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晚上夏曦買菜做飯，她手藝不錯，徐錫嘉趁興喝了一盅米酒，吃過飯後，繼續上樓寫稿。
夏曦收拾好碗筷回客房休息。忙了一天，終于沾到床，沒一會兒就進入黑甜鄉。
淩晨一點多，夏曦起夜，路過起居室看見門關着，燈光從門縫裏洩出，裏面卻傳來徐錫嘉的聲音。
她腳步一頓，以為自己聽錯，又貼到門板上聽了一會兒，果然是徐錫嘉在說話，只是隔着門板，他聲音很輕，斷斷續續，聽上去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
“徐老師？”夏曦皺眉，擔憂地敲敲門，“徐老師，你還沒睡？”
裏面話音驟然一停。
夏曦奇怪，又敲敲門：“徐老師？”
不一會兒，起居室門打開，徐錫嘉抓着一頭亂糟糟的短發出來：“抱歉，我寫着稿睡着了。有事？”
他穿着一件白色圓領T恤，因為擡手抓頭發的動作，下擺往上一帶，露出一側緊實的腰。
夏曦不經意瞥了一眼，只見一條明顯的人魚線沒入松緊帶褲腰。
她忙閉上眼睛把頭一別，心忽然跳得飛快。
徐錫嘉若無其事地扯好下擺：“有事？”
夏曦喉嚨發緊，舔舔唇才說：“我聽裏面有人說話，以為你還沒睡。大概是我聽錯了。”
她從頭到尾沒再看他。
徐錫嘉笑了聲，說：“疑神疑鬼是女孩子的天賦？”
“不好意思。”夏曦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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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點睡。”徐錫嘉繞開她出門，趿着拖鞋走向自己房間，沒幾步，又叫住夏曦：“你打字快嗎？”
夏曦說：“還行。”
徐錫嘉掐掐肩膀，說：“明天幫我把手稿整理成電子文檔。”
夏曦應下，目送他走進房間。
站了一會兒，她的目光再一次滑過起居室，微微一頓，又飛快地收回視線，然後她幾乎是沖到樓下上完廁所，又迅速跑回房間，鎖門上床，整個人縮進被子，動作一氣呵成。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以前在寝室裏聽過的鬼故事一個個從她腦中冒出來，突然間，夏曦覺得床下、窗口、門邊、天花板都有奇怪的東西。
她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心想都怪她大半夜幻聽。
次日一早，夏曦出門買菜，徐錫嘉難得早起散步，跟她同行一段。
明湖是個江南小鎮，到處可見窄小弄堂。
兩人一路走到明湖一中後門，徐錫嘉看了一眼學校名牌，嘴角一抿，別開眼說：“我先回去。”
夏曦跟他擺擺手，見幾個學生背着書包走進校園，不由露出羨慕神色。
徐錫嘉瞧她一眼，又停下腳步：“讀書挺好的。”
夏曦回神，回避話題，說：“徐老師，你家離你高中母校真近。”
徐錫嘉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轉身往回走。
夏曦覺得他似乎不太高興，但又說不上為什麽，只好摸摸馬尾辮繼續趕往菜市場。
然而就在她扭身的瞬間，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影闖入她的視線。學校對面，三個背着書包的小流氓将一個小個子男生推搡進弄堂。
學校後門沒有保安守衛，附近只有幾個流動的早餐攤，朝升的陽光照不亮弄堂的陰暗。
夏曦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地追上去打算見義勇為。
來到巷子口，男孩凄慘的哀求聲傳出。
夏曦腳步一停，剎那間，刻在她骨子裏的陰影驟然翻湧，那苦苦哀求的男生仿佛變成了她自己。
夏曦雙膝發軟，扶住牆壁，雙眸渙散地落在地面影子上，虛汗從鬓間流下。
“我沒錢，啊——”男生突然一聲痛呼，但瞬間又沒了聲音，像是被人捂住了嘴巴。
夏曦喉頭滾動了一下，終于找回意識，撒腿往回走，沒走幾步，又拼盡全力喊：“有人、有人搶錢……”
這個奇特的時間點，早自習剛剛開始，周圍不見學生，連早餐攤都走了，學校對面幾家商品房剛剛開門，偶爾有中年婦女提着菜籃經過，停下腳步看看她。
夏曦顫顫道：“有人搶劫……”
路過的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忽然她的肩膀被人抓住，來人開口：“怎麽了？”
眼前投下一個高大的影子，夏曦擡頭，對上徐錫嘉的視線。
他居然又回來了，難道是聽見她的喊聲？
夏曦顧不上思考，往弄堂一指，說：“三個流氓，欺負另一個學生。”
徐錫嘉眉心一擰，眼中頓時聚滿戾氣。他松開夏曦，盯着她身後的弄堂低聲罵了句：“靠！”
