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無辜下獄
火藥庫突如其來的大爆炸,死傷慘重,皇帝得知消息後雖然馬上派了太子與齊王領兵前往救災,卻仍然無法在第一時間抵達。
不過疾風大将軍當機立斷,即刻派出救難兵進行救援,因此當太子領兵到達現場時,大部分的傷患、火勢等等已經完全控制住,加上救援及時,死傷人數比預估還要少上數百人。
将軍夫人得知災情慘重後,不只迅速開倉救災,更說動麗川休閑客棧的幕後老板讓飯館歇業,派手下夥計、廚子加入救災,到災區一天十二個時辰輪班烹煮食物,供救災的人員跟傷患家屬們食用,讓辛苦救災的人員不管何時都能吃上飽飯。
皇帝知道這兩夫妻做的事情後龍心大悅,不僅在朝堂上當着衆臣的面誇獎他們這對夫妻是模範官員代表,麗川休閑客棧的幕後老板更是優良商人的楷模,要百官向他們看齊,在前朝不僅大大獎賞了岳陽,更要後宮的皇後召花穎進宮好好賞她。
“将軍夫人,請跟奴才往這邊走。”前頭領路的小太監恭敬的彎身引領花穎穿過皇宮的九曲回廊。
“有勞公公領路了。”花穎微微颔首,緊跟着小太監前往皇後的寝殿鳳凰宮。她身後還跟着特別允許一起進宮,手中提着食盒的百合。
今日花穎穿了件繡着粉色茶花的石榴紅底滾粉色邊褙子,下身着外罩粉橘色雪紗、下擺處繡着幾朵豔紅色茶花的絲質長裙,雲鬓裏插着由紅玉雕成的茶花簪子,腰系黃色花卉紋樣繡金緞面網縧,上面挂着一個同樣也繡着兩朵茶花的香囊。
平日裏,她很少穿這般鮮豔的衣裳,這一身豔麗的色澤襯得她膚色嫩白,添了幾許妩媚風情,整個人顯得絕代風華。
就在小太監領着她們彎過一處八角涼亭時,本在八角涼亭裏聊天聊得正歡快的三名姑娘突然安靜了下來。
其中一名姑娘撩起裙擺,往她們這邊跑來。“穎兒、穎兒!”
花穎停下腳步側過頭,詫異地看着朝她奔來的姑娘。“筝悅,你怎麽也在宮裏?”
“如華公主是我表妹,前一陣子生病了,我進宮陪她聊天讓她開心。你呢?你怎麽也進宮了?”
“皇後娘娘召我進宮。”
“原來如此啊,我陪你一起走到鳳凰宮再回來,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元筝悅勾着她的手說道:“穎兒,你這次也立了大功,我聽我爹說陛下還特地交代皇後娘娘要好好獎賞你呢。”
“我只是在做一個老百姓應該做的事情,這根本不需要獎賞。”以她之前丫鬟的身分,真的不适合這樣受到矚目,只會讓自己更成為箭靶,阻礙岳陽的仕途。
“花穎,你真奇怪,人家求皇上、皇後的獎賞都求不到,現在要給你,你反而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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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腳下踏的是講究身分、出身的地方,男人就算了,女人啊,出身、身分不夠資格的,在這裏只會成為衆矢之的。”
“也是,不管到哪裏都一樣,宮裏的那些嫔妃也是,就算得到皇上的寵愛,只要出身不夠高貴,想要封個妃位都困難,要是不夾着尾巴安靜做人,就等着被整死。”元筝悅認同地捂着唇小聲的說着。
“是啊,就像這後宮,顯赫的出身就有張揚的本錢,沒有,就只能閉起嘴巴安靜的做個美人等着皇上恩寵。”花穎也掩着嘴小聲回應她,“如果不是因為太過張揚會影響到岳陽,我幹麽這麽低調。”她只想做自己,不用在乎高調或低調。
“真是委屈你了。”
“有什麽好委屈的,有失必有得,我們家大将軍也是因為知道這些情況,對我總是特別的好。我有一個好夫君為我遮風擋雨,一點都不委屈。”況且還一路支持她的事業呢。
什麽女子婚後必須在家相夫教子、侍奉翁姑,身後也以入夫家祠堂為榮,這種事情,岳陽一件也不要她做。
他只要她做自己想做的、開心的事情,不想做了就回家,有他養她。
只要她開心!
