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再次和何玲玲合作後，賴都重新确認好自家孩子的位置。只是剛施展法術，就遭遇到孩子的強烈抵抗，她怕強制施展會傷着孩子，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穆牧此刻雙目緊閉，臉色慘白，心跳遲緩，身子也逐漸轉冷，賴都雖然已經做好了他會離她而去的打算，但當這件事即将要發生時，她覺得自己完全無法接受。
何玲玲仍舊在大聲催促着，但是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她能看到孩子正逐漸吸收着穆牧的生命力，一點一點的，吞噬着穆牧的生機。
突然，那個一直安靜地待在穆牧肚子裏的小點動了，它逐漸靠近孩子，主動貼上孩子的保護膜上，一點一點，釋放着法力。
那些本來正吸收穆牧生命力的細絲見此，立刻跳轉方向，選擇在它們看來更為可口的法力。
小點散發着淡淡的光亮，一邊任孩子吸收着一邊幫着穆牧補充先前被吸走的生命力。
賴都捂着嘴，雙目溢出淚水。
穆牧的呼吸逐漸趨于平穩，面色也逐漸恢複紅潤，只是一時半會沒能轉醒。
而且小點的法力的波動很熟悉，是同族。
遠處的龍吟穿過雲層傳進衆人的耳朵，隐隐帶着悲涼的味道。
小點的光亮逐漸灰暗，轉眼被孩子吸收殆盡，孩子心滿意足地收起細線，看似要繼續安睡下去，但是賴都知道，過一會兒，孩子自帶的氣泡便會炸開，肯定會傷着穆牧。
所以她忙不疊地重新施展法術，将孩子裹好，一鼓作氣地挪出來。
……竟然成功了。
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孩子，賴都竟一時回不過神來。
孩子正蜷縮在氣泡中，睡得極為安詳，瓷白的小臉看上去粉嫩嫩的，兩鳍裹着小小的身軀，尾巴團在一塊兒，遠遠望去，像是一個肉團子。
不多時，孩子自己的氣泡炸裂，好在被賴都的氣泡裹着。
賴都捂着嘴，她控制着氣泡走上前，剛打算伸手抱住孩子，突然看見老板不知何時走上來，只見他怔怔地看着孩子，雙目通紅，隐隐含着眼淚。
老板朝着孩子伸出手，但是半途頓住了，又莫名收了回來，眼神徒然一暗。
期間穆牧悠悠轉醒，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四周，見先前隐約瞧見的孩子正漂浮在空中，連忙掙紮着打算坐起身，只是身體較為虛弱，一時竟沒辦法完成這個看似簡單的動作。
賴都見此，連忙走到穆牧身邊，将孩子輕輕挪過來，慢慢地放在他的懷中。
穆牧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感受着手中的重量，軟軟的，體溫比他高一些，抱在懷中熱乎乎的。
賴都拿過嬰兒被，将孩子輕輕裹上，穆牧現在還沒什麽力氣，抱一會兒已經覺着吃力了，賴都見此，便将孩子抱到自己懷中。
穆牧看着孩子和賴都，頓時有種人生如此夫複何求的滿足感，這可比突然中個幾千萬來得有成就。
邊兒上的老板緩緩低下頭，轉過身似乎準備離開。
孩子突然睜開了眼，長長的睫毛輕顫，睜開後露出漂亮的水藍色眼睛，他的眼珠子咕嚕嚕地轉着，看到穆牧和賴都時咧開嘴笑了，發出清脆的咿呀聲。
老板的後背有點僵。
