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回來就把自己關進了書房
按順時針打着旋兒,忽然聽到宋阿姨小聲嘟哝:“嘁,當自己金枝玉葉呢。跟我擺老資格呢?架子還不小。我做家政這麽多年了,哪一個豪門的主顧沒見過,人家都是客客氣氣的,偏你一個窮打工的像個千金,真千金都不是你這樣的。”
“小宋阿姨,你,怎麽說話呢?怎麽說的這麽難聽呢?”
王阿姨真是愣了,心說哔了狗了,沒想到小宋阿姨是這樣人,我啥也沒說啊,她這不是找事兒嗎,這樣發難自己。合計了一會兒,忍吧。
“喲!我能說你,我敢說你什麽啊,你是小姐眼裏的紅人兒,你在殷家老資格了,我哪敢和你說半個不字。嗚嗚嗚——你不要為難我就好了!”
宋阿姨突然帶着哭音大聲嚷起來。嗓門那麽大啊,就跟受了多大委屈。
王阿姨就像忽然遭遇鬼子進村似的,傻眼了,麻爪了。這啥意思啊,小宋這是鬧哪一出?平時自己也沒得罪她的地方,忽然來這手兒哭天抹淚的,不知道的人會怎麽想,這不是整我呢嗎。
“那個,小宋阿姨,你,你什麽意思。有什麽話咱們好好說呗,你說你忽然的這樣,我哪裏有得罪你,你要這樣莫名其妙的不是整我呢嗎?”
“哎呀,王姐,我錯了,是我支使你我的錯了。是我新來的不懂事,你行行好發發善心,不要擠兌我了,給小姐熬粥你不想幫忙就算了,你不做就不做好了,這樣質問擠兌我,我還怕小姐解雇我呢。”
小宋阿姨的嗓門越來越激動,哭聲越來越嘹亮,吵嚷着大聲哭起來。
保安和司機,花匠,甚至超級管家級別的胡大都紛紛進來。一時摸不着頭腦。
看着看着,胡大哭笑不得的瞅着這兩阿姨。
沒想到她們兩個保姆掐起來,還是為了做飯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這有嘛意思啊。
這時正好金婉柔手機打給胡大,鈴聲刺耳的響起來。
胡大趕緊接聽:“恩,婉柔小姐,恩,對對,是的她們兩個,好。”
放下電話,胡大和聲細語的說;“院子裏就這幾個人,你們兩個,至于嗎。小姐讓你們上樓。”
小宋阿姨馬上抹着眼淚往樓上跑去。推開金婉柔房間的門,就哭啼啼的先發制人:“小姐,小姐呀,我是新來的,沒有經驗,要是哪裏做的不好您和王姐說,讓王姐指出來就是,幹嘛她總是擠兌我啊,我也是實心實意的為小姐做事的,知道王姐在這是老資格處處都尊重她,可是她把我擠兌的沒發做下去了。小姐求求您別解雇我,我還有兩個孩子要養呢,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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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宋悲悲戚戚,低頭捂臉在那哭。
“誰要解雇你了,你這半個月做事很認真,我也是看在眼裏的。”
金婉柔嚴肅的說轉而看着王姨。
王姨絞着衣襟看着小宋悲傷的樣,郁悶不解啊,怎麽還有這樣人兒,我把你怎麽了?你悲傷成這個樣子你啥意思啊?
