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尤小悠慢悠悠：“慕總，我身體不舒服，先回家了。”
周靜然這會兒立刻接口：“這裏空氣不好又吵鬧，小悠你既然不舒服就趕緊回家休息吧。”
慕久看看周靜然又看了看會場，抿唇笑了，随後他說：“正好有些關于清晨的事情我想問一下你，你跟我去主桌。”
尤小悠剛想拒絕，慕久已經擡腳走了，一邊走還一邊問周靜然，“主桌沒滿吧？”
周靜然只好點點頭。
尤小悠只好跟着走。
沒想到到了走到半路，卻被截了胡，尤小悠經過一張桌子的時候被林清晨拉住了。
“小悠去哪？”林清晨笑眯眯。
“主桌。”尤小悠其實不太想去，倒不是因為高層聚集，而是因為周靜然在那桌，說起來她年輕漂亮又豁得出去，不管是低俗還是高雅，都扮的入骨三分，因此甚的領導喜歡，什麽局都兜的住。
但是尤小悠不喜歡她，因為她對自己有很明顯的敵意。
“去什麽主桌，坐我這裏。”林清晨指了指自己身邊，正巧空着一張位置。其實他這裏跟主桌挨着，隔得并不遠。
慕久回過頭來，笑意挂在唇邊，眸中卻隐有不悅。
林清晨完全不管不顧，只對慕久打了個招呼，說：“阿久，小悠坐這裏，你自己去吧。”說着一拽尤小悠，把她塞進了座位裏。
“老大，你……”尤小悠想起慕久的樣子，心道，他不會生氣吧？
“好幾天沒見你，想你了呗。”林清晨笑嘻嘻。
這場晚宴并沒有過多的流程，只是簡單的致辭和總結，随後就開始布菜。
菜上的很快，尤小悠握着筷子，慢條斯理的吃，一旦有哪些菜離得遠又轉不過來，就果斷的放棄。
林清晨卻意外的體貼，但凡她瞥過一眼但從未有機會伸筷的菜，不過片刻就會轉到她的面前，連旁人都看出那顯而易見的關懷與照顧。
“說起來，林大師在發布會可是跟某個女孩告白了啊。”有人目光暧昧的看着兩人，忽然提起這個話茬。
“對啊，是位尤小姐？”
“林大師可真是風流浪漫，要是對象是我，可絕對感動壞了。”一個女孩也捂着胸口接過了話頭。
“我原先跟清晨一塊兒求過學呢，這家夥十足十的沒情趣，滿腦子都是試驗和研習，沒想到現在居然這麽厲害了。”
在坐的各位并非香薰部的同事，而是EMIL各個分部的領軍者，有幾位在自己領域的地位才華并不遜于林清晨，這會兒談起浪漫來，卻一個個甘拜下風的模樣。
“不知道清晨身邊的這個女孩，是不是那位尤小姐呢？”有人笑着問。
尤小悠剛夾起一塊兒切片牛肉，這問題忽然抛過來，砸的她有些措手不及，她只好擱下牛肉，笑着說：“我是姓尤，但我肯定不是林老師的那位尤姑娘。”
林清晨卻忽然轉過臉，娃娃臉上是罕有的認真，他輕咳了一聲，說：“我身邊沒有別的尤姑娘。”
周圍人樂壞了，紛紛嚷嚷着交杯酒交杯酒。
尤小悠不知道林清晨什麽意思，他一向腦回路跟別人不一樣。
“老大，別胡說啊。”尤小悠無奈，“這種事不好開玩笑。”
“行了，都別鬧。”林清晨見尤小悠有些為難，立刻阻止大家。
周圍人消停了，那笑意卻暈染開，俨然已經把她們當成了一對別扭的小情侶。
林清晨嘴裏說不要亂說，表情卻難掩喜色，看見上了草莓慕斯，立刻切了一份送給尤小悠。
尤小悠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這時候手機開始在口袋裏不停的震，她摸出來一看。
大魔王連發了十條信息，每一條都簡簡單單的只有一個表情：
(╯‵□′)╯︵┻━┻
尤小悠忽然很想笑，林清晨見她開心，以為自己做對了，也露出了腼腆的笑意。
一桌人小聲的發出了“哦”這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聲音。
随着時間的推移，晚宴漸漸接近尾聲，趁着衆人觥籌交錯的當口，林清晨挨着尤小悠，忽然拎出了一只包裝精美的紙袋，上面印着大大的花體EMIL。
“這是‘白首’，這一支是我特意為你調制的，送你。”林清晨說完這話，耳朵尖都紅了，他漆黑的圓眼睛滿懷期待的盯着尤小悠。
