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雲溪沒有料到剛進學校沒多遠就遇到了高航遠,他和陳儒一起在籃球場邊争論着什麽,并沒有留意到蘇雲溪。
蘇雲溪遠遠的看着二人,高航遠185的身高,站在風裏顯得有些消瘦,臉上的表情有些許不自然,但依舊是笑着的,嘴角彎起的弧度恰好是雲溪覺得最好看的那種。
不知為何,走近一點看這笑容有一點點痞子氣,難道他倆打架了?陳儒比高航遠低半個頭,氣勢卻絲毫不輸,拳頭握的緊緊的,随時準備開戰的緊張感。
這時候陳儒先看到了蘇雲溪,遠遠的便向她愉快的揮手,高航遠回過頭來,也高興的看着她。蘇雲溪看到二人的笑容放下心來,推着自行車緩緩走了過去。
原來兩人并沒有她想象中的世界大戰前夕,而是在和另外一個班的男生争籃球場,看到雲溪來了,二人早就把争場地的事兒忘幹淨了,一個幫忙背包,一個忙搶過自行車,護送雲溪向宿舍走去。
說起住校這件事,這個學校還是很開放的,可以由學生随意選擇,雲溪自然是樂颠颠的選擇了住校。
高航遠和小菁家都在城北,所以也選擇了住校,而陳儒,他父親是學校的副校長,母親是化學老師,理所當然是被要求住在家裏的,說是回家學習條件好一些,不受幹擾。
這時雲溪想起陳儒的話“小菁和高航遠是初中同學,已經喜歡高航遠好幾年了。”想到這一點,雲溪頓時心裏生出一種悲涼感,看來感情也是有先來後到的,她晚了兩年多,而陳儒,則恰好是晚了一步。
正想得投入,小菁突然跳到她面前吓了她一跳,然後又有些羞澀的看了一眼高航遠,拉着雲溪就往旁邊跑,一邊跑還一邊回頭看了一眼,臉上紅霞飛過。
離後面二人有些距離了,小菁和雲溪才氣喘籲籲停下來,小菁迫不及待的追問她:“壞蛋雲溪,你是不是把我忘幹淨了?也不給我打個電話,我又沒你新家聯系方式,一個暑假沒你消息,我真是着急死了!”
雲溪看到她這個樣子,噗嗤一笑,“傻姑娘先把我忘了吧?看你剛剛神采飛揚的樣子!”
“高航遠暑假給我打過一次電話,我能不開心嗎?”小菁紅彤彤的臉上擋不住的得意。
“哦哦,是嗎?看來只有我一個人成狗不理了……”雲溪若有所思,趕緊嘻嘻哈哈掩藏失落。
“你還說呢,高航遠跟我打完電話說聯系不上你,我往你家打電話果然不通了,哎呀,還有陳儒這家夥也找你,每天給我打電話,都快把我煩死了!”
小菁一邊說一邊氣鼓鼓的,“壞蛋雲溪,都是你的錯,新號碼也不跟我們說一聲!”
“咳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超懶的,很少主動聯系別人的嘛……而且,我家的電話在我父母房間,所以,我也不太好意思用。”蘇雲溪忽然覺得自己百口莫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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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哼!你就懶吧,我們仨以後組個團叫‘打倒蘇雲溪’,看你怎麽辦!”小菁笑呵呵的拉住雲溪往回走了,眼看着遠處的二人一臉懵逼要追來,雲溪也加快了腳步。
折騰了一天,床單被套什麽的總算收拾停當。看看寝室的其他床鋪,真是一看就是女孩的房間,玩偶、明星海報、小鏡子、花夾子一樣不落,小菁的床鋪更是誇張,全部粉色系,像掉進了糖果屋。
雲溪床鋪緊挨着小菁,對比更加明顯,她看看自己的床,灰色格子床單,米色被套,簡單的洗漱用品,簡直比男生的房間還禁欲系,怪不得小菁天天數落她沒有情趣。
有時候雲溪也覺得奇怪,小時候的她喜歡各種彩色的東西,尤其喜歡亮黃色。
随着漸漸長大和父母離異,她對色彩的需求變得越來越少,開始逐漸依賴幹淨而素樸的東西,所以她更喜歡呆在外婆家,暗色調的小屋,藤編的容器,所有不加修飾的東西都讓她覺得更有安全感。
這或許也是她喜歡高航遠的原因,純真不做作,極少有陰暗面,喜歡百色和灰色純色基礎款T恤,很少穿的花裏胡哨。
細想一下,從一開始,高航遠和小菁就是從陽光裏走來的,而她則只能活在樹蔭下張望他們,走出樹蔭就會被太陽灼傷,被熱情殺死,雖然這只是個比喻,卻極好的形容了他們之間的不一樣。
雲溪從小沒有父親的疼愛,母親要麽與父親大吵特吵,要麽直接把她送到外婆家一住兩個月,很少顧及她幼小的自尊心一點一點冰冷下去,以至于一旦有人對她好,她就很不自在,甚至很想逃離。
記得父母離異後,有過那麽一段時間母親眼神溫柔了許多,不再逼問她關于父親的種種。果不其然,沒多久她帶了男朋友回家,一個比她小六歲的流浪歌手。
流浪歌手很懂浪漫,每每都能讓母親像個少女般沉醉在愛情裏,但是流浪歌手的浪漫不止給了母親,曾經有那麽幾次 ,他彈吉他的手摸上了雲溪的後背和腰際。
那個時候雲溪并不知道在成人看來這是“性騷擾”,只以為這是對母親愛屋及烏的表現,所以她沒有躲開,但隐隐的,她怕極了這種熱情,甚至一度覺得流浪歌手的手快把她的身體燙穿了,那種內心的壓抑和躁動,鬼魅般留在了蘇雲溪最心底。
流浪歌手越來越多的熱情把雲溪逼的節節敗退,夜裏做噩夢,白天不願意回家。甚至有一次流浪歌手只穿了內褲便敲開雲溪的房門讓她幫忙找吹風機,那時候雲溪已經上初中,男女有別的觀念開始根深蒂固。
對待流浪歌手的無底線她只能用越來越多的冰冷來抗議,但看着母親的投入,她的冰冷只能轉化為無奈,最後躲到了外婆家不願再回家。
流浪歌手和母親談了三個月的戀愛後離開了,沒有留下任何消息,就像他的出現一樣神秘,許久後有人說看到他摟着別的女人在酒吧出入。
母親也并沒有雲溪害怕的那樣精神崩潰,面對流浪歌手的遁走遠比父親的離開平靜的多,只是每日不斷的嘆息自己命不好,性格也變的愈發壓抑,對雲溪的注意力又下降了幾分。
雲溪在黑夜裏感覺到一陣陣絕望,猛然驚醒後發現另一頭睡的安穩的小菁,才恍然意識到自己在學校裏,想起母親已經有了好歸宿,她才放心的拿毛巾擦了擦滿頭的冷汗。
“愛情讓人失去理性,我不能陷入其中,我不要像母親一樣在等待愛情的歲月裏一步步發瘋……”
大半夜的,雲溪坐在床頭自言自語:“我要告訴他,我不要戀愛,我們都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