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
幾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在屋內來回穿梭,唯有一個穿着整齊,身材挺拔,長相性格有型的男子站在偌大客廳的正中央,冷眼環視,命令道:“全部搬空,一樣都不要落下。”
“是。”
下令的正是駱家威,現在的他是資産管理公司總裁,屋主以這棟房子作為抵押品,向他借了一大筆錢之後就落跑了,所以現在這棟房子是他的所有物了,但他覺得自己虧大了。
正拿着筆和本子在做盤點紀錄的王凱回過頭來對他說:“總裁,這次可能拿不回全部款項了。”
“我知道。”橫看豎看,除了屋子本身以外,屋裏也沒什麽值錢的東西。
卷起衣袖正在搬東西的徐英豪停下腳步,皺着眉低咒,“肯定是那家夥早早就盤算好了,把值錢的都賣光了吧!”
“若真是這樣,那家夥最好祈禱別被我遇到,要不然我肯定當場把他給宰了!”劉成睿也跟着氣憤地道。
當時天露異象,月亮變成了血紅色,接着駱家威和三個得力下屬來到了現代,而後他才從科學叢書裏得知,那叫做月全蝕,而且是罕見的連環四月蝕,五百年來只出現過三次,他正是在西元一四九四年遇到,這時代的歷史書并未對天齊皇朝有太多着墨,僅有極少數的專門研究者的着作,天齊皇朝對這時代的人而言,是隐沒在歷史中,鮮少人知的小國。
剛來到現代,他們真的很不能适應,所有的一切對他們來說都很陌生,連肚子餓了都沒飯吃,直到後來無意中救了一個被綁架的商場大亨,他們的生活才發生改變,大亨問清楚他們的來歷後,竟然主動收駱家威當義子,培養他成為接班人,并給了他和王凱等三人新的身分。
他們就這樣在這個新的世界裏展開了新的生活,一晃眼六年過去了,六年的時光足夠讓他們對這世界從陌生到熟悉,現在的他們和現代人并沒兩樣。
不過,雖然習慣了這個時代的生活,但駱家威心底一直有個疑問想找皇帝問個清楚,希望回到天齊皇朝,所以他開始努力賺錢,成立了一個科學研究館,花大筆錢找來世界各地的科學家,致力于月蝕的研究。
他以為只要發生月蝕,他們就能夠再回到過去,但事實不然,經過了無數個月蝕,他們還是在這裏,所以他們只好繼續在這個世界找樂子,賺錢就是他們最大的樂趣,因為他們發現,在這個世界裏,只要有錢,幾乎沒有什麽辦不到的事情。
“得了,宰了他,我的錢更拿不回來,要懂得計算效益,真碰到他,說什麽也要把他抓回來,就算讓他做苦力,也要讓他把錢還完!”
駱家威的話才剛說完,屋主的女兒程微曦便拉着旅行箱,風塵仆仆地從外頭走進來,她一進門,看到屋內的幾名彪形大漢,吓得倒退了好幾步。
她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但還沒來得及确認,就被身後一個男人推進屋子裏。
“老大,有只誤闖叢林的小白兔。”在這時代待久了,王凱的說話方式也不似過去那樣古板,會說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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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驚懼的掃過眼前一個個穿着黑西裝的男人,再加上方才那個稱呼,程微曦第一個念頭就是她遇到黑社會了。
“對不起,我可能走錯地方了……”她邊後退邊道歉,但在聽到最為高大挺拔的男人念出的一串住址之後,她的步伐瞬間一頓。
是她家住址沒錯啊!這些人在她家做什麽
她鼓起勇氣看清楚屋內的現況,看到家具擺設少了好幾樣,還有人手裏搬着東西,她丢下行李,忍不住大叫,“小偷!”
王凱等感受到空氣倏地變得冷冽,全都噤若寒蟬,但心底卻在替不知死活的小白兔哀悼。
老大在天齊可是名聲響當當的大将軍,以一擋百,在戰場上殺了無數的敵軍,從沒人敢對他大呼小叫,來到這時代後,就連黑道也要賣他面子,她竟然敢那樣叫老大,真是不知死活!
“你說誰是小偷?”駱家威冷冷地問。
“你們如果不是小偷,幹麽到我家亂搬東西 ”
“你家?”
