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宣告
霍安陵看見小翠的時候,他正用一根鈎子勾住桂花樹的枝桠,然後一把一把地捋桂花,讓它們像是鵝黃的香雨一樣落在幹淨的圓簸箕裏面。
這個時候,穿着煙青色碎花羅裙,提着一個小籃子的小翠從對面的小路上娉娉婷婷地走來。
看見小翠過來,霍安陵趕緊停住了手裏的動作,然後放下手裏的圓簸箕和木鈎子,走到院子外面打開了籬笆門。
“霍大哥。”小翠依然如往常一樣挂着甜甜的笑容。
“小翠,這麽早你怎麽來了?”霍安陵将小翠迎進了院子,卻并沒有打算讓她進屋。
事實上,當他發現阿拾和小翠之間似乎有不可調和的矛盾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總是要偏向一方的——霍安陵從來不是個公正的人。
他自然是選擇了阿拾。
似乎是沒覺察到霍安陵的動作,小翠先蹲下向一旁朝自己“汪汪”了兩聲打招呼的三毛順了順毛,然後才站起來,抿了抿嘴,笑出了一個酒窩:“當然是給霍大哥你送東西來啦~這是我從婚宴上帶回來的喜餅,很好吃的噢!”
小翠說着,舉起了自己手裏的小籃子——在景國,每個新娘都要親手做喜餅送給來賀喜的賓客。當然,那些貴族小姐們是不用動手的,可正是這樣,才會顯得普通人家的成親更有意思,也富有人情味兒——畢竟,普通人家讓新娘作喜餅體現的就是新娘的手藝。
霍安陵看着小翠明亮的眸子以及對方仰起臉看着自己的微笑神情,內心已經有了阿拾的他仿佛突然之間就懂了對方的情誼——畢竟,喜餅這種東西,除了自己吃以外,如果一個男子或女子将從婚宴上得到的喜餅送給另一個人吃的話,就代表着……對那個人有情。
“霍大哥,快接過去呀!你可別嫌棄噢,這可是我專門給你帶的,我可都沒舍得吃呢!”
看到霍安陵遲遲沒有動作,手舉得有些酸的小翠帶點兒小催促,粉粉的小嘴也微微撅起來,似乎在表達“你要是不接過去我就不高興啦”的孩子氣式的意思。
就像是以前小翠來送東西一樣,仿佛是一個小妹妹在撒嬌。
可是……霍安陵知道自己不能接。
所以,面對小翠撒嬌似的語氣,霍安陵只是說了一句:“……抱歉,小翠……”
“霍、霍大哥你道歉幹什麽啊?難道是你不喜歡吃餅?”甫一聽到霍安陵的拒絕,小翠的眼神閃了一下,帶點兒小賭氣的語氣撒嬌抱怨道,“也是,要是新出爐的一定更好吃,可是我現在還不會做喜餅,娘說要我成親了時候再教我,可是這個喜餅真的很好吃……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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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翠還想繼續說下去,但是看到霍安陵依然沉靜,但是認真異常的眼神,小翠覺得自己強撐的笑容快要掉下去了。
小翠不自覺地停下自己不知道在說什麽的話,然後慢慢地低下頭。
為什麽,你就是不接過去呢?
為什麽,你就是不喜歡我呢?
眼睛熱熱的,鼻子酸酸的,喉嚨也哽哽的,心裏也悶悶的……
好……好難受啊……
一時之間,只有幾只在院子裏亂走啄食的雞偶爾“咯咯噠”的聲音。
當細小的啜泣聲傳來的時候,霍安陵才發現小翠的肩膀在微微的顫抖。
他擡起自己的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但随即意識到自己不能這麽做,所以他又将手放回了身側,只是再一次道:“抱歉,小翠,是我配不上你。”
“那……那個阿拾就這麽好嗎?!他除了比我長得好看點,哪裏比得上我?他不會做農活,也不會養家畜,總是和小孩子們一起玩……總是要你照顧……你到底喜歡他哪裏?”
