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餅】繼兄兇猛

第14章

41.

都說狡兔三窟，申公豹的住址就不下一兩處。

他用來接待敖家人的地方是個風水寶地彙聚了天地靈氣，但自己平常住的居所卻隐隐滲着陰風。

趙公明拿到的就是這裏的地址。

他一路走來，總有陰氣往他五髒六腑裏鑽，他冷得牙齒打架，抱緊了胳膊。

走了約摸十來分鐘，終于看到一間獨棟的房子孤零零地杵在平地上，給人突兀怪異的感覺。

趙公明上前敲門，

“你好，有人在嗎？”

敲了幾下沒回應，趙公明心底遺憾，但又有些慶幸，想着也許今天會徒勞而返，轉身就要回去。

這一回頭差點吓得驚叫出聲——

離自己三步遠的地方正站着一名男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那裏，直勾勾地把他看着，也不知看了多久。

“你是誰？”

趙公明深吸一口氣，試探地問，“我來找申公豹，你是嗎？”

申公豹皺眉，

“我就是，你還沒回…回答我的問題。”

趙公明說，“我是敖丙的同學，有事找你。”

申公豹卻笑了，目光似能把人看穿，

“敖丙可沒有我…我這裏的地址，說…誰讓你來的？”

同樣是洞察的目光，姜子牙的就很剔透，申公豹卻陰恻恻的，像把能剜心的匕首。

趙公明怯了一秒，又頂上去，“我自己來的。”

“嚯喔？”

申公豹眉毛一揚，越過前者把門推開，

“進來吧。”

趙公明跟進去，發現裏面到處擺了作法的工具和符紙，他不可抑制地想，當時申公豹給哪吒下劫時用的是哪些。

“坐。”

趙公明坐下時緊張又拘謹，申公豹嗤笑一聲，

“果然是小少爺，單槍匹馬也敢來我這裏。”

趙公明攥緊拳頭，定了心神看向後者，

“我就直說了，你給哪吒改命，移接給敖丙的事我已經知道了。”

申公豹愣了一下，顯出驚訝，但很快又恢複常态，“所以呢？”

“太乙大師也知道了。”

“什麽？”申公豹身子一下前傾，死盯着趙公明，“是你…你給他說，說的！？”

趙公明點頭。

“看來，你是哪吒那邊的人。”申公豹掃視着他，“那，你來找我…做什麽？”

“太乙有太乙的做法，我有我的做法。解鈴還須系鈴人，我想讓你給哪吒解掉。”

申公豹看趙公明的眼神像在看白癡，

“我綢缪這麽久…你讓解，我就解？”

“敖丙不是要移植心髒嗎，我家裏有關系，可以幫他找适配的心髒。”

“你以為，我為什麽要選擇哪吒？”

趙公明一愣。

“哪吒的心髒和敖丙的适配率可不是一般的高…你聽過三昧真火嗎？哪吒身上的三、三昧火，比一般人還純還旺。”

申公豹露出滿意的神情，仿佛哪吒是他精挑細選的消耗品。

“那你看我怎麽樣？”

趙公明下意識脫口而出，話說出口兩人都愣住了。

“你不配。”申公豹說。

“…………”趙公明。

“我是說，心髒。”

“…喔。”

兩人間沉默了一會兒，趙公明又開口了，

“那你看我做你學生怎麽樣？”

申公豹頓了頓，“好……”

“好？”

“…好厚的臉皮！”

“……………”

趙公明的手在沙發上揪緊，“我家不比敖丙家差，你如果是要找一個大家族做倚仗，我也可以給你。”

申公豹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代替敖丙，做我學生？”

趙公明低着頭沒說話，權當默認。

“我還當你是什麽犧…牲自我的無私英雄，結果，這心還真狠。”

申公豹的口氣掩不住的陰陽怪氣，趙公明臉上一陣白一陣紅，他争辯道，

“我也不是讓敖丙去送死，別的心髒雖然不是最好的，但敖丙也可以活——只要你解除了哪吒身上的劫，從此我趙家都是你的屏障！”

申公豹搖搖頭，

“此劫一旦設下就是我也解…解不開。趁我還沒改變主意，奉勸你還是快點回去，不…不然，就走不了了。”

趙公明眼中的光暗淡下來，他咬着下唇，想了想還是轉身離去。

趙公明走了，申公豹身後的牆簾被一只手掀開。

“怎麽，這孩子你不喜歡？”

嬌媚的聲音配上那張豔麗到誇張的臉，卻讓人生不出絲毫亵渎之心。

申公豹起身轉向女子，帶了幾分恭敬，

“心思太多，不如敖丙好…好管教。您看上他了？”

女子咯咯一笑，

“看上倒不至于，只是覺得有趣。”

42.