“是我家沒錯!”程微曦忘了要害怕,只想捍衛自己的家。
“你是程金保的女兒?”
沒錯,她是程金保的女兒,今年二十三歲,剛從英國劍橋大學英文系畢業,但她不認為有必要向他這個擅闖民宅的陌生人自我介紹。
“你到底是誰?跟我爸有什麽關系?又為什麽在這裏亂搬我家的東西 ”看到有個男人繼續搬東西,而且還是她最珍惜的工藝品,她急得大叫,“馬上把東西放下!”
“搬。”駱家威半舉起右手,示意道。
“不許搬!”程微曦沖上去抓住他的手。“你最好叫他們馬上住手,不然……”
“不然?”他斜睨着她,嘲諷地反問。
這男人高大得令她有點畏懼,但是為了自己珍愛的東西,她豁出去了,她一口咬住他的臂膀,惡狠狠的威脅,“你不叫他們停,我就咬斷你的手!”
痛,但不至于讓駱家威無法忍受,而且,很有趣。
他活到三十歲,沒有女人敢這樣瞪着他。
“想保留那些東西?”他似笑非笑的問。
程微曦很認真的用力點頭。
“好,那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債權人,你爸欠的債,就由你來還,你何時還清債務,我就何時把你們家的東西還給你,包括這間房子。”
還債……怎會這樣?父親怎麽會欠債?
她是回來想給父親一個驚喜的,并不是回來還債的啊!
可是如果不還,他們一家人在這兒生活的回憶,去世的母親留下來的遺物,還有她從小到大珍藏的紀念物品就拿不回來了……
四年後
時間只有三分鐘,程微曦在自己房裏翻箱倒櫃找出一套性感睡衣換上,沖到主卧房,然後在大門開啓的一剎那,她馬上變身成一只慵懶的小野貓,以一種極為性感的姿态倚着主卧房的門框。
“親愛的,你回來啦……”她揉着惺忪睡眼,望向開門的駱家威,下一秒,在看到他身旁的女人時假裝自己被吓到。
其實,她沒被吓到,完全沒有。
三分鐘前一通電話到來,她接到了一個命令,Boss要她馬上變成一個性感的小女人,而所謂的Boss就是駱家威。
這是在演戲,目的是要讓纏着駱家威的女人知難而退。
“她是誰 ”女人瞠目怒視,恨不得将她給生吞活剝。
“那是我要問的問題,你是誰?”
這些年她跟在駱家威身邊學得可多了,形形色色的人看很多,說謊不用打草稿更不會臉紅,演技好到都可以拿奧斯卡金像獎了。
駱家威是個做金融業的,錢多到随便抓一把就可以把人砸死,向他借錢的人更是多到數都數不清。當然,他的私生活也多彩多姿到讓她想吐口水。
他換女人就像在換衣服,熱情旺得很快,滅得也很快,有時候甚至只有三分鐘熱度,她就看過他前一秒還在和某個女人調情,下一秒就冷血的掉頭就走。
他是一個很重視感覺的動物,要綁住他并不是那麽容易,就是因為他如此善變,她才會這麽疲憊。
自從四年前她從海外歸來,知道父親欠駱家威一大筆錢,她又被他逮個正着之後,她的人生就整個變調了,現在她名義上是他的貼身助理,但其實就跟打雜的沒兩樣,她學的是英文,最稱得上是學以致用的工作內容,就只有替他翻譯一些文件,其餘的都和所學沒關系。
每天跟着他上班,做些無關緊要的工作,下班後回家要替他煮晚飯,放水讓他洗澡,偶爾還得翻譯他臨時丢給她的文件,還要打掃做家務,每天都累得像條狗,但因為他開出很好的價碼,可以盡快還錢,她也只能做下去。
至于她的父親,從她回臺到現在,她從沒見過他,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她再也不是同學朋友羨慕的公主,她每天要面對眼前這個痞子債權人,要忍受他的善變,要完成他丢給她的所有任務,要不然,她父親的債務不是減少,而是變多。
而且家逢劇變後,她才知道,錢滾錢會生錢,但是利息滾利息,會把人逼死。
所以,她明明很讨厭像現在這樣演戲,卻拒絕不了,因為演戲的酬勞多,她每演一次戲,父親欠的債務就會少了許多,她預計這次幫他演戲,能夠拿回她的記憶寶箱。
為了那個記憶寶箱,程微曦使出渾身解數耍弄性感。
第一次看到她那麽賣力演出,駱家威也不禁愣了許久。
他知道她漂亮,身材也很好,但是她向來把自己包得緊緊的,不輕易裸露,所以他故意送她那件性感睡衣,就是想要找機會試探一下她的尺度到哪裏,沒想到她會那麽配合。
性感的她,的确有讓人心猿意馬的能耐。
看來這次她真的豁出去了,這也讓他對她那麽重視的記憶寶箱感到好奇。
“家威,她是誰,為什麽穿成那樣在你家 ”
“讓我來回答你的問題吧。”程微曦緩步走向駱家威帶回來的女人,直到在她面前站定後才又開口,“我是駱家威的正牌女友,是這個房子未來的女主人,你這只狐貍精,快點把你的手從他身上拿開,然後從這裏滾出去!”
