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Chapter 50
孟長風松了口氣, 告訴她朋友圈裏一分鐘前都在傳一則視頻,內容是她跟個高中生被人持刀圍攻,時間只有幾秒,但是很高清。
喬暮伸出手, 淡淡揚眉,“我看看。”
孟長風楞了下, 轉身拿起自己的手機, 進入朋友圈把那則視頻點開,“同學群裏都沸騰了, 沒人打你電話麽?”
喬暮把視頻看完, 隐約感覺是簫遲他們在故布疑陣, 抿了下唇,把他的手機還回去, “手機丢包裏還沒看。”
孟長風見她臉色無異,笑了笑,尴尬撓頭,“你真的沒事?”他一個大男人, 看到那樣的場面都吓得腿軟,不知道她是怎麽應付下來的。
“活生生站你面前, 你看着哪點像有事?”喬暮無奈攤手,拿出新手機, 順手把包丢進辦公桌底下的櫃子裏。
點開未接來電翻了翻,退出去,進入同學群看記錄, 跟着發了一條自己沒事的消息,故意不解釋視頻的結局是特警及時出現。
原本已經安靜下來的同學群瞬間又炸了鍋,紛紛打聽到底是拍戲客串,還是真的遇到了匪徒。
還有同學關心霖州當地治安的,囑咐她少管閑事。
喬暮回了幾條,只說事情解決了,具體怎麽解決的還是沒說,關了微信開始工作。
三點多,新手機收到一條奇怪的短信,對方讓她少管閑事,否則仁濟堂就不止是被查封那麽簡單。過了一陣,微信收到盧展鵬發來的消息,只有一張爺爺帶着裂風遛彎的照片。
死人她見得多了,詐屍卻是頭一次。
抿着唇将手機揣回口袋,秦斌忽然打電話過來。喬暮沒接,送走最後一個病人,回辦公室打開抽屜取出舊手機,想想又放回去,眉頭擰緊。
新手機收到秦斌的短信,問她在哪為什麽不接電話。同樣的內容一發好幾條,發完了又打電話。
喬暮一概不理,頭疼的想着怎麽處理那條警告短信,怎麽處理自己跟簫遲的關系。
下班前5分鐘,霖州公安在線官博針對視頻做出反應,發布了關于該視頻的調查說明,說她在半路被丢下沒有受傷,張陽被綁架,警方正全力偵破此案。
簫遲那邊都沒有消息過來,反倒是秦斌風塵仆仆的出現在辦公室門外,寒着張臉繃緊了下颌,兩側太陽穴筋脈鼓起,汗水不住的往下淌,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急的。
喬暮鎖上辦公室的門,朝孟長風揮揮手,出了門診樓若無其事的往停車場走。
秦斌跟出去,等她開了車鎖,一言不發的拉開副駕座的車門坐進去,“他到底是什麽身份?會讓你惹上這樣的麻煩!”
喬暮系好安全帶,發動車子開出去,“你大老遠跑來,就為了問我這個問題?”
秦斌一噎,滿肚子的火氣像是被戳開了一個洞,“噗”的一下散了個沒影兒。
喬暮偏頭瞄他一眼,收回視線,繼續專注開車,“你這人挺沒勁。”
“是挺沒勁,否則你也不會選個流氓,都不願意給我機會。”秦斌臉上浮起薄怒,“在飛機上的時候,我一直想,這樣的人到底哪一點打動了你。”
“那是你的标準,對我來說,哪怕他一無是處也最合我意。”喬暮眼底浮起不悅,“細想想,你之前要不是那麽極端,以為把所有愛慕我的人都趕走,自己就有機會,我跟他也未必會在一起。”
簫遲是挺無賴,但如果她一開始沒有給他暗示,并明确告訴他自己有男朋友,他絕對不會死纏爛打。
他壞也只是對她壞,也只對她溫柔。打破碗那天晚上,他給她搓藥酒,槍繭刮過的地方又刺又癢,卻出乎意料的溫柔。仿佛手中握着的,不是她的胳膊,而是一件極其易碎的珍寶。
那種感覺像蠱,讓她一瞬間陷進去無法自拔。而當他坦蕩蕩地把整顆心都捧到她面前,她赫然發現不是拒絕不了,而是不想。
甚至在某個瞬間,心底生出義無反顧的念頭,願意等着他,等他将黑暗驅離,踏着光明回到她身邊。
“是我太偏執。”秦斌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收斂了火氣苦澀掀唇,“也太自以為是,我總以為,別人沒有我聰明。事實上,不管是老爺子,還是你,你們只是不說破。”
喬暮不置可否。她從來就不是聰明的人,只是有些事沒必要追究到底,他不是罪犯她更不是警察。當初,她考慮更多的,是仁濟堂的聲譽。
秦斌沉默下去,樣子輕松了很多。兩人都不說話,倒也不覺得尴尬。
走到半路,舊手機有電話進來。喬暮戴上耳機,臉色悄然變得嚴肅,“怎麽樣,找到了麽?”
“人找到了,不過情況有點複雜,你來一趟二院。”簫遲嗓音發啞,似乎是在克制着火氣。
“我馬上過去。”喬暮挂斷電話,偏頭瞟了一眼秦斌,想到下午收到的短信和照片,迅速做出一個決定,“再陪我演一場戲。”
喬輝遠在千裏之外,她不能冒任何的風險,拿爺爺的安危當兒戲。至于簫遲,她真沒想過換,魚和熊掌于她都要,秦斌無疑是最好的擋箭牌。
“好。”秦斌意外的爽快。
喬暮揚了揚眉,眼底多了一絲感激。二院在新城區,離他們所在的路段,至少還有十分鐘左右的車程。
一路暢通抵達,銀翹穿着一身便服等在住院部門外的雨棚下,抱着手臂,眉頭擰着,臉色難看無比。
喬暮熄火拔了鑰匙下去,挽着秦斌的胳膊一塊上前,“她怎麽樣?”
