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安心
花朝簡直像是沉入了水底, 不能呼吸,心跳因為窒息炸裂一般地帶起胸腔的疼痛。
師無射的強勢不至于令她完全窒息,偶有松懈, 讓她半死不活時喘上一口氣, 接着便是更加疾風驟雨般的掠奪和肆虐。
一個吻罷了。
她的身體完全脫力,像一艘被狂風巨浪包裹的小船,依附在師無射攔過她腰身的強壯臂彎裏。
她仰着頭,來不及吞咽的水跡順着嘴角流下,她的眼神都有點渙散,覺得自己像一只落入獸口的獵物, 下一刻便要真的被師無射撕碎吞食。
從前師無射也是很強勢的,但是從未這樣瘋狂過。
就好像……就好像一個幾百年沒有吃過肉, 沒開過葷的饑餓獸類。終于将牙齒嵌入獵物的血肉, 要他如何舍得松口呢?
花朝再回過神的時候, 他們已經在偏殿的床上,師無射按着她的肩頭傾身, 回手在門口設下了重重禁制。
師無射那雙如同暖陽般溫暖的眸子鎖着花朝, 在對上花朝氣喘不休, 卻總算清明一些的視線的時候。
他居高臨下, 一句話都沒有說, 只是眼中的瞳仁,從正常人的琥珀圓瞳, 變為了豎瞳。
他的長發散落, 面容肅麗,他用這雙異樣的眸子盯着花朝, 要她清清楚楚地看着, 他不是人。
花朝本身正在沉溺下墜, 她甚至已經自發地擡起雙臂去抱他。
但是看到師無射的豎瞳,她還是猛地清醒了過來,像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倏地想起了師無射和黑球的關系!
她後頸起了層層疊疊的小疙瘩,混亂的思緒又回到了她的腦子。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花朝的眼神糾結閃爍,原本圈着師無射的手臂松開,改為按住了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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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忍不住想起前世黑球總是喜歡以長成巨獸的龐大獸形這樣壓着她,同她親昵撒嬌,同她朝夕相伴。
花朝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開口聲音飄得簡直不能聽:“九……黑……你,你是黑球?”
她能夠在某些事情上面籌謀決斷,利落幹脆,但是唯獨在這件事上真的很無措。
她問出了一句沒有意義的話,她早就已經斷定了師無射的身份。可是她還是想要聽到他親口承認。
師無射也暫時壓抑住眼中欲海,專注地看着花朝,伸手抹了下她的唇邊水跡。
而後他開口,聲音低沉:“你想要我也叫你主人嗎?”
花朝聞言腦子“嗡”地一聲。
師無射這時候傾身,将唇湊近花朝的耳邊,低頭先用鼻尖蹭了下她的側臉,而後道:“主人。”
花朝腦子裏放起了焰火,噼裏啪啦地炸得她簡直神魂升天。
她不想做吉良的主人,因為沒辦法在一夕之間扭轉吉良的觀念,才無奈答應。
她不想做羽人族的主人,但是羽環認主,她需要設法平衡各宗修士和羽人族之間的矛盾,所以她不得不做這個新的族長。
但是她确确實實,是師無射……是黑球的主人。
而随着師無射的這兩個字落在耳邊,花朝從耳朵開始,一路酥麻到了心髒。
師無射俊挺的眉目近在咫尺,微微偏頭,用鼻梁剮蹭着她的鼻子。
花朝前世最厭惡的就是妖寵化人,但是這種事情屢禁不止,花朝十分不能理解,為什麽這些修士一腳踏出了紅塵,卻依舊掙脫不開這點猥瑣惡劣的喜好。
但是直到這一刻,師無射低啞的聲線在她的耳邊叫出了主人,花朝才總算是明白了妖寵化人,到底得趣在哪裏。
如果一個人,你知道他的本體,你知道他的一切,你甚至完全确定,他永遠不會違逆你,他會永遠忠于你,你可以讓他做任何的事情,他不僅不會反抗,還會甘之如饴。
他在你面前沒有尊嚴,你在他面前無須遮掩,可以展示最真實的自己,無論多麽醜陋糜爛,都不會擔心被嫌棄被抛棄。
這樣一個妖寵化成的人,像一面鏡子,能夠将人內心深處最惡劣的想法,或許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卑劣輕易映照出來。
如何不叫人愛不釋手?
