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老板, 化妝師在車上了, 怕時間來不及, 今天我們就得在車上化妝。”
周紙硯五點就被工作逼着醒來了。
“你輕一點, 他還在睡。”
小蕊站在門外等待, 打量了眼卧室門縫裏那一閃而過的人影, 又見自家老板難得溫柔放低的姿态。
不用想,就知道裏面床上還在熟睡的人是胥苗。
她最近是聽安欣和文小莉說過這件事, 老板和胥苗在一起了。
她做了這麽多年助理, 也是第一次涉及老板這麽隐私的問題, 沒想到一來, 就撞見了這麽尴尬的畫面。
她背過身,又裝作什麽都沒看見。
周紙硯随便換了件衣服,走之前,又來到了胥苗的床邊, 睡得這麽沉,連身邊的人走了都不知道。
胥苗此時在還在夢呓, 夢呓的內容全都是昨天晚上颠鸾倒鳳時候哀求的低語。
“小硯……輕……”
“小硯, 小硯,求……求你別這樣……我不行了……”
“唔, 我喜歡的, 喜歡, 但不要……”
“……”
周紙硯有滋有味地聽了一會兒他說的污穢話,見到他這半睡半醒的癡樣,火又要被他勾起來了。
他看了下時間, 還剩五分鐘,路上車子開得快的話還來得及,便彎腰下去,去含住了他的唇,在齒間溫柔地一番挑逗。
被鎖住唇的胥苗,夢話的聲音就戛然而止了,也很乖巧地在夢裏面迎合着他的吻。
“老板,老板?……我們真的要來不及了。”
小蕊靠在門邊輕輕喊,她真的不是想偷窺這種畫面……而是再不出發的話,就不能按時趕到活動地點了,今天的周紙硯可是打頭陣的嘉賓啊,上萬人在那等着呢。
周紙硯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胥苗,往卧室門外走去。
到了車上,他默默斜了小蕊一眼。
小蕊不禁背後一涼,求生欲極強:“老板,你進去的時候,那扇門本來就開着的,不是我要看的……”
“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記得把門關上,在門外叫我。”周紙硯淡淡地說。
“哦,好的老板。”
可小蕊又覺得這頭邏輯有點不太對,要是把門關上了,敲門叫他,那豈不是又會吵醒到屋裏面那個正在熟睡的人嗎?
到時候周紙硯發起火來沒準會把自己給炒了。
哎,當助理真的好難。
給談戀愛的老板當助理就更難了。
·
胥苗渾身酸軟,被自己鬧鐘吵醒的時候,還有點睡不夠的感覺。
他看到床頭上放着一張便簽,是周紙硯留下的。
便簽上說他一早得去趕活動,下午要去公司,可能到晚上才能回來,要是想他了,可以随時偷偷去現場看他。
他拿着那張便簽,又微笑摸了摸自己的唇,仿佛還有點濕潤,唇齒之間還殘留着一絲周紙硯身上才有的氣味。
自己明明已經被他折騰得那麽累了,夢裏卻還想着在和周紙硯親吻,實在是太羞人了。
要是被周紙硯知道,他可能還會覺得自己欲求不滿……
慵懶的午後,胥苗就一個人在一樓的廚房裏研究菜譜。
這時,一通陌生號碼就打了進來。
胥苗接起,那頭傳來了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你好,是胥苗先生嗎?”
“我是的,請問您是……”
“我是周紙硯的母親李秦蘭,晚上有時間見一面嗎?”
胥苗但是應下了,但挂掉之後,心裏還是非常的不安。
聽她的語氣,明顯應該是已經知道自己和周紙硯在一起的事了。
上一世,周紙硯的母親就一直反對周紙硯和自己在一起。
周紙硯則是單親家庭,父母離婚後他一直跟着母親生活,他的母親算是個女強人,家境還算過得去。
可上一世自從她知道周紙硯和自己的關系後,她就極力反對,态度非常激切。周紙硯也是個執拗的人,在母親面前不願意退步,後來母子兩的關系就越鬧越僵,後來李秦蘭甚至還放狠話說“她寧可兒子死了”。
兩人鬧到後來,就斷絕了母子關系。
所以到後來周紙硯生病,才會到了沒人管沒人顧的地步,所有治療的費用都是胥苗一人承擔的。
還記得胥苗收到醫院通知,說找到匹配血型的那一天,他為了昂貴的醫藥費發愁,曾經瞞着周紙硯去找過李秦蘭。
當時李秦蘭并沒有見他,可是事後,胥苗的銀行賬戶上多了十萬塊錢。
他想,那應該就是李秦蘭打來的。
她的條件也不能算是特別好,這十萬塊,也應該是她能拿出的所有積蓄了。
她到底還把自己當成周紙硯的母親,只不過她的脾氣跟周紙硯一樣,太倔強了,誰都不肯先低頭。
母子兩幾年都沒有再見過面,形同陌路。
那這一世……
晚上七點,胥苗如約到了約定的西餐廳。
李秦蘭已經到了。
他摘下帽子和口罩,十分客氣地跟李秦蘭問好。
“阿姨,您好,我是胥苗。”
他說着,又從身邊拿出了兩個禮品袋,是他出發前專門買的首飾和糕點:“這是一點小禮物,希望您喜歡。”
上一世他跟李秦蘭沒怎麽接觸,只是遠遠地看到過她和周紙硯吵架,知道她是一個不大好惹的女人。
這還是第一次見家長,當然得上點心。
眼前的李秦蘭也依舊氣場強大,披肩卷發,淩厲的淡妝,西裝高跟鞋,因為保養得當,四十多歲的人看上去只有三十歲。
不過跟周紙硯一樣,不笑的時候,給人感覺她是一個十分不好接近的人。
她見到胥苗,卻出乎意料地笑了笑,起身與他握手,眼裏透出了一絲柔光,似乎是想要跟胥苗示好。
“謝謝。”
她溫柔地打量着胥苗,一言不發。
胥苗有點難為情,也就一動不動地坐着被她審視。
過了兩分鐘,李秦蘭似乎是打量夠了,朱唇微啓,笑着說:“孩子,我看要不你還是把帽子戴上吧,我聽說你現在也挺火的,要是在公共場合裏被人認出來也麻煩,邊上那桌的女孩子一直在看着你呢。”
“啊?”