銀翹雙眸噴火,冷冷睨一眼秦斌,視線在他胳膊上定格片刻,掉頭進入大堂,“生死不明。”
喬暮跟在她身後,小聲跟秦斌解釋,“爺爺收留了個小姑娘在仁濟堂,她早上失蹤了,可能是出了意外。”
秦斌微微颔首,沒有過多打聽。
乘電梯到達手術室所在樓層,簫遲坐在等候區,脊背弓着,雙腿撇的很開,兩只胳膊支在膝蓋上,雙手握在一起,嘴裏叼着根沒點的煙,目光直直的望着眼前的地面。
灰色體恤後背被汗水洇出分明的輪廓,夕陽落在他身後,在地上拖出長長的影子,他的臉掩在陰影裏寒意逼人。
喬暮松開秦斌的胳膊,過去在他身邊坐下,刻意保持着安全的距離,“具體什麽情況?這事我也有責任,一直沒提醒她注意安全。”
簫遲偏頭,視線從秦斌臉上掃過,落到別處,喉結滾動幾下,嗓音低啞:“還在搶救,我們在找到她的地方,發現了冰/毒的包裝袋,還不确定她是否碰了那東西,結果要過一會才出來。”
“她不會有事。”喬暮語氣生硬,顧忌着秦斌在場,沒多說。黃媛只是個孩子,張良業等人竟然下手這麽狠,要不了她的命也要毀掉她的一生。
秦斌站在銀翹身邊,隔着五六米的距離,若有所思的打量着簫遲。
簫遲恰好回頭,四目相對,他的眼底并無過多不相幹的情緒。
秦斌移開視線,莫名生出一絲不可名狀的心虛。
等候區出現片刻寂靜。
喬暮抱起雙臂,嗓音壓到最低,“跟張良業有關,還是郭鵬海?”
“我們掌握的證據,是郭鵬海想抓住張陽,逼迫張良業銷毀犯罪證據自殺。”簫遲伸出手,誰知卻被她躲開,眼底流露出一絲疑惑,煩躁磨牙,“但是據嫌犯交代,他是為了給試圖侵犯黃媛的那小子報仇。”
喬暮抿着唇別過臉,眼底寫滿了嘲諷。報仇能請來那麽多帶刀的專業打手?
各自沉默着等了十來分鐘,手術室的門被人從裏推開,有護士出來問誰是黃媛的家屬。
喬暮起身迎上去,平靜開口:“我是,請問她現在的情況怎麽樣?”
“需要送重症監護。”護士解釋了下黃媛昏迷的原因,拿出知情書和筆遞過去,“請您仔細看上面的條款,然後簽下名字,留下聯系方式。”
喬暮理解點頭,拿起筆在知情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并留下聯系電話。
只是失血過多,住一兩天待生命體征平穩,就能換到普通病房,算是萬幸。
過一會,還處在昏迷當中的黃媛被推出來,直接轉去重症監護室。喬暮在原地站了幾分鐘,轉身折回去。簫遲愁眉不展,銀翹和秦斌站遠遠的,兩人都沒好臉。
重新坐下,她看着簫遲,神色從容,“晚上有事要跟你談。”
“餓了吧?”簫遲伸手想碰她,再次被躲開,咬牙收回,使勁搓了搓有些麻木的臉,“帶你去吃飯。”
“一起吧,我男朋友請客。”喬暮語氣淡漠,先站了起來,“叫上銀警官一起。”
簫遲被她疏離的态度搞糊塗了,劍眉深深擰緊,扭頭往秦斌和銀翹站的方向瞟了一眼,壓低嗓音,“男朋友?。”
“男朋友。”喬暮點頭,邁開步子朝秦斌走去,不疾不徐的語調,“品翠齋3號樓翠柳廳。”
簫遲攥了攥拳頭,複又松開,身上圍繞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坐着沒動。
喬暮走到秦斌身邊,親熱挽着他的胳膊,誠摯邀請銀翹晚上一塊吃飯。黃媛的住院手續簫遲已經辦了,這邊暫時不需要人留守。
“抱歉,我沒時間。”銀翹硬邦邦的丢下一句,先一步從他們身邊越過去,加快腳步跑進消防梯。
喬暮靜靜目送她的背影消失,挽着秦斌的胳膊去搭乘電梯。
估計在銀翹心裏,她就是個玩弄簫遲感情的騙子,偏偏簫遲執迷不悟。尤其今天,她還把秦斌帶來,可想而知她心裏的沖擊有多大。
然而,就目前的情況而言,她不得不這麽做,哪怕簫遲誤會,她也沒的選。
下樓拿了車,秦斌坐進副駕座,五味雜陳的扭過頭,深深注視她的側臉,“他到底什麽身份,需要你如此處心積慮的遮掩?”
“什麽都不是。”喬暮發動車子,穩穩的倒車出去,“晚上一塊吃飯,到時在給你們作介紹。”
秦斌坐好起來,擺弄着自己的手機,火氣有些收不住。
過了一會,手機有電話進來。他看了一眼喬暮劃開接通:“你讓他聯系我,我晚上住女朋友家。”
安靜數秒,他挂了電話,放松靠向椅背。
喬暮直覺這通電話跟張良業有關,握緊了方向盤,把話挑明:“你這次來,是因為看到了我被人持刀圍攻的視頻,還是有人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