她的婆婆更是明理得世間少有,不用她晨昏定省,也不用她做一般媳婦孝敬婆婆的事情,只要她跟岳陽兩個人日子過得開心就好,甚至不催她生孩子,還要她跟岳陽兩人多過上兩人的生活,說生孩子不急,讓她有時候都懷疑他們兩母子是不是也是穿越來的,否則思想怎麽會這麽開明!
“那他不會反對你跟我交朋友吧?”
“當然不會,你怎麽這麽問?”
“我入宮前曾經到大将軍府找你幾次,也留了話,可是一直沒有等到你回複,我還以為是大将軍不喜歡你跟我們這些官家千金來往呢,所以禁止你跟我連絡。”
“你找過我?!”好像有這麽一回事,當時她忙着救災,太累了,也沒有仔細聽呂管事說的話。“什麽事情?”
“還不是那個麗川休閑客棧的珍馐點心坊推出了什麽下午茶,還一天只招待二十組客人,得預約才吃得到,我派丫鬟去排隊,好不容易預約到了位置。”元筝悅滿臉洩氣的說着。“本想要邀請你一同去吃下午茶,眼看預約的日期都要到了,最後一次我只好問大将軍府的管事你在忙什麽,這才知道你那一陣子都在災區幫忙,我只好自己另外找人去了。
“不過我也白跑了一趟麗川客棧,當時客棧裏除了主要的飯館外,其他附設的飯館全部都歇業。聽說客棧的東家把廚子跟夥計們全調到災區,去幫忙煮大鍋飯給救災的士兵跟傷患家屬食用,好可惜,我現在又要重新預約才能吃到傳說中的下午茶了。”
“原來是這樣啊!”看她滿臉失望,花穎唇角微挑,低笑了聲。
“喂,我在跟你傾訴我的悲傷,你怎麽還笑得出來?”
“預約不到珍馐點心坊的下午茶,有什麽好傷心的。”花穎從百合手中的食盒裏取出一盒用紙盒裝的點心,塞到元筝悅手中。“這裏頭全是下個月珍馐點心坊要推出的新款點心,你拿去吃吧。”
元筝悅難以置信的睜大眼。“你說真的還假的?珍馐點心坊的點心一向不接受外帶,你怎麽能夠外帶他們的點心?”
“我有門路,當然能夠外帶,不管要帶多少都可以。”
元筝悅興奮的打開紙盒,看着裏頭的點心上都有一朵茶花的烙印。“果然是珍馐點心坊的點心。”
“瞧你興奮成這樣。”花穎自荷包裏取出一張銀色鑲金邊的卡,“喏,這個給你。”
“這是什麽?”元筝悅好奇的翻着上頭一樣印着一朵茶花的卡片。
“這是珍馐點心坊的貴賓卡,一張卡可以免費招待你十次,每一次你可以帶兩個人同行,而且不用預約。”
“什麽,真的?!”
花穎點頭,“是的,招待的次數用完,也可以拿着這卡去消費,不用預約。”
“天啊,怎麽有這麽好的事情!明天、明天我要帶我娘跟妹妹一起去!”
