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他們坐的這個區域是VIP區,比較靠前的位置,不及後面幾排人亂嘈雜,而且他們戴着鴨舌帽,現場的注意力也都在臺上,所以根本沒人注意到他們。
江盈脈轉頭一看,瞬間堆起了一個笑臉,“蘇時宇?你也來看演唱會?”眼神一瞟,他旁邊的那個女人十分眼熟,應該是個不太出名的小演員……
這情況……
蘇時宇也無意掩藏什麽,很大方的點了下頭,再看一臉不太愉快的沈致行,才淡淡笑道,“沈董。”
沈致行點了下頭,徑自轉過了身,明顯不願意搭理他。
江盈脈好事,那小眼神觑着他問,“什麽情況?”
蘇時宇半擁着身邊的女子,笑容柔的不像話,“還沒公開,暫時保密。”
江盈脈掩了掩唇,對他比了個ok的手勢,意思好像在說:放心放心,我懂。
蘇時宇是個好男人,他應該找到屬于他的幸福。
演唱會結束,人呼呼的往外湧,一轉眼就找不見蘇時宇人了,本來江盈脈還想跟他說幾句祝福的話呢。
見她嘆氣,沈致行強忍的醋意終于發作,陰晴不定的問她,“怎麽?還想着他?”
“不是,我只是想祝福他……這麽多年了,他終于放下了。”
終于放下了自己心中的那份執念——其實以蘇時宇的條件,追求者可以從北京排到上海,但他始終獨善其身,這些年總是在她有需要的時候出現。
她不是不感動,只是感動替代不了愛情。
沈致行睨了她一眼,“怎麽我覺得,你還放不下呢?”
瞧那張臉眉頭緊蹙的小臉,一點都不像祝福人家,反倒像妒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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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踩了油門,一鼓作氣的回了家,連樓下蛋糕店江盈脈最喜歡吃的提拉米蘇都沒有給她買。
江盈脈心裏想笑,到底是誰在妒忌?
回到家裏,沈致行扯了衣服,很幹脆的告訴她,“我們馬上生個孩子。”
江盈脈……
用孩子拴住一個女人,真不是一個明智之舉,但沈致行在江盈脈身上,有着太多的不自信。
江盈脈現在所有的商演和演出都被取消了,唯一的一個真人秀沈致行也在動歪腦筋,打算讓她違約賠錢。弄得江盈脈有些小小的怨怼。
要知道一個演員如果一年不出現的大衆的視線裏,也就差不多回家啃老了。
江盈脈雖然沒打算一輩子從事演藝事業,但她也不想辜負自己的粉絲。
在打算息影前,江盈脈召開了一次粉絲見面會,連帶着記者會。
看着臺下高舉着她照片的粉絲們,江盈脈心中熱流翻滾,這些年,不管她是成功是頹然,是被贊美還是被污蔑,她可愛的粉絲們都在默默的支持着她。
就拿靳昕的事情來說,她的粉絲和靳昕的粉絲在網上互怼,好像比他們自己受侮辱還要瘋狂,那一個多月網上簡直可以用沒有硝煙的戰場來形容,一個貼子成千上萬層樓,她的貼吧全部炸開了鍋,連從前一直潛水的都冒了大泡,可想而知,那次的事件讓他們多麽憤怒。
江盈脈眼眶微紅,啞着嗓子道,“出道四年多來,唯一讓我感動的,就是你們……我最舍不得的也是你們……”
她看到下面有人也在抹眼淚,好像生離死別的感覺。
記者悉數到場,不僅僅是江盈脈宣告息影,也連帶前段時間炒的火熱的沈致行事件,這次希望能夠一次性解決。
但沈致行本人并沒有出現,讓記者多多少少有些遺憾。
而在臨行前,江盈脈才終于勸動了沈致行放棄同行。一來她不想再把他推向風口浪尖;二來息影是她的事,她只想自己獨立面對。
“江小姐能否透露一下為何要息影,是不是沈家不願意你抛頭露面?”突然有記者抛出了一個犀利的問題。
江盈脈看向那個記者,語氣有着淡淡的怒意,卻仍然平靜的開口,“不是,沈家從沒有要求過我什麽,無論是四年前,還是現在,我的公公沈立勳是個非常明智的老人,而我的丈夫沈致行也十分愛我,他支持我的事業……息影是我自己的打算。”