“家威,她說的是真的嗎?”女人惱怒跺腳。
駱家威但笑不語,把手抽了回來,退到一旁,把戰場讓給兩個女人,讓自己成為一個局外人。
女人碰了釘子,滿肚子怒氣只能對着程微曦發洩,一個巴掌先甩過去,但沒能得逞,程微曦這四年從一個被高高捧起的公主,變成了一介平民老百姓,吃苦耐勞的能力變強了,反應也變得迅捷。
她狠狠抓着女人的手腕,冰冷地訓斥,“讓你滾出去的時候,你就該乖乖的滾出去,還在這裏發瘋,我看你是活膩了!”
“放手!瘋女人快放手!”女人疼得大叫,卻怎麽都甩不開程微曦的手,她只好伸出另一只手,奮力扯住了程微曦的長發,開始激烈反擊。
真是一大敗筆,為了演出駱家威指定的性感小野貓,程微曦才會把頭發放下來,但現在證實,她的決定是錯誤的,頭發要是不放下來,對方就沒那麽容易攻擊到她了。
“你才是瘋女人,竟敢扯我頭發!這是你逼我的,我本來還想讓你有個臺階下,現在你想都別想!”程微曦也不甘示弱地扯住了女人的頭發。
兩個女人扭打成一團,一個不注意,程微曦身上的性感睡衣被扯破了,即将春光外洩,駱家威見狀,連忙将她扯進懷裏。
程微曦被他的舉動吓到,整個人頓時僵硬成一尊雕像,窩在他的懷裏動都不敢動,她甚至覺得心跳也跟着暫停了。
她知道,駱家威其實沒那麽讨人厭,他不像他表現出來那麽冷血惡劣,她生病,他總會替她熬粥,會握着她的手,陪她一整夜,雖然她都假裝沒察覺,但她知道真實的他,其實是個溫暖的人。
但是她是來還債的,所以她一直強迫自己忽視他的魅力,也從來不敢對他有非分之想,可是這會兒貼在他的胸膛上,她再也無法假裝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她确實有一點動心。
而駱家威也必須要非常努力才能保持鎮定,穩住心跳的節奏,不洩漏隐藏在心底深處的秘密,這四年來,她就像空氣一樣無時無刻存在在他的生活裏,令他從一開始想逗她玩,後來漸漸習慣她的存在,直到現在,他已經無法忍受她不在身邊。
但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一天又會突然回到天齊,所以他常常在猶豫着,到底是要走向她,還是退開。
這一刻,懷着心思的兩人凝視着彼此,壓根忘了還有其他人在,時間好似為了他們而暫停。
女人看着這一幕,淚眼汪汪的瞅着駱家威,控訴道:“你竟然只護着她!”
駱家威頭一擡,掃向女人的目光頓時變得犀利。“你鬧夠了沒有?是你說只要看到我的女人就會死心,我讓你看了,現在你可以走了。”
“駱家威你太過分了!”
