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六天(3)
陳安國坐在書房的沙發上,端着一杯茶,有些怔愣的看着身邊哼哼唧唧的兒子:“你說什麽?你那天……”
陳虎勾着脖子掉眼淚。
陳安國無法想象,比方木高一個頭的兒子,被方木扒了褲子打屁股的模樣,不過,也幸虧那一頓打,這破孩子才沒有跑去叛逆的吸毒,賭博什麽的。
陳安國放下茶杯,一點兒都不想喝水了,看着兒子的模樣很想笑,又怕傷了兒子的自尊,忍的有點兒辛苦。
陳虎瞟一眼父親,不知道對方不說話是個什麽意思,自己是可以繼續哭,還是最好不要哭了。
“你親了她?”
陳虎點頭。
“你還動手了?”
陳虎點頭。
“那你到底……”
陳虎沒有點頭了:“她不準。”
陳安國“噗”的笑出聲,陳虎囧的一臉無奈:“爸爸,我很煩惱,如果你不能幫我,那我就出去。”
陳安國盡量嚴肅着臉,不再笑,正色道:“你做的很對。這事兒得天時地利人和,合情合理,你沒有強迫人家,也不算違法,很好……”陳安國其實很想說一句,你也強迫不了人家,你真動粗了,估計這會兒還躺着。
陳虎撓着脖子:“這個我懂,我又不是牲口。”
“那你在糾結什麽?”
“她是不是不喜歡我?她是不是在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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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安國搖頭:“不是耍你。”
陳虎沒想到父親會這麽直接的回答說不是耍,有些意外,擡眼看着父親。陳安國笑了:“喜不喜歡你,你得自己問她,你也得問問自己,哪裏值得讓人家喜歡。至于耍,她要是耍你,何必搭上自己?救你,教訓你,幫你打架,替你挨刀,還忍着傷準你親,給你抱?沒有人會只是因為想要耍別人而貼上自己的,那不劃算,而且很吃虧。至于她用了多少心思在裏頭,你是當事人,你自己去想,可要說一點兒心思都沒有,我覺得不可能。你不能因為不懂就玷污了別人的心意。”
“可是,她不準……”
陳安國蹙着眉,兩條眉糾結在一起,當然不準,因為那裏有道疤,她怕吓到你。可是陳安國不能這麽告訴兒子,這是機密,是內部消息,兒子,陳安國瞥了一眼獨自在一旁,腳尖蹭地郁悶的陳虎,兒子是外人。陳安國更難以啓齒的是,方木那道疤是扮成你陳虎的模樣身份,為了保護你父親我挨的。
陳安國轉移了話題,不好回答,不能回答的問題,最好的處理辦法永遠都用另一個問題來遮掩過去:“她背上受傷,你後來問候過嗎?”
陳虎一怔,搖頭:“後來忙着趕課程,忘記了……”
陳安國搖着頭:“沒良心的東西。人家救了你,你倒好,一句話不說,連問都不問一聲。”陳安國低了頭,自己何嘗不是這樣?沒說謝謝,不問候半句就算了,妻子還跑去罵人家是狐貍精。三耳光,當真是輕的。
陳虎道:“那等她回來,我去看望她?”陳虎說到這兒又是一急:“爸爸,她很久沒出現了,志願都沒有填,你說她會去哪兒啊?方潔說,她跟她爸爸去玩樂集訓了,你說,他們能去哪兒玩兒啊?”
陳安國好笑的張着嘴,玩兒?怎麽可能是玩兒?集訓,說明又有任務了,難道,跟那件事有關?沒聽說這樣的消息啊。
“小虎,爸爸不希望你繼續跟方木聯系,連做朋友都不好。”陳安國面無表情,只是闡述着自己的想法:“你倆并不合适。爸爸是過來人,比你看得明白。”
聽着這樣的老生常談,陳虎有些不樂意了:“怎麽就不合适啊,我看我們合适的很,我倆很合拍,我一擡手,她就知道我要什麽,她一挑眉,我就知道她想說什麽,你跟媽媽都做不到,憑什麽說我們不合适,你們才不合适呢!”