外場很安靜,只能聽到她的聲音,“接下來的日子裏,我只想做沈致行的妻子,為他生兒育女。”
江盈脈笑了,如果不是分開了四年,他們早就有了孩子,說不定兩個都有了。
“我這一輩子只愛過一個男人,很愛很愛。這世上相遇的人太多,但能夠讓人第一眼就愛上的人卻不多。”
現場出奇的安靜,實在太令人感動了,接着又是粉絲支持的聲音。
也有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和挽留聲。
江盈脈繼續道,“我們分開了四年……有人曾經問過我,人生到底有幾個四年,而慶幸的是,我們只分開了一個四年。”
“那時候我就在想,這輩子就這樣吧,忘不掉就忘不掉,反正在我心裏,誰也看不到。”她自己傻氣的笑了起來,只是眼睛紅了。
“他是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的人,當然我也幫助過他……直到現在我還記得我們在草坪上奔跑的一幕,那是我生命裏最熱情奔放的一次,就是在那一次,我愛上了這個男人。”
“我一直覺得他傷害過我,但有一天我終于明白,在他傷害我的時候,我也同樣的在傷害他。”
“其實我的性格挺兩面的,瘋狂的時候是真的挺瘋狂,可郁悶的時候就感覺世界都要塌了一樣。”
“離開他的那四年,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過來的,魂牽夢繞大概就是形容我的。”
粉絲們聽到這,突然就替江盈脈傷心起來。
沈致行此時正在開會,他本來打算把手機視頻打開,然後默默的放在一旁就好,但看着看着,他突然就不動了,幾個經理和老總都默契的魚貫離開了會議室。
他根本沒有察覺,視線像被黏在了手機上,久久不能離開。
江盈脈擡起了含笑的眸光,對着鏡頭深深的笑了,“後來我才知道,他比我還要難過傷心,但他卻選擇了獨自承受。快樂的事情他總會第一個告訴我,可煩惱的事情他從來不會告訴我。”
“或許你們不相信,有他在的時候我很任性,像個孩子一樣,要他做飯給我吃,還要他喂我吃飯,他幫我洗衣服,收拾衣櫃。我總是捧着零食,心安理得的坐在沙發上……我從前沒有把他當成總經理或是董事長,他只是我的丈夫。
“華娛能有今天的成績,是他送給我的禮物,沒有任何雜質的禮物。為了這個禮物,我等了四年,他付出了四年……”
頓了一下,還在猶豫要不要講,但到現在,江盈脈覺得也無所謂了,“對于網上對他的攻擊,我深表遺憾,因為那幾乎是百分之百不真實的爆料。”
“最後,我還是想說,人生不能太過貪心,我已經有了一個愛我的丈夫,一個美滿的家庭,我只想為他付出點什麽。”深吸了一口氣,看向最近的攝像機,她調皮的眨了眨,“老公,你曾對我說過,我左手是過目不忘的螢火,右手是十年一個漫長的打坐。我現在只想告訴你,我願意在佛前求五百年,也願來生還能與你結緣。”
這麽詩情畫意,又酥麻軟骨的話,現場響起了一片掌聲。
江盈脈交握在桌上的雙手,微微用力,臉上的笑容都璀璨如晶鑽。
她自始至終沒有說出沈致行的名字,只用了他來代替,但呼之欲出的三個字,卻留給了觀衆一個想象的空間。
沈致行拿着手機往外走,秘書以為他有事交待,沒想到董事長像着了魔一樣,目光呆滞的離開了公司。
下面的員工其實都在桌子底下看直播呢,誰不知道江盈脈是董太,現在宣布息影,都在關注着呢。
“天天這麽受刺激,真是受不了了。”
話說沈致行每天給太太送花,還讓秘書訂燭光晚餐,有時會直接讓秘書去買菜,他坦言回家做飯給太太吃。
“就是,沈董怎麽連正眼都不看我一眼?”有個花癡小妹妹悲摧的啃桌角。
“得了吧,這世上能入的了沈董眼裏的,恐怕就只有江盈脈了。”
董辦室裏一片同感。
馮佳琳那樣的美女都撼動不了沈致行和江盈脈的感情,誰又能替代的了。
會場上,小魚推開蜂擁而上的記者和粉絲,護着江盈脈跳上了車,鎂光燈還在追随,江盈脈在車裏還朝粉絲揮了揮手,心情無比的愉悅。
陸莉身體倚向車背,雙目呆滞的望着車頂,“真的打算退了?”
