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金都酒店是Y城規模最大的一家四星級酒店，配套設施在Y城這個巴掌大的小地方已經算是最好。
喬冉走進酒店後，來到頂樓的餐廳，尋到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請問要點什麽？”
侍者上前詢問，喬冉把目光從窗外收回，眼神有片刻的怔忪：“……我等人。”
江紹東這次是去上海談一個新項目，本來是可以從上海直接回S城的，不過生意談妥後，他還是專程繞道Y城過來看一看。湯理國那邊聽到他過來的消息，一早就聯系了他，表示要請他吃頓飯，結果被江紹東一口回絕了。
“以後項目的事你們和項目經理說就行了，我這次過來是辦點私事。”
湯理國覺得好奇怪，他才來多久怎麽就有私事了？不過人家的事他也管不着，回過頭就把這事忘了。
晚飯江紹東是在房間裏吃的，吃完後他也沒出門，一邊用筆記本辦公一邊時不時看一眼擱在旁邊的手機。
今晚真安靜。
手機響的時候，他正在浏覽Y城的各個景點，以後有機會還是都要一一走一遍，不過這一次是沒有空了，他明天一早的飛機。
然後他的手機就響了。
“在哪兒？我去接你。”他說着站起身，順手拿起桌上的車鑰匙。
“我在頂樓的餐廳。”
幾分鐘之後，喬苒見到了一個多星期沒有露面的江紹東。這個男人他依舊意氣風發，從容淡定，他應該也洗漱過了，短發利落，衣線筆挺，完全不見一絲風塵仆仆的疲倦。
當他自門口出現，她的目光就被牢牢鎖定，一路追随，直到他在自己面前落座。
“你沒吃飯？”江紹東覺得不可思議，她不是約了朋友吃飯？現在時間已經快九點了。
“吃了，不過……好像沒吃飽。”喬冉用手指摳了摳耳朵後面，然後揮手招呼侍者上來。
“江總，您也再吃點吧，這頓我請。”喬冉把菜單遞給江紹東，然後雙手撐在桌前，一臉期待看着他。
江紹東覺得今晚的喬冉看起來有點奇怪，具體哪裏怪他說不上來。不過見她這麽期待地望着自己，他覺得想那些問題有些多餘，唇角不自覺地往上勾了勾，開口說：“正好，我也沒吃飽。”
點了三個菜，喬冉還要了一瓶酒，先給江紹東倒了一杯，然後又給自己倒。
江紹東默默地在對面看着她，對此不發一言，倒是要看看這丫頭想幹什麽，好端端的居然還要請他吃飯，上次都氣成那樣了，難道這次不是來罵他的嗎？
喬冉完全不知道江紹東心裏怎麽想，她倒過酒後就舉起杯子對他說：“這第一杯算是我的賠罪酒，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對您不太禮貌，上次雖然道過歉了，不過我還是覺得誠意不夠。”
江紹東沒說話，喬冉說話的時候他一直看着，嘴角始終挂着淺笑，等她把杯子送過來的時候，他才慢慢端起自己的杯子，和她的碰了一下，然後兩人一起喝盡。
接着是第二杯，這次喬冉的說辭是：“這第二杯我要感謝江總，感謝您一次次地原諒我的過失，要不是您大人有大量，估計今天我早就……見不到您了。”
這話說得。
江紹東未免好笑，不過還是不動聲色把酒喝了。
第三杯酒被喬冉倒滿的時候，他及時壓住了她伸向杯子的手：“等等。”
喬冉其實酒量一般，今天是打算和他喝完三杯就說再見的，相識一場就當做個簡單的話別吧，雖然在他看了是可有可無的事情。
兩杯酒下肚，喬冉臉上已經發熱，心裏也燒得慌，但是這些都比不上來自手上的那股灼熱。男人的那只大手将她整個手背都覆蓋住了。
當他覆蓋上來的時候，她微涼的手指很明顯地瑟縮了一下，很快就不動了。他的手很大，手指修長，骨節分明。
“你今天怎麽了？”江紹東看着她，深邃的眼眸裏目光探究。
喬冉慢慢抽回手，擺脫他的鉗制：“沒怎麽啊，不就……吃飯，喝酒。”
江紹東聞言冷笑，有這麽喝法的嗎？她是想灌醉自己還是灌醉他？他抿抿嘴重複：“到底怎麽了？”
喬冉沒說話，也不知是喝了酒還是怎麽了，她覺得眼前的場景有些恍惚，好像做夢似的。她竟然和江紹東單獨坐在一起吃飯，還喝了酒，真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真沒什麽，今天和一個同學去爬山，有點累了。”
這個借口聽起來很站得住腳，不過江紹東知道她沒說實話，可他并沒有挑破，因為他覺得這次不能再逼她了，上次不就多逼問了一句，結果差點把她吓哭了。
江紹東有些好笑，他竟然也有投鼠忌器的一天，表面上卻像是燃起幾分興致的樣子：“哦？是宜山嗎？下次你休假也陪我去爬一次可行？”
喬苒似乎猶豫了一下，接着點點頭，視線又垂下了。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酒菜也沒有人吃。
江紹東不确定喬冉是不是真喝醉了，她和朋友吃了飯來的，先前喝了多少他不清楚。修長的手指在膝頭敲了敲，随後打住。
