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司彌夜入飛羽殿
司彌這才注意到魂淡今日穿着屬實與之前不同。一襲暗紅錦衣,領口袖口還有衣擺皆是金絲繡成的圖案,像是一種符號。
司彌豎着張開手掌放在魂淡腰封處比了比,正好腰封寬度跟她手掌的長度差不多,遂問道:“你這個勒嗎?”
混蛋伸出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腰封,道:“還行吧。怎麽樣,我穿這身是不是看不出來當初在街巷擺攤的樣子?”
他在街巷賣馄饨面時還是一身素衣麻布,今日這身穿着怎麽看也不是普通百姓的風格,甚至其華貴程度與國君有的一拼。
司彌繞着魂淡轉了幾圈,搖頭道:“還真看不出來。”
魂淡心中些許得意,司彌又問:“你怎出現在此?還有你為何将我變成這副模樣?”問時,順帶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
魂淡四下瞧瞧,見黑夜中一片安靜才敢以掌遮唇,附耳道:“但凡是在我身邊的姑娘,無論美醜,都不會有好下場,你還是穿男裝方便些。”
司彌:“???為什麽?”
“自然是因為我獨特的魅力。”
司彌眉頭皺起,那嫌棄的小眼神仿若在說面前站着的是個大騙子。
“你不信?”魂淡也察覺到她的鄙夷。
“不信。”
魂淡輕哼一聲,雙臂環胸冷道:“你還真是坦誠。”
司彌摸摸下巴思索道:“莫非……此事是真的?”
她會這麽說,自然是心中信了幾分。魂淡搓搓手掌,将額角飄下來的兩根發絲以極其妖嬈的姿勢抹了上去。
“那是自然,我何曾說過謊。”語氣中的傲慢叫司彌翻了個白眼,感情這家夥是忘了當初賣馄饨時吹噓“吞天蟒”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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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拍拍魂淡的肩膀道:“行了行了,我吶已經知道你如今在宮中混得不錯,眼下我也要繼續去做正經事,就此別過。”
“正經事?什麽正經事?”
“這可不能告訴你。”
魂淡也不阻攔,站在一邊負手對月道:“那就看你能否闖進這王宮咯。”語氣中的得意盡顯。
“……”她怎麽忘了結界這回事?
“這結界究竟怎麽回事啊?同昨日不一樣。”
“這結界啊,防貓的。”
“……”
最後,自然是魂淡把她帶進的王宮,順帶給了她一個腰牌,說是有了這個東西,日後她進出王宮都無需怕這結界。
司彌看着手裏的腰牌,也不知是用了何種材質的白玉雕刻而成,總之很好看就是了,方方正正不過掌心大小,關鍵牌面雕刻的花紋也極其精細。
“這花紋跟你衣服上的花紋一模一樣。”她驚道。
“是啊,我的專屬圖案。”
既然如此,司彌将其收好挂在腰間,最後問了句:“被我拿走不心疼?”
魂淡擺擺手滿不在乎:“嗐,這小物件我木盒子裏多了去。”
司彌趕着送信,沒再同魂淡多聊便走了。到了飛羽殿時,見臨川正伏案翻閱奏章批注,這一回,他身邊一個宮人都沒有,只有一個身着錦衣的少年背影,頭時不時一點一點,像是在打瞌睡。
司彌悄悄湊近一看,這才發現他正是那晚上戴個高冠的國君遲英重。今日倒是只用金玉發冠将頭發豎起,別了個金玉簪固定,鞋子也沒那麽高了,看起來倒是跟書院裏的少年學子沒什麽不同,滿臉秀氣幹淨。
看到桌上鋪開的紙張,司彌明白了,他是來交罰抄的作業。但是這紙張瞧着也不多,估摸着肯定沒抄完。
自然,這些都與司彌無關,只是她等着将信送到臨川手中,但小皇帝一直在他旁邊不走。司彌只好化作貓邁着無聲的步子走到臨川腳邊,拿爪子推了推他的小腿。他并不感到意外,就好像知道她還會來一樣,又或許知道這封信會來。
估摸着是遲英重在,臨川并沒有要拿信的意思,反而對司彌搖了搖頭接着繼續伏案批閱奏章。沒有過多言語,司彌立馬就懂了他的意思,沒有把荷包遞過去。
信還未送出去,沒辦法,眼下她可不能輕易走掉,幸虧她現在的樣子是貓,遲英重也見過她貓身的模樣,就算看到了也沒什麽大不了。
