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衆神之母

第25章

庫柏勒并沒有收留奎師那，而是将他交給了一對牧人夫婦，她可一點都不想養毗濕奴的化身。

各種意義上的不想。

她回到倪薩山之後，将正在吃奶的狄俄尼索斯交給天女們撫養，庫柏勒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對着吉爾伽美什說道：“我的兒子，跟我來一下。”吉爾伽美什不同于她所撫養的那些神系的子孫，他需要在人之間樹立作為君王的威嚴——當然有的時候，這種威嚴也可以同神的威嚴聯系在一起。

這片土地上雖然有人，但是也有很多人無法涉足的森林荒地山野，在那裏建立城池甚至國家對于庫柏勒來說都是非常簡單的事情，一個小小的國家，足以成為吉爾伽美什的玩具。

雖然庫柏勒稱她即将創造的奇跡為幼子的玩具，事實上這确是一種小小的訓練，以方便他日後回到家鄉處理起政務來不至于手忙腳亂或者一切就直接以力量來解決。

“是的，母神。”乖巧的少年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袍子，跟在了手持扁桃木杖緩緩走出倪薩山金宮的庫柏勒身後，他們順着河流往上而走，當來到上游的時候，他們看到一個少女手抱着一個竹籃就往水中放去。

“請等一等。”吉爾伽美什受到了庫柏勒的示意，上前叫住了這個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少女——她看上去是那樣的小，可是庫柏勒知道在她這個年紀，事實上已經可以成為母親了。

吉爾伽美什對着面前的少女說道，“請您慢一點丢棄他。”他的目光落在了少女手中竹籃裏放着的膚色潔白的嬰兒，他張開一雙小手，一臉無辜的看着即将将自己丢進河水中抛棄的母親。

“請問您是？”貢蒂見來到她面前的少年極有氣勢，又膚色潔白，便以為他是個年輕的婆羅門童子，于是她放下手中的竹籃，對着吉爾伽美什雙手合十。

“我的母親有話要帶給您，尊敬的小姐。”以前跟在雅典娜身邊的時候也不是沒有見過尚未出嫁的少女将自己的私生子藏在孩子父親的神廟乃至于女神的神廟裏——當然，後者幾乎是能讓女神勃然大怒的行為——是要付出慘痛代價的，他稱呼貢蒂為小姐，“您若是不要他，請把他交給我吧，好過順流而下不知命運前程。”

貢蒂目瞪口呆的順着少年的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她看到那裏站着一個金光燦爛的女神，後者站在高處斜過眼睛看着她，仿佛在說：你做什麽我都知道。

貢蒂原本侍奉仙人，仙人為她的侍奉感到滿意，所以賜給了她一道咒語，可是年幼的她不知道這道咒語到底是做什麽用的，于是她心懷喜悅和好奇的使用了它。

結果，她得到了一個孩子。

一個她事實上并不願意生下的孩子，她愛他，但是她更害怕自己所做的事情會讓父親蒙羞，又害怕又絕望的貢蒂，選擇将這個孩子丢棄，讓他順流而下，希冀某人能看到并且收養他。

這一定是一位女神，可憐的母親，也是無知的少女這樣想到，将我的孩子交給她，必然是充滿了前程希望的。

于是她對着那位手持木杖的女神跪下，一臉悲傷的哀求道：“尊敬的女神，您是哪一位？是悉多的母親？還是那流水澎湃，純潔高貴的恒河？”

“我不是你所說的任何一位。”庫柏勒步下她所站的高處，目光掃過竹籃之中吮着手指的嬰兒，她見過不少母親抛棄孩子的情況，她們大多數是因為受到迫害或者少女被神明誘惑而生下孩子，她擡起手對着一邊的吉爾伽美什做了做手勢，“去把他報過來吧，你需要一個和你對等的兄弟。”就像是宙斯有洛基，吉爾伽美什也應該有一位同他一樣的，屬于半神的兄弟。

“告訴我他的名字。”庫柏勒問面前的少女——也是母親。

“迦爾納，我叫他迦爾納。”貢蒂對着女神謙卑的回答，不停的一眼又一眼的望着吉爾伽美什懷中的迦爾納，她眼眶中又要滴下眼淚來，然而那位向她索要孩子的女神卻這樣說道：“我至今不懂你們人類。”她望着貢蒂，“是你不要他的，現在你卻望着他哭泣。”

她将手放在對着自己親生母親伸出手去哇哇大哭的迦爾納頭上，“我給你一個機會。”她輕輕撫摸着小家夥的胎毛，“你現在開口想要回去，我還給你選擇，如果你真的決定不要他，那麽你這輩子都不要再指望他會認你，并且這輩子，你也不能再認回他。”