“王凱,替我送送沈小姐。”駱家威直接向守在門外的人下達命令。
接獲命令的王凱快步來到客廳,很快就把女人帶走。
他名義上是駱家威的特別助理,但實際上是駱家威的私人保镳,不管在哪個時空,他對駱家威一直都這麽忠心。
駱家威沒有再多看程微曦一眼,只脫下外套幫她披上,轉身朝主卧房走去。
程微曦這才終于回過神來,雖然她總表現出很讨厭他的樣子,但這次要不是他護着她,她就丢臉丢大了。
所以雖然有點心不甘情不願,她還是覺得應該道謝,可就在她準備開口的時候,駱家威突地停下腳步,回過頭道:“我忘了告訴你,那件睡衣要價七萬塊,所以扣除你的表演費,你還得補差額兩萬塊。”
“什麽 ”她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不該和那個女人大打出手的,更不該讓她有機會扯破那件睡衣。”
又是她的錯?現在的他又讓她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能啃他的骨、喝他的血!
“駱家威,你這個大惡魔,你會遭天譴的!”他總有辦法在一秒之內激怒她。
“是嗎?我會不會遭天譴我是不清楚,但是你的災難好像來得比較快。”說完,駱家威帶着濃濃的笑意走進房間。
她每次只要一生氣,就會直呼他的名字,不知為何,他就是喜歡看她被他激得火冒三丈時的模樣,十分可愛。
程微曦快步沖上前,對着關上的房門破口大罵,“駱家威……種馬!大惡魔!黑社會的混蛋!吸血蟲!”
房門關上了,駱家威才大大的喘了口氣。
方才看到她半赤裸的模樣時,他的呼吸确實一窒,但他怕她尴尬,只好故意使壞鬧她。
回想這四年的時間,他們除了睡覺時各自回房,幾乎都黏在一起,工作在一起、吃飯在一起,就算是夫妻,相處的時間說不定都沒有他們多。
一開始把她揣在身邊,是因為覺得她是個有趣的女人,相處久了,他發覺她越來越可愛,甚至忍不住為她心動。
為了她,他不急着追讨她父親的龐大債務,沒有處理掉她的家,因為她說那裏有她很多美好的回憶,他不想摧毀她的過去。
他還找了幫傭,每周會到她家整理一次,他則偶爾會到她家獨處一下,看看她生活過的環境,看看她過去的照片。
駱家威發覺,過去的她真的是個公主,父母很寵她,連她的同學也把她捧着,從照片裏不難發覺,她就像是個發號施令的頭兒。
但她不是個讨人厭的公主,她大剌剌的個性替她贏得了不少人氣,在公司裏,她不吝啬,會在買咖啡時幫大家也買一杯,會在無聊時幫大家跑腿,哪怕那根本不屬于她的工作範圍,就算被他罵,她仍我行我素。
大家管她叫姊妹,年輕的員工和她打成一片,年長的員工把她當自家小孩看待,她的同學更是三不五時會拎着點心跑來串門子。
但說是來看她,卻也有不少人是怕她被欺負,所以拎點心來收買他這個老板,希望他對她好一點。
駱家威記得,她的某位女同學曾跟他說——
欠債不是微曦的錯,請不要太苛求她,她已經很努力了,看在她那麽賣力的分上,就給她點折扣,讓她早點把家贖回來吧。
那個同學只差沒跪下來給他磕頭了。
但他仍沒有給她折扣,沒讓她如願拿回任何東西,他怕若有一天她拿回了所有的東西,他就再也沒有理由強迫她繼續留在他身邊了。
他是後來才察覺到自己的想法,也才進一步意識到他對她動心了,他越來越在乎她,卻完全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雖然她偶爾會給他點好臉色看,但多半時間都是板着臉,所以他才會老是找其他女人想刺激她一下,看看她的反應。
然而,令人挫敗的是,她冷眼看待他搞七撚三,淡定的當起他的擋箭牌,他的存在,甚至比不上貼在她家牆壁上,一張老舊的泰山卡通的宣傳大海報。
思及此,他挫敗的嘆了口氣,緩緩打開鑲嵌在牆面上的保險箱,從裏頭拿出程微曦的回憶寶箱。
“這裏面到底有什麽,為什麽她那麽急切的想要拿回去?”他好奇的拿着寶箱左看右瞧,邊猜測邊扯動較一般稍微講究一點的鎖頭。“這應該不難開……”
但既然她上了鎖,就表示裏面有她不想與人分享的秘密,他若是偷偷打開了,不就侵犯了她的隐私?