“那我勸你最好不要使用免費額度,因為這個貴賓卡可以讓你免費品嘗即将上市的新點心,你要是用來吃一些普通的點心就太劃不來了。”花穎勾勒出淺笑,神秘的說着。
兩人跟着小太監一路來到鳳凰宮,元筝悅這才發現已經到了,連忙收斂興奮不已的情緒,猛點頭。“我知道了,穎兒,你趕緊進去觐見皇後娘娘,我出宮後再去找你。”
“嗯,好,先別過。”
小太監領着花穎進入鳳凰宮時,大殿裏頭已經坐滿了不少前來問安的嫔妃與進宮問安的幾名貴婦,但她萬萬沒有想到葉翩翩竟然也在。
“臣婦花氏見過皇後娘娘。”花穎領着百合在皇後面前跪下。
那些貴婦看見來請安的花穎,有的面無表情,有的臉上則露出嫌棄的鄙夷神情。
正與一名夫人興致盎然地讨論着手中的紫玉手镯的皇後,一看見花穎,便将紫玉手镯交給一旁的嬷嬷,和藹的比了個起的手勢。“花穎,你來了,已經入秋了,地上涼,快起來吧,別跪了。”
“謝皇後娘娘。”花穎又叩謝了一番,這才起身。
“看座。”
花穎接過百合手中的食盒,拿出其中兩盒點心,雙手恭敬地呈上。“皇後娘娘,這是麗川客棧裏的珍馐點心坊下個月即将推出的新款點心,趁着今日進宮,特地拿來給娘娘品嘗。”
皇後眼眸中閃過驚喜的光芒。“新款的點心!”
一提到珍馐點心坊的新點心,在座所有貴婦幾乎是瞬間睜大了眼。
誰不知道珍馐點心坊做生意規矩多,一天只招待二十名客人,就算是皇親國戚也一樣要排隊預約,不接受關說插隊,更不接受訂購。
所以當花穎說那兩盒點心是珍馐點心坊的,還一次那麽大手筆地帶來這麽多,她們是不相信的。
不過,看那盒子卻又是珍馐點心坊特有的花樣,讓這些夫人們不由得開始懷疑先前那些污蔑花穎是丫鬟的傳言真實性,暗中揣測花穎的真實身分……
“是的。”花穎将手中的點心交給嬷嬷。“皇後娘娘,這兩盒點心比較适合長輩食用,是臣婦孝敬太後娘娘的。”
“真虧你有這孝心,太後昨兒個還說着禦膳房做的點心沒有你做的好吃,要不是你這一陣子忙着救災,累了,太後她老人家還想将你召進宮來,做些她沒吃過的點心給她嘗鮮。”
皇後命嬷嬷道:“玉嬷嬷,你先給太後送過去,她老人家看到,一定開心極了。”
送到鳳凰宮來的點心,花穎嘴上說是珍馐點心坊做的,其實全是經過她的巧手做出來的,她這麽說無疑是要吸引這些官夫人前去消費。
皇後娘娘也算得上是珍馐點心坊的東家,這些官員夫人對點心坊愈是趨之若鹜、點心坊的收入愈好,皇後娘娘的私房錢就愈多,所以皇後是不會傻到戳破她的說法的。
宮娥将花穎送來的其中一盒點心裝進碟子裏送到皇後面前,這些色彩鮮豔、樣式小巧讨喜的點心全部都是皇後未見過的,頓時讓她睜大了眼。
皇後驚難的拿起一個做成天鵝形狀的泡芙,不可思議的驚呼,“這是什麽點心?做得可真像天鵝!”
“回禀皇後娘娘,這是泡芙,娘娘您現在手裏拿的是原味鮮奶油,還有栗子口味,旁邊那是葡式蛋塔跟各種口味的水果小蛋糕、翻糖餅幹。”
皇後嘗了口後,瞬間被泡芙蓬松酥脆的口感,跟清爽滑嫩、香氣濃郁的鮮奶油給征服,驚喜的看了眼泡芙。“穎兒啊,你這兩次進宮都讓本宮有不同的驚喜,看來本宮日後得常召你進宮才是。”
“是!”