都說熱戀期是三個月，放在哪吒和敖丙身上卻不适用。

哪吒的熱情旺得像燒不滅的火，一股腦地往敖丙跟前兒堆，好在敖丙性子柔和又不失剛硬，能包得住也能降得服。

哪吒剛轉學來那會兒是夏初，正好錯過了春季球賽。這會兒到了第二年的春季賽，哪吒自然要參加。

“哪吒…你這樣真不行。”籃球隊隊長跟哪吒關系不錯，此時也忍不住為難。

“怎麽不行，你把賽規翻出來，哪條寫了不能這麽做？”

哪吒強詞奪理的本領一般人還真招架不住，隊長無奈，嘴裏打着哈哈，轉頭就去找了敖丙，

“敖丙，還是你來勸哪吒吧。”

敖丙坐在教室裏，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以為哪吒又惹事了，

“哪吒怎麽了？”

隊長看着敖丙，眼神那叫一個一言難盡，

“隊服上的名字，他非要寫敖丙的……老公。”

轟——

敖丙的臉一下漲紅，兩人私底下的情||趣歸情||趣，從外人嘴裏說出來就讓人羞恥。

他把桌子一拍，咬牙切齒地向隊長保證，

“這事交給我。”

哪吒還在訓練場上打練習賽，餘光瞥見敖丙來了，興奮得跟打了雞血似的，連過兩人。

打了十分鐘就到了中場休息，他屁颠颠地跑過去把人摟着，

“今天怎麽過來了？想我了？”

敖丙看着哪吒，“想……”

哪吒眼睛一亮，又聽他接着說，

“想看看我不在的時候你在整些什麽幺蛾子。”

哪吒，“……………”

敖丙伸手就擰了他一把，“隊服的名字是你亂寫的嗎？”

哪吒立馬明白，是隊長把他給賣了。他先在心底給人記了一筆，又忙哄敖丙，

“哪兒是亂寫了，球服不就是身份的代表嗎？你不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老……”

敖丙一把捂住哪吒的嘴，四下裏瞟了瞟，那眼神羞澀又多情得很。

“好了好了，你正經一點，你是我…那個…老公，我知道就行了。”

哪吒聽在耳朵裏喜滋滋的，激動地湊過去就把人親了兩口，“那好，聽你的！不過——”

他用唇碰了碰敖丙的耳垂，低聲說，

“晚上你得叫回來。”

“好好好………”敖丙搓着發燙的耳垂往旁邊躲，“下半場了，你快去練習。”

好在哪吒真的聽話，老老實實在球服上印了自己的名字。

隊長拿到球服的時候翻來覆去看了幾遍，這才安心地嘆氣，

“還是敖丙的話管用，簡直就是個哪吒遙控器。”

球服的設計很帥氣，特別是穿在哪吒身上，俊郎的五官加上背心下露出的肌肉，就算只是站在場上都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敖丙坐在觀衆席前排，身邊的女生還在議論紛紛，

“那個哪吒好帥啊，要不一會兒去要聯系方式？”

“哎呀都不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好像沒聽說過。”

敖丙突然有點後悔讓哪吒老老實實地印名字了，他側過頭轉向那兩個女生，語氣客氣又認真，

“哪吒沒有女朋友，但他已經有男朋友了。”

43.

