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趕路
第二天衆人清早聚集在山門口, 每名弟子領了弟子名牌、通信玉牌,還有繪制着守護陣法的弟子披風,衆人便一同出山, 朝着天象門所在的阜康國而去。
路上水月長老在前, 武淩在水月長老之後,中間是門中弟子,花朝和師無射在隊伍的最後面。
路上花朝依舊是偷懶耍滑,都已經是元嬰三階的修為,卻還不肯自己乘風趕路,藏在師無射的鬥篷裏面, 從他身後摟着他的腰身,挂在他身上偷偷吃糖。
師無射乘着一柄普通佩劍, 行得很穩, 和最末的弟子們拉開一些距離, 縱着花朝的偷懶行為。
帶隊的水月長老,還有武淩那樣的修為肯定是知道花朝在幹什麽的, 但是兩個人一個像花朝親娘照顧花朝長大, 一個想當花朝後娘的心昭然若揭, 都不可能管花朝打亂隊形偷奸耍滑的行為。
于是一路上花朝都像一條小蟲, 緊緊貼在師無射這棵頂天立地的筆直大樹上, 借着風一眨眼就是一天。
他們夜裏在城鎮落腳,花朝自己分了一間還不錯的屋子。
但是半夜三更的, 她不打坐不修煉, 跑到師無射門口撓門。
不是敲,是真的撓。
修士五感敏銳, 花朝一來師無射就知道了, 她一撓門, 簡直像是撓在師無射的心尖兒上。
他正盤膝打坐,療愈自身,花朝一來,他便立刻從打坐的狀态退出,起身去開了門。
門外花朝一見師無射就對着他調皮地眨了下眼睛,而後直接鑽了進來道:“我今晚跟你住。”
師無射關上房門,到桌邊倒了一杯茶給花朝,花朝正要脫靴上床,被師無射制止了。
“不行。”他竟然拒絕。
“為什麽!”花朝震驚瞪眼。
“水月長老也在二樓,況且……你應該看到了,這客棧之中入住的修士不止清靈劍派,此次仙門大比盛況空前絕後,怕是邀請了數不清的散宗。”
“喝了水,回到自己屋子裏。”師無射摸了摸花朝的頭說,“乖。”
“我不!”花朝活了這麽多年,最近開始叛逆了起來。
主要是她在師無射的面前,無論多麽離譜的事情,好像都顯得尋常。有個人縱着你上天摘星入地挖墳,你很難不生出一身反骨。
花朝有時候慶幸把她帶大的是武淩不是師無射,否則她絕對會被師無射縱着長成只拿棍兒捅天的皮猴子。
“我想你了。”花朝伸手抱住師無射的腰身,在他側腰摩挲着,嘴裏還嘟嘟囔囔道:“發情的時候,就整天和人家抵死纏綿,發情期過去了就這麽冷漠……”
師無射表情有些精彩,花朝仰頭貼着他精壯的腹部蹭了蹭,說道:“我就要跟你睡,你不想我嗎?”
他們白天一整天都貼在一起,師無射後背差點讓她半路睡着的口水給浸透。
“來嘛。”花朝嘿嘿嘿道,“佛說,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師無射哭笑不得被她拉到床上,按住花朝扯他腰帶的手說,“無業蟬大師要是聽到你這句話,估計誓要與你一分高下。”
佛也從來不亂說。
花朝把自己三下五除二弄光,然後像她當初在陳乾鎮勾引師無射的時候,擺了個誘惑的姿勢。“來!”