片刻後，他轉過身走到賴都面前，“我能……抱抱他嗎？”
賴都忙不疊點頭，将孩子遞了過去。
老板小心翼翼地抱過孩子，将其摟在懷中，他的視線一直沒離開孩子，就那麽怔怔地看着。
“薄會……”老板顫着聲兒喚道，似乎為了回應他，孩子臉上的笑容更勝，他發出愉悅的聲音，兩鳍時不時地拍打兩下。
接着老板就哭了，豆大的眼淚噼裏啪啦地砸下來，他撇着嘴哭得昏天黑地，一邊哭一邊喊着薄會。
孩子不明就裏，仍舊笑呵呵地揮動着鳍，偶爾會掃過老板的下巴，擦去上面懸挂着的淚珠。
老板抱着孩子哭了很久，賴都和何玲玲都看傻了，本身她們就沒怎麽瞧見過老板哭得稀裏嘩啦的模樣，自從見識過老板真身後，更是無法将上古神獸的形象套在此人身上。
上古神獸啊，哭得都快沒人形了。
剛出生的海麟尚不能離水太久，賴都拿出一早準備好的超大號透明水缸，接上滿滿的水，這邊老板哭得差不多了，便主動将孩子抱進水中，臨了還有些舍不得，抓着孩子的鳍蹭了好久。孩子好像也挺喜歡老板的，靠着老板不走，小尾巴開心地在水裏游來游去。
眼看着老板又有股重新再哭一場的架勢，鄭小武連忙拍着肩膀将人勸開，何玲玲囑咐了二人一些注意事項後，便也跟着告辭。
賴都摟着穆牧，親親他的額頭，“辛苦了。”
穆牧這才反應過來，他竟然沒有死。
此時窗外的烏雲已經散去，恢複原先的晴朗天氣，只是由于窗戶被損壞，屋子裏的溫度不高。
賴都施法将房間阻隔開，開了空調，室溫很快便上升到一個舒适的溫度。
兩個人靠在一塊兒，享受着彼此的溫度，劫難之後，這種平淡的相處才最彌足珍貴。
賴都将穆牧昏厥之後的事情一一講給他聽，當聽到肚子裏的小點主動上去給孩子吸收時，他輕嘆一口氣，“我覺得那個點，應該就是薄會——我指的是你們族那個最厲害的薄會。”說罷，他将旅游時所做的夢境講給賴都聽，可能是薄會進入身體時，他在機緣之下窺探到了薄會的記憶。
對于這一點，賴都先是若有所思，接着微微點點頭，“确實，薄會前輩似乎确實有一位真龍朋友，不過聽說這位龍前輩一直沒個龍樣，一喝酒話就特別多，經常纏着人聊天，什麽人都能聊得起來，哪怕是敵人。據說龍族因此都不太願意承認他的身份，說他壞了龍族的形象。”
“……”那應該就是老板無疑了。
不過沒想到老板竟然活了這麽久。
穆牧摟着自家老婆，頓時感慨萬千。
海麟無需喂奶，這一點讓穆牧輕松不少。
賴都每天都會準備新鮮的魚糜和蝦米供孩子食用，偶爾也會趁着夜色帶孩子去海邊游玩，孩子游得不快，小鳍扒拉好幾下也沒能游多遠，賴都就在不遠處靜靜地等着。
穆牧水性不好，加之身體還比較虛弱，所以都會待在岸邊靜候這兩個對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人。
老板幾乎每天都來，有時候一天能來個三四趟，來了也不做其他事兒，每次就陪着穆薄會玩，如果正巧撞上穆薄會睡覺，就靜靜地在一旁看着。
穆牧見了，便悄悄和賴都說，“你說咱們這是不是有現成女婿了？”
賴都瞥了他一眼，“我們家薄會可是地地道道的純爺們兒。”
“……兒子？不是女兒嗎？明明長得那麽可愛。”
“……這麽多天了，你這個當爹的竟然沒搞明白咱家孩子的性別？”賴都眯着眼斜視他。
“……”海麟幼兒時期的辨識度不高啊，他怎麽知道确認孩子的性別！
“所以老板肯定不會成為我們女婿。”賴都說道，“最多是兒媳婦兒。”
“……”有什麽不一樣！
