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胥苗這才跟身邊的工作人員解釋了幾句,說周紙硯中暑了。
山上簡陋,附近又沒有醫療點。
曲正聽到周紙硯病了,過來關心了下他的情況,主要是來問他能不能堅持拍攝。
周紙硯趴在胥苗肩頭,說“沒問題”。
拍戲受傷生病都是常有的事,挨一挨就過去了。要是那種崴個腳就病唧唧的演員,曲正也不會用。
不過為了讓周紙硯抓緊時間休息下,節省體力,曲正也同意由胥苗背他上山。
其他工作人員要麽是手上有重物要拎,要麽就身材單薄,不如胥苗有力氣。
曲正:“辛苦你了,這一段路背上去也夠嗆的。”
胥苗笑了笑:“沒事。”
胥苗将背上的人往上提了提,眼底的隐憂之外平添了一絲很淺的笑意,穩穩地踩着腳下的山路往上走。
“可以抓我緊一點嗎?”
周紙硯又往前了些,胸口全貼在了胥苗的背上,“前輩小心。”
這山路陡峭,一個人走都得留神,何況胥苗的身上還背了一個負累。
“嗯。”
胥苗怕摔着他,走得格外小心,但速度并不慢。
“前輩,我重嗎?”
過了一會,周紙硯在他耳邊哈氣問。
胥苗一頓,“不重,你太瘦了。”
周紙硯如今不是再障患者了,可靠在背上還是輕飄飄的,仔細摸,隔着衣服都能摸到腳踝高高凸出的骨頭。
他也察覺到胥苗在摸他的腳踝,輕笑了一聲,說:“那裏本來就沒肉,不信你往上摸摸。”
胥苗沒多想,一邊爬山,一邊右手就順着他的腳踝往上滑動,摸到了小腿肚。
“還說不瘦?”
他一只手就能把他的小腿肚給裹牢了。
“那你再往上摸摸看呢?”
胥苗的手掌像是被周紙硯下了蠱,越過膝蓋,來到了他的大腿。
——又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他立刻松開手掌,手臂拎着他的大腿往上提,小聲說:“怎麽摸都是瘦的,以後記得多吃點……”
周紙硯笑了聲:“我不容易吃胖,要不是角色需要,我都懶得動。”
他上半年去非洲拍了一部跟動物有關的電影,角色要求他在兩個月內瘦30斤,他就真的對自己下狠手,以瘦骨嶙峋的姿态出現劇中,好多觀衆一下子都沒認出來這是周紙硯。
雖然拍攝結束後養了點回來,但他在男明星中還算是偏瘦。
胥苗心想他這發懶不愛動的毛病還真是沒變,柔聲規勸:“以後有時間的話,還是得堅持鍛煉身體。”
“行,那你帶着我一起鍛煉。”
周紙硯爽快地接了話茬。
胥苗臉一紅,又将他的身體往上提了提,周紙硯雖然不重,但個子太高,要是不把他的腿提高一點,估計就得拖着地了。
不知道是不是藿香正氣水起作用了,到了山頂,周紙硯氣色看起來竟回了幾分春,補了下妝,又是那個元氣滿滿的小師弟。
胥苗看他狀态好了許多,也就放心了些。
這場戲拍的是兩人一起練劍的回憶片段,沒什麽固定的臺詞,到時候bgm一加,只是為了展示師兄弟之間往日深厚的情誼,凸顯人物關系。
劇本中關于這一段情節的描述很概括,曲導簡單講了下走位,總的來說,就是靠兩人的默契和對角色的理解自由發揮。對于剛進組的演員來說,是個不小的挑戰。
“《棄仙》第三場第一鏡,action!”
