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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考察

小老虎雷寅雙向來是想到哪裏就要做到哪裏的。于是第二天,她便裝着個沒事人的模樣,在客棧對面的醬菜鋪子裏一陣磨磨蹭蹭。兩只圓溜溜的貓眼,則時不時地瞟向街對面的龍川客棧。

醬菜店的老板娘青山嫂子在櫃臺後面磕着瓜子。見小老虎蹲在醬菜壇子旁邊半天沒個動靜,便好奇地把頭探過那高高的木制櫃臺,問着她道:“雙雙啊,你幹嘛呢?”

此時雷寅雙正全神貫注看着那客棧裏的動靜,沒提防青山嫂子會跟她說話。她猛地往起一站,那腦袋便把醬菜壇子上面蓋着的竹笠給頂翻了。

“哎呦,你這熊孩子!”青山嫂子一看,立時丢了手裏的瓜子,隔着櫃臺就往雷寅雙的身上虛拍了兩記,喝道:“還不趕緊給我撿起來蓋好,看落了灰!”

雷寅雙忙不疊地吐着舌頭,把那竹笠撿回來重新蓋好,又問青山嫂子道:“嫂子,對面客棧看着好像沒什麽生意嘛。之前生意不是挺好的嗎?”

“好什麽呀!”青山嫂子扭頭看看對面,從碟子裏抓了把瓜子遞給雷寅雙,道:“你說咱這屁大點的小鎮子,前後統共不過才兩條街,平常能有幾個外人來?一天又有幾個要住店的?前頭那家客棧可不就是因為這個才開不下去的。便是如今這家比之前那家多了個賣酒水飯菜的營生,那真想請客的,都去廟前街上那幾家正而八經的酒樓飯館了,誰會請人來這客棧裏喝酒啊,還不夠丢人的!你說他家之前生意好,切,”她一撇嘴,“還不是花掌櫃說,頭一個月酒水打對折,才勾得那些愛貪小便宜的上門來充點人氣。如今一個月過去了,沒得打折了,你瞧,可還有個鬼影子上門?我看啊,花掌櫃若是再不想想法子,只怕這店面又得換主家了。”

雷寅雙一邊磕着瓜子,一邊往街對面的龍川客棧裏瞅着。

此時才剛過了辰時,太陽雖然已經升上了屋脊,卻還遠遠沒到熱力四射的時候,所以街上來來往往的人還挺多。而街對面的龍川客棧裏,卻是除了個無聊地趴在桌子上拿着抹布打蒼蠅的小二瘦猴外,就再沒一個人了,連花掌櫃都沒看到人影。

雷寅雙盯着對面傻看時,青山嫂子忽然擡手在她頭上拍了一記,問道:“我說,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兒?你家小兔呢?你倆不是整天形影不離的嗎?”

小老虎心不在焉道:“他跟小靜姐姐他們在碼頭邊洗衣裳呢。”

“啥?”青山嫂子立時把脖子往外一伸,“你說他在幹啥?”

“洗衣裳啊。”雷寅雙回頭看着青山嫂子,“這有什麽奇怪的。”

事實上,自從她洗壞了板牙借給小兔穿的那身衣裳後,便是小兔的腳傷還沒好,他們家的衣裳就歸小兔洗了——其實這也不怪雷寅雙,她雖年紀不大,可手勁卻忒大,一不小心就把衣裳給洗得四分五裂,變成個拖把布了。為了不讓一家人都沒件完整衣裳穿,小兔只好在接了家裏的廚房大業後,又接下了這洗衣裳的差事。

“嘿!”青山嫂子一聽就笑開了,“從來只聽人誇姑娘家能幹,說她會洗衣裳會做飯的,可還沒聽誰誇過一個男孩會洗衣裳會做飯的。我說你哪是撿了個小兔回家,這是撿了個童養媳吧!”