話音剛落，他目光四下搜索，撿起牆邊一根發黴木棍朝弄堂走去，恰好将拎着書包準備逃跑的三個男生堵在了弄堂口。
領頭的男生扔下書包，右臂一展，将兩個跟班擋在身後：“沒事，咱們還幾個月才成年。”說完，從屁兜裏抽|出一把□□，與徐錫嘉對峙。
刀鋒上的反射光滑過徐錫嘉雙眼，他眯了眯眼，忽然舉棍一掄，男生還沒反應，手腕就一陣劇痛。
男生握住腕子哀叫，□□應聲落地。
不遠處的夏曦見狀，目光逐漸聚焦到打架的四人身上。她直勾勾地看着，雙手逐漸轉握成拳。
徐錫嘉打起人來狠勁十足，另外兩個上前幫忙的跟班，無不被他打得哇哇亂叫。
夏曦咽了咽唾沫，那痛苦躺在地上的三個人忽然與記憶中欺負過她的人重合。
她瞪大雙眼盯着，心中居然升起一絲微妙的快|感。
對，就是這樣，讓他們也嘗嘗挨揍的滋味。
對，不夠，根本不夠，繼續打。打得他們再也不敢跟蹤騷擾別人！
打，狠狠地打！
徐錫嘉仿佛聽到了她的心聲，紅着眼，不斷揮舞棍子。
然而，以一敵三難免吃虧，三個與成年男人身材相差無幾的男孩趁他不備，從地上爬起，一人繞到他身後，曲臂勒住他脖子；一人從側面攻擊，一腳踢掉徐錫嘉手中的棍子；一人趁徐錫嘉分神，從前面朝他舉起拳頭，卻被徐錫嘉一腳踢翻。
四人纏鬥在一起，終于有幾個男人路過，上前拉架。
夏曦目光落在木棍上，鬼使神差地扔掉菜籃，猛地沖過去撿起棍子，朝徐錫嘉背上那男生高高舉起。
“啊！”她突然被其中一個男生一腳踢中後腰，撲倒在地，木棍甩出老遠。
與此同時，警笛驟然響起。
那三個男生看見警車，忙放棄打鬥，往人群外沖去。
徐錫嘉轉身，胸口劇烈地起伏着，他面無表情地擡起手背擦擦嘴角，然後把夏曦扶起。
徐錫嘉眼神渾濁，眼球周圍布滿紅血絲。白襯衫上也留了兩個腳印，最上面幾個衣扣都已經崩開，露出大片結實泛紅的胸膛。
夏曦後腰劇痛，站不直，挂在徐錫嘉胳膊上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徐錫嘉右臂托着她的腹部，她不重，腹部柔軟。他手腕轉了轉，右手恰好虛虛地掐住她的側腰。
他垂頭看了夏曦一眼，抿抿唇，又将右手轉握成拳，與她保持安全距離。
夏曦又過了會兒才重新站好。
徐錫嘉放開她。
三個小流氓已經被追回押上警車，民警正往他們這邊過來。
徐錫嘉的眼睛慢慢恢複清明。
兩個民警到他面前，一高一矮，兩人還沒說話，徐錫嘉往弄堂裏一指，說：“裏面有個受傷的。”
他說完，咳了兩聲，踉跄一步。
高個民警進弄堂把那小男生扶出來，男生大腿上被劃了一刀，褲管上都是血，整個人已經半昏迷，很快被送上呼嘯而來的急救車。
血腥氣飄過，夏曦想到那男生滿腿的血，忍不住別過身幹嘔起來。
她剛吃過早飯，把胃裏那點東西全吐出來，還不夠，又蹲在地上嘔出胃液。
徐錫嘉正要彎身拍她後背，胳膊卻被旁邊的矮個民警抓住，他扭頭看向警察。
民警板着臉，道：“你和她都得跟我回局裏調查。”說完，又指了指夏曦。
去警察局？！
夏曦雙腿一軟，跌坐在地，臉色蒼白。
徐錫嘉輕輕掙開警察的手，說：“知道了。”他說完又看向夏曦，“還能走嗎？”
夏曦無助地看着他。
徐錫嘉輕聲道：“冒犯了。”
說着，他彎下身，一手繞過夏曦腿彎，一手托着她的後背，将她打橫抱了起來。
突然的失重讓夏曦低呼一聲，下意識地攥住他的衣領。他的臂彎結實有力，但夏曦此時并沒有心思去感受。
徐錫嘉垂眸瞧了她一眼，跟着民警走向警車。
夏曦唇色發白，在他懷中低聲問：“我們……會不會有事？”
她溫熱的呼吸灑在他的頸側，徐錫嘉忍不住喉結上下一滾，輕嗽一聲才低聲說：“別怕。”
到了局裏，不管問什麽，夏曦都只重複一句話：“那三個男的打人。”
民警只好把目标轉向徐錫嘉。
徐錫嘉長腿大岔着坐在椅子上，一手搭着椅背。
對面的年輕民警敲敲桌子：“什麽态度？！”
徐錫嘉扯扯嘴角，坐直了身子。
民警扶了扶警帽，問：“為什麽打那三個學生？”
“他們搶劫傷人。”
“那也有法律制裁！你阻止就夠了，打人算什麽？！”
徐錫嘉扯扯嘴角：“阻止？這些小崽子不受點教訓，真以為全世界都是他們的。”
年輕的民警被他氣得滿臉通紅，一拍桌子：“你、你算個球！蓄意傷人，危害公共治安是要被拘留的！”
徐錫嘉冷笑一聲，往椅背上一靠，說：“我要等我的律師。”
中午，徐錫嘉帶着夏曦在律師陪同下走出警局。
那三個男生的家長與受傷男孩的家長商量，最後同意私了，三人被帶回家嚴加管教。
律師在警局門前與徐錫嘉告別。
待律師離開，徐錫嘉忽然轉身，看向夏曦，眯了眯眼說：“我突然對你充滿了好奇。”
夏曦人生第一次進警察局，好不容易從剛才的驚吓中冷靜下來，聞言又是一吓，垂下頭眼珠子亂轉：“什、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公主抱成就達成，寶貝們明天十點再見啦～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