“嗯。”
“可惜了,以你的資質,上好萊塢都沒有問題。”陸莉想着怎麽說也是跟了自己這麽多年的人,實在替她惋惜。
江盈脈氣定神閑,仿佛終于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甚至還在沒正經的安慰陸莉,“你看,我又不喜歡上綜藝,又不喜歡訪談,一年接不了一部戲,還總給你找麻煩,以後你也自由了。”
這話聽着陸莉應該感恩戴德,但現在她卻不怎麽領情,“得了吧,要是沒有沈致行,那幾年你混得多好,哪有緋聞?”說完馬上自己掴了一個耳光,還挺響,“當我沒說,別跟沈董講啊!”
太他媽脫線了,連長久以來對沈致行的怨言都講出來了。
江盈脈是個好苗子,她一早就知道,如果不是跟沈致行分分合合,現在保不準真登上國際舞臺了,要說還是感情毀人啊!
江盈脈忍俊不襟,自是打趣她了一句,“莉姐,這些年,你沒少跟沈致行給我下套吧?”
以為她傻呀,陸莉是沈致行一手捧起來的經紀人,他有事她敢說個不字嗎?
陸莉又掴了自己一個耳光,這回自己都在罵自己,“讓你多嘴。”
連小魚都笑了,不過她這些年跟陸莉的關系也處得很好,小姑娘做工麻利又心細,陸莉打算一直帶着她。反而是小魚,跟了江盈脈這麽久,有些舍不得。
江盈脈一面笑,一面跟沈致行發微信。
老地方見。
哪裏是老地方?
我們奔跑過的地方。
江盈脈向窗外探了探,叫司機調頭,陸莉莫名的問,“你不回家嗎?”
她眨了下眼睛,笑道,“我現在要去奔跑。”
當年他們奔跑的時候,是聖誕節,那個草坪光禿禿的,不像現在像綠毯一樣。凡是有道德的公民都知道,不能踩踏草坪。
江盈脈到了那個酒店門口,他穿了一件休閑的運動衣,明顯是有備而來。
江盈脈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小晚禮,暗自在心裏罵了句:陰險。
她緩了下腳步,讓自己看起來不至太過興奮——剛才她的那些話,他應該都聽了吧?
連她自己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肉麻兮兮的,什麽祈禱五百年,什麽來世結情緣,好像她非他不嫁似的。
好吧,她的确非他不嫁。
這輩子,談過一次戀愛,結了兩次婚,居然還是和同一個男人。
這種概率,應該不算太高吧。
她有些忸怩的走向他,笑嗔着嘟了嘟唇。
沈致行就站在那個花壇旁邊,看着她一步步走來,像等待着她的王子一般。
“沈致行,我穿成這樣怎麽跑呀?”她戳了戳他的胸口,故意大聲質問他。
“沒說讓你跑。”
酒店裏進進出出的人流,都在斜斜望着他們,低聲竊語。最後一點桔色的陽光在他們腳下綻放,仿佛追光的效果,引人矚目。
他打橫将她抱起,在江盈脈來不及抗議前,沈致行已然朝着盡頭奔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