“小姐,我——”
“行了。”金婉柔愠怒的打斷王姨的話:“王姨啊,你來也有幾個月了,你說你就帶帶新人,怎麽吵成這樣子呢,心胸呢,唉!”金婉柔很有鐵不成鋼轉過頭去。
“你們兩個就是去廚房做碗粥就能打成這樣,以後在殷家還怎麽待下去,有一個謙讓的也不至于吧。我們殷家不用這種沒素質的人做事。到胡叔叔那裏領工資結賬吧。我會吩咐胡叔叔多給你們三個月的工錢在找工作的。“
”什麽?小姐,不要啊。“小宋阿姨哭的凄凄慘慘,悲悲切切。
”小姐——“王姨也驚得張大嘴。
冤不冤啊,這不是比窦娥還冤。
金婉柔走到小宋阿姨面前給她擦淚:“小宋阿姨不哭了,你照顧我細心,我知道的。”
王姨嘴張的老大也沒機會辯解,紅着臉張了張嘴欲說沒說的木在那裏。
她這五十年從來沒有碰到過這種無中生有的場面。
眼看着小姐在那哄小宋,她也明白點了這是舍不得小宋能舍得我啊。
“小姐,我真是不像小宋——”
金婉柔看小宋哭的委屈極了,可王姨還在狡辯,語氣不自覺的重了:“王姨,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你看小宋一直在哭,可是你呢,一直在狡辯。”
“唉……真是……你們都出去吧,我給胡大打電話。”
金婉柔面似痛心的嘆道。
小宋狠狠的瞪着王姨捂着臉哭着下樓了。
王姨也讪讪的走下去。
在胡大那結了工資,唉呀媽呀,這好好的工作莫名其妙的就沒了。
王姨說不出來的委屈和納悶。
兩年後,溫哥華機場。
胭脂一身寶藍色針織連衣裙,踩着深咖色的長靴,一手提着密碼箱。
她身邊裹着大紅色羽絨服的阿姨逗弄着懷裏的一個漂亮的小孩兒。
“小饅頭,跟好婆回中國好不好。把你媽媽一個人留下。“
懷裏的小男孩一下子提騰起小腿兒:”不好不好,媽媽會欺負林爸爸的。“清脆的稚氣的童音引來周圍人的回望。
胭脂的臉刷的就紅了,去拖小男孩兒的身子:”小饅頭你別胡說八道,別纏着趙好婆了,到媽媽這來。”
“噓——”小饅頭扭身趴在趙阿姨耳邊小聲說道:“有一次,林爸爸親媽媽的臉被打的很慘,幸好被我救下。”
“咦?你是怎麽救下的?”趙阿姨笑眯了眼,啵親一口小男孩蘋果似的臉蛋。
“我?我把臉迎上去了。媽媽的手就放下了喔。“
小饅頭非常得意的在趙阿姨懷裏亂晃,轉頭看見他媽媽的怒目而視,小手捂上臉只露出一雙圓溜溜的黑眼仁兒大的眼睛。
趙阿姨也收住笑,關切的問胭脂:“你和林總,怎麽還沒進展啊,林總也等了你兩年了。工廠我可以替你頂着,可終身大事,胭脂啊,只能你自己知道急啊。”
胭脂将耳邊的碎發撩到耳後,摸摸鼻子:“好了,趙阿姨,我知道了,快登機了去安檢吧啊。”
“你呀,真讓我c心,我家那個親生的現在都乖得不得了,就你啊,一個人帶個孩子還不接受愛你的男人。”
趙阿姨嘟哝着将小饅頭遞給胭脂的懷裏。
三歲的小毛頭,頭發剪成了茶壺蓋兒,根根豎着黑亮亮的。漆黑的眼睛白底兒少黑眼珠兒多,一眨一眨濕漉漉的不舍得離開趙好婆的懷抱摟着她的脖頸兒不撒手。
此時機場廣播開始準備登機,胭脂見小饅頭不聽勸急得去掰他的小手。
小饅頭的兩只小手像兩只小肉包子,白乎乎胖乎乎的兩只小肉團兒。皮膚白希的像媽媽,五官卻精巧英俊的像——那個人。