貢蒂瞪大了眼睛，面前的女神說着最為殘酷的語言，她原本指望哪一天，等她結婚之後，也許她的丈夫是個非常寬容的人，也許他會允許自己在認回迦爾納……

貢蒂對着孩子伸出了手，可是剛剛伸出一半她又想到自己也許沒有那樣的好運，自己的無知所為可能令自己未來的丈夫和自己的父親，家族蒙羞。

她絕望又悲傷，心裏幾乎有一把刀在攪動一樣，貢蒂絕望的問道，“我能再為他唱一首歌嗎？”她流着淚祈求這位鐵石心腸的女神。

“你當然可以，”庫柏勒微笑了起來，“你不必為他的未來感到擔憂或者悲傷，哪怕蘇利耶在此，他也能保證我會善待你的孩子——我是司掌人間一切幸福的女神，我能給他一切，因為他将長成與我另外一個兒子對等的勇士。”

她贊許的看了一眼身邊抱着迦爾納的吉爾伽美什，後者擡頭挺胸，驕傲如一頭幼獅。

貢蒂哭泣着點了點頭。

庫柏勒等着她唱完那首帶着哭腔的搖籃曲，之後她抱着迦爾納離開了河畔，繼續往前走去，尋找适合建立城池的地方，她最後找來找去，還是選擇了一片比較靠近倪薩山的土地。

這裏是一片不毛之地，其他地方氣候宜人，唯有這裏環繞着一片帶着毒瘴的森林，有諸多的蛇族在此居住，于是庫柏勒當着吉爾伽美什的面，用手杖敲了敲地面，“給我出來。”

她這樣敲了一下地面，便有無數的蛇族從森林中，地下，水中湧現出來，它們對着她下拜，“尊敬的女神，你來此處有何貴幹？”

“我要在此建立一座城池，作為我兒子的玩具。”庫柏勒望着蛇族們，“如果你們願意搬離此處，我會許你們以幸福和旺盛，并且給你們庇護，為你們再創造一個合适的居所。”

衆蛇們嘶嘶低語，它們極其畏懼面前這位女神，加上她許下的回報又非常的豐厚，于是便推選出一位來作為它們意願的呼應者，“尊敬的女神，我們願意供奉您，也願意順從您的心意。”蛇王多剎迦這樣回答道。

庫柏勒對他的謙卑和懂事大為高興，于是随着她的手杖敲擊地面，一座金碧輝煌的城池拔地而起，甚至不用人間的工匠們去雕琢它，它自然而然就那樣的美輪美奂，巧奪天宮。

環繞這片城池的，是由她的神力早就的，豐饒的土地，清澈的流水以及取之不竭的木材，再往外一層是諸蛇的居所，沒有別的地方更能讓這些蛇族感到舒适和滿足了。

它們大聲贊美着顯現神跡的女神，往自己新居所趕去，并且在那裏住下了，發誓女神的城若是受到了攻擊，它們必然會出來同這座城的主人并肩作戰。

“好了，城市以及有了。”庫柏勒拄着木杖信步走進城中，雖然這裏什麽都有，但是就算是過家家也是至少需要兩個人的，所以……

她又用手杖在地上點了一下，從泥土中冒出了無數的人來，他們生而成人，有一個男人便有一個女人，各自組成家庭來到了自己的屋子中。

“還需要工人、士兵和牧女。”庫柏勒又覺得只有這些還不滿足，正當她打算變出這些東西的時候，吉爾伽美什阻止了她，“母神，我覺得您大可不必如此勞心。”

“哦？”庫柏勒對着面前小兒子，轉而傾聽起他的意見來。

“母親，這裏土地肥沃，地産豐富，只要暫時有這些人。好好的經營，不管是士兵還是牧女，工人還是商人，我們都會有的。”吉爾伽美什抓住庫柏勒的手，微笑道，“母親，偉大的庫柏勒女神，請讓您的兒子來經營它吧。”

庫柏勒聽他這麽說，才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面面俱到了，于是便啞然失笑道，“是的，我的兒子，這是你的城，也是你的玩具，由你自己來經營吧。”

“是，我尊貴的母神。”吉爾伽美什微笑道。

小小的迦爾納不知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麽，他離開了母親哭的有些累了，現在也正餓着肚子，抽抽噎噎的吮吸着手指，渾然不知自己已經成為一座富饒城池主人的弟弟。

也不知道面前這位女神為他帶來了什麽樣的未來，過了一會當腹中的饑餓感再也不能忍耐的時候，出生便帶有不可傷害力量的寶甲與耳環，将要集這世上所有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于一身的小王子，“哇！！！！！”得一聲，哭得地動山搖。

他餓了，他要吃nienie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