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梧桐樹精綠帽子
貓爪子洗東西實在不方便,司彌沒骨氣地看向男子,露出可憐巴巴的眼神。
靈貓這東西,本體模樣真是占便宜,那眼睛看得本來不耐煩的男子心覺不忍,這回沒再說什麽,直接給她變回人形。
反正有血蟲,也不怕她會跑。
把懷裏的果子都洗幹淨了,司彌這下總算能老老實實跟着走在後面不生事。
邊走邊吃,偶爾在心裏吐槽一下炎淵不在有些無趣,連蹦跳都沒了性質。
很快,男子帶着司彌到了地兒。
司彌看着空蕩蕩的,快有相府大小的空地,心中很是疑惑,一路走來雜草重生樹木濃密,怎此處除了裸.露出來的土地,其餘什麽都沒有,雜草也不生一根。
“你要找的就是這塊空地?”司彌心中暗想,這塊地若是用來施法設個結界……
可這四周都是樹,就這隐蔽程度好像也不需要設置結界。
男子抱着陳雲煙往前走了幾步,朗聲道:“老梧桐,別躲了。”
老梧桐?司彌一激靈,是啊,之前雲姑姑回憶自己在臨府時,确實提到有人告訴曾是小乞丐的她山裏有位梧桐樹精,還說這梧桐樹精知曉世間萬事。男子說他和阿卓是鄰居,若如此,他口中的老梧桐應當就是雲姑姑口中說的老梧桐。
男子的聲音在空地上方輕轉悠揚,回響傳來給人仿若置身空谷的錯覺。
司彌感受到原本只有清新樹葉香的山林突然彌漫一股靈力,那靈力的存在感越來越濃越來越濃,一瞬間包圍了整座山林。
司彌驚訝地感受着突然湧現的靈力,卻不知是何處傳來。
原本空蕩蕩的地面開始發生變化,司彌腳底下現出一道道彎曲的粗壯樹根,害她險些因重心不穩而跌倒。
樹根出現的同時,一只只揮着金色翅膀的蝴蝶帶着樹根往空地中心長去。
金蝶頭部看起來很清晰,與普通蝴蝶沒什麽不同,可它們的尾部卻如金粉做的一般,一揮翅一飛舞,撒下金粉無數,而它們依然是方才的模樣,身體不曾減少分毫。
司彌看呆了,眼睛舍不得挪開一點點。她情不自禁低聲道:“這金蝶……雲芝境都不曾有過。”語氣裏,是道不盡的羨慕
站在空地最外邊,司彌腳下的樹根在金蝶的牽引下往空地最中心聚集,司彌這才發現,空地四周全是往最中心蔓延生長的樹根,越是靠近空地中心,樹根越是粗大。在距離中心還有些許距離時,萬千小樹根突然結合成一個大樹樁。
順着樹樁往上看去,一群不過半掌大的靈鳥翩然飛起。它們背部與雙翅的羽毛全然翠綠,腹部與腋下的絨毛是淡雅的鵝黃,每只靈鳥身後都拖有兩三根比身體還要長上三四倍的尾羽,它們的利爪、尾羽最末端與鳥喙最尖端卻是由淺至深的紅。
它們飛起時,不停冒出的五□□光由身側甩向身後慢慢消散。這些已然叫司彌看得震驚不已,卻不足以與接下來發生的事相提并論。
司彌不知靈鳥從何處而來,她只知道靈鳥一出現便繞着樹樁打着圈往上飛舞。它們每飛一掌高,樹樁便往上長一掌高。先是樹幹,再是樹枝,最後是濃密的樹葉與樹冠……
司彌看着眼前數十人圍着抱都難環住的樹幹,心下早已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這就是那株知世間萬物,通古往今來的梧桐樹精——這漫山的靈力皆來自于它!
男子抱着陳雲煙一直沒說話,待到梧桐長成,他朝被金蝶、靈鳥圍繞的樹根走去,問了句:“還睡着?”
樹精發出的沉悶聲響,像是從喉嚨往外發出的聲音。
“再不睜眼我踹你臉。”男子冷道。
“別踹別踹,醒着呢!”年輕人的聲音從樹裏傳來,下一刻,褶皺縱橫的樹皮突然現出數道不同方向較深的溝壑,遠遠看去竟如五官一般立體。
緊接着,梧桐樹的五官褪去變回原先樹皮的模樣,靠近那兒的幾只靈鳥、靈蝶揮着翅膀聚在一起,待到散去時,那個位置站了個男子。
一個從鞋子到帽子全是綠油油的男子。
司彌了然,這大概就是梧桐樹精咯!
原本以為梧桐樹精是個模樣蒼老的長胡子爺爺,沒想到他這模樣看起來跟老狐貍差不了幾歲。
梧桐樹精帶着手肘高度的大綠圓帽,帽子兩側兩指寬的綠絲帶垂至腰間,而他的腰處綁了個寬腰帶,看着還挺細。
梧桐樹精挺直了腰板負手走來,看了眼男子懷中的陳雲煙,說了句:“還有救。”再轉頭看了眼司彌,“雲芝境的。”
司彌點頭,由衷“贊嘆”了一句:“這綠帽子戴你頭上可真合适。”
梧桐樹精給她一個利落白眼,仿佛在表示——這事還需你說?!