青山哥正好抱着壇醬菜從後面出來,聽到青山嫂子的話,便笑道:“你說什麽呢?什麽童養媳?咱雙雙可是個姑娘家。就算撿,也是撿了個童養女婿回來。”

兩口子打趣小老虎的話,立時就叫她擰了眉。依着她的脾氣,原是想要找着話頂回去的,可她轉眼就想到那天小兔跟她說的話來。于是那眼珠一轉,便改了主意,順着他二人的話道:“童養女婿就童養女婿呗,我家小兔長得那麽好,還這麽能幹,我也不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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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沒羞沒臊的話,倒一時堵得青山兩口子沒話回了。二人對了個眼,不禁哈哈大笑起來,沖她點頭笑道:“對對對,不虧不虧。”

正笑着,忽然聽到街面上傳來一陣騷動。三人探頭出去一看,便只見從街尾處過來三五個穿得甚是花哨的青年。為首的那個,兩條瘦零零的胳膊套在件綠底大紅牡丹紋的絲綢大衫內,卻是故意敞着懷,露着搓板一樣寒碜的肋骨。

看着那幾個恨不能在街上橫着走的青年,青山嫂子“咦”了一聲,回頭對青山哥道:“他竟還真回來了!我還當他舍不下縣城的花花世界呢。”

“只怕是混不下去才回來的吧。”青山哥小聲道:“若混得好,五爺五奶奶也不會是那個模樣了。”

“他是昨兒跟着一起回來的嗎?”青山嫂子問。

“這誰知道,”青山道,“反正昨兒我沒看到他。”

青山嫂子想了想,道:“他不是把他們家老宅也給賣了嗎?若是回來,住哪兒?”

“能住哪兒?定然是禍害他兄嫂去呗。”青山道,“虧得我們家跟他們家早出了五服,不然,沾上一點都是倒黴的。”

雷寅雙探頭又往那幾個人身上掃了一眼,就只覺得為首那個“綠牡丹”看着有點眼熟,可一時怎麽也想不起來他是誰,便拉着青山的衣袖問着他:“那是誰啊?”

“老陳家的敗類。”青山嫂子撇着嘴道。

青山橫了他媳婦一眼,對雷寅雙道:“你竟忘了他了?他是陳五爺家那個敗家子。”

“哦……”

雷寅雙立時想了起來,便拖着腔調應了一聲。

陳姓是江河鎮上的大姓,這青年是陳家五房的小兒子,好像是叫陳橋來着。

這陳橋是老來子,自幼嬌生慣養,家裏老兩口對他是要星星不給月亮,結果生生把這小子慣出個游手好閑的毛病。兩年前,這小子不知怎麽竟又沾上了一個賭字,在外面欠下賭債後,便回家逼着老子娘幫他還債。他老子娘拿不出錢來,又偏心,就逼着他哥哥嫂子替他還債。最後竟還想逼着他嫂子用嫁妝給小叔子還賭債,把他嫂子氣狠了,便拿了根麻繩去陳家祠堂鬧着要上吊,這才逼得陳氏族老們不得不出面主持公道,勸着老兩口給他們兄弟分了家。偏那老兩口還偏幫着小兒子,說以後就跟小兒子一起住了,不要老大養老,便把家裏大部分的産業全給了小兒子,大兒子差不多可算是空着身子出的門。

這事兒當時在鎮子上鬧得沸沸揚揚,一點都不比一個月前抓人販子的事引起的震動小。

“不是說,他把家裏的東西都賣了,帶着他老子娘去縣城裏發財了嗎?”雷寅雙探着個腦袋,一邊研究着陳橋那裸着的雞胸上繡的到底是豬還是猴,一邊問着青山。

青山還沒答話,恰巧賀貨郎在店門前放下貨擔子換肩頭,就給聽到了,便過來插着嘴道:“哎呦,可別提了,他哪是個發財的命,早把家當全都賭光了。前兒我打縣城過,路上遇到五爺老兩口,唉,看着簡直跟花子似的。聽說如今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且五奶奶還病了。老兩口這會兒也悔着呢,拉着我,跟我打聽他們家老大的處境,說得直掉眼淚。我看他們是想回來的意思,偏當年把事情做得那麽絕,這是不好意思回來呢。”

青山嫂子立時問着他,“你把這事兒跟大梁說了?”