她腦中所有的糾結,都随着這一聲“主人”炸得天地同春。
她閉上了眼睛,伸手再度抱住了師無射的脖頸,偏頭主動吻上了師無射的唇。
她知道師無射的意思,并非是從此匍匐在她的腳下,随她踐踏,他只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她,他是黑球也好,是師無射也罷,他只認她一人。
他是願意跪拜她的奴仆,也是願意替她抗住滾滾雷劫的天神。
他們如今真的不需要其他的話,再多的解釋和示愛都顯得蒼白。
因為他們之間的聯系,從幾十年前開始,甚至從上一世開始,就已經深切得如同緊緊相連的地脈山巒,除非地裂山崩,否則絕無斷絕。
師無射再度吻住花朝的嘴唇,這一次他無比熱切且不由拒絕,像一個虔誠的獻祭者,也像一個攻城略地的将軍。
他在征服,也在給予。
夜幕不知道什麽時候落下,有了羽人族戰士帶出去的花朝命令,再也沒有人跑到這裏來打擾他們兩個。
花朝只覺得自己仿佛進入了另一種空間,空氣中混雜着蜜糖一樣的漿液,将她和師無射密密實實地包裹其中,他們什麽都聽不見,也想不起,眼中只有彼此,僅存彼此。
為了讓彼此達到身魂上的極樂,不吝做出任何的讨好。
她的長發同師無射的墨發糾纏拉扯,混入彼此,再也分不清你我。
花朝最後失去意識昏睡的時候,只記得師無射在她掌心之下汗濕繃緊的起伏脊背。
等她再度從這個專門為羽人族族長準備的大殿出門的時候……已經是兩天之後了。
要怪就怪修士的體力真的太好了,花朝上輩子是被謝伏各種輔助才弄出來的金丹境,和這一世的金丹真的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她胡混了兩天一夜,現在神清氣爽精神百倍,覺得自己原地一蹦,都能上天。
但是花朝從一個窘迫的境地,進入了另一個窘迫的境地。
之前她糾結師無射是黑球,現在……想起來也覺得臉熱,但是已經不會不敢見他。
但是現在她不敢出去見別人。所有人。
她剛當上羽人族族長,還沒幹什麽事兒,就先和師無射胡混了這麽久,雖然可以推說是療傷了……但是□□相混靈氣交融這種事情,是瞞不住高境修士的。
這還是師無射告訴她的。
但是現在他又對她這樣,怎麽辦,花朝因為他一句“主人”沒忍住勾引,還是她主動的。
師無射此刻不在房中,花朝抱着被子散着長發,坐在那裏啃指甲。
快愁死了。
不過很快師無射就回來了,手上拿着一套嶄新的衣物,是一套嶄新的清靈劍派弟子服,不知道是從哪個清靈劍派弟子的儲物袋裏面搜刮出來的備用衣物。
除此之外,他還拿了一些洗漱的東西,給花朝洗漱穿衣。
花朝看着他還是會臉熱,畢竟他們沒這麽胡混過,她看着師無射那張臉,就很難不想到太多放肆的細節。
她看過的話本子都沒有這麽放縱的。
她忍不住思考,怪不得話本子裏面都說騷狐貍最會勾引人,師無射确實……挺有本事的。
但是該愁還是愁,花朝忍不住在師無射給她梳頭的時候問他:“怎麽辦啊?”
“你說的,我們在秘境不能做,會被知道的。那你幹嘛還勾引我啊!”
花朝語調帶着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嬌嗔,整個人朝着師無射的胸膛上靠,依戀之情濃重。
師無射手指擺弄她的長發,細致地編好看的發式,聞言垂頭用鼻尖碰了碰花朝的側臉,聲音輕緩淡然:“怕什麽?”
花朝心中有一瞬間是有點難受的,師無射教她不能随便,會被看出來。
但是他現在也覺得無所謂了嗎?
