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大家紛紛猜測怎麽回事？怎麽林沛涵的事情，扯到有晴姐身上來了。
好在曾有晴這個當事人還比較淡定，反過來安慰大家：“估計是讓我配合調查。沒事的，你們先把這個程序完成。回頭我回來複核。”
然而本以為只是配合調查的曾有晴，到了會議室卻發現，自己已然被推到了公司的對立面：“曾有晴小姐，你在世通工作近六年，應該很清楚公司的保密原則。希望你今天可以當着大家的面解釋一下，為什麽軟件部的項目數據，會從你的郵箱裏面發送出去？”
“我的郵箱？”孤立無援地獨坐在一排懂事對面，雖然曾有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這樣的位置安排似乎已經說明了公司的态度。
就當曾有晴還在兀自疑惑的時候，投影板上已經打出了她郵箱裏面的發件記錄。
曾有晴看着陌生的收件人和郵箱地址，第一反應就是否認：“我沒有發送過這封郵件。”
“這是一封已經被删除的已發送郵件。你是學這個的，不可能不知道這些數據都能被恢複吧？”
偌大的會議室裏，面對這些只有在重大場合才會露面的領導，曾有晴有一秒感覺自己在做夢。“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的發件記錄被恢複了，而這個郵箱地址是潤為軟件部的。我們查到，你曾經發送過帶有世通內部資料的郵件給他們，這件事，你怎麽解釋？”
怎麽解釋……整件事情她完全不知情，她能怎麽解釋？
曾有晴像吃了一記悶棍一樣愣在那裏，看起來就像是默認了公司的指控。
“如果你不說也可以，我們不是沒有辦法調查清楚。”
曾有晴呆呆望着對面西裝革履的這幾個男人，她好像都忘了自己是怎麽來到這裏的。這是她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對世通的感情就好像這是她的第二個家。她又怎麽會出賣家人呢？
然而對面這些人的眼神分明充滿了懷疑。她百口莫辯。
曾有晴恍恍惚惚，思緒有些游離，眼神一一掃過坐在對面的領導，最後，落在了最右邊的人身上——林沛涵。她的位置為什麽在那裏？她不是那個應該接受調查的人嗎？
也許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沖昏了頭腦，曾有晴沒沉住氣，當着衆人的面問道：“林經理，這是怎麽回事？中汽的項目我沒有參與，這份數據我連看都沒看過！”
Advertisement
林沛涵面不改色地望着她，卻并沒有回答她提出的問題。
“曾小姐，我們會給你提問的機會。不過，如果你現在不能回答我的問題的話，恐怕要在下次調查會的時候，才有機會解釋了。”一旁的男性經理補充道。
“調查會？”曾有晴疑惑地望向他。
“是的。”
“關于什麽的調查？”
“關于你洩露公司機密的調查。并且在此期間，你将被限制接觸一切公司業務，接受停職調查。”
……
從進入會議室到走出會議室，只有短短十五分鐘。然而這十五分鐘卻足以改變曾有晴的人生。被扣上洩露公司機密的帽子，也許會成為她一生的污點。
曾有晴在保安的監視下，回到辦公室整理個人物品。東西本來就不多，再加上她被限制接觸任何公司財物，整個過程快到沒超過五分鐘。同事們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又被限制和曾有晴說話。衆人面面相觑，一頭霧水，只能從曾有晴失落的表情裏猜出一二。
曾有晴到現在還清楚記得那一天：周一早晨的10:25，她被請出了奮鬥六年的軟件部。未關閉的電腦屏幕還滾着她一早寫的程序，那座“傑出員工”的獎杯也依舊矗立在辦公桌上，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曾有晴被停職調查了。這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包括她自己。勤勤懇懇為之效力多年的公司，只因這無中生有的指控，就無端做出裁定。曾有晴除了感覺冤枉，更覺得寒心。工作曾經是她的精神寄托，相比于其他事情上的努力，似乎只有工作不會辜負她。付出多少，總能獲得多少回報。只是現在，這唯一的寄托也背棄了她。
曾有晴有點懷疑人生了。
不過雖然班暫時不用去上了，曾有晴還是不能閑下來。生活很殘酷，不對任何人仁慈。每個月的吃用開銷和銀行的房貸更不會因為她丢了工作而減免。