“今天你們湯總一大早就打電話來了，約我晚上吃飯，我推了。”江紹東沒話找話說，有些事要慢慢引到桌面上來才好繼續往下談的。
喬冉擡起頭，一手拄着臉，可能因為喝了酒，她整個人看起來比之前慵懶許多，說話也簡潔了，就回答他一個字：“哦。”
江紹東換了個坐姿，目光依然看着她：“我告訴他我這次來不是為公事，我是為了見一個人……”他的目光淡然而堅定，牢牢地鎖住喬冉的眼睛，生怕她逃開似的。
喬冉覺得自己或許是真的有點醉了，不然怎麽越聽越覺得自己在做夢？他什麽意思呢？是說這次來只是為了見她嗎？
不，不會的。
被人奚落一次就夠了，因為已經知道自己在他心裏是什麽樣的人了，在他心裏她估計就是個一無是處還自以為是的可憐蟲，或許他對這個可憐蟲暫時還有那麽一點點的興趣，但也只是興趣，那又能怎樣？
她其實很想跟他說點什麽，可又不知道到底能說什麽。她想起不久前看到的一個微博段子，上面說：千萬別把愛情當做救命稻草，愛情只能錦上添花，不會雪中送炭。
到了她這裏，大概可以換成：千萬不要把男人當做救命稻草，關鍵時刻最靠得住的還是你自己。
此刻，如果現在和他說自己辭職的事，他說不定會給她安排個工作，一旦她真的進了項目組，別人的嘴裏會怎麽傳他們兩個人那就不知道了。先前捕風捉影的那些人也一定會說：看啊，她果然就是這種人，男人利用了一個又一個。
喬苒骨子裏有股傲氣，雖然有時候可悲地不值錢，但她還是舍不得丢棄，至少在這一刻舍不得。
“哦。”
停頓了半天，喬冉回答他的依舊是一個字。
江紹東有點挫敗，卻又在心裏跟自己說，這丫頭一定是喝醉了，看來今天不适合談嚴肅正經的問題。
“喬冉，你是不是喝多了？要不我送你回去？”江紹東走到她這邊，扳過她的肩膀讓她面向自己。
上一次面對面的時候把喬冉吓得不輕，那會除了害怕她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細細打量他，而今不同的情境下，再次面對這張俊挺的臉，喬冉發現他不生氣的時候其實還是很好看的。
劍眉大眼，鼻梁挺直，菲薄的唇下是堅毅果敢的下巴，他喝了酒，呼吸間還有馥郁的酒香，與她對視的時候眼神居然也可以這麽專注這麽溫柔……
她慢慢笑起來，嘴角動了動，江紹東以為她有話要對自己說了，結果……
喬冉的頭猛地往前一落，靠在了他胸前，潔白的頸項貼着他的下巴，呼吸間驟然就多了一種獨特的屬于她的芬芳。
江紹東身體繃直了一下，随後在她背後拍了拍：“還好麽，嗯？”
“你別說話……”喬冉伏在他胸前，手卻緊緊地揪着他腰際的衣服，精美的襯衣布料在她手心裏皺成一團，“讓我靠一下，就一下好麽？”
江紹東能說不嗎？當然不能。此情此景對他而言絕對是求之不得的享受，他巴不得她一直這麽靠下去。
喬冉承認自己有些微醺了，不過她腦子還是清醒得很，男人寬厚的胸膛的确讓人覺得留戀，可是，她也清醒意識到，因為這種留戀而産生的遐想是不切實際的，是瘋狂的。
所以最後，喬冉還是推開了他，胡攪蠻纏地付了飯錢。
江紹東當她耍酒瘋，沒有跟她争，反正也沒幾個錢。出了餐廳，他就在心裏猶豫着要不要替她開個房間休息一下，結果身邊的喬冉就推開他。
“江總您回去吧，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江紹東不同意：“我送你回去，你這樣我不能讓你一個人走。”
“真的不用。”喬冉說，“我朋友會來接我。”
朋友？被她一提醒，江紹東忽然想起來了，她貌似還有個不怎麽靠譜的男朋友。更讓人糾結的是他們怎麽還沒分手呢？
“上次和你吵架那個？”
喬冉愣了下，想起來他說誰了：“不是。”
正好電梯到了，喬冉走進去，接着說：“是我高中同學，女的。”
江紹東跟着她走進去，看她按了一樓也沒有阻止。
兩個人坐電梯下來，江紹東陪着她走到酒店門口，喬苒站住腳步，慢慢轉身：“你回去吧，我自己過去就可以了。”
江紹東往她身後看了看，還真有輛車停在酒店門口，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肩膀：“到家打個電話給我，發信息也成，明天我要回公司一趟，回頭你等我安排。”
喬冉胡亂地點着頭，說實在的最後他說了什麽她都沒聽清，她只想逃離，逃離這溫柔的夜色，這溫情的陷阱。
可最後，她還是忍不住回過頭去看了，走到車邊的時候，她回頭了。
酒店門口的廊燈下，一道身長如玉的身影。
隔得太遠了，已經看不清楚他臉上表情，喬苒站在夜色裏，盡情宣洩臉上的表情：那是哀傷的，矛盾的。
她被這個男人吸引，又對這個男人回避。
這種複雜的感情讓她覺得難過。
忽然之間，心酸了，眼睛濕潤了。
兩個人，一個站在光明裏，一個隐在黑暗中，兩兩相望。
作者有話要說： 妹子要走了，江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