沒過幾天，鄭小武那邊的蛋也破殼成功，孩子像是縮小版的何玲玲，可愛得不得了。
為此，鄭小武嘚瑟得不行，一手摟着孩子一手摟着何玲玲，一副人生贏家的欠扁樣。
要不是現在孩子還是妖怪的形态，他估計能用孩子的照片刷爆朋友圈。
産假結束後，穆牧和鄭小武恢複上班族的作息，孩子則留給各自老婆照料，畢竟在照顧妖怪方面，兩個老爺們兒沒什麽先天優勢，索性好好賺錢，給孩子買更多的新鮮食材。
老板也挺厚道的，在兩個人剛恢複工作一個星期，就又給兩個人升了職，讓他們直接邁入高層領導的行業，工資翻倍不說，各種福利也是接踵而來，砸得兩個人差點懷疑起人生來。
……不愧是兒媳婦兒啊。
穆牧在內心給自家兒媳婦兒悄悄點了個贊。
自打生了穆薄會以後，穆牧在避孕方面也更為小心謹慎，畢竟這次能夠活下來，多靠小點的幫忙，他可不認為自己能夠遇上第二個小點。
現在的生活已經讓他很滿足了。
孩子活潑可愛，老婆溫柔賢惠還漂亮，工作也順心順利，一切的一切都讓他此刻幸福得不得了。
當晚，他摟着賴都聊天時，正想把此刻的幸福感表述出來時，兩個人的手機意外地同時響了起來。
穆牧看着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是鄭小武。
接通後，對方在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久到穆牧差點以為是對方撥錯號碼，正當他打算挂斷之際，鄭小武在電話那頭悠悠地飄來一句“我又懷孕了。”聽不出是喜是悲。
……可能更多的是震驚吧。
挂斷電話後，賴都那邊正好也通話結束，兩個人默默地互看許久，賴都說：“玲玲找我借驗孕棒。”
“鄭小武說自個兒懷孕了。”
“……”
“……”
“睡吧。”
“嗯。”
☆、番小外
（1）
穆薄會的小模樣随媽，雖然是個小爺們兒，卻小小軟軟的，清秀可人。自從三周歲變成人形在樓下晃過一圈後，就一直深受樓下大叔大媽們的喜愛，每次小家夥牽着小貓出去溜一圈，總能通過各種渠道拿回一堆零食來。
對此，穆牧表示羨慕不來。
好在穆薄會雖然從小生活在爹媽的呵護以及老板的縱容之下，性格卻出乎意料的好，不任性不蠻橫，總是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樣，這讓賴都和穆牧驕傲不已。
這天穆薄會照例捧着一堆零食搖搖晃晃地回到家裏，身後跟着不太樂意回家的貓。
當他放下堆成小山的零食，正好看到客廳裏候着的老板，小臉頓時笑開了，他屁颠屁颠地跑過去，撲在老板的大腿上，“龍龍，你來啦。”自打某次小家夥突發奇想地想摸摸雲朵，老板變回原形帶着他飛入雲層後，小家夥就一直這麽稱呼他。
老板寵溺地默默穆薄會的額腦袋，“今天玩兒的開心嗎？”
“開心~”
“貓咪有沒有聽薄會的話？”
“聽話！”
一旁的貓咪聽到後，立刻擺出龇牙咧嘴的樣子，随後像是突然意識到等級差別似的，讪讪地收回表情，朝着這個家裏最弱的人類走去。
穆牧看着跳到自己腿上的肥貓，頓時無言以對。
這貓看起來只是一個長得比較肥碩的寵物貓，實際不然。
前陣子穆薄會在電視上看到貓後，頓時喜歡得不了了，老板瞧見後，當即抓了只剛修成九尾的貓妖來……
這貓一直躲在深山裏修行，畢竟相比較城市而言那裏的靈性較足，修煉也事半功倍。結果練成九尾後，他立刻化成人形打算到傳說中的城市裏見見世面開開眼界什麽的，冷不丁就被人逮着了……