“穎兒,疾風大将軍跟太子交好,跟二皇子又是結拜兄弟,這麽說來,你也算是本宮的媳婦,你啊,沒事就常進宮來,不要本宮傳你你才進宮,知道嗎?”
“臣婦知道,就怕皇後娘娘嫌臣婦煩呢!”
“你這麽讨本宮喜歡,本宮怎麽會嫌你煩呢,記住,常進宮陪本宮聊天。”
“好的。”
皇後這話一出,下面那些嫔妃跟一些還在觀望的官夫人,低垂的眼眸不約而同的閃過一抹震驚。
風向變了,皇後根本不在乎花穎的出身,還對她如此親切,雖然她們每個人都不想降低身分與花穎來往,心頭也各有各的打算,但這樣看來,為了她們的丈夫、父親、兄弟,從現在起,她們得好好巴結這位将軍夫人才是。
“珍嬷嬷,把這些點心拿下去,讓各宮嫔妃和各位夫人們也嘗嘗看。”
就在珍嬷嬷準備将這些小點心拿下去讓在座所有人品嘗時,門外傳來一記倉皇的聲音——
“不可以!”
蓉華公主氣急敗壞的跑進來。“珍嬷嬷,不可以把點心給那些女人吃!”
“公主怎麽了?莫非這些點心有問題?”珍嬷嬷吓了一大跳的看着一臉怒容的蓉華公主。
“沒事,就是不許她們吃,全部給我。”
“蓉華,你貴為公主,怎麽可以說出如此無理取鬧的話。”蓉華公主是皇後最小的女兒,自小便比其他公主更為嬌養,宮中衆人凡事都順着她,但今天見她如此胡鬧,皇後也忍不住低斥。
“母後,她太過分了!”
花穎被指責得一頭霧水。
“她竟然給了筝悅一盒點心,卻沒給我,實在是太不把我這公主放在眼裏!”蓉華公主實在是忿忿不平,從小便是衆星拱月的她,何曾被人如此疏忽。
居然是為了一盒點心當衆指責她,花穎頓時無言,連忙請罪。“啓禀公主,不是臣婦看輕公主您,而是元姑娘是臣婦的好友,所以臣婦才會準備了一盒點心送給她。”
“蓉華,你也聽到了,不許胡鬧。”皇後輕聲斥責。
“是不是只要是你的朋友,你都會送她未上市的點心?”太後壽辰時那個翻糖蛋糕,她才分到一小朵牡丹,想再吃都沒有,饞都饞死她了,沒想到會看到元筝悅拿了一整盒點心分給如華吃,她能不生氣嫉妒嗎?
“當然不是,是看交情,真正知心的好朋友才會。”
“那好,我要當你真正知心的好朋友!”
蓉華公主這話一出,在場的嫔妃跟官夫人全楞住了。
誰不知道皇上疼這年僅十三歲的蓉華公主是疼得跟眼珠子一樣,自小捧在掌心中長大,她不喜歡的人連個眼神都不會給,現在竟主動說要當花穎的好朋友?!
一旁的葉翩翩聽到這話,差點沒氣得咬碎一排銀牙,隐在衣袖下的手心因氣憤緊握,被指甲戳出一道道血痕。
這些年來她想盡辦法下工夫讨好蓉華公主,希望可以當她的知心姊姊,她也确實比一般世家千金跟公主有話聊,可是她清楚公主只是在敷衍她,并沒有真的把她當成朋友。
不過公主不只對她這個宰相千金如此,對待其他世家千金也是,她便也罷了,可她萬萬沒有想到,蓉華公主竟然主動結交花穎這個低賤的丫鬟,卻不與她這個宰相千金交心!
花穎的反應并沒有那些人那麽大,只是歪着頭看着蓉華公主。這個蓉華公主在說什麽鬼話,她怎麽聽都聽不懂?
“怎麽,本公主要跟你做好朋友,你不願意?”