周紙硯練了一會兒劍,在樹下偷懶打盹。
胥苗發現他偷懶,面色一凜,從腰間拿出扇子,可落在他腦袋上卻是很輕的一下,目色所及之處皆是溫柔:“玄炎,別睡了,師傅過會兒該說你了。”
周紙硯伸了個懶腰,四處張望了下,見只有大師兄在,就沒什麽可忌憚的,一把将他拉到了自己身邊來,撒嬌着要枕着他的手臂睡。
胥苗面露難色,反省自己這個大師兄為什麽一到他面前就毫無威懾力,又擔心過會兒該如何跟師傅圓他練功偷懶的事。可他看到玄炎睡得這麽香,也不忍心再叫醒,伸手去撫摸他前兩日練功留下的傷痕,默默替他療傷……
眼波流轉中,都是戲。
“卡——”
曲正對這一段兩人的即興發揮很滿意,一遍就過了。
這是兩個人第一次正式拍互動的戲份。
他原來考慮到周紙硯和胥苗的演技有差距、戲路不同,一起出現在同一個鏡頭裏,畫面會失衡,但沒想到效果意外的好。
胥苗被導演誇了兩句,也有點開心,看了眼遠處的周紙硯,說:“都是玄炎節奏帶得好。”
曲正笑了:“還真是巧了,剛才周紙硯跟我說是你帶的節奏。”
胥苗一怔,撓撓頭,不好意思起來。
接下來,兩人又拍了一起練劍、讀書寫字的鏡頭,格外有默契,仿佛真是一對相處了上千上萬年的師兄弟,親密無間。
好的演員也會激發導演的創作欲,一直到太陽落山,曲正都沒舍得喊收工,臨時給兩個人加了好幾段戲,拍得酣暢淋漓。
天黑完全之前,劇組才下了山,轉戰另一個拍攝地。
晚上十點,所有人收工。
柳迪趕到酒店,“我聽劇組的人說,你白天身體不舒服了?看過醫生了嗎?”
周紙硯躺在床上把玩那臺小電扇,漫不經心地說:“中暑而已,已經好了。”
柳迪嘆了口氣,說:“你既然覺得小蕊和安欣是女孩子,不方便跟組,要不我給你招個男助理吧?你拍戲那麽累,身邊總得跟一個人照顧,出了事我也能第一時間知道。”
周紙硯一般遇到事,都是能不跟她這個經紀人報備就不報備,能自己處理就自己處理,自由不羁。
可就算她管不住他,也得找個人盯着他。
周紙硯擡頭看了她一眼,淺笑了一聲:“不用,我有人照顧。”
柳迪覺得可笑:“大家在劇組拍攝都那麽忙了,誰還會專門抽時間照顧你?少拿這種借口敷衍我。”
就在這時,有人敲門。
聽聲音是胥苗。
柳迪正想去開門,周紙硯先麻溜地從床上爬起,對着門邊的鏡子抓了把頭發,還故意解開兩個襯衫扣子,才去把門打開。
她都看愣了。
他倚在門邊,眯着眼慵懶地對胥苗一笑。
“晚上好啊,前輩。”
胥苗手上拎着一袋東西,往房間裏瞄了眼,說:“剛我看有個女人來你的房間,想你應該沒睡……”
周紙硯打量他的神色,挑眉:“怎麽,前輩怕我深夜招女支?來查房?”
“不是……”
胥苗嘴上說不是,可他剛在走廊上看到有個漂亮女人拿着房卡刷進他房間的時候,心裏“咯噔”了一下。
他一想到晚上周紙硯拍酒樓戲份的時候,喝了不少真酒,而且這麽晚了,他有點放心不下。
說查房也沒冤枉他。
這下見到周紙硯,胥苗也知道是自己想過分了。
柳迪走過來遞名片:“你好,我是周紙硯的經紀人柳迪。”
一聽是他的經紀人,胥苗心更虛了,接過名片連聲問好。
周紙硯在一旁介紹說:“別看她打扮得靓,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了,唠叨得很。”
柳迪沒能理解周紙硯說這話的真正用意——是為了徹底安胥苗的心。
她只聽出他說自己老,瞪了他一眼,囑咐了幾句,拎着包就走了。
只剩下周紙硯和胥苗兩個人,在一個房間裏。
默了幾秒,胥苗有點尴尬,赤着臉說:“那我也先回房了,你早點休息……”
周紙硯往他手裏的袋子努努嘴:“那是什麽?”
胥苗差點都忘了。
“……拔罐器,你白天中暑那麽嚴重,光喝藥估計不能除根,不舒服的時候可以讓人幫你在背上弄一下。”
他把拔罐器放在桌上就想溜。
哪知周紙硯忽然從後面勾住了他的一只手:“我現在就不舒服,你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