男子顯然不想他浪費時間,便說:“玉珠就在她身上,你說過只要我把人帶來,你就幫我就雲煙。”
司彌:“???”
不是讓她幫忙救人嗎?她這是被賣了?!
樹精擡起左手,啧了一聲,原本空蕩蕩的掌心突然多出一枚玉珠。司彌一摸腰間,臉色大變:“你把玉珠還給我!”
梧桐樹精跟沒聽見似的,左手握着玉珠,右手食指與中指并攏,在玉珠上方點了兩下,接着像牽引一樣将裏面的藍墨之氣引了出來。
阿卓離了玉珠,急的司彌大叫:“你要做什麽,快把他放回去。”
吼叫無用,司彌直接撲上前去要将玉珠奪回,卻發現身體一點也不能動彈。
梧桐樹精将藍墨之氣聚集在指尖成了一個小墨球,道:“還好沒傷到核心,養段時間就行。”
說完學了聲鳥叫,一只靈鳥立馬飛身前來,将藍墨之氣頂在腦袋上方飛至樹冠處,藏身不見。
司彌被定在原地,聽梧桐樹精的話好像是要救阿卓一般,便問:“你到底要做什麽?”
梧桐樹精看也沒看她一眼,對男子道:“你們跟我來吧!”
說完轉過身往梧桐樹走去,男子抱着陳雲煙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在離梧桐樹還有幾步遠的時候幾人消失不見。
司彌被梧桐樹精用靈力縛住,想掙紮也掙紮不掉,只能在原地等着他們出來。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來。
都說樹大招風,這棵不知活了多久的老梧桐枝葉微微擺動,靈蝶靈鳥翩然飛舞,叫不能動彈的司彌好生羨慕。
她擡頭看着透過樹葉露出的天,蔚藍中飄過層層白雲,心中倍覺氣憤。
看看樹看看天,看看蝴蝶看看鳥,也不知過了多久周圍靈力漸漸收攏回聚,靈蝶靈鳥逐漸變少,梧桐樹開始泛着五彩的光,最後一道白光閃過晃得司彌睜不開眼,待白光散去梧桐樹再看不見影。
一切又恢複到剛來時空蕩蕩的模樣,不同的是,原本站在她身前兩步遠的人此刻出現在空地正中央。陳雲煙坐躺在地上,上半身被半跪在地的男子緊緊摟在懷裏。他們皆是一身紅衣,連金鑲玉的發冠都是精工細琢,就像一對新婚之夜的準夫妻。
只是兩人身下畫了一個奇奇怪怪的兩米長的圓形符陣,此事又發生在野外,讓這一幕看起來有些詭異。
束縛司彌的靈力也跟着消失不見,連玉珠都好好的挂在腰間,只是裏面空蕩蕩的,不見藍墨之氣。
跑到兩人面前,司彌問道:“你們怎麽樣?”
男子笑了,他伸手揉捏着陳雲煙的臉,眼中盡是期待,後者雙眼緩緩睜開,在看到面前人的時候,疑惑着問了一句:“潤澤?”
沒有司彌想象中的激動,潤澤只是笑着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臉上放,就像對一個昨日才見過的人說道:“你醒了。”
陳雲煙微蹙眉,眼中有些茫然:“我……怎麽了?”
“你睡了一覺,只是這一覺有些長。”
陳雲煙現在才回過神一般,她回抱住潤澤,道:“我也感覺自己睡了很久,再不醒來真怕把你忘了。不,忘了我也不會忘了你。”
司彌站在一旁很是尴尬,知道插不上話,她選擇默默往後退幾步。
這種情況還是別打擾他們比較好。
不過死而複生總歸是好的。
至少對他們來說是好的。
陳雲煙摸了摸兩人身上的布料:“潤澤,你怎麽穿這身衣服?還有我也是。我明明記得我是在……在哪兒昏過去的,怎麽一醒來卻在這兒?”
潤澤眼睛像看不夠似的一直注視着她,挽着她的手說:“這個故事很長很長,等回去我慢慢跟你說。”
陳雲煙笑着看他:“我們什麽時候回去?”
“現在。”說完一把将人抱起。
在離開之前,陳雲煙突然看着司彌問:“那位姑娘是誰?”
突然被點名的司彌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連忙揮手解釋:“我就一路過的,你們繼續我不礙事。”
潤澤在離開之前對司彌道:“多謝你的玉珠。”
“無礙,人醒了就好,就是有一問必須問你。他,就是梧桐樹精,他會如何對待阿卓?”
“你放心,阿卓畢竟是在這座山出生成長,老梧桐會照顧好他。”
“真的?”
“梧桐樹精算是此處的守護神,不會诓人。”
司彌這下放心了:“如此甚好。”
一大早跟着跑到這兒來,還以為要出手幫忙什麽的,結果吃了一路的野果子,跑到這兒又站了許久,之後的事都沒她的份,真是不知該氣還是該高興。
“等等,炎淵,還有炎淵,你還把他吊着呢!”光顧着覺得此處神奇,差點忘了要緊事。
潤澤和陳雲煙的身影漸漸淡去,聲音卻如空谷傳來:“你放心,他來了。”
他來了?
司彌還未想通此話是什麽意思,林間便傳來大隊人馬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