掙紮了一下,駱家威縮回手,但沒多久,又把手放到鎖頭上,邊扯邊自言自語道:“我是債權人,在債務還沒還清以前,包括她在內都是我的資産,只是看一下裏面裝什麽,又不犯法。”說是這麽說,但他的手又在話音落下的同時縮了回來。“我這樣不就像個小人……”
最終,他還是把她的寶箱毫發無傷的放回保險箱裏。
駱家威将相連的兩間高級住宅打通,一邊是他和程微曦居住,另一邊則是王凱、劉成睿和徐英豪共居,但因為劉成睿和徐英豪被他暫時派往海外,所以目前家裏只有他、程微曦和王凱三人。
平常,家裏的大小事都由程微曦負責,除了上班,她還得負責三餐和家事。
今天是假日,一早她便出發去市場,半路卻突然下起大雨,她淋得渾身濕透,只能先在捷運站出口的騎樓下等雨停,不料就看到駱家威撐着傘向她走來。
看到他出現的那一瞬間,她的心跳漏了好幾拍。
“你……怎麽來了?”
“我看到你的傘放在玄關,猜想你現在肯定被雨困住,就來了。”
程微曦不敢妄想他是特地為她而來,但,事實就是這樣,讓她遲遲不知該做何反應。
他把她的傘遞給她,接走她手上的推車。
“你做什麽?我還沒買菜。”下了大雨,市場的攤飯應該都收了,看來只能去附近的超市采買了。
“一起去。”
“一起去?”她再度愣住。
一起住了四年,他哪時跟她去過超市,通常只有很雞婆又閑不住的王凱會跟着去湊熱鬧。
她覺得太不真實了,不太确定的又問了一次,“你要和我去超市?”
“只是去個超市,有必要那麽吃驚嗎?”
只是去超市是沒必要那麽吃驚,但他平常可不會這麽做,實在太奇怪了。
“想買什麽跟我講一聲就可以了。”
“我就想逛超市,不行嗎?”看她一臉不願意的樣子,駱家威故意板着臉說,“我要去看一下你都買了些什麽,免得你亂報價。”
其實他只是單純的想和她一起出去逛逛,做什麽都可以,正巧看見下雨,他就帶着傘來找她。
“我程微曦是那種人嗎 ”他居然這樣貶低她的人格,氣死她了!“你要是擔心,以後你都自己去買好了。”說完,她氣沖沖的就要往回家的方向走。
駱家威一把扯住她,好聲好氣的道:“火氣那麽大做什麽,我只是開個玩笑,其實我是想去挑幾樣我愛吃的菜,親自看過才能挑得更精準,不是嗎?走吧,別鬧別扭了,讓別人看見多丢臉。”說完,他兀自抓起她的手往前邁進。
又是一陣觸電的感覺,程微曦直覺輕輕甩開他的手,但卻傻傻的跟着他的步伐前進。
今天的駱家威怪怪的,連過個馬路都要牽着她的手,還怕她有什麽閃失似的,不停的回頭看她,她步伐慢半拍,他馬上停下來等候,就像熱戀中的男人,把自己的女人捧在手心中那樣呵護着。
但這樣更奇怪了,他們又不是那種關系,他有必要對她好到這種程度嗎?
看着他前進的背影,她不自覺地發傻,心跳則跟着走路的速度越來越快,就像是墜入情網的女人。
過了街道,駱家威突然停下來,轉過身瞅着她,接着伸手摸着她的臉頰問:“你還好嗎,臉怎麽那麽紅?不會是感冒了吧?”
突如其來的碰觸,害程微曦的心髒差點麻痹,她驚愕的拍掉他的手,急切的說:“我沒事!”