“沒有呢。”賀貨郎搖頭道,“五爺五奶奶千叮咛萬囑咐,不叫我說呢。加上縣城廟會昨兒才散,我這才剛回來,還沒遇到大梁哥呢。”

“哼,”青山嫂子冷笑一聲,“什麽千叮咛萬囑咐,你是沒聽明白那倆老貨的意思!那倆老貨,就是想叫你給大梁通風報信呢!便是當初說好了不要老大養老,如今他倆這處境,大梁知道了能真不管?怎麽着那都是他的親爹娘呢!偏你個實心呆子,竟沒領會這層意思。這不,你沒來得及給報信,自有別人給報了信。昨兒大梁就去縣城把老兩口接回來了。當時我就跟我們當家的說,老的回來沒什麽,可別把小的也招回來。瞧,我竟再沒說錯,這才一天,還真把小的給招回來了。”又嘆了口氣,道:“只怕大梁這回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啊。我看我們鎮子上,得有一陣子不太平了。”

這時候,正好有個農人挑着擔桃子打陳橋身邊經過。那陳橋也不問人,伸手就從那人的擔子上拿了個桃啃了起來。農人瞪着眼才剛要沖他發火,可看看他這袒胸露懷的痞相,再看看他那胸口繡着的那團不知是什麽的紋身,到底鄉下人膽小,不敢惹事,只得忍氣吞聲地挑着擔子快步走開了。

雷寅雙最是看不得這種惡霸行為,不禁眯了眯眼。可惜的是,那鄉下人自己膽怯縮了頭,叫她就算想伸手管一回閑事都師出無名……于是她回頭向四周看去。就只見街坊四鄰們幾乎全都跟青山兩口子還有賀貨郎一樣,從街邊的店裏探着個頭看着陳橋這一行人,一邊竊竊私語地嘀咕着差不多的消息。

那陳橋早感覺到衆人看過來的眼了,他卻是一點兒也沒覺得這眼神刺人,甚至還把那挺胸腆肚的姿勢擺得更足了。他往街邊一眼一眼地溜去,見街邊的店鋪幾乎全是他打小就熟識的老字號,不由暗自皺了皺眉。他正盤算着要不要改一改計策,忽然就看到,那家客棧雖然還是個客棧,門頭店招卻是換了塊。他的眼頓時一亮,回頭招呼着身後跟着的三五壯漢道:“一早上過來,怕是還沒吃飯吧?哥哥請你們。”說着,便領着人大搖大擺地進了龍川客棧。

且說瘦猴原正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打着蒼蠅,忽然從眼角處看到有人進得店來,他立時堆上一張笑臉,才剛要起身迎過去,卻是這才注意到來人的奇裝異服,不禁打了個愣神兒。

不過顯見着他也是個訓練有素的,只愣了一瞬,那臉上便重又堆上笑,迎過去問着陳橋等人,“幾位是住店還是打尖?”

陳橋連眼尾都不曾給瘦猴一下,只挑了張最顯眼的桌子,大搖大擺地走過去,一邊拿着腔調道:“你家有什麽好酒好菜,給爺統統上上來。”

瘦猴的眼微微一眯,躬着身子笑道:“好酒好菜自是不少的,若是全部上上來,只怕這一張桌子都鋪不下。幾位爺是不是看着可心的挑幾樣?”

他話音未落,那陳橋便猛地一拍桌子,拿腳踩着那長凳,手指幾乎直戳上瘦猴的鼻梁,大聲罵道:“他奶奶的,你個不長眼的龜孫兒,叫你上你就上,廢話那麽多做甚!這是怕老子不給錢怎的?!告訴你,老子肯在你家吃飯,是你家的福氣……”

他還沒嚷嚷完,忽然就聽到身後從高處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喲,這一大早的,哪位爺這麽大火氣?”

陳橋扭頭往後一看,便只見客棧通往二樓的樓梯上,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正扶着欄杆探頭往樓下看着。那女子約二十七八歲的模樣,生得杏眼紅唇,眉梢眼底帶着股潑辣之風。而最妙的是,這女子竟穿着身短打男裝。腰間緊緊束着的腰帶,勾勒出她胸前美妙的曲線。便是隔着欄杆,都能叫陳橋等人看到她那兩條裹在褲管裏的長腿。

女子彎着腰,越過欄杆往陳橋臉上看了看,笑道:“眼生。竟是個生客。”說着,大步從樓梯上下來,一邊沖瘦猴吆喝道:“龜孫兒沒長眼,你也沒長眼怎的?客人都說了,好酒好菜統統上來,你廢話什麽?!還不趕緊備酒備菜去!”

說話間,她已經來到了陳橋幾人的桌邊,挽着衣袖對陳橋等人笑道:“小二不懂事,怠慢各位了。小店剛開張不久,承蒙幾位錯愛,肯在小店用飯,這原就是小店的福氣。我看着各位有點臉生,不知可是咱鎮上的鄉鄰?”