師無射深吸一口氣,又緩緩籲出。
雖然視線從花朝的身上挪開有點艱難,但還是扯過被子,把花朝包成了一個人卷。
而後他坐在床邊,拉過被子,把花朝抱到自己腿上,捏了捏她笑吟吟的臉蛋,又湊近這一片香軟無比癡迷地親了親,這才說:“不行的。”
師無射耐心解釋,“如今清靈劍派之中,對外宣稱的兩個元嬰,其中一個是我不是你。”
“今夜你若是與我同宿,明日若是被其他宗門弟子察覺,到了仙門大比上議論會很難聽。”
“到時候你即便是作為清靈劍派的底牌顯露元嬰本事,他們嫉妒你,也會說你是爬我的床得來的修為。”
師無射搖頭,“今夜你回自己屋子,明日我繼續帶你。”
花朝身體被被子包裹,暖融融的,師無射的這一番話,她聽了也暖融融的。
他總是這樣為她着相,自己處于劣勢便不在乎,一旦花朝處于“劣勢”,就斤斤計較,絕不肯讓人說她攀附。
花朝在黃粱秘境之中,第一次知道珍愛一個女子,不會讓她蒙受旁人的異樣眼神,後來她進境成功,收服了羽人族,她站在高位,師無射又告訴她,人言不可怕,只要你站得高,你做的事情不合理也合理。
如今他們修為再度“調換”,他依舊不肯讓花朝蒙受一丁點旁人異樣眼光。
可是經歷過了這麽多,花朝已經達到了前世至死也沒有達到的高度,她獲得了親人朋友和愛人的尊重理解,獲得了等同第二條命的修為。
她早已經不在乎什麽人言可畏。
她已經不想做仙女了,她只想做個“凡人”,好色貪欲,食色本性的“凡人”。
她只想随心所欲,再也不活在旁人的眼光和議論之中。
不愛她的人,怎樣都是不愛的。
她不想再去讨好冷漠,辜負熱情。
因此花朝搖頭道:“不,我不在乎。”
“我就依附你怎麽了?我一開始勾搭你,就是想要依附你,”花朝按着自己的胃袋說,“大夫說了我胃不好。”
“我就想吃口軟的。”
“我不能依附你嗎?”花朝笑眯眯看着師無射,“魔尊大人。”
師無射神情湧上深暗的情潮,他摸着花朝的臉說,“可我現在修為頻頻後退,馬上便要跌下金丹,已經不能保護你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甚至是自責,是愧疚的。
花朝卻伸出手臂,抱緊了他的腰身,在床上扭啊扭,把身上的被子扭散了。
她赤身披發從被子裏鑽出來,比師無射還像個引人愛欲的狐貍精,騎上他的腿,抱着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道:“那就換我來保護你,有什麽關系……”
她還是覺得師無射無比可靠,哪怕師無射修為确實退步嚴重,她嘗試了幾次為他鞏固封印妖魂的陣法,也于事無補。
花朝上一世對陣法研究頗多,但是這種陣法确實是見所未見。
“等仙門大比之後,我們便不在門中了,游歷四方,我們去找掌門。”花朝說,“找到了掌門,讓他再把你的封魂陣加固一下就好了。”
師無射把被子拉過來,裹住她,摸着她的頭“嗯”了一聲。
花朝又捧着他的臉,湊近他俊挺的鼻子用自己的鼻子刮來刮去,小聲道:“我今晚想要狐貍耳朵。”
她說着偏頭,咬了一下師無射耳朵,惹得他呼吸一滞。
花朝抱怨,“你發情期真的過了啊,一本正經的,我不在乎旁人說什麽,是真的不在乎。”
“九哥,我現在只在乎自己手中有什麽,不在乎旁人看我有什麽。”
“你說過的,讓我想做什麽便做什麽……我想你啊,快來嘛,一會兒就亮天了。”
花朝說着雙臂扯着被子把師無射裹進來,粉白的小臉上滿是無盡春情,眼角眉梢都是鈎子,恨不得把人的魂勾走。
師無射本就愛她入骨,如何經得住她這般嬌嗔蠱惑,花朝此刻莫說是要同他歡好,就是要像真修邪術的狐妖那般,挖他的心下酒,他也會甘之如饴。
床幔被靈刃擊落,師無射的肩甲和腰帶自床幔滾落到地上,“咚”地一聲,驚得夜裏房梁上的烏鴉叫了一聲,振翅飛遠。
胡混了一晚上,第二天清早手牽手一出門,正撞見了水月長老和武淩要去大廳集結弟子。
師無射有些不好意思偏過頭,一臉肅冷,面皮繃得緊緊的。
但是花朝笑得小臉燦若雲霞,“水月長老,大師兄,早啊!”
水月長老之前還喜歡狗拿耗子幫花良明管管花朝,至少說幾句,但是如今……她的修為同花朝動起手來,未必占便宜。
修真界之中實力就是王道。
她抿了抿唇,一句話也不曾說,某些事情師無射教花朝的一點錯都沒有,當你身在低谷,你的愛欲會成為笑柄和惡欲,受人指責,當你站在足夠高的地方,你的愛欲會變成樂趣,旁人可能唏噓,卻無權置喙。
武淩更是只看了眼師無射,便點頭,“一起下去吧,正好出發了。”
花朝拉着師無射的手下樓,走了兩個臺階就故意身子一歪,撞在師無射身上。
師無射身後把她攬入懷中,這樣便落後了武淩和水月長老身後。
關切問她:“怎麽了?可是又哪裏不适?”
花朝最近臉皮可能都被進境的雷劫劈沒了,貼着師無射的耳邊說,“也沒什麽就是被你弄得腿軟。”
一句話,師無射面紅耳赤。
花朝當然是說笑,她這個修為,別說一夜,就算師無射真用原形,也未必能傷到,她就是故意逗他。
師無射私下關起門花朝有時是招架不住的,但是他這人一出門,從不會做任何旖旎狎昵的事情,不說任何過度暧昧的話。
他穿起衣服,就是個鐵面無私的司刑掌殿。
花朝這時候撩撥他,他就會面紅耳赤,有時候還會無措,實在好玩。
不要臉的人總是能收獲更多樂趣,花朝自從不要臉之後,整個人都快樂極了。
師無射再扶着她的腰也不是,放開花朝還貼着他,走下去更不好看,無奈貼着她小聲道:“晚上再陪你,你想怎樣都好,站直了,下面有其他門派的人。”
“好吧,”花朝站直,看着他說,“那你晚上能變出尾巴來嗎?”