駱家威還想追問,可是手機卻在這時不識時務的響了,他只好先接聽。
她暗自慶幸着,不然她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但當她聽到他說的話之後,又呆住了。
半年前,劉成睿被派往日本,徐英豪被派往歐洲,他們和王凱號稱鐵三角,而駱家威就是被他們守護着的中心支柱,半年前因為業務需要,他不得不把兩人派到海外,但現在竟然又把人叫回來……
聽他凝重的語調,程微曦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但她只是個助理,沒有立場多問,只能裝作什麽都沒聽到。
鐵一角加上頭頭駱家威,四個人分別待在駱家威辦公室內的不同地方,駱家威如常地坐在他的皮沙發上,跷着二郎腿,看着雜志,王凱恭敬的站在一旁等候差遣,徐英豪站在窗前,想什麽想得出神,劉成睿則坐在角落的地板上,咬着牙齒,一臉凝重。
“他真的回來了嗎?”徐英豪突然擡頭,疑惑的問。
“真的,送了派對的邀請函來。”王凱回道。
話音一落,四個人又想起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
剛開始駱家威幫義父工作,去讨債的時候和對方打了起來,正所謂不打不相識,這麽一交手,黑道老大濤哥和他一見如故,對他的身手更是贊賞不已,硬是要他當接班人。
駱家威當然不願意,不過從那之後,他們四人倒是常和濤哥泡茶聊天,也因而認識了濤哥副手的兒子張梓翰。
他們五個人當時好得就像親兄弟一樣,一起吃飯、一起把妹,歲月就像花一樣燦爛。
不過好景不常,那一天,一切全變了樣。
張梓翰的父親背着濤哥販毒,被一向厭惡毒品的濤哥得知,打算清理門戶,張梓翰的父親便設計想要殺害濤哥,駱家威無意間得知了這個計劃,覺得裝作不知道良心過不去,也不可能去向濤哥告密,想要私下阻止張梓翰的父親,沒想到卻來不及,濤哥還是殺了張梓翰的父親。
張梓翰的父親去世時,他正巧和濤哥的人在一起,張梓翰便認定是他出賣了父親。
之後,更聽說有人在張梓翰面前栽贓,說濤哥根本是想黑吃黑,才會殺掉張梓翰的父親,而他則是為了讨好濤哥,才會出賣他父親,結果,張梓翰就把仇都算在他頭上了。
他也曾試着向張梓翰解釋,更想揪出亂說話的人,但他沒能找到那個人,張梓翰也不聽他解釋,當年,張梓翰離開臺灣時,曾揚言有一天會回來讨回那筆血債。
一晃眼,都過去十年了。
過了好長一段安靜的日子,才會誤以為事情都過去了,他甚至都要以為,在他們回到原本的時空以前,都不會再見到張梓翰。
沒想到,張梓翰回來了,還主動和他聯系,真的讓他有些錯愕,才會聯絡徐英豪和劉成睿回來,就擔心對方目的不單純。
“老大,要去赴宴嗎?”徐英豪問道。
“當然。”駱家威拿起桌上的邀請函,慎重的說。
“老大,別去吧,怕是個鴻門宴啊。”劉成睿擔心勸阻,他現在回想起永安三十年那夜,還心有餘擇。
當年若不是莫名其妙穿越來到現代,他們可能都已經去見閻羅王了。
“是老朋友的邀請,就算是鴻門宴也得去。”
“老大你放心,我會擋在最前面。”王凱豪氣地道。
“不,去的時候,你們都乖乖的給我站在後面,沒有我的指示,你們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準動,聽到沒有?”駱家威把邀請函放進衣服的口袋,起身走出辦公室。
因為辦公室的門上鎖了,程微曦只能在門外待命,看見駱家威出來,她機靈的立刻問:“總裁要出門嗎?我去拿一下包包。”
“不用了,今天你不用跟着我,下班後就去逛逛街吧,順便買點東西,是我犒賞你的,想買什麽就買什麽。”說完,他拿出皮夾,抽出一張信用卡遞到她眼前。
他不清楚張梓翰突然回來找他的目的,怕有危險,不想讓她跟,就随便找個事情給她做。
程微曦微微蹙眉。駱家威最近真的變得很奇怪,平常最愛跟她斤斤計較,現在卻突然對她這麽好,讓她覺得很不自在。
“還不拿去。”見她遲遲不接下信用卡,駱家威催促道。
“不用了。”程微曦搖頭拒絕,無功不受祿,萬一她買了,他改變心意又記在她帳上,她豈不是衰爆。
“叫你拿着就拿着,我們走了。”硬把信用卡塞進她手裏,駱家威率先離開。
“難得Boss今天對你這麽大方,記得多買一點。”随後走出辦公室的王凱,拍拍她的肩,半開玩笑的說完,快步越過她跟上駱家威。
“不好笑。”她冷冷回了一句。
徐英豪和劉成睿也舉步越過她,并同聲說了一句“回頭見”就離開了。
望着離去的四人,再看看手上的信用卡,程微曦負氣的低吼,“我看根本就是怕我跟去會壞事,好,我就用力的刷個幾筆,讓你心疼死!”