“哦,謝謝阿姨。”
胥苗聳肩笑了笑,不敢回頭看,就聽話地把鴨舌帽給戴了回去。
上了菜,胥苗低頭默默吃着牛排來掩飾着內心的緊張,實在是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麽來緩解氣氛。
李秦蘭忽然笑了一聲:“為什麽看起來你很怕我的樣子?我難道長得很吓人嗎?”
“當然不、不是,阿姨很漂亮……”
他的确是看到過李秦蘭吓人冷漠的一面,但那都已經是過去了,眼前的這個女人這一世貌似要溫柔許多。
可能正是因為有這個反差,讓胥苗一下子不太能适應。
李秦蘭見他緊張,就主動打開了話匣:“小苗,你家裏是做什麽的?”
她自覺地給胥苗起了“小苗”這個稱呼,想要拉近彼此的關系。
胥苗頓了頓,目光低了下來,說:“我爸媽是空軍,不過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因為飛行任務去世了,我是由我姥姥姥爺養大的,姥姥姥爺以前開雜貨店的,現在……也都不在了。”
李秦蘭忙抱歉地說:“對不起。我以為周紙硯有個不負責任的酒鬼爸爸,整天除了喝酒就是打人,已經算可憐了,沒想到你……”
她又笑着轉移話題:“聽說你今年是二十九了是麽?”
“嗯,我要比小硯大幾歲。”
李秦蘭開玩笑說:“我想起來幾年前還看過你拍的戲呢,你當時演的,怎麽說呢,我覺得你現在進步真的很大。”
胥苗羞赧道:“早期接的戲的确,有點一言難盡,我當時演技也不好,不太會演。”
李秦蘭又問了他幾個問題,都比較犀利,看來她是有備而來,做足了功課的。
幾個問題過後,胥苗這會兒手心裏已經都是汗了。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問得有點多了?會不會讓你不舒服?”
換做別人,或許真的有可能不舒服,但胥苗一直都是沒什麽脾氣的,何況還在是周紙硯的母親面前。
“沒、沒關系,不多的,阿姨還想問什麽只管問就好了。”
李秦蘭又靜靜含笑地看了會兒他,感嘆道:“周紙硯這孩子到底是什麽福氣?”
胥苗有些錯愕地擡頭,就聽她開始吐槽起來:“我當時就不讓他進娛樂圈,他非要進,沒想到就火成這樣了。事業什麽的由他就算了,至于結婚的事,我從他20歲的時候就開始着急,幫他找了不少小姑娘,可他一個不要,非要找男孩子,就是你。”
果然,這一世的李秦蘭還是不太樂意他跟周紙硯在一起……
也是,這種事情,少有開明的母親能夠支持理解。
“本來啊,你們這事要是擱在五六年前,我也不同意,可是他都24了啊,明年都25歲了!我24的時候他都接送他上幼兒園了!可是他連個對象都沒有,就算是男的我也認了,可男的女的都沒有,我後來想了想,這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後來呢,也就想明白了。”
胥苗默默咽下一口茶,低聲問:“問題,出在哪呢?”
他都不知道李秦蘭竟然是一個這麽可怕的催婚媽媽……
這麽說來,上一世很有可能是自己跟周紙硯在一起太早了,要是晚上幾年耗着,她也會答應。
“周紙硯一個那麽不靠譜,生活還不能自理,脾氣又臭又沖的人,能找到對象就不錯了——”
李秦蘭毫不留情地損完自己兒子,又望着胥苗盈盈地笑:“再說能找到一個像你這麽心善溫和的對象,我已經很滿足了,這也是我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