小饅頭小手使勁兒扣着趙阿姨脖頸不給媽媽掰開同時小嘴兒還不忘打擊胭脂:“媽媽你不要溺愛我啊,我一和別因(人)好你就搗亂,我一和別因(人)好你就搗亂,我一和別因(人)好你就搗亂——”
“小饅頭!你有完沒完了,現在不是你玩說話的時候。”胭脂費了消化掉剛吃完的早飯的力氣,才掰開小饅頭的手扣,這小崽子天生就長胳膊長腿兒,力氣可真不小。
趙阿姨彎腰拖起胭脂身邊的密碼行李箱,再次又回身急急的對胭脂說:”對了,我給你介紹的家政阿姨,你回頭聯系啊,人可靠,這是最主要的。“
”恩。“喧嚣的機場,胭脂抿唇點點頭,眼圈潮濕,趙阿姨飛來特意看她只能住一個星期就要回去。
本來趙阿姨是來勸她回國的,不過又一次無功而返。
她不想回去,甚至想一輩子就在加拿大過下去算了。
少女時代開始她就習慣了孤獨,而小饅頭更不需要回去有可能見到不該見的人。
不久,玻璃窗外傳來飛機轟鳴聲。
送走趙阿姨,小饅頭掙脫胭脂的懷抱,好奇的東張西望,每看見一個物件就要跑過去摸摸聞聞,小紅格子的羽絨服被他來回奔跑的就像一個滾動的球兒。
胭脂每次待她上街都很難順利到達目的地,因為不夠小饅頭中途拐彎的。
二十幾個月的孩子什麽都明白了又什麽都不懂,正是對外界充滿好奇的時候。
而且讓胭脂最不理解的就是,這小家夥最喜歡去的地方就是看公共場合的電梯。
還是下行電梯。
狹長的自動電梯從上一層一下來,上面站着形形色色的人,小饅頭每次一進商場或者機場就非常的認識路似的,不讓胭脂拉手,非常幹脆且憤怒的甩掉胭脂的手,邁着小胖腿兒揮舞着小胖手充滿興奮的從一個個大腿之間鑽過往電梯方向跑。
然後非常讓胭脂無語的立在下行電梯的一側,擡頭看。
一般從上而下緩緩移過來的人看見這樣一個飄亮精靈的小毛頭仰着頭看,就笑了,然後擡手摸摸他的茶壺蓋兒頭發。
小饅頭非常享受這一時刻。
這特麽的什麽愛好啊,胭脂每次陪着他跟那候着,心裏甭提對她這兒子多無語了。
這孩子是免費給商場站禮儀的福娃嗎?還每次都讓人摸下頭。
此刻,他甩掉媽媽又興奮的奔着下行電梯跑去。
幸好人不多,胭脂只用在後面跟着走就行,要不孩子跑,她也得跑,生怕一眼照看不到孩子丢了或者出事兒了。
經常兩個跑的一大一小會被白人關切的問:what'shappening?發生了什麽事情?
小饅頭正飛奔着忽然前面蹲下一個高大的身影兒,劫住他。
小饅頭一個收不穩腳步撲在那人懷裏。
待看清了,眉眼彎彎的嬉笑:“林爸比!“
林可思摟住小饅頭一把抱起,左親右親,親個夠,然後擡頭對迎面停下腳步的胭脂笑。
五官清秀,豐神俊朗,眉目墨畫,他還是兩年多前那個溫潤喜感執一根筋要保護她的男人。
一晃,孩子都出生了,都二十個月了。
“林可思,你不是上周才回國嗎,怎麽又來了?”
137 男人看見小饅頭的臉時,猶如天雷擊頂
“林可思,你不是上周才回國嗎,怎麽又來了?”
胭脂走到小饅頭身邊,解開他紅格子羽絨服的拉鏈。跑的滿頭大汗,雖說是按中國的節氣都立春了,天氣還陰晴不定。
林可思抱起小饅頭:“十個小時的時間就跟國內游似的,來來回回不算啥。”
“不過,我可沒想到你能帶着小饅頭來接機。”林可思自作多情的笑。
然後摟着小饅頭嗲嗲的說:“小饅頭,想爸比了沒?”
