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妖魔共舞(四)
七日。
終究是人,不過最後完好無損的竟然是她這個人。
背上是已經冷冰冰的魔人殷匪匪,紅衣背着她,邁出了那不見天日的地洞。
紅衣臉上一片血污,神情和背上的這個人溫度一樣冰冷。身上也沒有一寸完好的皮膚,連原本握刀的指間都是血,時間太久已經凝結成了黑色血塊。
紅衣踉踉跄跄一步步走到陽光底下,卻因為陽光太刺眼,又跌撞着躲進了黑木林的樹蔭小道裏。
她沒有去魔族,而是選擇直接回妖族。從地洞出來後,靈力漸漸恢複,很快,她便施展開輕功來,一步百尺,日行千裏。
妖族的皇宮,現在已經變成了紅衣的皇宮。
将殷匪匪放到了一張寬大的床上,紅衣跌坐在床沿邊上。
從自己腰間解下一個荷包,打開了荷包的帶子,牽開口子,露出了裏面的東西——碎掉的那塊玉牌。
最後她捏碎了那塊玉牌,可是并沒有見人出現,更別提救人了。
按理說,這塊玉牌中有她師父上清神君的神識,那捏碎了的話,師父不應該是有感應的嗎,他為什麽不來?如果他來了,殷匪匪根本不會……
紅衣看着床上臉色一片死白,沒有呼吸也沒有生氣的殷匪匪,鼻尖一酸。
把裝着玉牌的荷包放到殷匪匪的手心中,紅衣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
“我會給你個交待。”
紅衣站起了身,又拿出了一顆紅幽幽的珠子,那顆拼了命才拿到的東西——蘇泊要的異獸內丹。
如果沒有殷匪匪,這個東西她或許會據為己有,但是看着躺在床上的殷匪匪,總是不忍心些。畢竟這也是她的心願。
Advertisement
這個內丹,她會交給蘇泊,但是殷匪匪,她不會把她交給別的任何人了。這是她的恩人,沒理由再任由別人能輕視她。
紅衣這次離開妖都将近半年才回來,頗為引得一番不滿。其實自打她上位以來,總有不滿的聲音,總是愛委婉的暗諷她一下,以前她不在意,總會放過他們,但是現在這些人非得遭秧。現在她已經不想放過了。
好一頓的整頓,該體罰的體罰——紅衣親自動手。該罰款的罰款,雖然說是照着先例規矩,但是在外人眼中,紅衣又變成了個很奇怪的領袖——甩手掌櫃,發起瘋來連自己人都打。
值得一提的就是蘇泊來了妖族,這次是紅衣擺臉色給他看了。把那異獸內丹交給他,從此便是銀貨兩訖兩不相欠。
“大祭司呢?!”蘇泊焦急。
“呵。”紅衣只是冷笑。之後就是甩袖子走人,再沒有多一句話的解釋。
其實紅衣想說:大祭司?哈哈,那不是你娘嗎?連自己親娘都不認的人,不想跟你多說一個字。
之後蘇泊也玩起了威脅,要攻打妖族,還要讓她臭名遠揚。
她還在意這個?笑話。
甚至讓妖族的長老給她施壓,呵,來一個打一個,她不認人。看誰還敢真的反了她不成,不怕死的盡管上。
還派兵壓境?妖太子的軍隊她正好沒用,馬上整軍待發。還是那句話,不怕死就盡管上。
這樣下來,紅衣原本懷柔領袖形象徹底是翻覆了,也不搞什麽談判的那一套了,一言不合就是開打,在世人眼中變成了不折不扣的強硬派。
最後蘇泊見她硬的不吃,終于開始改變策略,打感情牌。說感謝她之類的話。
感謝她?感謝有用?一概不理。
後來紫亦沉來找她說着分析過一些情況。
在妖族紫亦沉是她為數不多抱有欣賞好感的人。他說的話,她也能聽進去。
首先他品性紅衣看得上,其次是紅衣覺得他比自己有文化。看得很清,說的話都很有道理。
他也贊成自己的做法,妖族現在并不弱,不需要忍氣吞聲在別族面前服軟。一味的忍讓反倒讓人以為她無能,認為妖族可欺。
可不是所有人都和紫亦沉一個想法的,現在全族範圍內大多數人對她政策的不滿,他們一向是親魔的。随便出兵不符合妖族一貫立場……可是自從紅衣當街打了一個反對派,這種意見人士的意見都只是暗暗想想,暗怒不敢言了。
紅衣滿意了,就是這樣,很好,不服憋着。
妖族态度強硬,蘇泊又親身到了妖族,他這個一族之長做不到紅衣那樣任性,不能離開魔族太久,還是回去了。沒有從紅衣身上讨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這件事情歇下來之後,敢怒不敢言的有心人都被另一件事情吸引了目光。天道好輪回,報應不爽。紅二娘強硬過頭,哪裏會有男的敢要?
紅二娘和華臨君齊越遠的感情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可是人華臨君要成親了,新娘不是她。是仙族端莊大氣的的族長小女兒——茉莉仙子。
一定是出事了!
