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這是在幹什麽？”手腕上的火焰在二哥的眼瞳中跳動，映照出他張大的嘴。
我繼續催動法力，鐵鏈馬上就會斷掉，鎖孔早已經被融化了“：二哥，你去将黃軒放下來吧。”我吩咐他。
二哥在石臺邊看着我，遲遲沒有動。
“：二哥？”我只好又叫了他一聲。
“：雲嘻，我只能帶你走。”二哥的聲音很輕。
“：不行，我要和他一起。。。二哥，求你。”我定定地看着他，我不能一個人走。
“：可是。。。。”他的唇緊緊抿着“：好吧。”
二哥從懷中取出一小截蠟燭點亮，确定黃軒的位置後，走過去取出鑰匙嘗試着打開困住黃軒的鐵鏈。
噠啦一聲，我左手的鏈子斷掉，落在石臺上，緊接着，右手的也掉落下來。
跳下石臺，我來到黃軒身邊，他已經被二哥從吊着的鐵鏈中放了下來，躺在地上。
“：雲嘻，你看，我們根本沒辦法帶他走。”二哥指着黃軒身上的傷痕“：他傷得太重，會連累我們。”
我将黃軒扶起，頭枕在我的腿上“：他留在這裏，會死的，二哥，給我參丸。”
“：你。。。好吧。”他輕嘆一聲，從懷中摸出一粒拇指大小的圓球，我接過，捏開表面的蜂蠟“：二哥，把他的嘴捏開。”
我将參丸捏碎，放進黃軒的口中“：二哥。。。謝謝你。”
“：能逃出去再謝我吧，他什麽時候能醒，我們沒多少時間。”他伸手掐着黃軒人中的位置“：那可是兩百年的老參，暫時提他一口氣應該足夠了啊——本來是要留給你的。”
“：唔。”黃軒的頭偏了偏，緩緩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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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将他扶起來，“：黃軒。。。。”
“：嘻兒。。。。”他擡手，撫着我的臉頰。
“：我。。。。”我看着他，鼻子開始發起酸來，眼睛也越來越模糊。
額頭上一痛，我擡頭，正看見二哥收回手指“：什麽時候還哭，快點啊，黃軒，你能站起來嗎，我們得趕緊走。”
“：嗯，應該可以。”黃軒一邊答應，一邊伸手過來，替我擦掉即将掉下的淚水“：嘻兒，來，扶我一下。”
我和二哥扶住黃軒，走上石階。
“：我們從宅院後門走，馬車我停在後門邊的牆角。”二哥将石門推開“：輕一些。”
石室上面居然是正廳旁邊的那間堆雜物的側室。石室的門就開在雜物室的牆後，由一只尋常的高大木櫃擋着。難怪以前一直沒有發現這裏還有一間地下暗室。
“：出門往右走側邊的走廊，從左邊的那條小道繞過父親的院子，從後院的牆邊走到後門。”二哥一邊說，一邊扭動牆上的石門機關，石門關上，木櫃又回到了以前的位置，将牆後的石門遮住。
我們盡量放輕腳步，剛剛轉過側邊的走廊，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
“：你們要去哪裏？”
聽聲音，是我那個該死的父親雲早！
“：雲揚，你在做什麽？”
我回頭，他站在我們剛剛經過的拐角，後邊跟着黃起。
“：呀，雲嘻妹妹這是要到哪裏去啊？”千琴從前面的拐角處轉了出來，一旁是舅舅和兩個千家的侍從。
後面是雲早，前面是舅舅和千琴，我心中長嘆一聲，看來今天是走不了了。
“：雲揚，你過來。”他的聲音十分冷硬。
“：二哥。。。。”我拉住二哥的手，搖了搖頭。
二哥一聲嘆息，眼中是無奈和悲憫“：雲嘻。。。。”
他松開我的手，走到雲早面前“：父親大人，求您放他們走吧。”
啪地一聲，二哥的臉上重重地挨了一掌。
“：畜生，膽子越來越大了，居然敢私放他們，滾到一邊去。”雲早手一揮，将二哥扇到一邊。
“：二哥。。。。”
二哥向我搖了搖頭。
“：滾過來。”雲早的聲音又低又沉，轉身向正廳外的走廊行去。
我扶着黃軒，站在院子裏的臺階下，雲早背着雙手，居高臨下地看着我們。
“：想走我也不會阻止你，只需把天妖舍利交出來，随便你到哪裏去，我雲家以後也沒有你這個人”雲早垂着雙目，狠聲道“：不過黃軒不能跟你走，他觸犯了妖典，需要接受懲處。”
“：哼，有你在這裏，我也不想在雲家住，不管怎麽樣，今天我一定要帶黃軒和黃起走。”我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千琴，捏緊拳頭，暗暗調動身上的法力，既然你為父不仁，我也不會手下留情。雖然天妖舍利的力量我還不能完全駕馭，但對付你一個雲早，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
