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為什麽不行?他還沒死呢,裴泠泠就在想方設法把他的財産分配了你說為什麽不行?還有,“離婚這件事情我都還沒同意,你就忙着來分配我的財産,你是不是太急切了?”
裴泠泠看着唐昭理生氣的樣子,神奇地居然感覺內心有些暢快,她以前被唐昭理氣得跳腳而唐昭理無所謂的樣子,現在多少算是還給他了一些吧?裴泠泠在沙發上舒展了一下自己,雲淡風輕地說道,“我們現在不是正在商量離婚這件事情嗎?至于現在分配財産,”她笑了一下,“人有旦夕禍福,我覺得未雨綢缪比較好。”也省得将來啵啵參與進他們唐家那個爛攤子裏面,把自己給弄疲倦了,“你有什麽意見,可以說出來,我們好好讨論。”
她居然還彬彬有禮地伸了一下手,示意唐昭理請便。裴泠泠這種态度簡直要把唐昭理氣炸了,如果不是自幼家教良好,唐昭理現在要直接站起來大吼了。他深吸了一口氣,把自己體內亂竄的那股火也強制壓了一些下來,對裴泠泠說道,“離婚,不管你提什麽條件,我都不同意!”
裴泠泠擡眸看向唐昭理,她看人的時候眼皮子往下垂,明明比人矮,卻硬生生地被她看出一副輕蔑的樣子。她忽地一聲笑了出來,“你倒是說說,我們為什麽不離婚?”
唐昭理轉頭朝她看去,觸到她眼睛的那一刻,突然覺得遍體生寒。裴泠泠以前,就算再端着一副姿态,那雙看向他的眼睛總是帶着火的,不像現在,他仿佛能透過那雙眼睛,看到裏面終年不化的冰雪,叫人直打顫。他下意識覺得心裏微酸,胸中的火氣瞬間消散了不少,像是被打敗了一樣,微微放松了一直挺直的背,有些疲倦地問裴泠泠,“我們感情沒有破裂,不存在任何暴力現象,為什麽要離婚?”
“哈。”裴泠泠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事情一樣,忍不住笑了出來,“我覺得我們感情破裂了。”她平靜了這麽久,怒火終于重燃,“自從我跟你結婚以來,我自認還算一個合格的妻子和兒媳,倒是你,從一開始就不忠于婚姻不忠于家庭,你說我為什麽還要跟你在一起?”
“什麽亂七八糟?!”唐昭理看着裴泠泠,“我什麽時候不忠了?”
裴泠泠微微一笑,她就知道唐昭理不會承認的。反正在他眼中,他只要沒跟何蘇上chuang,那就不叫出軌,精神出軌,根本就不能算。原本她是不想跟唐昭理說個分明的,既然如今他臉厚非要上來讨打,那就別怪她不留面子。“你既然說忠于婚姻,那為什麽唐麟的事情,你從來沒跟我提起過?”
唐麟?唐麟什麽事?唐昭理一頭霧水。
裴泠泠見了,覺得他太裝蒜,朝天翻了個白眼兒,說道,“我不介意你有唐麟這個私生子,但是最起碼你應該在婚前跟我說一聲。你一直隐瞞,我完全可以認為你是在騙婚。”
“莫名其妙!”唐昭理聽她又把那天晚上在醫院的事情拿出來講,當時就氣笑了,“唐麟什麽時候成了我的孩子了?他是我大哥的孩子,你別成天捕風捉影疑神疑鬼!”
“我疑神疑鬼?你的那些破爛事情我還沒功夫疑神疑鬼呢!”裴泠泠轉頭看向他,冷笑道,“你何必在我面前假惺惺地演戲呢?你媽都已經親口告訴我了,難道你媽會冤枉你嗎?”
聽她如是說,唐昭理有片刻的怔忪,但馬上就回過神來。他被氣得不行,如果不是現在時間不允許他回去,他還真想趕快回去問清楚他媽為什麽這麽熱衷于把屎盆子往親兒子身上扣。
但是,如果她是介意唐麟的事情,那反倒還好說了。唐昭理心裏一松,聲音也跟着放柔了下來,“唐麟不是我的孩子,你如果不信,我可以帶他去做鑒定。他的的确确,是我大哥的兒子。那天在醫院,我講的是氣話。”唐昭理伸出手來,想去握裴泠泠的手,結果她手往後一縮,唐昭理就撲了個空。他的手在空中悻悻地放了下來,繼續跟裴泠泠解釋,“我想讓啵啵去做骨髓配對,也是不想放棄任何一個希望。你身為母親不願意我也能理解,但是阿麟他是我大哥唯一的孩子,我不想讓他出現任何問題。”
聽他這麽講,裴泠泠也漸漸放松了下來,開口不再像之前難麽咄咄逼人,“你站在你的角度,我站在我的角度,原本就是對立的,一直糾纏這件事情沒意思。我還是那句話,你們先去找合适的骨髓,找不到你再去跟何蘇生一個試試看能不能行也不晚,別打我女兒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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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叫‘我跟何蘇生一個’?我去找她幹什麽?”如果是放在以前,唐昭理聽到裴泠泠說唐麟是他的孩子時已經拂袖而去了。難為他今天還能耐着性子跟裴泠泠解釋,然而她現在不稀罕了。
“你們不是之前就有一個孩子嗎?她不是還把最珍貴的第一次給你了嗎?”裴泠泠沖唐昭理笑,“現在她老公死了,你老婆我主動退位,你們初戀情人在一起重溫舊夢,那不是更好嗎?”