花穎猛一甩頭。“當然不是。”
“既然不是,你從今天起就是本公主的好朋友。”蓉華公主伸出手像是要跟花穎讨要東西,“身為好朋友,你不該有點表示嗎?”
“表示?!”
“筝悅是你的好朋友,才有你送給她的什麽貴賓卡,我呢?我是公主,你必須送我比貴賓卡更貴重的東西才成。”
這華蓉公主還真可愛,敢情她是嫉妒筝悅有那貴賓卡,所以才要來結交她?花穎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自荷包裏拿出一張金卡,讓一旁的嬷嬷遞給公主。“是。”
蓉華公主一看到這張金卡,一雙眼睛都亮了。“這是貴賓卡?”
花穎搖頭。“不,這是金卡,珍馐點心坊的金卡全元貞國就這麽一張,是東家送給我的。持有這金卡的人,不需預約,能随時到珍馐點心坊享用下午茶。每個月可以享受珍馐點心坊的三次招待,一次最多帶三個人,還能比其他客人早一個月品嘗到還未上市的新點心,更有專人為金卡持卡人服務,這張卡可以說是尊貴身分的象征。”
這金卡她本來是要送給皇後,不過今天就先送給蓉華公主,相信皇後是不會介意的。
這個消息讓所有貴婦們震驚萬分,身分的象征這幾個字頓時吸引着她們。身分,這花穎究竟是何人?
看來她們真的都被謠言給騙了,花穎要是個低賤逃奴,珍馐點心坊的東家怎麽可能送她什麽貴賓卡、金卡給她,還破例為她準備外帶點心。
一個逃奴能有本事攀上珍馐點心坊的東家嗎?
幾名夫人心思轉了幾轉後,開始認為那逃奴的身分根本是有人故意造謠污蔑花穎聲譽的。
想到這裏,這幾名夫人若有所思的眸光不約而同地朝臉色有些難看的葉翩翩掃去。這謠言從哪裏傳出來,大家心知肚明。
“好了,蓉華,母後這裏還有一盒點心,你先拿到你的碧瑤宮去吧,日後想要上珍馐點心坊,必須先經過你父皇同意才可以出宮。”皇後發話了,“相信有幾位夫人還未嘗過珍馐點心坊的點心,餘下的這一盒就讓在座的夫人跟嫔妃們嘗嘗鮮吧。”
望着另一盒點心,蓉華公主很是掙紮。
花穎看了看,小聲的跟她說道:“公主,您就答應吧,日後您出宮吃下午茶,臣婦可以讓點心屋的東家親手為您特制外面吃不到的點心,您專屬的唷。”
一聽到專屬、特制,蓉華公主眼睛一亮,馬上點頭。“嗯,好,你說的哦,我明天就出宮去找你。”
“好,臣婦明日在珍馐點心坊恭迎公主到來。”
好不容易把蓉華公主這小祖宗哄好了,就見她命宮女小心的捧着她那盒點心,開心的回碧瑤宮去了。
皇後看着蓉華公主那蹦蹦跳跳離去的身影,想着再兩年她這可愛的小女兒也要及笄了,真不知道皇上會将她尚給哪家公子。這時她突然想起一事,看向花穎,“對了,穎兒,太子大婚在即,各國使臣這些天會陸續到達,負責接待使臣的麗川休閑客棧準備得如何?”