那陳橋先還疑惑着那句“龜孫兒沒長眼”是不是這年輕婦人在暗諷着自己,可後面被她那連珠炮似的笑語嫣然一沖,頓時便叫他忘了那一句,只擡着頭,摸着下巴,色眯眯地打量着這婦人。

這兩年陳橋在縣城裏混着,可沒少往那煙花之地溜達,故而他見過的美人也不算少。眼前這婦人的相貌雖比不上那些花街柳巷的頭牌,卻是自有一種別樣的風流韻味。

“你,是這店裏的老板娘?貴姓?”他問。

“嗐,什麽老板娘,不過是糊口的生意罷了。”花姐假裝沒看到他那猥瑣的眼神,回身從另一張桌上端了茶壺過來,給這幾人一一倒了盞茶,又道,“我姓花,若不嫌棄,各位叫我一聲花姐就得了。”

她放下茶壺,笑眯眯地看着陳橋又問了一遍:“您瞧,我這初來乍到的,鎮上的人也沒能認得全,還真不知道幾位怎麽稱呼?幾位可是咱本鎮的人?”

花姐那裏八面玲珑地應付着陳橋等人時,街對面,小老虎雷寅雙卻早已經不以為然地撇了嘴。

當初見這花姐逮人販子時那般利落,雷寅雙還以為花姐也是個爽利的,應該不會怵了陳橋這幾個混混。卻再沒想到,她竟并沒有像小老虎想像的那樣“大發雌威”,而是笑靥款款地跟人套起近乎來……

她正撇着嘴,忽然感覺身旁有人靠了過來。她本能地一閃,恰好閃過了三姐擰向她耳朵的手。

“咦?你們回來啦?”她彎起眼,沖着三姐、小靜和小兔幾個笑着。

“還好意思笑!”小靜手裏提着個裝衣裳的籃子,沖小老虎不滿地翻着白眼道:“便是你要躲懶,好歹也打聲招呼啊!這一轉眼人就沒了,我還當你是掉進河裏被水沖走了呢!”

三姐的手則不依不饒地又擰了過來,道:“你竟好意思把什麽活兒都推到小兔身上,你瞧瞧小兔的手!”

在她倆身後,板牙手裏提着個水桶。倒是小兔,正空着兩只手。聽到三姐的話,他立時心虛地把手往背後一藏。

“你的手怎麽了?”小老虎肩頭一晃,再次閃開三姐的襲擊,過去一把拉住想要躲開她的小兔。

小兔扭着肩笑道:“沒什麽,不小心碰了一下。”

可他一個才剛開始學站樁的,武力值哪裏抵得過從小就跟着雷爹練武的雷寅雙,那小兔爪子立時就被雷寅雙從背後拉了出來。

小兔天生是個曬不黑的,所以他的手跟他的臉一樣白淨。而這會兒,那白淨的手背上,卻是橫着一條有點吓人的青紫。

小老虎一看就心疼壞了,想要去碰那塊青紫,又怕碰痛了他,便皺着張臉,擡頭問着小兔:“這是怎麽了?”

板牙在小兔身後搶着道:“一個不留神,叫棒槌敲在手背上了。”又咧着嘴作心有餘悸狀,“好大一聲,吓死人了。”

“沒沒沒,沒有,真沒有!”小兔趕緊一陣搖頭,又擡着眼,甚是誠懇地看着雷寅雙道:“真的,那是棒槌敲在石板上的聲音,不是砸在我手上的聲音。我就是縮手的時候縮得慢了點,就……就這樣了。”

他們幾個說着話時,青山嫂子從櫃臺後面出來,也探頭往小老虎手上看了一眼,見小兔爪子上腫着一道青紫,立時也心疼地“哎呦”了一聲,道:“趕緊找姚爺給看看,可別傷了筋骨。”

“沒事的,沒傷着筋骨,這會兒已經不疼了。”

小兔擡頭看向青山嫂子。那萌萌的笑眼,不禁叫青山嫂子的心裏柔了一片,伸手摸着小兔的頭誇了他一聲:“真乖。”

