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
周澤銳回到家中，把自己丢入沙發，望着天花板無聲無息，一根根地吞雲吐霧。
阿茵......
該拿你怎麽辦......
梁璟然沒想到張建國會這麽大膽，看着眼前穿着老土的母女倆，面無表情地盯着。
王蘭局促地看了看門口的擺設，牽着女兒的手緊了緊，素淡的臉上滿是拘謹。
“然然，這是爸爸的朋友王阿姨，還有王阿姨的女兒琪琪。”張建國觸及梁璟然幹淨的大眼睛有些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梁璟然“哦”了一聲，轉過身深吸一口氣。
等進了屋子，王蘭和張琪琪覺得眼睛都不夠看了，她們從沒有來過這麽好的房子。王蘭看完之後又落到梁璟然身上，她穿着高檔又時尚的衣服，而她的女兒，外套還是別人給的。王蘭有些酸澀，她女兒才是他的親生閨女。
張建國看着母女倆局促的樣子，心裏也是一軟，就算王蘭沒有梁茵上得了臺面，可畢竟為他生兒育女的人是王蘭，慈祥地摸了摸張琪琪的頭：“琪琪，然然是姐姐，和姐姐一起玩。然然，帶妹妹去你的玩具房一起玩好不好？”
梁璟然點點頭，冷淡地掃過王蘭，跳下沙發，穿上自己的小拖鞋走了，張琪琪磨磨蹭蹭地跟了上去。
怎麽說呢，梁璟然對王蘭母女是很複雜的，說實在的，王蘭母女是無辜的。王蘭是張建國在老家的老婆，過了門的，就是沒有結婚證，張建國是大學生，大學畢業後留在了Z市，張建國的父母都去世了，梁茵并不知道這件事。
而張建國舍不下這邊的好日子，又舍不下那邊的良心，說到底，貪心二字。
梁璟然打開自己的玩具房，裏面有充氣城堡，各種車子，球，張琪琪一看，笑開了臉，四歲的孩子能知道什麽，不就是玩嘛。
張琪琪玩玩這個玩玩那個，不亦樂乎，梁璟然是沒什麽興趣，坐在小木馬上看着她。
張琪琪玩了個遍，開始垂涎梁璟然的小木馬，跑過來：“姐姐，我也想玩小木馬。”
“不給。”梁璟然秒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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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梁璟然最讨厭張琪琪哪一點，那就是愛沾染，只要是梁璟然有的東西，她一定要沾染一下。也許是因為曾經太羨慕梁璟然所擁有的東西，比如說父親，她就很想很想要。
張琪琪癟癟嘴，“我就玩一會兒。”
看她湊上來，梁璟然像是報複似的伸手一推，“我說了不給就不給。”
張琪琪一屁股坐在地上，地上鋪着兒童泡沫拼塊，就是為了防摔疼的，張琪琪委屈地大哭起來。
梁璟然坐在木馬上冷眼看着她哭。
她陰鸷的表情讓張琪琪哭得更帶勁了。
王蘭和張建國一起進來，王蘭抱起坐在地上的張琪琪，哄道：“琪琪乖，怎麽了，不哭不哭。”
張琪琪哽咽着說：“我，要木馬。”
張建國低頭看坐在木馬上的梁璟然：“然然，妹妹生病剛好，要讓讓妹妹。”
梁璟然倔強地抿着嘴，撇過臉：“我不要。”
王蘭感覺到女兒哭得更兇猛了，尴尬地說：“算了算了。琪琪，我們玩其他的好不好？你看，那邊有小車車。”
“然然，你是姐姐，你應該讓着妹妹。”張建國忍不住教導道。
“那麽多玩具她不玩，非要搶我這個？這裏是我家，我不想給就不給。”梁璟然傲氣地揚着頭，理所應當地說道。
王蘭心裏酸澀，扯了扯張建國：“算了，小孩子鬧脾氣，我們，還是回去吧！”
那一瞬間湧起來的東西太多了，王蘭真想大喊一聲，琪琪才是他的親閨女！本應該住這兒的人是她們！
這個時候的王蘭并不知道這房子是梁茵買的。按照公務員的工資，就算工作個二十年也不能買到這樣一套房子。
張建國對梁璟然也不知道用什麽态度，畢竟不是親生的，打不得罵不得。梁茵死了之後，他們也得到了大筆的遺産，在吃穿上對梁璟然也不虧待，但态度卻是疏離的。
張建國今天是和單位請了假的，這周只是單休。把王蘭母女送走之後，把梁璟然送到了少年宮。
梁璟然跳完舞已經将近四點了，她并沒有告訴張建國結束的時間，想來他也不會記得。梁璟然騙過老師之後，自己走了出去。
少年宮的邊上就是新的市政府，不遠處有新市政府建造了單位房，周澤銳就住在那裏面。