“回皇後娘娘,這事臣婦昨天聽到麗川的東家稍微提了下,說一切沒問題,還準備了好幾樣新的表演要招待使團。”
聽到花穎這麽說,皇後就安心了。這差事她可是徇私特別讓花穎去辦的,要是搞砸了,她這皇後可就顏面無光,甚至會被皇上給斥責。“回去你繞個道,去跟麗川的東家說務必辦得盡善盡美,事後本宮會有重賞。”
“是。”
“穎兒啊,這些點心有什麽特色相信你很清楚,就一一的為幾位嫔妃跟夫人們介紹吧。”皇後的視線落在那些對着點心早已經望穿秋水的女人們身上。“你們也別拘禮了,圍上去聽吧。”
花穎開始介紹起來,指着色彩鮮豔的水果塔道:“這是用新鮮的時令水果做的……禦史夫人你喜歡口感較為濃郁的點心,這一樣小點你一定會喜歡的……戶部尚書夫人你喜歡軟綿口感的,這一樣……”
花穎想了想之前百合給她的消息,細心地為那幾位夫人們個別推薦。
很快的,那些原本對花穎抱持着懷疑、鄙夷的官夫人們,屏棄了對她的成見,願意與她交好。
不多時,随着她與這些貴夫人、千金們的交情愈來愈好,她名下的産業不只是麗川休閑客棧,連其他生意也連帶受益,收入翻倍。
可這些都不是她最開心的,最讓她欣喜的是岳陽現在在朝堂上可以說是順風順水,再無人故意找碴。
夜晚一片漆黑,桌上那一盞燭火被窗外吹進的冷風吹得搖搖晃晃、忽明忽滅。花穎披着被子,歪靠着冰冷的牆,看着那扇小窗,怎麽也想不到會有這麽背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
前天晚上她還陪着岳陽出席太子大婚的晚宴、跟各國使節寒暄,誰知第二天一早,她便被人一把推入天牢。
而罪名竟是——謀殺使臣!
叫她殺雞殺鴨她敢,叫她殺人她不敢啊!居然扣一個謀殺使臣的罪名在她頭上。
最慘的還不是只有她被關進天牢,連負責晚宴飲食的所有夥計都锒铛入獄。
據岳陽轉述,當時皇帝只是下令讓她還有負責晚宴餐飲的下人不準随意離開住所,不過葉宰相卻以陰謀論聯合他的黨羽還有使臣們向皇帝施壓,逼得皇上不得不做出将她關進天牢的處置。
她跟葉宰相究竟有什麽深仇大恨啊,是踩了他家祖墳嗎?要不然他幹麽這樣陷害她?
不就是沒讓葉翩翩心想事成的嫁給岳陽,有必要如此嗎?
随着時間愈來愈晚,小窗上的冷風吹得她有些頭痛,眼皮也愈來愈沉重,不知不覺便阖上眼昏睡過去。
在她睡着前,隐約間她好像又聽到叮叮當當清脆的銀鈴聲,只是這次的鈴聲怎麽聽起來就像是地獄使者幽怨綿長的勾魂鈴聲……
火辣的太陽、一望無際的藍天,海鳥在波光閃閃的海面上遨游飛翔,時而俯沖入海捕魚。海面下一群潛水客正遵循着潛水教練的指示在海底漫游,欣賞豔麗多姿的珊瑚并與活潑熱情的熱帶魚做着親密的接觸。
花穎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這海底景色,她、她怎麽穿到海底來了?!
盛岚呢?
就在她感到疑惑時,一個穿着潛水裝、背着氧氣筒的人對着她比手畫腳,兇惡的喊了聲,“喂,你怎麽到這裏來了?也不怕淹死!”
花穎瞄了自己一眼後,游向柯盛岚。“我也很懷疑。”
柯盛岚看她那腫得像核桃的泡泡眼,問道:“怎麽了,你老公對你家暴嗎?瞧你哭得眼睛都腫了。”
一說到這裏,花穎的眼淚又嘩啦啦地掉出來。“盛岚,我快要死了……嗚嗚……”
“死?!怎麽回事?我看你無病無災的模樣啊!”柯盛岚一邊劃動手腳,一邊朝熱帶魚群游去。
“我不是招待……”花穎将當時的情形同她說了。
待花穎說完,柯盛岚一邊喂着魚群吃吐司,一邊疑惑的咕哝,“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所有吃過的人都沒事,卻只有那使節有事?”