小老虎則不禁好一陣自責。直到這時她才忽然想到,她不會洗衣裳,未必小兔就會的。且小兔來她家時,那小手白嫩白嫩的,似能掐得出水來一般,如今他的手看上去雖然還是一樣的白,卻再沒了之前那種嫩生生的感覺——要說也是,世子爺江葦青在家時,可是連喝水都不用親手捧着水杯的……

“真的沒事嗎?”小老虎擡頭看向小兔,想從他臉上找出他隐忍着傷痛的表情來。小兔卻仍是笑得那般呆萌萌的,在她的虎爪子下面動着手指道:“真沒事,瞧,我能動的,真不疼了。不信你問三姐。”

三姐跟着姚爺也學了一點醫術的,便撇着嘴道:“倒确實是沒傷着筋骨。等回頭我找點藥酒,你給他揉揉。”又拿手指頭一戳雷寅雙的腦門,道:“早想說你了,你自個兒的活不做,盡推到小兔身上……”

她這指責的話還沒說完,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在她身後問道:“怎麽了這是?”

衆人回頭看去,就只見李健不知何時進得店來,站在三姐身後,也探着個頭,看着那被小老虎捧着的小兔爪子。

“喲,這是磕着了?”李健道,“我家裏有藥酒,來,跟我來。”他說着,便準備越過三姐去牽小兔的手。

小兔立時往小老虎身後一躲。三姐則橫出一步,攔在李健的面前,沖他翻着個眼道:“不敢煩勞于你,我家裏也有的。”

李健沖着三姐微挑了挑眉,半含微笑半含惱地道:“我早想問你了,我可有哪裏得罪過你?你怎麽好像總看我不順眼似的?”

李健問着三姐時,雷寅雙則扭頭看着把半邊身子都藏到她身後的小兔。若說三姐總挑剔着李健,是因為她自小充老大充習慣了,如今來了個真正的大哥哥李健,叫她感覺自己在鴨腳巷孩子間那“大姐大”的地位受到了挑釁;那麽,她家小兔對李健這隐隐的敵意,就叫她沒法子理解了。

她看着小兔想了想,決定回家後再好好細問他個究竟。

這時,小靜見三姐和李健對上,早已經橫着身子插到二人中間。她先是警告地瞥了三姐一眼,回頭對着李健笑道:“健哥可別這麽說,三姐沒有故意針對你的意思。你該知道的,她就生了這麽張臭嘴,可容易得罪人了。”

三姐一梗脖子,才剛要反駁,卻是叫小靜下狠手在她胳膊上掐了一把。她看看小靜,再看看四周含笑看着他們的大人——這些人,簡直是把他們的鬥氣當娛樂在觀賞了——她只得撇了撇嘴,悻悻地扭過頭去。

李健見狀,便也笑了笑,見好就收。他對雷寅雙和小兔笑道:“我家的藥酒,連姚爺爺都說好的。”

小老虎看看雖然面上神色不顯,卻明顯很不樂意跟李健親近的小兔,回頭對李健笑道:“不用了,其實我家裏也還有些藥酒的,我這就帶他回家。”

她拉着小兔剛要往對面鴨腳巷走,卻是忽然又想到一件事,便沖着街對面的客棧一揚下巴,對李健道:“你跟你姑姑說一聲兒,那個陳橋,不是個好東西。對這種人,可一步都不能讓,你讓了一步,他就要進兩步的。”

李健意外地看看她,又順着她的眼看向那幾個仍在店裏胡吃海塞着,一邊還拿話明裏暗裏調戲着花掌櫃的陳橋等人。站在街的這一邊,他雖然聽不到那幾個人都在說什麽,但那些眉眼間的輕佻,卻是一目了然的。

他看向他姑姑時,花掌櫃也向他看了一眼。姑侄二人交換了個眼色。李健的眉頭微擰了一下,然後很快又松開了,回頭對雷寅雙笑道:“沒法子,開門做生意,來者都是客,不好得罪的。”

青山嫂子聽了,不由嘆息一聲,感慨道:“是呢,一個女人家獨自支撐家業,不容易喲。”

說話間,陳橋等人已吃飽喝足。陳橋給他帶來的那幾人使了個眼色,站起身笑道:“時辰不早了,咱趕緊把事兒辦了吧。”說着,幾人站起身,腆着肚子就要出門。

花姐見了,那杏眼頓時眯成了一條細縫,往瘦猴那裏睇了一眼。

此時瘦猴哪用得着花姐招呼,早上前一步,攔在陳橋等人面前,對幾人點頭哈腰地笑道:“承蒙惠顧,一共一錢十二文。”