就是……司彌摸摸肚子,這才想起來她還未吃晚飯。看了一眼依舊伏案工作的臨川,還有他桌上的糕點,司彌再次輕輕推了推臨川的小腿,等他看過來時指指桌面,又張嘴指了指自己。
臨川明白她的意思,修長白皙的手伸向那個盤子,端起它放到司彌面前的小方凳上,動作輕柔,乃至發出聲音微不可聞,帶着司彌都不敢大喘氣。
凳子不高不矮,凳面放了盤糕點後還有很大的空位,司彌一個跳躍上了凳面,嗅了兩下覺得十分滿意,叼了兩塊跑到外面消化去了。
在這兒吃難免發出聲響,她還真怕吵醒一直打瞌睡的遲英重。
吃了兩三塊,司彌抹抹嘴角的碎屑,在草地蹭了幾下貓爪,再次回到屋中,見遲英重還在,她只好貓在角落等待時機送信。
許是屋裏溫度太過舒适,又或許今日事多累贅,司彌在角落裏漸漸進入夢鄉,這一覺直接睡到第二日日上三竿。
司彌睜眼看着周遭場景,屋內空無一人。底下看着不方便,她直接跳到桌面,再借力跳到窗棱往四周張望。
金烏初升,将陽光熱情地灑向人間,整個院子都籠罩在淡淡的金光中,未蒸發的晨露如同水晶挂在院中青草、灌木的枝葉上,不時反射着金烏的光,又伴着枝葉随風輕蕩。
這麽舒适的清晨若是配上早點真是再美妙不過。可惜哦,這裏不是雲芝境,沒有老狐貍蹭好吃的給她,也不是相府,沒有翠兒送早膳。
人生地不熟的,什麽都沒有。司彌摸摸空癟的小肚子嘆了口氣,心想,眼下臨川肯定是有事出去,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再說送信什麽時候不能送,但這一頓不吃別說肚子,嘴巴都受不了。她得去找點好吃的犒勞犒勞自己。
打定主意,司彌一個跳躍,尋着味跑了。
禦膳房禦膳房,那裏好吃的最多,肯定能解饞。這麽想着,司彌期待地舔了舔嘴角。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當司彌繞了許久尋着味找到禦膳房後,卻看到裏面人頭擠動,忙碌的人數着實多。
這麽多人,她怎麽可能下手成功。總不能為了幾口吃的,施法将他們全都定住叭。
司彌邁着小貓步原地轉了幾圈,突然想到魂淡。若是她幻化成魂淡的模樣,是不是任吃任喝?
司彌心下比較一番,确定這個方法可行性極高,正要這麽做,突然良心發現,這麽做會不會影響不太好,破壞兩人之間的友誼橋梁?
轉念又一想,她不是可以蹭魂淡的吃喝嘛。她摸摸隐藏起來的玉牌,心下高興。她有了帶着魂淡氣味的東西,可以去找魂淡填飽肚子。
一路跳躍,半躲半避着宮人,被玉珠指引着來到了一處大殿外。
司彌知道魂淡在裏面,他的氣息很濃,臨川也在裏面,還有遲英重和很多人。
門口是修過術法的帶刀侍衛,她不敢輕易靠太近。貓在角落靠靈識感知了一下裏面的情況,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這便是早朝了罷!
早朝的遲英重與昨晚打瞌睡的少年不同,他坐在高高的赤陰國圖騰主座上說着話,臉上雖有稚氣,周身卻散發着迫人的威嚴感。
司彌想起老狐貍曾說過,血脈是十分神奇的東西,體內若是流着帝王之血,則無論其處于何等境地,都抹不去他周身的氣場。
遲英重大概就是如此。
沒想到他一個小小的孩子,在臨川身邊打瞌睡被訓斥的小娃娃,在朝堂上竟能如此底氣,再想想炎淵那個讨厭勁,果然人與人就是不同啊!
心中正感慨,不知是誰喊了聲退,群臣紛紛跪拜山呼,跪送遲英重離開。
衣着正式的朝臣三三兩兩從大殿走出來,司彌雙眼緊緊盯着人群,在裏面尋找着臨川的身影,想着先把信給他再去蹭魂淡東西吃也是極好。哪知臨川沒看到,倒瞥見了一個叫她瑟瑟發抖的人。
司彌條件反射一般縮緊身體,極力減小自己的可視範圍。這炎軒明明有機會入宮,他怎麽不自己把信交給臨川,同一個時間段入朝不是更容易?
正想着,面前突然蹦出一張大臉。
“啧,這貓挺有意思。”說着直接提着司彌的脖子摟緊懷裏。
司彌氣哼哼的瞪着面前的登徒子,這人不是魂淡還能是誰?
“別瞪了,瞪也沒用。”魂淡朝她腦門彈了個響,态度十分嚣張。
“國師,這是本官的貓。”
魂淡抱着司彌一轉身,便看見臨川筆直地站在哪兒,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
“原來是國相。”魂淡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