陳安國好笑的敲兒子的頭:“死小子!你們那是班級工作的默契,和生活是完全兩碼事兒!你才多大,等你能養家糊口的時候,自己當家做主的時候,有能力養活你自己養活她的時候再說吧,現在,說什麽都是空話!”
有些事情,越是着急的反對,越是只有相反的作用,陳安國知道自己不能像妻子那樣不問兒子的感受,只能慢慢引導,期他再長大一些,他能夠自己明白。
陳虎嘟着嘴:“你倆說的話都是一樣的,該不會她才是你親生的,我是抱養的吧!”陳虎不止一次覺得方木和自己的父親很像,都很有智慧,很看得明白,也講得清楚,而且做得到,自己就不行。不知不覺間,父子間的對話上升為男人的友誼對話。
陳安國看兒子大約是想明白了,開始往外推人:“滾,叫你媽聽到又捕風捉影的抓狐貍精,再鬧個不可開交,你就追悔莫及了!”
陳虎被推了個趔趄,靠近書房門口,和父親進行純爺們兒的對話後,心裏舒坦很多,也肯開玩笑了:“我媽那都是被你給慣的,別以為我不知道,她醋,你樂着呢,什麽毛病!”陳虎笑嘻嘻的撇着嘴。
陳安國笑罵:“老子叫你滾!”
陳虎一溜煙兒的跑了。
不合适?陳虎才不相信什麽不合适呢,不過,父親說的對,什麽都沒有的人,說什麽愛情?什麽都沒有的人,不配做任何事。
方木那樣的人,在陳虎看來,就是那種無論走到哪裏,她都是中心的存在,都會被一群人圍着,都會被一堆人盯着,不夠出色的人,确實不配在她身邊。
陳安國靠在沙發上,想着自己的傻兒子直搖頭。同樣的教育,怎麽就相差這麽多。這個兒子還在撒嬌,那個兒子,已經說過“再見,下不為例。”陳安國拜托方木幫助陳虎的時候,怎麽也沒想到,方木會把自己搭進去。可是,方木喜歡自己這個兒子嗎?就算喜歡也喜歡的有限吧。
宣誓過忠誠,身心交付的人,再喜歡別人,又能多喜歡呢?
厚厚的窗簾隔着窗外的景色,枯坐的到天明這種事,似乎有些日子沒有發生了,為什麽會在安徽境內發生?方木彎着嘴角,已經不想笑了。柔軟舒适的大床一角,靠着寬厚的大枕頭,大枕頭上是方木并不放松的身軀,封閉黑暗的空間裏,聽不到外面的聲音,看不到外面的光芒,方木的腦海裏下着大雨,瓢潑的大雨,和來的時候一樣,和那年一樣。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
方潔哼着這一曲時,呂樹宇在旁邊刷咖啡杯。咖啡店裏的打工不難,接待客人,點單,把調制好的咖啡送到客人手中,客人走了收杯子,抽空洗咖啡杯,一切按部就班的做就對了。
最初,呂樹宇總是包攬洗杯子的工作。三天之後,方潔就不肯了。方潔說“明确分工,各司其職,才能長久合作”的時候,呂樹宇明顯愣住了,這話,方木也說過。
方潔說:“前三天是給你表現喜歡我的機會啊!”
喜歡……啊……
方潔說:“喜歡,是要表達出來的,不是嘴上說說而已,是要表達的。實質性的東西!”
呂樹宇問:“錢嗎?”
方潔笑:“俗!”
方潔沒有說什麽是實質性的東西,但是從來沒有拒絕過呂樹宇。呂樹宇拌的面很醜,調料混在一起,呂樹宇遞過來的筆漏水,造型還挺醜,呂樹宇講解的那道題,方潔會做,呂樹宇往窗戶上扔石頭的時候,方潔總是在窗戶旁邊偷看着,合适的時間再出現,呂樹宇往方潔桌上的仙人球灑水,呂樹宇給方潔買可樂,買水果味的棒棒糖……呂樹宇做過很多方潔并不喜歡也不滿意的事情,但是方潔從來沒有拒絕過,只是不動聲色的讓對方偷偷的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