尤小悠愣了，突然送禮物，特制？難道林清晨玩真的麽？還沒伸手去接，手機又開始狂震。尤小悠摸出來一看，幾個大字：不許要！我給你買！
尤小悠也沒想接，畢竟林清晨這樣的态度太過暧昧，她如果沒有這方面的心思就不能亂表示，萬一彼此雙方都會錯意，互相傷害就太不好了。
剛想拒絕，林清晨卻把香水輕輕往她面前一推，笑着說：“說是為你特制的，其實也不是，應該是為你爺爺特制的，世面上銷售的成品考慮了大衆的因素，而這支卻完全為你爺爺定制，包含了你爺爺奶奶的所有相遇與相伴。如果能感動到爺爺就好了。”
尤小悠沒想到林清晨這麽體貼入微，她本來想找一天提這樣的要求，他卻先一步為她做了，一時之間感動的眼眶都有些紅，她伸手接過香水，鄭重的說：“老大，謝謝你。”
“客氣什麽，要不是你，我也做不出來啊。”林清晨腼腆的笑笑，看着眼前嬌嬌小小的女孩子，心裏頗覺柔軟。其實他的做事風格他自己很清楚，一動起來就完全忘記了休息，女孩從來都沒有抱怨過一句。而且這麽多年以來，他從來沒在實驗室裏遇到這麽耐心肯吃苦又溫柔的女孩子。
尤小悠想的則是，艾瑪她這些日子以來的苦總算沒白吃，累到爆炸也絲毫不露疲色，憋的真心好辛苦，不枉她這些日子好感度不但刷溢出還刷到了奇怪的地方。
兩人各自感慨着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隐約的淚花，林清晨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像哄小孩兒一樣，溫柔的、寵溺的、愛憐的擱上了她的頭頂。
尤小悠一愣，兜裏狂震的手機，忽然一瞬間停止了震動，安靜的像是從未響起過。
尤小悠掏出手機，想着他畢竟是金主，還是解釋一下，剛要按，一條消息跳出來。
我不聽！
居然是個感嘆號。
尤小悠嘆口氣，只好收起手機。結束的時候，衆人紛紛離席，尤小悠忍不住朝慕久那邊望了一眼，他正側臉同別人說話，表情溫和，待那人告辭離席，他起身相送，笑意卻驟然散去，仿佛罩了一層薄霜。
他高大修長，立在燈火之下，忽然回過頭來，目光清清冷冷，視線掠過尤小悠，絲毫不做停留。
尤小悠沒見過這樣的慕久。
哪怕是第一次他誤會自己和陳不倫，那雙眼睛裏也是有溫度的，而此刻的慕久，卻冷漠的叫她不安。
“那個，我送你回家？”林清晨在一旁小聲問。
“不用了，我打個車很快就到了。”尤小悠隐約覺得慕久剛才反應跟林清晨有點關系，趕緊回絕。
其實她有點吃不準慕久的想法，按他的邏輯，他跟她只是單純的金錢關系，既輕松又能排遣寂寞，這樣的關系彼此約束是最小的，可她在他的注視下，怎麽總是覺得心虛呢？
兩人一路走到酒店門口，林清晨很紳士的陪尤小悠在路口等車。
夜風微涼，卷起溫泉的細小水珠，又輾轉揮灑在夜色中。
林清晨一身正裝，一掃往日的書生秀氣，居然很有男人硬朗的樣子，他同往日的沒心沒肺很不同，沒有滔滔不絕的說他的調香理論，也沒有迫不及待的藏在假山後面看高等化學，而是優雅自如的同尤小悠聊起晚宴、求學和滿城暮色。
幼年時光，生活瑣事，的确是很有意思。
耳邊驟然響起剎車的鈍響，黑色的賓利蠻不講理的從兩人身後橫了過來，微黃的引路燈照亮金屬的輪箍。後車窗緩緩降下來，露出了男人冷漠的臉。
他靠在真皮後座上，外套已經脫掉，露出了裏面淺灰色的襯衫。
“兩位在一起了？”他幽深的黑眸映着飄搖的燈火，神情肅然，語氣淡漠。
“阿久你別亂說啊，什麽在一起……”林清晨沒想到他這麽直接的問法，白皙的臉上居然有些發紅，一邊尴尬的笑一邊偷看尤小悠。
“有的話……”慕久略一停頓，目光落在尤小悠微垂的臉頰上，輕巧的說，“那就好好在一起。”
尤小悠聞言一愣，猛擡頭，那人卻轉過臉去，吩咐司機開車，她還沒來及說話，輪胎已經快速轉動，很快駛向了遠方。
林清晨默默的看着轎車走遠，扭頭看尤小悠，笑着說：“阿久說的很有道理啊。”
尤小悠心裏只有一個字，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