良久,小翠悶悶的,夾雜着抽噎的質問聲音才響起。
天知道當昨天晚上她回到村子的時候,聽到劉大哥家的小虎說霍大哥喜歡那個阿拾的時候有多麽心痛。所以她一大早就起來,急匆匆地趕到霍大哥家裏。
本想着,那不過是小孩子們的笑鬧,或者那個阿拾亂傳給小虎他們的……可是……可是……
霍安陵聽到小翠抽泣的聲音,從來沒有女孩子這麽對他說過話讓他有些手足無措:“如果我只喜歡他哪一點的話,那就不是真的喜歡他了。”
事實上,霍安陵就連阿拾飯桌上的挑食,睡覺前像是小泥鳅一樣鑽進自己懷裏枕着自己的手臂睡,害得自己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手臂因為血管被壓迫而變得有些酸麻這些行為都覺得喜歡得不得了。
小翠哭得更厲害了:“可……可他不能給你生孩子!”
“孩子并不重要,小翠,”霍安陵不知道該給她怎麽解釋“丁克”的意思,在霍安陵的眼中,哪怕就是他和阿拾真的有孩子,也永遠比不了阿拾的終于。不過,有了阿拾的話,霍安陵想他愛人和孩子(?)都齊了。
正在霍安陵想着怎麽不讓小翠哭,尤其是不讓小翠在自己家裏小院兒站在自己面前哭——他可不敢現在擡腳就走——的時候,睡覺睡到自然醒的阿拾出現了。
在小翠的眼中,就是一個披散着黑亮柔順的長發美男穿着明顯是用來當做亵衣的,而且微微有些大,明顯不屬于他而屬于家裏另一個人——霍安陵——的亵衣,腳上穿着一雙比他腳還要大的鞋子——小翠見過幾次,這是霍安陵穿的“涼拖”。一手抱着一個長長的可以睡兩個人的枕頭一手似是尚未睡醒的以手背搓揉着眼睛,“啪嗒”、“啪嗒”的走了出來。
那只在腰間松松地系了一條帶子的亵衣因為略大不合身而松松垮垮的,露出光滑結實的胸膛,以及上面幾枚紅色的吻痕。而且看那行走之間偶爾露出的光滑小腿,可想而知在這長長的亵衣之下他根本連亵褲都沒有穿。
“阿陵……嗚嗚……你沒有叫醒我,我以為你不見了……”
睡眼朦胧的長發美男看也沒有看周圍一眼,就一邊搓揉着眼睛一邊迷迷糊糊的憑借着自己的感覺朝霍安陵的懷裏撲去,将腦袋埋進對方的胸口使勁蹭。
在他的一撲和磨磨蹭蹭中,霍安陵因為要勞動而穿的一件青色外衫(在小山村裏,對男人來說,是無所謂亵衣不亵衣的,尤其是在這種“秋老虎”肆虐的天氣)就被對方蹭得松松的了。
還好阿拾将大半個身子都擋住了霍安陵,要不然霍安陵也要在小翠面前“露肉”了。
不過,在小翠眼中,她已經被阿拾的動作給吸引了注意力——那雙修長白皙的手是順着衣服縫裏滑進霍大哥的衣服裏裏裏……裏面了吧?!
一時之間信息量過大難以接受的小翠突然“啊”地尖叫一聲,臉一下子就紅了,連小籃子也顧不上拿,就用以來時娉娉婷婷的步子完全相反的豪邁大步轉身跑了。
呃……
霍安陵看着小翠提起裙子飛奔的背影,再看看因為落到地面上,而使得裏面的喜餅摔出來的,還在左右搖擺的小籃子,再感受到還在自己胸口亂摸的小爪子,嘴角揚起無比溫柔的笑容将那雙伸進自己衣服裏,并且在自己胸膛上不停滑動吃豆腐的手給“捉”了出來。
看着阿拾一臉“阿陵你幹什麽啊我好困我要睡覺”的迷迷瞪瞪的樣子,霍安陵的笑容越發的溫柔了:“阿拾,乖,告訴我這個動作是誰教你的?是不是紀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