“沒,沒,沒,沒——”林可思皺眉看着懷裏這團小胖肉兒,心這個涼啊,哇涼哇涼的,他都把他當親生的了,他還沒,一直沒——
胭脂抿嘴笑,她是孩子親媽啊,她知道自己孩子啥尿性,小饅頭生下來三個月開始就喜歡逗人玩兒,比如說別人說要抱他,他的兩只小胖爪馬上歡騰的伸過去,但等人家伸出胳膊要往懷裏摟時,他馬上返身背對人家抓緊媽媽脖頸嘎嘎笑,藕節一樣的胖腿兒踢騰的自己和胭脂的身體是花枝亂顫的。
最近他又迷上了說重複的話,根本不管別人的提問是啥,就是自己覺得好玩兒。
所以胭脂知道現在自己這調皮兒子是在玩“沒‘這個字呢。,卻把個林少坑的滿臉是霾。
他咬牙忍着內傷,和小饅頭對視。
小饅頭也和他對視,對着對着,小饅頭的兩只大黑葡萄眼睛就成了對眼兒。
”沒,沒,沒——沒想你是媽媽,我想林爸比了——“
終于等小饅頭玩夠’沒‘字兒了,轉換語風,林可思才算長出一口氣,臉也不白了,氣兒也順了,笑靥如花:”走,芭比給你買車模去。“
“哦,耶!”奶聲奶氣的歡呼,随即小胖胳膊圈住林可思的脖頸,眼睛瞄着胭脂,趴在林可思耳朵邊兒小聲說:“你給我買邁克思那種的車模我幫幫你和媽媽親親哦。”
“嗯嗯,成交,小饅頭大智慧也。”林可思圓溜溜的眼睛都笑成一條縫兒了。簡直是樂不可支。
胭脂自然是沒聽清他們說什麽,猜到也是小饅頭人小鬼大,拍了他屁股:“買什麽車模啊,上次媽媽不是給你買一輛法拉利嗎。”
“你那個。”小饅頭無語的捂臉,指縫間露出烏溜溜的眼睛:“女士,你買的是兒童玩具好不好。我要的是車模,車模,車模,車模,車模——”無限循環。
胭脂搖搖頭,這孩子天性就喜歡花錢,眼光還高,真不随她。
這頭勸不了自己兒子,只好在林可思身上下手:“林可思,你怎麽能許諾給孩子這樣貴的東西呢,這會助長他奢侈之氣,教壞小孩子的。”
林可思對她扮個鬼臉:”至于嘛,老太後,您多慮了。“說着一手抱着小饅頭,一手搭在胭脂腰上就往機場大門走。
胭脂迅速拍下他摟着自己腰的手,退後,讓他們走自己前面。
暗暗嗔怒,這家夥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得空就要和自己弄成甜蜜一家三口的形象,小饅頭又和他結成同盟,真是防不勝防啊。
出來機場大門,林嫂子正在車裏按喇叭等他們。
小饅頭一見林嫂子立刻縮頭躲進林可思懷裏。
他不喜歡林阿姨,和媽媽一樣就會說大道理這也不讓那也不行,什麽事都那麽多規矩。
讓他感覺最随便的就是林可思,要啥買啥說啥聽啥,這才是本寶寶喜歡的相處模式嘛。
胭脂從林嫂子擺擺手,又拍了小饅頭屁股一巴掌:”沒看見林阿姨?快叫人啊。“
“呼——嚕呼——嚕——“一巴掌下去,傳來小饅頭咧着嘴流着哈喇子閉眼睡着打起呼嚕的造型。
胭脂再次無語的對這個兒子搖搖頭,暗暗反省自己是不是教子無方,對他太仁慈了,回去之後立刻要在國內某寶上買幾本三字經,弟子規之類的給這孩子洗洗腦。