“禦醫說那使節是中毒身亡,而其他使節也說那人當晚回到自己房間後就再也沒有出來了,所以他們一致認為是我的團隊在餐飮裏下毒。”
“也就是說那人是回到客棧後才毒發,會不會是那人回去後吃了其他東西?”柯盛岚一邊問着,一邊避開朝着她游來的大魟魚。
“哇,好大的圓盤魚唷,你瞧它背上的花紋好像珍珠奶茶。”花穎頓時忘了心傷,楞楞地看着從她頭頂游走的大魟魚。“這魚我常在港口邊看到耶,很多漁夫會捕到比這一種體型還要小、像盤子或是碟子那樣大的。這魚只要加蔥、蒜、醬油下去炒,起鍋前加幾片九層塔就很好吃,魚肉很嫩的。”
“這叫魟魚,你別看它像個圓盤,沒什麽攻擊性的感覺,可千萬別讓它掃到啊,它尾巴有毒刺,被它刺到,輕則全身灼痛、嘔吐腹痛、頭暈、陷入昏迷,嚴重的話會死,不論大小都是有毒的,看到它們過來要閃遠些。”柯盛岚往另一處珊瑚礁游去,“你知道的,澳洲的鱷魚先生史蒂夫。厄文就是被魟魚刺死的。”
“原來如此,言歸正傳,盛岚啊,你說我會不會……啊——”花穎還想問她對一些事情看法,突然間發出一聲尖叫,整個魂便消失在柯盛岚眼前。
花穎才剛回魂,便感覺到有個重物壓在她身上,猛地睜開眼睛,赫然發現有個體型壯碩的男子趴在她身上,正撕扯着她的衣服。
她尖叫,用力地踹這個正要非禮她的男人。“啊!放開我,住手,你要幹什麽?!”
她的反抗并沒有讓那男子感到慌張,反而露出森森的白牙邪惡地道:“你繼續叫,叫到死也沒有人會來救你。”
“放開我!”
“是嗎?”一道宛如地獄使者嗓音的森寒聲音響起。
這個企圖侵犯花穎的男人随即被人從後面提起,一把甩在天牢堅硬冰冷的牆壁上,再狠狠摔落倒地,口吐鮮血無法動彈。
看清來人後,花穎整個人松了口氣,眼淚奪眶而出,圈着岳陽的頸子大哭。“岳陽、岳陽,我好怕……我以為……”
“別怕,別哭,沒事了,我說過我會保護你的。”岳陽吻着她滂沱的淚水,柔聲哄着飽受驚吓的她。
幸好他突然想到可以趁着皇上還沒下令,拿着二品以上官員的令牌進出天牢,這才趕緊過來看她,否則明天一早,他恐怕只能幫忙收屍。
他脫下外袍,罩在她被撕毀的衣裙上。“先套上,一會兒我讓人拿幹淨的衣物進來讓你換。”
“嗯。”她穿上他的外袍。
跟着岳陽一起前來的手下,走到那名企圖非禮花穎的男子身邊,一腳将趴在地板上一動也不動的男子踢翻過來,讓他正面朝上,卻發現那人不太對勁,摸頸子查探,才發現他已斷氣了。“主子,這人已經服毒身亡。”
岳陽拿了燭火走過去查看,發現這男人摔落地面的當下就已經服毒。
以為這樣做就死無對證了嗎?那也太小看他岳陽了。
會關進天牢的人通常不是窮兇惡極,就是得罪大官的人,因此看守天牢的獄卒一個個眼睛比任何人都還雪亮。
可明知花穎的身分是将軍夫人,還敢将一般監獄用在女囚犯身上的那一套肮髒龌龊的手法放在花穎身上,定是受了指使。
岳陽扯開這名男子的衣襟,發現裏頭穿的是獄卒的服裝,又摸出一封有着飄落花瓣圖樣的信封,裝着一張一千兩的銀票。岳陽冷眸微斂,看着那信封,再看向銀票上的大印,心底有譜了。
“把人處理了。”
“是。”手下扛着屍體即刻消失在牢房裏。
“有查出來什麽嗎?”花穎急忙問着。
“還要再确定,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
“誰?”她被關進監獄已經夠悲慘了,竟然還有人想害她!