“啥?”嘴角叼着根牙簽的陳橋那眼一翻,擡腳便要去踹瘦猴,卻叫他機靈地躲開了。陳橋喝罵道:“老子給你們面子才在你們店裏吃東西的,竟還敢沖老子要錢?!要不是今兒老子心情好,又看你家老板娘伺候得殷勤,原該你們給老子打點些跑腿錢的,偏你竟給臉不要臉!”說着,舉着巴掌就要往瘦猴臉上扇過去。

瘦猴的臉色一沉,那身子微往後一撤,便從他掌下滑了開來。

街對面,除了才剛入門的小兔江葦青沒看懂,鴨腳巷的孩子們卻是全都看出來了。這渾身沒有二兩肉的瘦猴,那身手竟似不弱的模樣。

“嘿,你還敢躲?!”陳橋這一腳一掌全都沒打到人,竟還不曾警醒,追着瘦猴又要動手。倒是跟着他的那幾個有點眼色。于是一個漢子伸手攔住陳橋,湊到他耳旁小聲嘀咕了句什麽。

陳橋站住,看着瘦猴冷笑一聲,道:“怪道敢跟爺要錢,原來是個練過的。來來來,你跟我這兄弟比劃比劃,你若打贏了他,這錢老子出。你若贏不了,對不住了,酒飯錢沒有,往後每隔五日,你們家還得往老子這兒交個份子錢,也算是咱鄉裏鄉親相互照應了。”

他說這話時,是故意放大了聲音的,且一邊說,一邊還拿眼瞅着那看熱鬧的街坊四鄰。

站在雷寅雙身後的青山嫂子立時倒抽了口氣,回頭對青山道:“難道這小子回來,是打的這主意?!”

要說這江河鎮,正如青山嫂子之前所說的,前後不過兩條街,人口也不過幾百戶,且多數還都是同族的。鎮上兩大姓,陳姓和王姓間還相互通婚,除了少數如雷家和姚家這樣的外來戶,竟是幾乎人人都沾親帶故,所以,便是開門做生意,也不曾像縣城裏那樣,遭遇到流氓地痞來收什麽份子錢。

不過,雖然沒經歷過,一個個卻也是聽說過的。如今見陳橋拿龍川客棧開刀,衆人立時“聽弦音而知雅意”,哪能不明白這小子打的是什麽主意。

就在衆人面面相觑時,忽然聽得一個清亮的聲音笑道:“原來這位爺是做這種生意的。早說嘛。您早說,我們小二也不敢跟您硬頂了不是?偏您什麽都不說,這可不就引起誤會了?”

衆人擡眼往龍川客棧裏看去,就只見那老板娘花掌櫃不知打哪裏摸出一把檀香小扇來,正靠着櫃臺風情萬種地扇着那比她的手掌大不了多少的折扇。

“要交個什麽份子錢,倒也不難。”花掌櫃笑眯眯地道,“做生意的嘛,講究個和氣生財。可又有句話,叫‘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您老愛這份財,我們也得看看您老有沒有這個道行不是?”

雷寅雙回頭,和小兔對了個眼——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是這麽個解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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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唐朝當廚子會是一件倒黴事嗎?白錦兒回答——絕對是的。什麽,你說自帶系統還能成天下第一,還附贈一個俊俏上進溫柔體貼的竹馬?好吧,那就值得好好斟酌斟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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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他是手握重兵,權傾天下,令無數女兒家朝思暮想的大晏攝政王容翎。她是生性涼薄,睚眦必報的21世紀天才醫生鳳卿,當她和他相遇一一一“憑你也配嫁給本王,癡心枉想。”“沒事離得本王遠點,”後來,他成了新帝一一“卿卿,從此後,你就是我的皇後了。”“不敢癡心枉想。”“卿卿,我帶你出宮玩,”“沒興趣。”嗯,我的皇後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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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公子,一起洗澡吧!”時年五歲的葉七七拖着墨寒卿進了浴桶中,并且……帶着驚奇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拽了他的小蘿蔔。
    墨寒卿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奈何技不如人,居人籬下,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八年後,他是殺伐決斷、冷酷無情,號稱墨國第一公子的靖安王,世人都說,他極度厭惡女人,且有斷袖之癖,殊不知,他的眼裏心裏滿滿的都只有一個人。

  11.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作為海城人民醫院外科二把手,雲若夕一直覺得,自己救人無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誰曾想,一朝穿越,家徒四壁,左臉毀容,還吃了上頓沒下頓?
    最關鍵,腳邊還有兩只嗷嗷待哺的小包子?


