我們橙寶這麽厲害，做出會飛的大飛機呢。”
“我以後要做更大的飛機，可以坐進去的那種，讓媽媽坐我做的飛機！”小橙子壯志在胸。
楚念沒有想到一次小小的家庭作業，居然能引發出小橙子的未來目标，“好啊，那媽媽就等着了，等着我們橙寶成為飛機設計師，成為一個偉大的科學家。”
這還是橙寶第一次在她面前說以後要成為什麽樣的人，小時候老師問過我們想成為什麽樣的人，楚念記得那個時候好多人說想做科學家，她自己說的什麽已經忘了，不過肯定不是現在的樣子。
小時候的目标，又有多少人能實現呢？
但無論是否能實現，都值得鼓勵。
“小橙子要做科學家！”小橙子因為媽媽的話，睡覺的時候嘴角還是翹起的，年紀雖小，卻知道科學家是很厲害的，她也要成為那麽厲害的人！
十月八號，假期結束，小橙子終于等到去幼兒園的這天。
今天也是《摯愛》開機，但楚念沒去參與開機，她只想做一個小編劇，以後也不打算邁入娛樂圈，開機就不摻和了，而且今天也要送橙寶去幼兒園，交“大飛機”的作業。
楚念驅車送橙寶去幼兒園，霍執在後面，霍執的後面是一輛貨車，載着那輛飛機，東西太大，轎車放不下，只能請貨車。
到了幼兒園，楚念和小橙子先和老師打個招呼，才讓霍執吩咐保镖把飛機搬進幼兒園。
這麽個龐然大物，一下子就吸引了整個幼兒園的視線，所有人都看着這東西，還以為是幼兒園弄了什麽新奇的玩具給小朋友們。
就是老師看見也震驚不已，問小橙子，“這是楚澄小朋友和爸爸媽媽一起做的作業嗎？”
小橙子雖然沒喊過霍執爸爸，卻也知道霍執是她爸爸，所以并沒有反駁老師的，點了點頭，“是的，陳老師，這是可以飛的飛機哦。”
本來“變廢為寶”就是一個小作業，老師也沒有想到楚澄小朋友會弄出這麽大動靜，有小朋友聽說可以飛，都鬧着想看會飛的飛機。
最後弄的，陳老師就和楚念商量，讓他們等一會給小朋友們演示一下飛機。
楚念看向霍執，不知道他有沒有時間，霍執巴不得能以橙寶爸爸的身份出現在衆人面前，怎麽會不答應。
霍執答應了，陳老師就和小朋友們說好等一會看飛機，大飛機就擺在幼兒園的操場上，圍滿了小朋友，有些不忙的家長也留下來看個熱鬧，用易拉罐做成的這麽大的飛機，還能飛，可不就是件新奇事。
不一會，操場圍了裏三層外三層的人，楚念牽着小橙子的手站在裏層，沒有想到能引起這麽大的轟動。
她做手工作業就想着，不能讓橙寶落後別人太多，讓別人笑話，結果霍執一出手，要是今天能讓這個飛機飛起來，她保證以後橙寶就在幼兒園出名了。
霍執在試飛前向小橙子招了招手，“橙寶，你來和小朋友們說說我們是怎麽做的這個飛機好嗎？”
他要是試飛成功，大家只會覺得橙寶的爸爸厲害，可要是橙寶能說個七七八八，以後大家崇拜的人就會變成小橙子。
霍執要這個榮耀有什麽用，但這個榮耀給了小橙子，她以後在幼兒園就會交到更多朋友了，也會更開心。
小橙子聞言有些忐忑，她看視頻的時候都是懵裏懵懂的，雖然還記得過程，想要說出來有些難，她求助似的看向媽媽。
楚念蹲下來，摸了摸她的羊角辮，溫柔的鼓勵她，“去吧，這個飛機也有橙寶的功勞，橙寶簡單和小朋友們說說，小朋友們肯定想知道，說錯了也沒關系，大家不會笑話你。”
這個時候朵朵也說：“小橙子你是怎麽做的這個大飛機呀？”
有人開口，就有人附和，小橙子看見了媽媽眼中的期待，她鼓起勇氣走上前。
小橙子想了想之前和叔叔一起做飛機的過程，緩緩介紹起來，“這個飛機一共用了一千一百多只易拉罐，我們先用粗鐵絲紮成飛機的樣子……粗鐵絲很硬，要用鉗子夾彎……”
大家安靜的聽着，楚念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她的寶貝真的很厲害，小小年紀已經能去演講了，要她怎麽不為橙寶驕傲呢，有這個女兒，她這一生足矣。
小橙子說的磕磕絆絆，說一會就停頓一會，想起了繼續說，有些沒想起來的，霍執就在一旁提醒，但總算是把大致的流程說出來了，她才三歲多，有這個記憶力和邏輯能力已經遠超很多小朋友。
在場的大人和老師都贊賞的看着小橙子，尤其是陳老師，她還以為這麽大的飛機應該是大人做的，沒有想到小橙子也親手參與了制作，還能把流程說出來，真的很厲害。
所以等小橙子一說完，陳老師帶頭鼓起了掌，誇獎小橙子，“老師聽明白了，楚澄小朋友真棒！”
老師一誇，別人也跟着誇，掌聲一片，最後小橙子被誇的不好意思，羞紅了臉躲進了媽媽的懷抱。
她真的好開心呀！
小橙子說完，霍執開始試飛，讓小朋友們往後退，免得發生意外，老師把小朋友們疏散到遠處，留下一大片空地。
霍執站在飛機前，深吸一口氣，按下了遙控器，操縱着飛機的螺旋槳飛速轉動起來，最後在小朋友們一致的“哇啊”聲中緩緩升空。
作者有話說：
小橙子日記：
爺爺看了一部老電影，突然說帶我們去種稻谷，還說很好玩，小舅舅不肯去，最後被爺爺踹了兩腳屁股(*￣︶￣)
秧苗綠油油的，像是小草，我也想下水田，可爺爺不讓，我只能站在田埂上給小舅舅抛秧苗，我力氣小，抛不遠，小舅舅嫌棄的看了我一眼，我鼓起腮幫子，用力的扔了過去，扔在了小舅舅的褲子上︿(￣︶￣)︿
過了一會，水田裏突然出現一個長長的東西，我看見轉身就跑，一邊跑還一邊和小舅舅說有蛇。
小舅舅吓的整個人栽進了水田裏，變成了泥人，而這條蛇最後被爺爺證實是可以吃的黃鳝。
我看着小舅舅一身泥水哈哈大笑，小舅舅也跟着笑，突然抱了我一下，我身上也有泥水了，嗚嗚嗚壞舅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