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吃了飯出來,沒有一個人戴上口罩墨鏡,就這樣大咧咧的站到了飯店外面。
心态都老成了,從前他們三個人同框的還少?有一段時間,惡心的吃瓜群衆還說他們3P……心裏都磨出繭子了。
誰還會怕狗仔,怕輿論?
江盈脈心裏亂槽槽的,下臺階時一個不注意,竟然扭到了腳。
她穿着矮跟的靴子,可還是扭的腳生疼。
沈致行向謝婉惠告了別,抱起她就走去了車子。任憑江盈脈掙紮垂打,他就是不放她下來。
這下可倒好,明天不想上頭等都難了。
回到家裏,沈致行把她放到沙發上,脫了外套,就想去脫她的靴子。江盈脈腳一縮,急急攔了他的手,“不嚴重,我自己揉揉就行。”
她臉上挂着蘋果的青紅,沈致行挑着眼角笑道,“你哪裏我沒看過?”
江盈脈軟軟地瞪了他一眼,卻沒有妥協,“真的不用。”
她從沙發上站起來,為了證明自己不嚴重,硬是要去卧室換衣服,結果人剛離開沙發,就發生‘嘶’地一聲。
沈致行扶她又坐下來,微嗔道,“別亂動了,不及時處理,明天你的腳就像豬蹄了。”
你的腳才像豬蹄。
江盈脈很想這樣嗆他,但她低頭,看到的卻是沈致行一頭濃密的黑發。她嘆了口氣,有些認命地任由他脫掉了靴子。
沈致行扳了兩下她的腳,疼得江盈脈直咧嘴。
“家裏有紅花油嗎?”現在還不算嚴重,必須用紅花油使勁搓一會兒,讓筋絡舒展來就好了。
Advertisement
她撇唇,“應該有吧,小魚應該有備着。”
這些事現在都是助理在做,
沈致行笑,因為以前的江盈脈也是如此——從前他們和楊子彤一起吃飯時,楊子彤總說江盈脈心細,不僅給她們做早餐,還負責家裏一切的瑣事。
那時的沈致行真是驚訝到不行,因為在他的印象中,江盈脈真的像個大少奶奶,飯他來做,家裏他來打理,或是請小時工,她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有一次他小心的問她這個問題,江盈脈只是嘻嘻道,“都有你了,我還操什麽心。”
可是沒有他的這四年,她還是養成了懶惰的毛病。
沈致行翻遍了她家的大小抽屜,雖然沒有紅花油,好歹找到了助理準備的跌打藥酒,也能用來應急。
他把藥酒倒在手心裏,來回搓熱,才捂到她的腳脖子上。江盈脈舒服的閉上了眼睛,可不多時,他開始用力搓時,疼得江盈脈嗷嗷大叫。
“輕一點,很痛——”
“忍一下,必須得用力搓,不把筋搓開,明天就腫了。”沈致行額頭上都是汗,手上的力道沒有半分減弱。
“痛痛痛,”江盈脈想用手去推他,可他堅如磐石,又推不動,腳想踹,被他按得死死的,“沈致行,你輕一點。”
她眼裏都飙出了淚,手不停的捶打着沙發,是真的很痛。
沈致行搓得差不多了,熱得他渾身都濕透了。
江盈脈動了動腳,感覺果然輕松了很多,又幽怨的看了他一眼,還得向他道謝,“麻煩你了,謝謝。”
沈致行越笑越濃,“你剛才這麽用力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在那個了。”
江盈脈氣呼呼的沒敢接話。
“洗手間在哪?我去擦擦汗。”他卷了袖子,好像也不跟她客氣。
“後面。”她手指向後一指,沈致行已經朝那裏走去。
江盈脈正在扳弄着自己的腳,手機的鈴聲卻響了起來——是蘇時宇。
“盈脈,今天佳美找過我了,辭演的事情是公司的意思,你別聽網上亂傳……”蘇時宇的聲音透着無奈。
徐琨導演的作品,每個演員心中的夢想,蘇時宇也不例外。對他來講,這是個身價翻倍的好機會,也是證明自己演技的好機會,他應該很難過吧!