    雲若夕有些偏頭疼!
    好在上天可憐見,讓她一出門,就撿到個免費勞動力。
    只是這免費勞動力有毒,自打她說,他是她弟後,這十裏八鄉的女人都發了瘋,成天往她破屋鑽。
    被弄得不厭其煩的雲若夕後悔了,早知道就說是相公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63.0萬字
  12. 上邪

    上邪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她為他雙手染血,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做了一回解毒的藥罐子。
    可是那日匪寇圍城,他說: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她。
    後來,他悔了,她卻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她遇見了他。
    靳月不願意嫁入傅家的,可父親下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90.7萬字
  13.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0.9萬字
  14.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1.5萬字
  15.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3.5萬字
  16.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閨蜜給夏曉雨看了一本,超時空宇宙霹靂無敵無聊的小說,剛吐槽完這本書有多菜,結果竟然穿越到了這本小說裏!這比喝了假酒更讓人難受好吧!雖然穿越到女配身上,而且還是必死的那種女配,但是夏曉雨可不認命!不就是嫁給了一個惡魔王爺嗎...只是奇怪了,為什麽男主還是對她窮追不舍,難道非殺她不可嘛?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16.3萬字
  17.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夫君,我有身孕了。”
    某女摸着小皮球一樣的圓肚子,笑眯眯道。
    “……誰的!”某男咬牙切齒,臉黑成了夜。
    “……君子修,我要跟你和離,敢質疑我!”
    “不可能,我都三年沒碰你了!”
    “好巧,我正好也懷了三年了……”
    标簽:寵文、君主、專情、寶寶、權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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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本王救了你,你以身相許如何?”初見,權傾朝野的冰山皇叔嗓音低沉,充滿魅惑。
    夜摘星,二十一世紀古靈世家傳人,她是枯骨生肉的最強神醫,亦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全能傭兵女王。
    素手攬月摘星辰,殺遍世間作惡人。
    一朝穿越,竟成了将軍府變人人可欺的草包四小姐,從小靈根被挖,一臉胎記醜得深入人心。
    沒關系,她妙手去胎記續靈根,打臉渣男白蓮花,煉丹馭獸,陣法煉器,符籙傀儡,無所不能,驚豔天下。
    他是權勢滔天的異姓王,身份成謎,強大逆天,生人勿近,唯獨對她,寵之入骨,愛之如命。
    “娘子,本王想同你生一窩娃娃,我們什麽時候開始實施?”某人極具誘惑的貼在她耳後。
    生一窩?
    惹不起,溜了溜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42.0萬字
  19. 天下謀妝

    天下謀妝

    【正常簡介】
    一場宮廷陰謀,将太醫楚家卷入其中,滿門獲罪。
    父親枉死,又親眼看着母親被殺,昔日好友露出真面目,對她施加非人折磨,而那與她傾心相愛的男子卻轉身娶了害她之人……
    楚清含恨而死。
    可一睜眼,她卻從小小的太醫之女搖身成了言國公的私生女——言清漓。
    天未亡我,這一次,她用盡手段,也必要讓那些害她滿門的仇人血債血償!
    【一句話簡介】
    一個小太醫之女在全家被害後又重生,使用了這樣那樣再那樣這樣的手段完成了複仇的NP文╮( ̄⊿ ̄")╭
    【友情提示】
    1.這篇文的劇情占比會多一些,肉肉都是慢慢炖熟。
    2.男主六個,這次男主全處。
    (非強行處,是這次男主們的性格設定所致,我寫文對于男女主是不是處完全看他們各自的性格與經歷,我前面也有寫男女都非處的,也寫過男非女處的,一切設定都為劇情服務,不上升到現實層面的道德三觀哈)
    3.女主不是傻白甜不是聖母,性格屬于古代女子中比較異類的,對三綱五常和男尊女卑的思想不太能認同。
    NPHNP古代爽文重生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8.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