黃軒的聲音輕輕在我耳邊響起“：嘻兒，你自己一個人走吧，不要管我們。”
我咬牙，向他搖頭，我如果丢下他們一個人走了，雲早一定不會放過他們“：不，我們一起。”
“：誰也別想走，黃軒，你引誘主子，已經犯下死罪。”雲早轉頭，指着黃軒向一旁的黃起道“：去把他抓過來。”
黃起的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
“：黃起，不要聽他的，他是你的親哥哥，我命令你，不要聽你旁邊那個人的話。”我大聲向他喊道。
“：黃起，拿起你的刀。”雲早繼續道“：你想違抗我的命令麽，記住你自己的身份，快去。”
我睜大眼睛“：黃起，不要過來，不要聽他的。”
黃起的雙手慢慢舉了起來，手中拿着他慣常使用的那把尖利的短刀，整個身體開始顫抖，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情。淚水在他眼中慢慢彙聚。
“：黃起，把刀放下。”我命令他道。
啊——
他忽然大叫一聲，手上的尖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黃起——。”我只來得及喊出他的名字——尖刀從黃起的左胸穿過，衣裳外，只剩下刀柄。
我呆立在臺階下，只感到心髒被緊緊縛住，有什麽東西正慢慢碎裂開來，一點一點慢慢褪去。
黃起倒在回廊的臺階上，他抽出短刀，鮮血如泉湧一般，在他的衣裳上慢慢擴散開來，像開出的一片血色的花，他擡起頭，勉強扯着嘴角笑了笑，接着張了張嘴。
我知道，他在向我說對不起。他不能違背雲早的命令，也不想違抗我，不想傷害他最親的哥哥，他只能殺了他自己。
是我對不起你，你是我的妖，我卻救不了你。
血一點一點的在回廊上彙集，順着臺階的縫隙慢慢流下來，滴落在青石板的地面上，他金色的眼瞳裏蒙着水光，那些水光彙聚成水珠，滴落在地板上，與鮮血融在一起。
黃起化作一只深栗色的狐貍，靜靜地躺在地板上。
他死了，他死了，死了，他是被人害死的，就是站在回廊上看着他的屍體一臉厭惡的那個，他怎麽能做出那樣的表情！
我的身體像被浸在了火裏，有一股力量叫嚣着，它想要從我的身體裏面出來，向臺階上的那個人沖過去。
我恨你，我恨你，很恨，很恨，我要你去死，去死吧。。。
我感覺身體被那股巨大的力量托着騰空而起，向臺階上的那個人撲去，一轉眼，我已經來到他的身前，這張臉，我再也不想看到，我的手穿過一層薄薄的布帛，探向一個溫暖的地方，那裏，有一個東西正在跳動，是心，我抓住它，将它拽了出來，它在我的手上跳動，哈，看見了嗎，這是你的心，你眼睛睜得這麽大做什麽，很痛吧，就是要讓你痛——
手上用力，噗得一聲，這聲音真是美妙，比所有的樂音都好聽，跳動的心就像一朵小小的煙火爆裂開來，這畫面真是美到了極致。我心中前所未有的舒暢，他倒了下去，我要狠狠地朝他踏下去，就像踏一團爛泥。
雲嘻，快躲開——
是誰，誰在叫我？
額，一陣冰冷的感覺闖入了我的身體，我轉過頭，看到一張驚恐的臉。。。
周圍的東西開始旋轉起來，天。。。黑了。。。
雲嘻，你怎麽了
雲嘻，快醒過來
雲嘻，你醒了
雲嘻，我是你大哥
雲嘻，春天到了，大哥帶你去放風筝好不好，
雲嘻，天熱了，二哥給你買了好看的新衣服
雲嘻，奶奶做的米糕好不好吃
雲嘻，你看，外面下雪了，和二哥出去玩吧
雲嘻，來，大哥教你寫字
雲嘻，你看，衣服要這樣穿，帶子要這樣系好
雲嘻，二哥給你梳的頭發好不好看
雲嘻，乖，今天大哥二哥帶你去一個新的地方住
雲嘻，今天你要去新的學校上學了
雲嘻，二哥找到了一個不用花錢還可以穿好看衣服的新職業
。。。。。。
你坐在這裏等人？
我以為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叫黃軒。
我叫雲嘻。
我睜開眼睛，眼前是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臉龐，深栗色微微卷起的頭發，深栗色含笑的眼睛，彎起的唇角，我伸手，攬住他的脖子，嘴唇貼上他溫熱的唇瓣“：黃軒，我記得了。”
我被他緊緊抱在懷裏。
“：嘻兒，你終于。。。記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寫得真艱難啊
☆、結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