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使徒
姜焱跌落在一張又厚又軟的地毯上，翻身坐起。第一次控制這嶄新的身體，讓他還有些不适應。光線柔和，從頂棚上射下的燈光灑在他健美的身軀上，散發出一層光暈。
“契約者姜焱？”
一個聲音響起，把姜焱吓了一跳。不是說真名無法被探測麽？他扭過頭去，看到面前一團淡淡的煙霧在地毯上扭動着。煙霧之中，黑色的絲線水草一樣飄來蕩去，看起來又想溺水人的長發。
姜焱站起來，從地面上撿起衣物，慢條斯理的一件件穿好。面前的煙霧在擴散，将姜焱包裹起來，再也看不清房間內的環境。
姜焱外表冷靜，插在口袋中的左手，已經握住了他剛剛制造的手術刀。對這個世界，他一無所知，可就算知道慌亂無益，他也無法控制自己的緊張。
大不了，再挖一顆心髒出來！
姜焱正在發狠，一道黑色的絲線突然從煙霧中竄了出來，一下就刺入姜焱的左眼之中。姜焱感覺這條絲線冰冷，鋒銳，從自己的眼窩直接刺入顱骨，穿進大腦。
“我是你的主宰，姜焱！”煙霧中的聲音冷酷異常，在姜焱的靈魂血珠前轟然作響。黑色的絲線，向姜焱的靈魂血珠上狠狠的紮了下去。
姜焱的表情變得古怪起來，那黑色的絲線刺中靈魂血珠，穿透外面一層紅色血液的時候，內層金屬質地的部分忽然開了一個孔洞，讓黑色的絲線毫無阻礙的穿透進去。
随即，擁有朱雀花紋的镂空圓球內，金紅色的火焰噴射而出。
那黑色絲線觸電般的向回縮去，可是靈魂血珠那金絲組成的部分，像是魚簍一樣。進來容易，出去卻難了。不僅如此，那金絲組成的部分，還在拼命的向靈魂血珠內部牽引黑色的絲線。
在金紅色的火焰面前，那黑色的絲線如同冰雪般消融，化為純淨的靈魂力量，被吸入镂空的圓球內。
“放開我，混蛋！”煙霧之中，那冷酷的聲音慌亂起來，變得尖銳、高亢。
“告訴我，你是誰？”姜焱就算知道怎麽放開這黑色的絲線，也不會輕易的繞了煙霧中的人。很明顯，方才這個家夥是想要控制自己的靈魂。如果不是自己的靈魂特殊，恐怕對方已經得手了。
“該死，你是重生者！”那尖銳的聲音降低了調門，似乎在努力壓制恐懼。
“告訴我，你是誰！”姜焱重複着，簡單的重複，比什麽話語都更具威脅。尤其是姜焱的聲音，幾乎沒有任何節奏上的變化。枯燥，古板。
“我是使徒，你的使徒，放開我啊，我要……”
“我的使徒，要控制我的靈魂？”姜焱的語氣稍微改變了一下，似乎是驚訝，又似乎是嘲諷。他也不知道怎麽面對下面的事情，只好等待對方的建議。只是他表現的太過成熟老練了，直接将對方的心裏抓住，讓對方産生了一切盡在姜焱控制的感覺。
姜焱的導師曾經開玩笑說：如果心理學學的好，就算不能當醫生，也可以出去做一個合格的騙子。
“是我不對，求求你放過我，我要死了！”
煙霧中的聲音，毫不掩飾心裏的恐懼。黑色的絲線被金紅色的火焰焚燒，轉化成靈魂能量，而且更多的黑色絲線，被拉扯進姜焱的靈魂血珠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她的靈魂就會被全部吃掉。
姜焱這才嘗試控制自己的靈魂血珠，靈魂血珠拉扯黑色絲線的動作停止下來。可是姜焱也沒有将黑色的絲線放開，只是将靈魂之火收回到镂空的圓球內，繼續問：“你是誰，全說出來。”
姜焱嘗試控制那金紅色的光芒，但是沒有放開黑色絲線，只是讓那金紅色的光芒不再侵蝕絲線。
“我真的是使徒，只是已經死掉了四個侍奉的契約者，你是第五個，我已經失去名字了。求求你放開我，這樣下去，我會死的。”
姜焱敏銳的注意到這使徒一句話中的兩個字——侍奉。
自己是契約者，使徒是侍奉者。這個使徒知道自己的名字，肯定是空間分配給自己的了。只是不知道出了什麽岔子，這個使徒，想要控制自己的靈魂。
姜焱淡漠地道：“放開你，我有什麽好處？等一下，就算是有好處，難道比吃掉你的靈魂還要大嗎？”