春季賽一過就是入夏，大概是夏季容易使人疲乏，哪吒上課有一半的時間都在睡覺。

敖丙想着照顧他，幹脆跟班主任申請把位置換到了哪吒旁邊去。

“哪吒，下節課是英語，要抽人背書的，你先別睡了。”

哪吒腦子昏昏沉沉，一把按住敖丙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握了握，

“寶貝，再讓哥睡會兒。”

哪吒一叫“寶貝”敖丙就受不了，只能任哪吒拉着他接着埋頭昏睡。

隔了會兒，敖丙看實在要上課了，猶豫了一下還是吞吞吐吐地說，

“是不是昨晚太累了……要不以後晚上只做一次？”

哪吒立馬像通電似的一下彈起來，臉上還印着睡痕，态度異常堅決，

“不行！最少三次，不累，我很好！”

敖丙，“……………”

為了證明自己沒問題，哪吒硬生生撐着眼皮子把一整天的課盯完了，下午放學的時候直打哈欠。敖丙愧疚地牽着他，

“要不你閉着眼睛走，我牽着你，我就是你的……”

“導盲犬。”哪吒很明顯腦子還沒清醒。

“………”敖丙默默把那個“眼”字咽回去，松開了手。

趙公明在一旁走着，見狀開玩笑似的說，

“哪吒，要不我也給你導導？”

敖丙又把手抓了回去。

哪吒從敖丙松手那會兒就清醒了些，他對趙公明搖搖頭，

“我們兩個大男人牽手算什麽事？”

趙公明問，“敖丙不也是男人？”

哪吒說，“敖丙是敖丙。”

趙公明幹笑了兩聲，“我先走了。”

說完也不等哪吒回答，就匆匆往樓下去。

“喂趙公明，你鞋帶——”

“！！！！”

哪吒的聲音出來時已經晚了，趙公明腳下一絆就往樓下摔去，哪吒想拉一把都沒來得及，只能閉上了眼睛。

……

砰——！

哪吒緩緩睜眼，就見趙公明整個人摔在樓梯下，慘狀連敖丙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趙公明，沒事吧？”

“痛……”趙公明慢慢爬起來，又擡頭看哪吒，“能把我送去醫務室不？”

哪吒順手扯住剛下樓的謝蟹，“趙公明摔了，你扶他一把呗？”

謝蟹一看趙公明摔得連眼淚都快飙出來了，也吓了一跳，連忙跑下去把人攙着。

哪吒跟敖丙說，“要不給洪錦講一聲，讓他先別急着下班？”

敖丙點點頭就給洪錦發了個消息，發完對趙公明道，

“洪老師是我師兄，我跟他打過招呼了，你們快去吧。”

“……謝謝。”

“嗯？幹嘛？”謝蟹挽着趙公明轉頭問他。

“…………”趙公明。

進醫務室的時候，校醫洪錦已經坐在位置上等着了。

“摔得挺重啊，先過來把名字登記了。”

“我來吧我來吧，”謝蟹把趙公明扶到床邊坐着，自覺地跑過去替人寫名字。

洪錦看了他一眼，心想這孩子還挺可愛的。

接着他的目光就被冊上的名字吸引過去了。

趙公明。

“你是趙公明？”

“我是。”趙公明愣了一下，“您認識我？”

洪錦笑了笑，“趙家的小少爺，我聽別人說過。”

“喔喔…”趙公明低下頭，洪錦是敖丙的師兄，那他也是申公豹的學生。

洪錦會知道哪吒換心的事嗎？他在這裏面又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很快，酒精的味道把趙公明的注意力拉回來，洪錦把棉簽一下按在前者的傷處，疼得他直叫喚。

謝蟹在旁邊聽得心驚膽戰，“洪老師…你要不要輕一點？”

洪錦義正言辭地加大了力度，“不重一點藥效進不去。”

趙公明，“…………”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擦個酒精沒有力度藥效進不去的。

擦藥酒精，趙公明感覺自己已經要去掉半條命，他想，敖丙這一師門怕不是都來克他的。

“謝謝老師！”謝蟹仰着個臉替趙公明跟洪錦道謝。

洪錦拍拍他的頭，“好孩子。”

洪錦說完，又看向趙公明，

“明天再來一次，做點後期處理。”

“不用了吧。”趙公明滿臉寫着抗拒。

“我是校醫，有保障在校學生安全的義務。”洪錦捏住趙公明的後頸皮，“必須來。”

“……好。”

謝蟹扶着趙公明出了醫務室，洪錦盯着地面發了一會兒神，又點開了老師申公豹給自己發的信息。

原來他就是趙公明。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