曾有晴拾起教鞭，重新做起家教的工作。其實自從游毅的事情發生以後，她就沒怎麽做過兼職。一方面是她心有餘悸，而另外一方面也确實是太忙了。好在以前她在業內的口碑很不錯，正值寒假，補課需求多，沒多久聯系人就給她物色了幾個學生。她急着找活幹，隔天就上崗了。
這邊曾有晴做上了兼職，成天對着幾個學生，耳根倒是清淨了。殊不知，世通內部卻正在經歷着一場暴風驟雨。
曾有晴被停職的事情很快傳遍整個公司，她向來人緣不錯，外加林沛涵栽贓嫁禍的傳言滿天飛，一時間不少人都為她打抱不平。尤其是軟件部的兄弟們，雖然美女當前誘惑不小，可是在這種大是大非面前，還是有自己的立場。
軟件部很多同事都和曾有晴共事多年，不管是業務能力還是人品，都對她相當了解。出賣公司數據這種沒職業道德的事情，絕對不會和有晴姐聯系起來。當然，落井下石的人也不是沒有，因為從這件事看來，林沛涵的背景确實強大，抱她大腿的人逮到機會，自然是對曾有晴一黑到底。
不過這些是是非非是不會傳到曾有晴耳朵裏的。同事們不斷從各種渠道寬慰她清者自清，而她雖然面上表現得很淡定，心裏卻着實沒底。當時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她完全沒有招架之力，然而這幾天再回頭想想，林沛涵這招栽贓嫁禍，在職場上，難道不是很經典的橋段嗎？也是自己太過大意，在單純友好的環境裏待久了，居然忘了這世界的險惡。毫無防備的，成了替罪羔羊。
曾有晴想想也覺得可笑。枉她一門心思輔佐林沛涵坐穩了部門經理的位置，到頭來她卻完全不顧念舊情。出了事情，直接把責任往下屬身上推。而更可惡的是，曾有晴從沒發過的郵件，居然有完整的發件記錄。這件事情也是細思極恐，難道說林沛涵早就處心積慮的為自己出賣公司機密找好了替死鬼？
身在職場，辦公室政治這個詞誰都聽過。怪只怪自己麻痹大意，這一跤摔得痛徹心扉。
一邊趕場子似的打零工做家教，一邊曾有晴也在焦急地等待着公司那邊的消息。現在她能做的不多，只有把希望都寄于調查會上。事到如今，她一個小員工根本沒有發聲的渠道，也許那将是她唯一一個可以洗脫罪名的機會。
曾有晴還是每天按時上班、下班，沒表現出任何異常。她并沒有把停職的事情告訴曾有寧，早上出了門就只好去商場打發時間，到了補課的時間再去學生家裏。下午要是結束的早，她也不敢直接回家，生怕遇見蔣溶溶漏了陷。
這樣的日子，漸漸讓曾有晴心力交瘁。她不再像過去那麽自信、正能量了，她開始偷偷浏覽起了招聘網站，萬一……是說萬一的話，公司判定她洩露機密，她是不是還能在這個行業混得下去呢？其實曾有晴心裏比誰都清楚，要扳倒林沛涵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這是一場無準備的仗，自己手上并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可以證明自己的清白。
怎麽辦……？曾有晴頭一次迷茫了。
A市的冬天還是和往常一樣冷，曾有晴坐在一家不起眼的飲品店裏，看着人來人往的街道，越發有些心灰意冷。手裏的咖啡已經漸漸失去了溫度，她卻還不想離開。手指劃過桌子上的手機，有好幾條信息湧入，都是同事們的慰問短信。她靜靜看着那些文字，感念他們的關心，卻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複。
退出APP。點開通訊錄，下拉，一直下拉。其實并沒有什麽目的性，只是下意識的，手指輕輕劃着，最後在一個名字上停了下來。
點擊名字，曾有晴稍微猶豫了一下，然而還是按下了通話按鈕。
“喂？”——電話裏很快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背景有點嘈雜，好像身邊有很多人。
曾有晴這時候才意識到電話已經撥出，可是為時已晚。她握着電話有點尴尬，只好硬着頭皮開口：“那個，是我，現在有空嗎？”
曾有晴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打電話給蔣卓嘉。學生臨時有事，她整個下午都無事可幹。習慣了緊張的工作節奏，突然閑了下來，她也許只是想找個人聊聊；又或者，潛意識裏曾有晴還希望從蔣卓嘉那裏得到一絲安慰？出事後，她沒有和蔣卓嘉深聊過。只在那天下班前給他發了個消息，讓他對曾有寧和蔣溶溶保密。
曾有晴其實到現在都有些不确定蔣卓嘉的态度，他會認為自己洩露了公司機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