“蘇時宇,明天中午我請你吃飯吧!”江盈脈已經做了一個決定。
“好啊,那明天中午見。”蘇時宇充滿了期待。
沈致行從洗手間出來,看見江盈脈正在出神,他習慣性的從沙發背上抱住她。江盈脈吓了一跳,卻是急急躲開。她已經不習慣這麽親密的姿勢了。
“蘇時宇的電話?”沈致行懸在半空的手不自在的扶在了沙發背上。
“嗯,”她突然就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沈董,徐導的戲我不想拍了,違約金我自己出。”
沈致行定定的看着她,不用多深,只一眼便能把她看透,“你以為你不接這戲,佳美就能讓蘇時宇接嗎?”
就一個公司而言,一個演員根本不算什麽靈魂人物,失去一次機會對公司來講無足輕重。沈易行寧願賠違約金也不讓蘇時宇接戲,他又怎麽會輕易改變主意。
江盈脈只是一個導火線,沈易行還是忌憚着徐琨和他的關系。
“只要我不演了,蘇時宇還有機會試試。”其實她是無法讓自己睜一只眼閉一眼。
如果蘇時宇真的演不了,那她也就不演了,這樣至少心裏還舒服一些。
沈致行心疼的摸了摸頭,她的心思他又豈會不知。
“明天有通告嗎?”
“沒有,我不怎麽接通告。”她實話實說。
“把腳養好了再出門,”他又摸摸她的頭,“去洗澡吧,我給你放好水了。”
他想抱她去洗澡,江盈脈這次沒給他機會,快速的回絕他,“我自己去洗……這麽晚了,你是不是該回去了?”
沈致行身體一滞,看着她的腳道,“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我一會兒打電話叫小魚過來。”這句話更狠。
沈致行雙手垂在了身側,他也知道急不得,過了這麽久,總要讓她慢慢接受。
他落寞的拿起了自己的外套,勉強笑笑,“有事給我打電話,我,我走了。”
“嗯。”江盈脈低着頭不去看他,知道他的背影有多麽的蕭索。
她是不是真的錯了,傷了他,她比他更加難過。
拿起手機,給楊子彤打了電話,“如果你沒有在和大偉啪啪的話,能不能過來陪陪我,我腳受傷了。”
楊子彤還算夠意思,大晚上的抛棄了大偉,來陪這位影後談心。
江盈脈把沈致行當年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她,這段日子以來,她心裏很亂,總想找個人說道說道。眼下也就只有楊子彤是最好的傾聽對象。
他們離婚時,楊子彤把沈致行罵的臭死,她都快恨死沈致行了。但現在聽江盈脈這麽一講,也恨不起來了,這種男子還真叫人又愛又恨。
“子彤,你幫我出出主意,我到底該不該再試一次?”江盈脈頭枕在沙發上發呆。
楊子彤抱着靠枕發呆,“那你還愛不愛他?”
江盈脈蜷縮着身體,目光看着前面的大門出神,“愛呀,怎麽會不愛。”
如果不愛,她何必這樣痛苦。
剛才他走時,她差一點就撲過去抱住了他。江盈脈都可以想象的到,照他這樣攻擊的速度,用不了兩天,他們鐵定滾到床上去。
楊子彤一拍沙發,像得到了啓發一樣,“既然你還愛他,那還不趕緊搬回去。小心時間久了,被別人鑽了空子。”
她指的是馮佳琳。
她現在是華娛的董事長,又和沈致行出雙入對,外界已經開始搓對了,說什麽男才女貌,還說馮佳琳比江盈脈的家庭背景好,他們倆人才是門當戶對,天作之合。
當年馮佳琳和江盈脈的關系可是最好了,竟然為了一個男人,誓同水火……沈致行也真是紅顏禍水。
“我只是覺得他想給我的,和我想要的,不是一種東西。而且我現在好累,我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江盈脈感到困惑,到底是她太矯情了,還是像謝婉惠那樣,對愛情對婚姻都有些絕望了。
她想起來倒杯酒,一站起來腳還是有點疼,楊子彤又把她拉了回去,生氣道,“別再喝酒了,你看看你現在,都快變成酒鬼了……喝酒解決不了問題,你要是很難抉擇,就幹脆先不要想這些。你不是要接拍徐導的戲嗎?先用點心拍戲吧!”