幾個人上車。林嫂子一見小饅頭打起了呼嚕,遺憾的從後視鏡裏對胭脂說:”胭脂啊,我和你兒子是無緣啊,怎麽我一見到他就是睡覺,沒有一次看見他精神兒兒的和我玩一會兒的時候。“
林可思嘿嘿笑:”我哄的,剛睡着。“還假裝着輕輕拍起了小饅頭的後背,慈父般的哄睡覺似的。
胭脂也讪讪的笑着對林嫂子說:“嫂子,送我和小饅頭回小區吧,正好他睡了。”
“哦,不,嫂子我們要去羅布森街,那裏有一家油動車模店。“林可思咳了一聲幫着他幹兒子說話。
胭脂眼角瞟着林可思:林可思啊,有你不帶好的,我兒子非讓你給慣壞了不可,閑得慌喜歡孩子,你找別人生一沓去啊,見天的搶我兒子。
還可勁兒的寵,我怎麽帶啊,唉。最怕豬隊友。
羅布森街成為溫哥華著名的購物及美食天堂已經超過100年的歷史。據說是為了紀念一位叫約翰-羅布森的省長得名。
整條街擁有世界名牌及本地設計師的各種精品店、咖啡館、禮品店、巧克力及各國美食餐飲。
林可思上次在這裏發現一家新開的油動車模店,陳列的油動車模都是和真車一模一樣的設計。
靜止的車模只能看不能玩,适合成人做擺設卻顯得不太适應小孩子。
油動車模一般都是采用2沖程或4沖程引擎!動力高響應快!只要你有足夠的平米空間,玩漂移不是問題。
林嫂子把他們送到這就回家燒中飯去,林堂兄每天中午都回家吃老婆燒的飯菜。
街道上人頭攢動,世界級的國際購物天堂每天都那麽多的人,胭脂在溫哥華差不多兩年半了,只帶着趙阿姨來過幾次這裏,她本來就最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太鬧。
小饅頭果然在下車離開林嫂子的車後就醒了,在林可思懷裏伸胳膊擡腿兒的抻懶腰,估計裝睡也會累。
看着花花綠綠的各式店鋪,就不讓抱了,使勁兒的蹬腿兒往下蹦。
“小饅頭,乖,等到了前面的車模店就讓你自由活動。”
林可思帶着小饅頭完全就是享受啊。胭脂完全插不上手,在後側跟着倒像是鄰家阿姨。
沒走幾步就看見一幢大廈上面有着各種汽車廣告。
“借(這)裏,肯定是借(這)裏。”
小饅頭已經抑制不住內心的澎湃對車模的向往了,使勁出溜下林可思的臂彎,甩開小蘿蔔腿兒,往旋轉門裏邁步。
“哎,別自己跑呀。”
她跑胭脂就得一路小跑跟着,胭脂和小饅頭都在跑林可思也得小跑。
三個人前前後後鑽進旋轉門,小饅頭藕節一樣的小腿兒已經踩上電梯了,這把胭脂吓的不輕。
散步并做兩步蹿上前扶住小饅頭。
小饅頭的眼睛都不夠看的,剛上二樓就發現了一堆車模型。
“林爸比,借(這)裏借(這)裏看。”
林可思腿長此時已經越過胭脂和小饅頭一起看車。
“恩,這個橘色雙引擎越野車不錯,怎樣?喜歡嗎?”林可思把一輛越野車模拿在手裏,挑眉問小饅頭,那模樣就是在和大人說話,這讓小饅頭非常興奮,也頗有架勢的從林可思手裏接過那輛車模,一只小胖手拿不住,還雙手捧着看:“嗯,不錯。”他學着林可思的語氣重複,又把車模放進林可思手裏拍拍手:“闊是我要那樣的。”
小饅頭左忽右盼。
“哪樣兒的?”