“這些事情你先不用擔心,我讓人幫你換間牢房。”岳陽揉揉她的頭說道。
“你告訴我嘛,這樣我日後也好防備。”她拉了拉他的衣袖,撒嬌道。
岳陽臉色沉了沉。“有可能是葉翩翩。”
“她有病啊,我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她為何一直針對我、陷害我?”
岳陽揉揉眉心後,抱起她往已經整理好的牢房走去。“這點我也不清楚,我會派人查的。”
花穎點點頭,任由他抱着她移動。“對了,你今天晚上怎麽會過來?”
“我去跟幾位大人讨論案情,天色已晚,又不想回府,幹脆到牢裏來陪你,結果就遇上……”岳陽将她抱到一間整理得十分幹淨的牢房,把她放在幹爽的床榻上,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冷笑。
“如何?使節中毒案查得如何了?”
聽她問起案情進展,岳陽神情瞬間變得十分凝重,将從府衙謄抄出來的文件拿給她看,搖頭。“很棘手,沒有一點頭緒。”
“這是?”她借着微弱的燭光看着調查文件,“一切似乎都對我很不利……”
她眼睛突然一亮,将其中一張圖紙抽出來,拿到燭火邊眯着眼仔細的看着,問道:“岳陽,這一張圖是什麽?”
“這是現場圖,屍體旁邊放着一個水盆,裏頭養了一只像盤子的魚。”岳陽解釋道:“派人問過其他使節,他們說這魚是死掉的這位使節在漁港買的,那晚晚宴結束後,那個使節還曾經跟同行的人提過,打算讓客棧的廚子幫他把這魚煮了當消夜,結果他沒這口福,還沒嘗到就死了。”
花穎這時想起了她跟柯盛岚在潛水時,盛岚特別提醒她有關毒刺的事情。
“岳陽,你看過這魚,它是圓形的,後面有一根長長的尾巴是嗎?”她激動的再次确認。
岳陽點頭。
“我知道使節是怎麽死的了,我知道要怎麽證明我跟所有夥計們的清白了。”花穎興奮地大叫。
“你知道了?快說,是如何知道的?”
“岳陽,這魚叫魟魚,你趕緊派人去買一尾,然後找仵作去驗屍……手,驗死者的手,應該可以找到毒刺。”
“你的意思是使節的死跟這魚有關系?”
“是的,這魟魚有毒……這裏,你看,這地方有一根刺,那個使節應該是被魟魚的毒刺給刺到才會中毒身亡。”她用力點頭,指着他畫的那張圖。
他驚喜的看着她,用力将她抱進懷中,心疼的吻着她的臉頰。“穎兒,你再忍耐一晚,明天早上我就來接你回去!”
翌日。
一大清早,負責審理此案的幾位大人跟仵作便被岳陽挖起來,被逼着再次為那個使節驗屍,結果真在他右手的虎口上發現了那根斷掉的毒針。幾經查驗,也在那尾還養在水盆裏的魟魚尾巴上發現斷了一半的毒針。
為了證實使節确實是被魟魚刺死的,岳陽讓抓了只老鼠,當着衆人的面将今早在港口買到的那尾魟魚的毒刺刺進老鼠身體裏。
不多時,老鼠便渾身抽搐,中毒身亡。
一切證據都顯示這位使節是死于自己的口腹之欲,花穎及所有無辜入獄的人,當天便全部無罪釋放。
花穎走出天牢時,岳陽已經站在獄門外。
一看見她走出來,他便向前牽着她手。“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