姜焱的聲音中，沒有半分憐憫。從小和黑幫混混打交道，他知道軟弱意味着什麽。這次軟弱的話，使徒在以後會繼續嘗試控制自己。
使徒以為姜焱是老辣的契約者，沒想到他根本不了解這個空間的規則。就算知道這點，她也不敢冒險，畢竟她的命運，現在掌握在姜焱手中。
所以使徒不敢反抗，乖乖的從煙霧中送出一顆黑色的三角形金屬。這黑色的三角形金屬直接穿透姜焱身體，來到他的靈魂血珠前。
姜焱的靈魂血珠上，金絲交織的外殼松開了黑色絲線，同時噴射出了一股金紅色的火焰，在黑色的三角形金屬上打下一個朱雀形狀的烙印。
烙印完成的瞬間，那黑色的三角形金屬随着黑色絲線嗖的一下，飛回煙霧內。可是這個時候，煙霧已經阻擋不了姜焱的視線了。
散發着硫磺氣息的煙霧中，數量龐大的黑色絲線凝結成一個人形，看起來是個少女的樣子。少女的頭頂，黑色長發飛舞，将她的面容遮擋。
“你怎麽會靈魂契約！你不是重生者，你是……”
那使徒的聲音中充滿了不甘，靈魂契約簽訂下來之後，她才發現，姜焱不是什麽資深的契約者，而是一個詭異的外來者。如果沒有簽訂靈魂契約，這個外來者被發現，她可以告訴空間，獲取巨大的好處。
這種外來者，一旦被發現，就要被清除，至少要被修正。空間不允許有什麽不在控制範圍內的事情發生。
可是現在，靈魂契約簽訂下來，姜焱要是死了，她也跟着完蛋。
“原來是靈魂契約啊，真是個陌生的詞彙。”姜焱微笑着，那表情在使徒看來，十分欠揍。想到舉報姜焱可以獲得的巨大好處，她追悔莫及。
“你怎麽不去死啊！你媽的！”使徒咆哮一聲，她黑色的長發中，因為憤怒無法壓制，生長出又尖又細的角來，密密麻麻。她罵完了一句，立刻收聲。她的內心狂躁無比，自己方才的詛咒千萬別實現，要是自己把姜焱咒死了，豈不是等于自殺？
姜焱沒有繼續笑下去，而是認真地道：“我對這個世界很是陌生，所以呢，沒有時間責罰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吧。否則，我死給你看。”
使徒氣悶不已，可是靈魂契約已經簽訂，這種事情和結婚不一樣，沒的反悔。她在煙霧之中扭動着身體，控制自己不要現出本來面目。姜焱已經看到，這使徒少女般的臉孔上，一個個眼睛在逐漸張開，數目已經增加到了12個。
這個形象，應該是魔鬼啊！
他的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哪怕是簽訂了靈魂契約，被一個魔鬼侍奉，感覺也相當糟糕。可是他有什麽選擇嗎？
使徒的牙齒磨的咔咔作響，半晌才道：“你·他·媽的……怎麽才能讓我們活下去啊！”
她簡直要抓狂了，只能暴躁的在煙霧中走來走去。
“使徒，你似乎對我很不滿意？”姜焱看着使徒在煙霧中的樣子，有些奇怪。自己有什麽不好的地方麽？
“不是，我……”使徒停下腳步，忽然想到，自己的魔鬼之刺都沒有突破姜焱的靈魂防禦，這空間也肯定是沒發現他的古怪。只要自己不說，那姜焱像是正常的契約者一樣，在這無限空間中執行任務，逐步完善能力，自己也未必會死。
自己現在和姜焱的差距如此之大，都差點被姜焱吞噬掉靈魂。如果姜焱成長起來，別人想要看破姜焱的本來面目也就更加艱難了。
使徒重重的喘着粗氣，這是一場賭博，她最後的機會。如果舉報姜焱，空間未必能解除掉她和姜焱之間的靈魂契約，姜焱的靈魂契約太過古怪，仿佛是自動生成的一樣。那個下場，就是徹底滅亡。
如果和姜焱合作，也許自己有恢複自由的那麽一天。
使徒呻吟一聲，自己只要現在不去舉報，以後再背叛姜焱，空間肯定不會給自己什麽好的評價。這一步走出去，就沒法回頭了。
她的面孔上，十二只眼睛不停的眨着，上下打量姜焱。
又是沉默許久，使徒才咬牙道：“也好，讓我看看，你這個家夥有什麽長處吧！”使徒說着，頭上的黑發再度飛舞起來。那黑發從煙霧中穿出，迅速的裹在了姜焱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