林可思只好把橘色越野車放回去,看了眼胭脂。
胭脂正坐在等候區的木椅子上玩手機,無奈的等他倆玩。
女人對車向來沒什麽大興區趣,尤其胭脂喜歡比較簡單的生活,太過于琳琅滿目的東西她看着就眼暈。
反正她看了下這裏車模的價錢一般都是幾百加幣相當于人民幣幾千元的樣子,林可思願意買就買吧,這種價位她也還得起。
“這個呢?阿斯頓。馬丁,GXR28引擎。”林可思從架子上又摘下一款藍色越野房車。蹲下和小饅頭一起看。
小饅頭這個連伸手接都沒接,只撇了一眼,噠噠噠甩開小胖腿沖進隔壁展廳。
“找到了,我要這個!”不一會兒胭脂的耳膜裏傳來小饅頭奶聲奶氣的歡快聲。
此時,小饅頭正從一雙大手裏搶一輛寶藍色的蘭博基尼。
“叔叔,這是我先看到的。”他嘟着嘴鼓足腮幫子對先拿到車的人說。
肉團兒一樣的小胖手在那輛已經被人拿在手裏的車上摸摸按按。
拿着車模的男人淡漠冷冽的頓住腳,低頭。
一雙肉包子一樣白胖胖的手從後面拉扯他剛從架子上拿下的車模。
男人眉頭皺起來,繼續往前走,手中卻感到被一股奮不顧身的力道撲上。
“我先看見的,我的。”
剛才那個拉扯他車模的小孩竟然身子一撲緊緊将車模按在懷裏,連同他的大手。
男人不得不再次停住腳,視線裏是一個胖墩墩的紅格子小圓球,頂着茶壺蓋兒頭發。
圓咕隆咚的身子還在興奮的搖晃。
聲音清清脆脆的奶音兒十足:“我的,我的,和邁克思家的一樣哦。”
“這是叔叔先拿到的,小朋友不能搶別人的玩具。”
男人蹲下去沒有辦法,碰到這種難纏的小孩兒打也打不得,硬來又不忍心,只好準備給他講點道理。
小饅頭四肢加頭扣成一塊兒緊緊摟着藍博基尼不撒手,見先拿到車的大個子叔叔蹲下來,心生歡喜,仰起頭笑嘻嘻的:“我沒有搶呀,我爸比會給我買的。”
男人正要教育這誰家的熊孩子,在看見小饅頭的臉時,身軀驀地僵住,猶如天雷擊頂,猶如天崩地裂。面部的線條顫了幾下,然後就如同被天雷地火輪番的凍烤,一會兒紅一會兒白。
俊美的眸子迸出懾人的光,漲潮般的洶湧彭拜。卻是不能移目的定定的看着小饅頭。
這是誰家的孩子,和自己長的有點像,但就算長的和自己聯相是巧合,可是那眉間眼角,那臉型氣質卻全是——她——的痕跡。
殷斐見過無數的小孩兒,尤其公司産品拍廣告時需要童星。但是沒有一次像眼下見到這個小男孩兒一樣莫名心慌。
殷斐一向自制力很強,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卻霎時遮掩不住心底的激動,詫異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小男孩兒。
小饅頭從有記憶起就知道自己長得好看,長得可愛,走在街上經常被白人黑人搶着拍照。現在被一個陌生的叔叔這樣貪婪的看,不禁又得意起來:“叔叔你把車模讓給我,我可以跟你一起照一次手機。”
殷斐還是蹙眉抿唇細細看着他,真實的情況是,殷斐的腦子已經亂了,他不能解釋這孩子像那個她的原因,他正試圖在小饅頭臉上尋找破綻,尋找他和她毫無瓜葛的證據。
小饅頭那顆自以為是自我感覺良好的心頓時燦爛的爆棚了,忽然想起媽媽說的,當別人誇你時,你也要誇對方這叫禮貌。
“叔叔,你喜歡看我就對了,媽咪說我是世界上最帥的男生,不過,其實你也帥帥的,可是比我差點。”
小饅頭嘴上說着,其實他可沒忘記自己的目标,他的小手試着将蘭博基尼一點一點的往自己這邊拽。嘎嘎嘎,美的很,叔叔被自己迷住了,他那剛才使勁握着蘭博基尼的自己根拽不動的手現在松了。
高大的男人喉結急劇的滑動,由着小男孩兒說的話想到他的媽媽,是她嗎?是她嗎?是她嗎?