楊子彤給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暫時逃避的方法。
“聽說,蘇時宇辭演了,這是真的嗎?”
“很複雜,是公司方面毀約的,看來沈易行還真是針對沈致行,以前真沒看出來。”江盈脈想來想去,都覺得沈易行從前還算客氣,和沈致行也有說有笑,果然人心難測,沈立勳剛暈迷,他就露出了陰險的本色。
楊子彤惋惜的搖頭,“蘇時宇真是可憐,沒錢沒背景一個人北漂了這麽多年,能有現在的成績真是不容易。”
江盈脈沒有告訴她,自己想辭演的事,她覺得楊子彤可能會比沈致行更不贊同。
話峰一轉,問了些她的情況,“你和大偉怎麽樣?有沒有想過要結婚?”
楊子彤胸無大志,還是個小模特,不過她年紀漸漸大了,恐怕也混不了幾年了。
“想過啊,我們想再過兩年,自己開個服裝店,我們就結婚。”她臉上的幸福想遮掩都遮掩不住。
與她當年的笑臉一樣,其實幸福真的與金錢無關,她那時和沈致行唯一一起度過的除夕,吃火鍋也吃的很滿足。
“你爸媽能同意嗎?”
“誰知道呢?”她聳了下肩,反正她也不在乎她的爸媽。
倆人都在嘆氣,這個夜晚注定失眠。
第二天一早,小魚來送早餐時,她們倆在沙發上睡着了,小女孩失笑搖頭,把早餐放下就走了。
大約快中午時,倆人才起來,看見早餐覺得有些餓了,狼吞虎咽的吃了一頓。
江盈脈的電話響起時,才驚覺自己約了蘇時宇——
腳脖子真的不疼了,沈致行的按摩手法還真好。她先送楊子彤回了家,臨下車時,她還朝她擠眉弄眼,“其實我覺得你和蘇時宇在一起也不錯,蘇時宇比沈致行簡單多了。”
江盈脈最後是把她推下車的,嫌她話多。
第一次約蘇時宇吃飯,她自己居然遲到了一個小時,委實有些說不過去。好在蘇時宇并不介意,還特意選了一家私人會所,他跟老板還算熟,私密性也比較好。
“想吃什麽盡管點,我請客。”蘇時宇清亮的眉眼像從前一樣,像大雨過後的天空,清徹而幹淨。
這麽多年,他一直靠演技贏得口碑,不讓自己沾染這個圈子裏的惡習。
她笑着推卻,“昨天子彤住在我家,結果晚上聊得晚了,今天早餐吃的晚,現在吃不下了。”
他沒再勉強,自己點了餐,又問她,“子彤還好嗎?”
“挺好,還是老樣子,”江盈脈直奔主題,“蘇時宇,這件事我得跟你道歉,可能是因為我的關系……”
“盈脈,咱們之間別說這個行嗎?其實真的無所謂。”蘇時宇打斷了她的話。
江盈脈能主動約他吃飯,他知道肯定是為了這件事,只是他心裏卻不這麽想。他只想跟她簡簡單單的吃頓飯。
“蘇時宇,我想好了,我會辭演,至于佳美會不會讓你上,你可以和大全商量一下。”她還是要把話說完。
“為什麽?”蘇時宇皺起了眉頭,“盈脈,我說了這件事與你沒有關系,再說你辭演跟公司怎麽交待?”他連語氣都急了起來。
“我已經和沈致行說了,他沒說什麽,違約金我自己掏。反正我也不太想演……”
“你和沈致行……”蘇時宇不确定的問她。
“沒有,你想多了。”她喝了口咖啡,将心思掩蓋了過去。
“其實我一直想開個工作室,本來還打算讓你簽在我這,沒想到你這麽快就簽了華娛……”
其中原因,蘇時宇不想多問什麽。
江盈脈公事化道,“陸莉簽了華娛,我跟了她這麽久,已經習慣了。”
蘇時宇攤了攤手,佯裝一派輕松道,“今天我們能不談這些嗎?這是你第一次約我吃飯……”
江盈脈失笑,早知道就電話裏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