駱家威一行四人抵達派對會場,現場有許多駱家威熟悉的面孔,他馬上就瞧出了一些端倪。
“看來他是認真的。”他低喃。
張梓翰十年前講過的話,他還記得很清楚,也深信他這次回來,來意不善。
但他從不是個會逃避麻煩和問題的人,即便明知前路有詐,他還是會勇敢以赴。
駱家威人面廣,才踏進會場,就有不少人主動跑來跟他打招呼、拉關系。
“駱總裁,聽說你的俱樂部要開幕了,屆時可不要忘了送我一張VIP卡啊。”
“沒問題。”
“這麽大方,那我應該也見者有分吧?”
後方傳來熟悉的聲音,駱家威一聽就知道張梓翰現身了,他并沒有馬上轉過頭,不過王凱等三人已經先以防備姿态擋在他前方了。
張梓翰靠近四人,一派輕松的笑問:“怎麽,怕我把你們生吞活剝了不成?”
他這趟回來,确實是來報仇的。
十年前,他在李叔的幫助下,離開臺灣,李叔很認真的栽培他,想讓他能和駱家威相抗衡,但是他一直讓李廣成失望,他不只不是讀書的料,更不是習武的料,連投資都少了一些好運氣,賠了不少錢。
李叔本說要等到他能夠對付駱家威才要帶他回臺灣,但不久前李叔突然改變心意,說沒時間再等了,他們于是回了臺灣。
他以為,只要他努力,有朝一日一定可以報仇雪恨,但回到臺灣之後,他才發現駱家威已非當年幫人收債的小角色,現在的他,比十年前更強大,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而幫助張梓翰的李叔,其實是天齊皇朝的太監李廣成,當年李廣成也因為月蝕影響來到這個世界,可是他并不像駱家威那麽好運,過着苦日子,而更恨駱家威毀了一切。某日,恰巧看見駱家威和張梓翰的父親在講話,他便借機偷偷接近張梓翰的父親,并讓跟着穿越的手下黑鷺背地幫張梓翰的父親搶地盤,以此取得張梓翰父親的信任。
後來,李廣成慫恿張梓翰的父親争老大的位置,卻偷偷吃掉了張梓翰父親的貨,并嫁禍給濤哥,藉此制造他們彼此的矛盾。
他打的如意算盤是,張梓翰的父親可以當上老大,而他可以在背後操控他,以達到他除掉駱家威的目的。
但他的計謀未能得逞,駱家威像是有神明加持似的,運氣好到令人忌妒,他動不了駱家威,最後只好扭曲事實,想再借張梓翰的手除掉駱家威。
當然,張梓翰壓根不知道這些,也不知道他視為第二個父親的李廣成,才是真正的殺父仇人,他一直認為李廣成對他是愛之深責之切,只要是李廣成要求的,他就算達不到目标,也會極盡所能的做到最好。
“那就只有你自己清楚了。”劉成睿反唇相譏。
“退下吧,別教人看笑話。”駱家威一聲令下,三人不得不退開。
張梓翰曾對駱家威不怒自威、天生的王者風範又忌妒又羨慕,也曾懾服于他,不過現在他對駱家威,只有滿心的仇恨。
“你真的很适合當流氓老大,難怪濤哥那麽想把位置交給你。”張梓翰故意将他的王者之風歪曲成流氓氣息。
“你可能弄錯了,我和濤哥只是泡茶聊天的朋友,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駱家威淡淡地道。
果真是鴻門宴,看來張梓翰是存心讓外界認為他真是黑道老大的接班人,想把他的名聲搞臭。
“泡茶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開發案,啊,聽說濤哥涉嫌不法圍标土地标售案被調查,你沒事嗎?”
“我只是借錢給人的商人,不清楚那麽多,不過就我認識的濤哥,是不會那麽做的,他十年前已經金盆洗手,現在也只是不管事情的老人,我想,那應該只是誤傳。”不管張梓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