梁璟然考慮到現在就是下班的時間，直接到市政府那裏等。天氣微涼，風一吹，鼻子就紅了，鼻涕也被吹了出來。
左等右等就是沒有等到周澤銳。突然想起來今天是周六，機關單位有些時候雖然是單休但也不知道今天休不休假。
梁璟然在自己的小書包裏摸了摸，翻出周澤銳的名片，在路邊的路人中看了看，找了個看上去溫和的女人：“姐姐，我迷路了，找不到大人，能借我打個電話嗎？”
女人見這麽可愛的小朋友奶聲奶氣地和自己說話，心都融化了，二話不說，就掏出手機：“小朋友，你大人電話多少？”
梁璟然把周澤銳的名片給她。
女人打通之後，梁璟然說：“周叔叔，是我。”
周澤銳遲疑了一下：“然然？”
“叔叔，我跳完舞爸爸沒來接我，我不知道怎麽回去。”梁璟然微微帶着哭腔。
“然然，你現在在哪裏？你用誰的電話打的？”
“一個好心姐姐借我的，我現在在叔叔工作的地方的門口，然然等不到叔叔。”
周澤銳：“然然乖，在原地等我，然然把電話給那個姐姐。”
梁璟然舉起電話給女子。
女子猶豫了一下。
“這位小姐，真是謝謝你了，能不能麻煩你再等幾分鐘，我馬上過來，我怕小孩子一個人不安全。”
女子忙說：“可以，我也沒什麽事情。”
周澤銳果然很快就趕到了，感謝了一番。
女子摸了摸梁璟然的頭，說：“你家侄女真可愛，特別乖。”
“姐姐再見。”梁璟然笑眯眯地揮別了她。
周澤銳抱着梁璟然往自己的車子裏走，一邊問道：“然然怎麽想到打給叔叔的？”
“然然想叔叔了。”
周澤銳抱着她到後座，小李在前面開車，看到周書記抱了個孩子，有些好奇：“周書記，這是誰家的孩子啊？怎麽沒見過？”
“朋友家的。”周澤銳不想多說，“然然，你家在哪裏知道嗎？叔叔送你回去。”
梁璟然把背影留給他，翹着嘴：“不要，我不要回去，我要去叔叔家玩。”
周澤銳把她抱到腿上：“怎麽了？”
“然然不要回去！”梁璟然的眼眶微紅。
周澤銳對上和梁茵一樣的眼眸時招架不住，也不知為什麽，即便知道然然不是自己的女兒，但周澤銳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喜愛和親近。
“好好好，去叔叔家。”
周澤銳把梁璟然帶回了公寓，讓小李走了。
梁璟然打量着公寓，稱不上好看，但也簡潔大方，這種公寓一般都是機關單位的，借給調任的官員的。
“然然，叔叔給你做杯果汁行不行？叔叔這兒沒有牛奶。”
“好~”梁璟然突然想到一件事件，周澤銳結婚了嗎？“叔叔，你家有小弟弟小妹妹嗎？”
周澤銳在用榨汁機榨汁，聞言：“可能讓然然失望了，叔叔還沒有孩子。”
“那阿姨呢？”“也沒有阿姨。”
梁璟然松了口氣。
周澤銳把果汁放在她面前，“然然，你要不要打個電話給媽媽？要是媽媽找不到你要着急了。”
“媽媽還在上班。”
“那爸爸呢？”
提起張建國，梁璟然臉都垮下來了，整個人都郁郁不樂。
周澤銳奇怪：“怎麽了？”
梁璟然委屈地把下午的事情和周澤銳說了，周澤銳眼皮一跳，帶了個女人孩子回去？
“叔叔，其實我不是爸爸親生的。”
周澤銳無法抑制內心的跳動，如果不是親生的那麽.....“然然怎麽知道的？媽媽告訴你的嗎？”
梁璟然搖搖頭：“不是，是然然自己知道的。爸爸不喜歡然然，佳佳的爸爸也不喜歡佳佳，因為佳佳是撿來的，所以然然也不是爸爸親生的。”
周澤銳難掩失望，摸了摸孩子的頭，原來只是如此啊。“然然這麽可愛，爸爸怎麽會不喜歡呢？爸爸可能兇了一點。”
梁璟然沒有說話，對周澤銳的反應有些失望。
周澤銳又陪梁璟然玩了一會兒，梁璟然說要畫畫，周澤銳給她削好蘋果的時候已經畫完了。
周澤銳喂了她一塊蘋果，看着小孩子的抽象畫，問道：“然然畫的是什麽？”
梁璟然指着上面一個人說：“這個是周叔叔，這個是然然，還有媽媽，這個是我同學.......”
“在幹什麽？”
“給然然過生日。”
周澤銳笑着問道：“然然生日啊，然然生日在什麽時候？
梁璟然歡快地說：“媽媽說就要到了，在一月。”
周澤銳忍俊不禁，小孩子總是很期盼每一個特殊的日子，繼續問道：“然然今年幾歲了？”
“六歲！”說着還伸出一只手掌，再加上一根手指。
周澤銳還帶着笑意：“六歲啊。”等等六歲！周澤銳笑容慢慢淡了下去，一個可能在被無限地放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