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日光微微西斜,不偏不倚的落在沙發上,明媚沒有一絲落日的遲暮。
陸時蓁還站在門口晃神,就看到沙發上的大美人面容帶笑轉向了她。
那帶着鴿子蛋大小鑽戒折射着頭頂的光,毫不客氣的在陸時蓁的視線中揮了兩下。
接着她就聽到眼前這位看起來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大美人嗓音溫柔的對自己喚道:“蓁蓁,過來媽媽這邊。”
……媽媽?
陸時蓁聽着大美人的自稱,不由得大吃一驚。
湫湫檢測到有新人物出場,忙跟她提醒介紹道:“這是宿主您在這個世界的母親成美妍女士,今年四十五歲,陸氏産業現在是她跟您哥哥陸時澤一起打理。”
陸時蓁聞言,震驚不僅沒有消退,反而更甚了。
她就這樣看着這位招呼自己過去的大美人,燈光落在她的臉上,竟一點都看不出歲月在她身上流經的痕跡。
這哪裏是四十歲的人,就是現在說她二十歲她也信啊。
這皮膚狀态,簡直比她原世界真二十歲的身體還要好!
就在陸時蓁為自己擁有了這樣以為“年輕”母親而感到震驚的時候,一個女人憤慨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原來就是你打得我女兒,你這個沒教養的小賤人,看我不啊――”
這人憤怒的就要沖去給陸時蓁點教訓看看,卻不想還沒有走幾步,就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
陸時蓁躲都沒躲,就看到這位衣着鮮亮的女士格外滑稽的踉跄跌在了地上。
日光淡淡,将房間裏的光線變昏暗了幾分。
許拾月就這樣稍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默默的收回了自己方才放在過道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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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沒有等女人轉過頭去質問,就先道:“孫阿姨,我看不見,您多見諒。”
少女的聲音平靜又冷淡,明明處于弱勢,卻絲毫沒有低聲下氣,反而利用自己此刻的弱勢,冷淡描述着對方的咎由自取。
那位被稱作孫阿姨的女人面色頓時難堪到了極點。
她手腳并用的從地上站起來,怒火中燒的指着許拾月道:“你是故意的!”
只是這人的手剛伸出來,下一秒就被另一只橫過來的手掰了過去。
那海藻般的長發如海浪般波動,成美妍氣勢十足的警告道:“孫晨晨媽媽,您這是要當着我的面教訓我的兩個孩子嗎?”
成美妍練過幾年散打,孫媽媽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陸時蓁的班主任吳清看着這又要混亂起來的場面,忙橫到了兩人中間:“那個兩位媽媽,今天叫大家來是來解決問題的,動手多不好。我們坐下,好好說,好好說。”
“昨天的事情我們剛才已經将監控給大家看了,的确先動手的人是陸時蓁同學,但孫晨晨同學之前說的話也的确是……”
“吳老師您這話是什麽意思?合着還是我們家晨晨不對了?”孫媽媽高聲反問,指着一旁還在哭的孫晨晨,“難道在咱們學校,因為說了幾句嘴,就能由着人打成這樣了?”
“我昨天晚上帶着我們晨晨去驗傷了,軟組織挫傷,牙齒松動。你們學校看怎麽辦吧!”
孫媽媽說的字字铿锵,仿佛正義降臨。
成美妍聽着哼笑了一聲,毫不示弱的回怼道:“我們家蓁蓁從小正義感就強,最看不得的就是有人恃強淩弱。我們拾月這樣好的孩子,可不是任由人編排的!你孩子純屬于咎由自取。”
“陸媽媽,你真是好一張颠倒黑白的嘴啊。”
“孫媽媽,您也真是好教養啊。”
兩位媽媽說着就又杠了起來。
而就在火光迸現的時候,一聲清清冷冷的質問突兀又格外清醒的響了起來:“王老師,我有一個問題。您覺得未成年女生,在沒有練過力量的前提下,能有這樣大的力氣,一巴掌就将人的牙齒打松嗎?”