“你說掌門把你的尾巴也封起來了,那封印不穩固了,能伸出來看看嘛?那麽寬大蓬松,好好摸的。”
“現在原形都禿禿的。”花朝一邊下樓一邊故意在轉角的地方撞了下師無射的腰,快速道,“有點醜!”
說完她怕師無射抓她算賬,飛速跑了。
她沒有看到師無射在轉角的地方愣了一下,而後微微抿了下唇。
一路上花朝都很快樂,趕路住店,住店趕路,而無論是趕路還是住店,她都像一塊正在融化,并且持續融化的糖果,恨不能整個融在師無射的身上。
她從來沒有擁有過這樣的愛,她到現在才明白,和她謝伏之間,根本算不上愛。
他們一行人用了五天,抵達了阜康國,速度不算快,中途也遇見了很多其他宗門的人,大多數是花朝都沒有什麽印象的小宗門。
到了阜康國天象門,花朝他們在附近一落地,便有專門接應的人迎上來了。
不同于清靈劍派是建造在山上的宗門,阜康國的天象門,是入世宗門,建立在阜康國皇都郊外。
幾乎與整個皇都相連,恢弘大氣飛閣流丹,一眼望去連綿不絕,雕梁如山脈綿延數裏。
而阜康國也全民崇尚天象門推演之術,整個皇都到處都是印着天象門太極徽印的匾額,而且據說天象門掌門,正是阜康國國師。
泱泱大宗,全民崇信。
花朝他們落地的時候,整個皇都裏面基本上盡是身着各色衣着的各宗修士。
接引的人引着他們穿過繁麗寬闊,鱗次栉比的皇都街道,通過傳送陣将他們傳送到了天象門專門為他們清靈劍派預備的芥子空間。
尋常宗門只有宗門仙長才會居住在芥子空間,天象門竟然在此次布置數不清的芥子用以安置各宗修士。
而這芥子空間的安置也非常巧妙,兩道傳送門,這邊通皇城,可以到阜康國皇都體會繁華市井,還有宗門互市。
那邊開啓便是直通天象門門口,也就是仙門大比的承辦地。
這樣不僅能夠讓各宗都有地方落腳,又能避免各宗之間在大比期間産生摩擦。
當然了,修士多的地方必然打架,尤其是這種大比盛會,殺人奪寶屢見不鮮。
但是天象門用這種芥子招待各宗,等同免責,出了芥子再戰,與他們也沒有太大的幹系。
清靈劍派修士們個個都眼花缭亂,花朝倒還好,畢竟她上輩子的禦霄帝宮,正是天象門改建的。
哪裏是不宜布陣的薄弱地,哪裏是能疊無數陣法心随意動的穴口,花朝都一清二楚。
這就像是她突然回到了自己還沒改造過的後花園。
她知道天象門究竟有多闊綽,也知道阜康國皇宮修建過于恢弘,位置更是何等的得天獨厚,橫跨地底靈脈的靈秀寶地。
他們的芥子是一處山水莊園,空間足夠寬敞,也足夠他們一行人休息,靈氣濃郁,裏面還設立了聚靈陣,每個人的房間也都有中品以下的療傷丹藥。
“大手,筆啊。”姬剎到處跑了之後,感嘆。
花朝也出門,這會兒沒跟着師無射,他有正事要做,抽簽排弟子們比試的先後,反正一大堆的事情要他和武淩去辦。
水月長老也穿越陣法,去會見朋友了。
花朝和姬剎研究了一陣子,兩個人把芥子空間轉夠了,便打算去皇都玩玩。
她們倆又集結了門中幾個修士,花朝對他們拍胸脯道:“我知道這皇都最大的銷金窩,靈石和金銀都可以兌換。靈器法器能買賣的也不少,把錢帶足了吧!”
一行人風風火火殺出去,直奔這阜康城的瑤臺傾酒閣。
路上姬剎還問花朝,為什麽會知道什麽傾酒閣。
花朝正欲随便扯個謊,一行人正遇見了迎面而來的一行身着褐色弟子服的九霄殿丹修。
為首的人,正是花朝此行參加仙門大比最大的目的之一——雅懿仙尊。
花朝表情凝滞了片刻,看到了雅懿仙尊身後跟着的水千雁,立刻笑着迎上去,對着雅懿仙尊端端正正鞠了一下,拱手道:“清靈劍派弟子花朝,拜見九霄殿仙長。”
她并未叫雅懿,裝着不認識。
而後對着水千雁歡快道:“千雁,好久不見,正找你呢!”
實際上她從雅懿仙尊身邊過去的時候,心裏已經在盤算如何把他悄無聲息弄死的一百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