花朝滿心的甜蜜少了一半,欲要起身坐直。
但是師無射壓住了她的頭,讓她靠着自己,手上動作不停,繼續淡淡道:“你現在是金丹三階修士,是力挽狂瀾的羽人族族長。”
“你是整個秘境之中每一個人的救星,他們現在對你崇敬欽羨,你在這秘境之中,就是王。他們能不能出去都要靠你,一個個眼巴巴等着你做決策。”
“你現在睡了誰,按照凡間皇族來說,那叫臨幸,誰敢覺得是你攀附?”
師無射是在告訴她,當一個人站的位置變高,她做的同樣的事情,也會變得完全不同。
花朝聞言愣住,瞪大眼睛看着師無射,心緒百轉,她明白了師無射的意思。
師無射微微眯眼,豎瞳顯現,用鼻尖蹭她肩窩。
“是我這個妖邪攀附。”他說。
花朝“噗”地笑了。
釋懷的同時,回頭砸了一下師無射的肩膀,說:“胡說什麽。”
“對了,他們都知道你是……天妖?”花朝還挺擔心這件事。
師無射搖頭。
“幾乎所有人都不知道那天具體發生了什麽,你的那個好朋友姬剎,這些天除了到處吹你,就在胡編亂造。”
師無射想到外面傳的那些話,也忍不住有點好笑。
他學得有模有樣:“她說謝伏是被妖邪附體,被天雷劈死,而我重傷是因為助你渡劫。倒也沒有什麽說錯……但是她把你吹得天上有地上無,你若是從秘境出去,必然揚名天下。”
花朝神色複雜,她其實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而且對于突然進境,她其實有很多疑惑。
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蓮花印,開了一瓣的蓮花印變成了淡金色。
她和謝伏的共感應當是已經解了,但是他的修為為何會被她吸收?
花朝上一世所知道的邪術裏面,這種類似吸取功法的都會被反噬,最大的弊端是靈力凝滞,但她絲毫沒有感覺到反噬,體內靈力通暢自如。
“別想太多。”師無射伸手抓住了花朝的手腕,不讓她再看蓮花印。
拉着她從床上下來,給她穿外衫。
“你想好要怎麽處置羽人族了嗎?”師無射邊給她系腰封,邊問。
花朝聞言擡頭看他,師無射面上的疤痕猶在,但是絲毫不掩鋒銳俊美。
這兩天兩個人恨不能将彼此身上的每一處都熟悉個遍,因此花朝也知道師無射的傷雖然愈合,但是依舊傷疤遍體,堪稱可怖。
每一道傷疤,都是為她而生的铠甲。
裹滿上汗水之後,每一道撫過去,都性感得能要人命。
花朝想一想就心中蕩漾,她還從沒這樣,看一個人就想些不能見人的畫面。
她學壞了嗎?
若是從前,她一定設法克制,但是現在她一點也不想克制,她心中蕩漾,嘴也就跟着蕩漾了一下。
她想把自己真實的感覺告訴師無射。
于是搖了搖頭道:“沒想好。”
“主要是我這兩天哪有時間想,你那麽兇,要那麽多次,我哪有功夫去想事情……”
花朝說着說着,就有點說不下去了。
因為她感覺到了師無射炙熱的視線,不好意思地咳了一聲。
但是她也沒有跑掉,而是勇敢擡起頭,迎上了師無射能把人燒穿的視線。
師無射眯着眼看她,眸中深暗無底,片刻後他竟然勾了下唇。
花朝還從未見他這樣笑過,眯着眼睛,勾起嘴唇的樣子,狐媚極了。
她眼睛都直了,師無射則是伸手摟住她的腰,狠狠壓向自己,他低頭時并沒有親吻花朝花瓣一樣張開的唇,而是用鼻尖蹭她的臉頰和肩窩。
花朝呼吸亂了,輕輕笑了一聲說:“癢……”
一路癢到心裏了,連小手指都會細細發顫的程度,但是她喜歡極了師無射這樣蹭她。
她擡手攀住他寬厚結實的肩背,心中安定而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