糾結深邃的眼睛閉了閉再次睜開,看着眼前一臉天真自得的茶壺蓋兒,大手一松将蘭博基尼由着小男孩兒拽過去:“你喜歡這個車模,叔叔買給你好不好。”
“噓!不知道我媽咪個爸比願意不。”小饅頭做了個噤聲手勢,眼角往展廳門口瞄。
138 那麽的溫柔。連呼吸都是
“噓!不知道我媽咪和爸比願意不。”小饅頭做了個噤聲手勢,眼角往展廳門口瞄。
“小饅頭,不可以搶人家東西。”
溫溫柔柔的一聲,說着嚴厲的話,語氣卻是那麽溫柔寵溺的。
殷斐瞬間窒息。
眼前就像有無數小蟲子在飛,氣血上湧,那種血幹崩裂般的腦溢血的感覺襲來,身子定格。
說話的女人此時已經來到小饅頭身邊,拿下他手裏的車模還給對面的人。
“先生不——”
胭脂突然僵在當場,呼吸困難,意識模糊,大腦一時供血不足般的耳鳴,暈厥。
她下意識的扶住貨架不至于跌倒,腦海裏天雷滾滾的震撼還在。
不可能,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吧。應該是看花眼了。
可是,眼前分明是令她窒息的煙草味,分明是記憶裏仿佛從來沒有分開過的肌肉和胸膛。
胸口憋悶的厲害,只想逃離。對,這裏她一分鐘也不能呆。
胭脂扔下車模,彎腰抱起小饅頭就走。
小饅頭的手還和殷斐一起勾着那輛車,此時被生生拉開。
“媽咪,媽咪,我不走,車模,我的車模啊,我的車模啊,我的車模啊,我的車模啊——”
小饅頭傷心傷肝的哭,在胭脂懷裏扭屁股踢腿推胳膊的反抗。
胭脂一米六八,生小饅頭前不到一百斤,生完小饅頭才滿一百斤多點,根本抱不住圓滾滾鬧騰的他,索性放下來拖着走。
小饅頭何時受過這種待遇,手被胭脂使勁拉着,腿腳卻往後使勁兒蹬地不走,人已經要賴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能掀房揭瓦。
現代科學已經檢驗出來,人的各種情緒**和遺傳因子是有一定因素的,小饅頭的占有欲特強,什麽東西要是看上了得不到,那就像天塌下來,地陷進去一般。
一股熟悉的好聞的曾經那麽迷戀的煙草味飄進胭脂鼻端。
胳膊随即被一雙堅實的手拉住,胭脂心跳漏拍,如臨大敵一般,不敢回頭,身子瑟縮發抖。
小饅頭卻奇跡般的不哭不鬧了,抽抽搭搭的還發出嘎嘎的笑聲:“叔叔,還是你懂我,媽咪小氣,我爸比會給我買的。”
車模已經塞進了小饅頭的手裏,小饅頭啵啵親幾口車模,發出甜糯米一樣嗲嗲的感激聲。
此時胡大拿着發票走過來:“少爺,已經結賬了,服務臺讓把車拿去包裝起來。”
邊說邊循着殷斐的目光往這邊掃,頓時神态一滞。
少爺對面一個小男孩兒手裏拿着那輛三十多萬的剛結賬的蘭博基尼車模。
這孩子和少爺小時候不能說是一模一樣,但是太聯相了有沒有。而拉着那小男孩的女人——那個女人——胭脂!!!
“少爺?這——”胡大一向理智此時也驚訝的問了句廢話。
殷斐眼眸刺痛,唇角有點抽動,閉上眼,點點頭,呼吸困難的對胡大說道:“把車模包好,送給這位小朋友。”
他神情凄迷,專注地看着眼前背影的她,靜寂裏他的眼神糾結又孤獨,迷離着多少深沉難懂的情愫,愛而不得的相思。
她的頭發已經很長很長黑亮亮的挽起來在頭頂,露出高雅白希的脖頸,隔着小饅頭的距離還能聞到屬于她獨有的芬芳香氣。
兩年多,二十八個月,他的夢裏都是這個靈魂都散發着香氣的女子,都是她。
男人的大手,不自禁的滑上她的頭發,耳鬓,滑到她後頸白希肌膚,然後覆在她柔嫩的雪白的頸上,溫存的的指腹來回的摩挲。