它好歹也是一九尾貓，卻在這人面前竟然沒有絲毫反抗能力，于是只能乖乖帶上特制的項圈，成了一只小半妖的寵物貓……
這雖然和它當初的理想抱負不符，但是在拳威之下，它決定認慫。
穆薄會的年齡到了，賴都給他報了個學前适應班，穆牧不覺得有什麽問題，老板倒是反對得特別激烈，說是穆薄會的性子太軟，會遭同齡人欺負雲雲，洋洋灑灑地勸了賴都好幾個小時，但終究還是沒勸得了鐵了心的賴都。畢竟她是希望孩子能普普通通地長大成人的，不普普通通的上學怎麽行。
自打穆薄會出生後，老板的勞模形象已經徹底崩塌，每天遲到早退不說，還經常利用上班時間買玩具和零食，就連文件簽名什麽的都顯得非常不耐煩。
所以當穆薄會背着小書包上學之後，老板直接将公司業務什麽的甩給穆牧和鄭小武二人，自己馬不停蹄地當了甩手掌櫃，沒事兒就蹲點在人幼兒園門口觀察穆薄會有沒有跟哪個小姑娘拉小手，順便拍個幾百張照片打印成冊，接着到點兒接孩子放學，簡直比上下班打卡都要準時準點。
賴都希望孩子普通一點，所以并沒有教穆薄會法術，某天她突然發現孩子會好幾種法術，頓時意識到什麽，氣呼呼地找老板理論——自從她将老板內定為兒媳婦兒後，就再也沒有懼過這個人，不，這條龍。
老板覺得幾個保命的小法術而已，并沒有什麽問題，而且穆薄會很乖，從來不在外人面前施展。
兩個人因為觀點不同，在廚房裏争論了好久，就在穆牧以為婆媳大戰提前上演時，不稍片刻，老板表示妥協，一切聽從賴都的指示。
穆牧詫異得不行，等老板走後，他連忙走進廚房，湊到賴都身邊，“你剛剛跟老板說了什麽？他竟然這麽快就臣服了。”
“我只是說，他這麽強，可以直接保護我們家薄會一輩子啊。”
“……”
某個周末，幼兒園要求家長周末帶孩子踏春，老板本想直接帶孩子飛到世外桃源，被賴都及時阻止了，“……普通一點兒的踏春就行了。”
“哦。”老板順從道。
然後幾個人便帶着足量的食物和用品去了附近的公園，順便還叫上鄭小武一家。
鄭小武的避孕措施明顯不達标，短短幾年連生三個，老大和穆薄會同齡，最小的才一歲，除了老大長得像媽媽外，另外兩個都是人類模樣的小可愛。
兩家人熱情地招呼後，便找了一塊風景極佳的地方，支開帳篷，擺出零食，邊吃邊先聊着。
孩子紮堆玩兒着，老板和貓在後邊兒伺候着，賴都和何玲玲湊在一塊兒不知說些什麽悄悄話，捂着嘴笑得意味聲長，鄭小武也湊到穆牧身邊，遞過去一瓶啤酒，兩個人掀開蓋子碰碰杯，喝了幾口。
“剛懷孕的時候，哪能想到是現在這副光景啊。”鄭小武感慨道。
“是啊。”當時只顧着思考保命的問題了。
“真不容易……”
“嗯。”穆牧拍着鄭小武的肩膀，“你是真不容易，三個啊……現在的女人都沒有你這個魄力。”
“……”
兩個人又碰碰杯，一切盡在不言中。
（2）
在穆薄會心裏，媽媽排第一，龍龍排第二，貓咪排第三，爸爸排第四。
對這個結果，穆牧傷心欲絕，“老子拼着老命懷胎十三月，竟然只排在第四？連貓都不如？”
賴都連忙安慰道：“好歹進前五了。”
“重點是連貓都不如啊！”
“乖，反正你确實打不過它。”
……也對，對方怎麽着也是九尾妖怪來着。
……但是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太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