唐昭理簡直不能理解裴泠泠的腦回,她前腳還在說她不在意唐麟的事情,後腳就在陰陽怪氣地諷刺自己和何蘇以前,這樣自相矛盾自我打臉,她也真的不怕臉疼啊。
“我在跟你在一起之前,是只有何蘇這一個女朋友,但是你不也一樣?你在跟我結婚之前還照樣有男朋友呢,還不止一個,我說過什麽了沒有?你現在才來翻舊賬,有意思嗎?”
裴泠泠臉色驀地一沉,冷冷說道,“你找不找她都跟我沒關系,唐麟的問題不是根本。”裴泠泠就知道他不會意識到自己哪裏有問題,也不想跟他再多說,“反正我是要離婚的。”她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不管唐昭理說什麽都不會改變主意。
唐昭理快要對天大叫“冤枉”了。他不知道自己那句話又把裴泠泠哪裏惹到了。見她心情不好,唐昭理也不想再繼續說下去,站起身來說道,“你自己好好休息。”
他走到門外,正好碰見去買東西回來的裴珏,見到他,裴珏臉上立刻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姐夫。”
對于這個一天到晚只會花錢的小舅子,唐昭理一直是敬謝不敏的。裴珏人不壞,就是二了點兒,跟他不是一路人。唐昭理還沒回答,裴珏已經自動攬住他,“你又跟我姐吵架啦?”語氣當中還帶着那麽點點幸災樂禍。
裴泠泠和唐昭理雞毛蒜皮的事情就喜歡吵吵吵,雙方親人都知道,早已經見怪不怪了。但是這次,唐昭理卻知道沒那麽容易和好。他無奈地笑了一下,“說不定我馬上就不是你姐夫了。”
那天裴泠泠在醫院要跟唐昭理離婚的時候,裴珏也在場,他也感覺到這次跟往常有點兒不一樣。無奈地嘆了口氣,“你這又是哪裏把她惹到了?寧願不掙錢也要跟你離婚。”他同情地看了一眼唐昭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幫你打探一下,好讓你對症下藥。”
唐昭理笑了一下,不是很相信裴珏。不為別的,他太二了,進了裴氏這麽久,連一個小項目都能弄出大問題,婚姻大事這種事情,他不指望裴珏能幫上忙。不過眼下只有一個裴珏能用了,就算不好用,他也沒有挑的。
唐昭理不抱希望地應了一聲,“那行,那就仰仗你了。我先回去了,有事打電話。”
“好。”裴珏放開他,沖他揮了揮手。
裴珏為什麽要幫他,唐昭理心知肚明。裴泠泠驕傲,不肯接受自己的幫助,但是不代表裴家人同樣不願意。跟唐昭理有仇有怨的是裴泠泠,不是他們。眼看着如今裴泠泠被踢出董事會,裴家的財力會受到影響,裴珏當然會着急調和。一來為錢,二來也是不想讓他們就這樣草率地離婚。
唐昭理以手支額,覺得有些頭痛。跟裴泠泠在一起這麽久,他自認還算是能夠摸到她的心思的。以前裴泠泠在他面前,心思再深他都能拿捏住。但是自從她那天晚上跟他說了要離婚之後,唐昭理就覺得,裴泠泠好像變了,變得他不認識了。別的不說,就是為什麽她不顧被董事局踢出的危險也要跟自己離婚,唐昭理就百思不得其解。放在以前,裴泠泠就是再生氣也要把氣壓下來,等到她借自己的手把這段危機度過了再翻臉不認人。
現在,她的每一步,都跟以前的裴泠泠大相徑庭。以前的她,愛招搖愛管閑事,卻也有擔當。知道她最不能失去的是裴氏的掌控權,也就最在乎這個。然而現在......她仿佛根本就不在意了。
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在裴泠泠做來,都帶了一種毀滅般的意味在其中,不僅毀滅她自己,也毀滅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