她比兩年前豐潤了,臀部胸部都大了一碼,更有女人的風韻。可是肌膚還是夢裏的白希柔軟。
胭脂的肌膚在接觸到他的指尖那一刻渾身震顫,瞬間下意識的閉眼,眼淚不争氣的滑出來。
她不想掙紮叫喊吓到小饅頭,她只想跑,可是胳膊被他一只手鐵鉗般的按着。
她的心已經慌亂的需要從胸腔裏摘出來安撫一番捧住才能不震碎了。
殷斐慢慢的扳過她的身子,薄唇貼近了她的臉,性感的人中線和唇瓣在胭脂低垂的眼眸下溫柔地呼吸。
他沒有吻她,沒有親她,卻是那麽近距離的貼近她,感受她。鞋尖對着她的鞋尖。體溫感受着體溫。
那麽的溫柔。連呼吸都是柔軟的輕輕拂着她的唇瓣。
殷斐,他可以冷酷,可以無情,可以耍她,可以涮她,可是他不能這樣溫柔的貼近她。
這是胭脂最不能忍受的溫柔,是人世間她一直最渴望卻最傷人的溫柔。
他擡起她的下颌,強迫她看他的眼眸。
那種攝魂的,令人神魂覆滅的眼神,漆黑,明亮,濕潤,盛滿了幾百年的溫柔思念,也釋放着無形的電壓。
“你的孩子,和我是不是很像。”他沒有問句,用的是肯定句。
黑長的睫毛看着胭脂的眼睛輕輕眨了眨,胭脂情不自控地周身劃過數道電流。一瞬間沒了思考的能力。
她蒙楞的看着他,眼裏是濕涼涼的霧氣,千言萬語……
“爸比,你看這個車模,我就要這樣嬸兒的。”小饅頭本來稀罕的玩弄着車模,偶爾看看叔叔和媽媽練對眼兒。
這種拉拉扯扯練對眼兒的活動,他并不陌生,林爸比和媽媽見面也是這樣拉拉扯扯的互相看,最後都是媽媽發飙,林爸比落荒而逃。
所以小饅頭玩着車模,自娛自樂忽然看見上完衛生間走過來的林可思,蹦跳着撲過去,嘚瑟他手裏的蘭博基尼:”爸比爸比邁克思家的就這個——”
林可思一直是小饅頭的應聲蟲,但是這一次他沒有理會撲過來的小饅頭,他的視線都被殷斐和胭脂的面對面驚詫住了,憤怒住了。
他此刻熱血上湧就要高血壓腦溢血的程度不比他們二人差。**的我就上個廁所的功夫——
林可思基本是小跑着奔上前去拉胭脂,胳膊在半空卻被殷斐死死架住:”呵呵,怎麽哪哪兒都有你。“
”說對了,我的女人和孩子。“
四目相對,烈焰相焚。殷斐的臉幾乎扭曲。是的,小饅頭喊這個男人爸比。
意識複蘇,那一句一句童聲的爸比,一句一句的我爸比給我買,就像緊箍咒一樣刺激的他心神俱廢。
胭脂離開殷斐幾步,此時才像幻術消失一般,回過神來,譴責自己剛剛的迷失。
她抱起小饅頭從他手裏扣下他緊緊攥着的車模。
”不要啊——我的車模我的車模我的車模我的車模我的車模我的車模——“再次得到又再次失去更痛苦,小饅頭難受的聲嘶力竭幾乎胭哭暈過去。
胭脂還是狠心扔下,頭也不回的,索性脫掉高跟鞋用手拿着迅速跑進電梯。
”壞媽媽壞媽媽你是個壞媽媽——啊——“小饅頭的傷心沒有除了那個朝思暮想到手又飛了的車模,沒有什麽可以治愈。
胭脂此時已經全然顧不上寶貝兒子的哭喊,她逃難似的沖出商場,跑出商業街,打車回到唐人街的公寓。
一路上沒有停步,因為一停就要思考,她不能思考不能回憶剛才的片段。
她以為此生便可在此平平靜靜帶着小饅頭厮守終老,誰知今天竟然遇見,感情的世界平靜太久,空寂太久,她不知所措。
小饅頭一路上都沒斷了哭聲,這孩子真是屬于乖巧起來能把你迷死,作人起來能把你作死的熊孩子。
一進家門就開始在地板上打滾。
拿出平時各種好吃好喝都不管用,胭脂本來心慌意亂,看見小饅頭這麽不聽話,心火上湧,按住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