紅衣有些擔心,雖然将近半年不見面,但是她對齊老大絕對有信心。茉莉仙子,什麽鬼,聽都沒聽說過。
不信是不信,紅衣認為是外界傳言,根本不予理會。哪知仙界和明曉山竟然把邀請函發到妖族來了。
雖然沒有直接遞到她面前,但是遞到紫亦沉手上,跟她看到了的話也是一個效果。
婚期:六月初八。署名:齊越遠,茉莉。
紅衣看了一眼就冷笑着扔掉了,雖然筆跡很像,但是她這個行家一眼就可以甑別出是個高仿,絕不是齊老大的親筆。
肯定是出事了。紅衣确定,她的齊老大是絕不會任由這種署着他名字的東西滿天飛的。
紅衣從不是會耐心容讓的人,立馬決定要上明曉山弄個清楚。
正好……幫她讨個公道。紅衣看向了那張大床上躺着的,閉着眼睛的,冷冰冰的殷匪匪。
此刻閉上眼睛,腦海全是殷匪匪把她從狼嘴裏推開時的一抹溫情,又是她捏碎玉牌時的孤注一擲。明明是魔女,當什麽白蓮花呢?她紅衣最不願意欠人情。
現在是五月二十八。時間還挺緊。
明曉山。
“齊師弟。”
金迷兒敲了敲小木門,提了一口氣,進門,看着坐在桌邊的臉色蒼白的齊越遠,對着他輕輕笑了一下。
“麻煩金師姐了。”齊越遠起身,客氣地點了下頭。
金迷兒也客氣地搖搖頭。走上前去,從袖中拿出一套銀針。
齊師弟一個月前的一天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忽然就身體出了問題,靈力又是瀕臨枯竭的地步,需要每天通穴位舒筋脈。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聲嗤笑:“呵。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兩什麽關系呢,天天往這裏跑。”
金迷兒驚愕地回頭,然後臉一下子紅了,悄悄看了一眼齊越遠,對着門口的女子氣道:“茉莉仙子慎言!”
“難道你們不是那種關系?”茉莉仙子睜着大眼睛問,樣子裝得很茫然。
“你……!”
“茉莉仙子臨寒舍,何事?”齊越遠直接問。
“我來看看我未婚夫不行麽?”茉莉踏進了門。走進屋子,看着金迷兒放在桌上的一套銀針,笑得有些刺人。
齊老大聽了這話,不舒服的皺了皺眉:“在下已有妻室。”
“誰?她麽——”茉莉看向了金迷兒,口氣戲谑一臉的輕視。
“金師姐是棋峰上的師姐。在下的妻子是紅衣。”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半點不含糊。
“早聽那些人傳言了,說你心裏裝着那個女人——那可是個男人都不敢要的女人,你竟然要撿?呵呵,我可不信。再說了,本姑娘告訴你,你別随便挑個人來做成親的擋箭牌,無論是金迷兒還是紅二娘,本姑娘哪裏不如她們。”
茉莉仙子很自信,從天資來說,她從小天資過人,從功法來說,她是族中備受重視的天之驕子,從容貌來說,更不會輸給旁人。
她是仙族族長的天資縱橫的小女兒,他是上清神君門下驚才絕豔的小弟子。再門當戶對不過。
“紅衣是在下的妻子。茉莉仙子,請自重。”
請自重。對一個女孩子來說這是一句重話了。果然茉莉聽到很生氣,摔了一下袖子發狠話:“你別忘記上清神君還在天界!別過分!”
根本不過分,若不是考慮到師父在天界安危不明,齊老大出口的話就是請滾開而不是請自重了。
“天界好還是明曉山好,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茉莉發洩完,轉身走了。
連金迷兒看得都很生氣,“若是神君在此,若是齊師弟你身上的靈息沒有枯竭。根本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就是因為上清神君被留在天族,就是因為齊師弟靈力枯竭,她們仙族才敢這般目中無人,嚣張蠻橫。甚至強制成親這種事情都弄出來了,哪裏像是仙族做的事!還自稱神族的後裔,她半點都沒看出她們身上有什麽神族風度。
齊越遠眉目間的嚴色更加深邃,沒再說話。
“齊師弟坐下吧,我再助你牽引疏通筋脈靈息。”還是要做正經事,金迷兒拿起針包挑針,準備給齊越遠紮針治療了。
半個時辰過去,金迷兒也離開了屋子。
齊越遠睜開眼睛,又緩緩閉上,再睜開時,眼中出現一團火。
平擡右手,手中出現一縷明火,紅幽幽的。
那火焰中出現了一只虛體小獸——似兔非兔,似犬非犬,渾身金毛,是為圖犼!
小獸從火焰中跳脫了出來,而立馬又出現出現了另一只小獸,形體一樣,不過一只眼瞳幽紅,一只眼瞳漆墨。
他雖然沒了記憶,對它們沒有印象,但是卻能感受到一種血液中的牽絆,非常明顯。
“主人~”墨瞳圖犼——墨玉開口了,還撒嬌着到齊老大肩膀上蹭。
那是那場時空劫難齊老大損了記憶,兩只圖犼也是失憶得更徹底。
作者有話要說: 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