陸時蓁尋着聲音看去,這理智又有條理的提問者正是許拾月。
她就這樣垂眼坐着,校服裙擺服帖的垂在她的膝上,清冷中又透着一種乖巧。
這還是陸時蓁第一次見許拾月穿校服的樣子。
那長袖的白襯衫就這樣服帖的垂在她的身上,輕薄而有筋骨的布料透着她筆直的身形。
有點違反校規的卷發垂在她的肩頭,仿佛是成美妍的手筆,半束在腦後的長發別着一只漂亮的緞面蝴蝶結,幹幹淨淨的将屬于她這個年齡的漂亮發揮到了極致。
即使有成美妍美豔在前,她也依舊不遜色半分。
反而因為她一直坐在成美妍身旁的原因,更顯得冷靜沉着。
教導主任聽到許拾月的提問,深思了一下,謹慎回答道:“按道理來說是不能的。”
到底還是年紀小,少不經事。
孫晨晨聽到教導主任這麽說,眼底掠過一絲心虛。
成美妍經許拾月提醒,像是猜到什麽,溫聲道:“孫媽媽,您找的這個醫院看起來不是那麽靠譜啊?”
她說這話的時候是笑着的,溫和的眼裏卻滿是跟原主同款的不屑。
她不緊不慢的拿起面前的咖啡,慢聲提議道:“這樣,我認識中心醫院的李院長,警察局的不少案件都是去他們醫院驗傷的,不如我們去中心醫院再做一次驗傷吧。”
陸家本就在S市有着不可小觑的財勢地位,現在成美妍又将自己的人脈擺在了明面上,說心不虛是假的。
但孫媽媽比孫晨晨心理建設強,想着不能讓她女兒昨晚白犧牲了,強撐道:“陸媽媽你可不要随便懷疑人,我找的醫院也是很靠譜的。”
“既然孫阿姨提供的驗傷報告沒問題,再驗一次又何妨。”許拾月淡聲道,“而且由學校作為第三方出面做驗傷,這才是符合流程的。”
孫晨晨聽着又是許拾月的聲音,早就激動的情緒再也按捺不住了,回怼道:“憑什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啊?你不要以為你還是過去的那個許家小姐,你這個小x……”
只是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孫媽媽一把按住了。
可已經晚了。
成美妍面色當即就沉下來了:“小姑娘看起來這麽漂亮,說出來的話怎麽這樣難聽?”
陸時蓁也冷哼一聲,在後面補刀:“是啊,也不知道誰才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
王主任在女高有着滅絕師太的外號,向來是就事論事秉持公正,眼裏揉不得沙子。
她聽着這一來一回的對峙,對自己之前的判斷更為認可,沉聲對孫媽媽提醒道:“這件事陸時蓁的确有很大的錯誤,但辱罵同學也觸碰到了校規底線。并且我看孫晨晨并沒有要改過自新的态度,如果查到她妄圖栽贓陷害同學,就不是道歉這麽簡單了。”
“孫晨晨媽媽,您确定要走驗傷嗎?”
孫媽媽聽到這話,氣勢就弱了下來,笑了下,緩和道:“其實孩子之間的事情,也不一定要這樣嚴肅。孩子嘛,有機會還是要給的。”
“是啊。”吳清點頭,“今天叫二位家長來也是為了将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都高三了。”
接着她就看向了向來一絲不茍的王主任,為行為比較嚴重的陸時蓁辯解道:“而且主任,時蓁對她動手打人這件事也很懊惱,昨天已經對我反省過了,認錯态度良好。檢讨也寫了吧?”
陸時蓁看着吳清朝自己轉過的視線,心底驟然一緊。
她昨天只顧着為加分的事情高興了,寫檢讨的事情全然忘了個幹淨。
這可怎麽辦……
她們剛才還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對着孫晨晨母女指指點點……
“我……”
“她寫了,落在了家裏。”
正當陸時蓁猶豫該怎麽解釋的時候,許拾月的聲音響了起來。
日光浮動,少女纖細的手臂平靜自然的橫過了陸時蓁的視線。
學校專用信封紙被訂得規整,那密密麻麻的小字鍍着一層光亮,同少女透着淺粉色的指尖一起倒印在了陸時蓁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