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穆府的禁忌(2)
也不知過了過久等她醒來發現自己正靠在牆角,手腳沒綁從窗戶可以看到已入夜,但見看見銀河耿耿,玉宇澄澄,漸至三更時分,月光都沒了。隐隐見黑影中,一人随風而至。
那人赤腳一身白袍披散着及腰長發,手裏還拖着一截紅彤彤的東西,搖搖晃晃地向她走來。
果子貍覺得全身血都往天靈蓋上沖:“鬼……有鬼……”
“鬼”在離她三步遠的地方站定,一揚手那團紅就到了果子貍身上。
果子貍吓得一哆嗦,死命把東西往外踢意外發現觸手柔軟竟是床棉被,然後聽到“鬼”輕輕嘆氣,她鼓起勇氣擡頭看他。
月亮從雲中游出,一束單薄的月光照着他的臉:膚色雪白,俊眉修目眉色濃得像被墨汁暈染過。
這張臉果子貍再熟悉不過了,她穿前每天都對着它花癡來着,在蒼茫的月色下,時間的無涯中,沒早一步也沒晚一步,他們遇見了也只是一句:
“wuli易峰啊,你也穿了?”
這造型是在拍青雲記麽?還是她最近花癡他太多居然夢見他了,其實她還有個生日願望就是能和偶像近距離接觸下,所以,老天爺的服務太全方位了。
不過,她家易峰的臉怎麽白的象鬼?
想到鬼,果子貍的理智上線不對,這不是夢,而且仔細看這人很高,生的眉重壓目,臉色比牆皮都白,根本不是她的偶像,那他是誰,好像聽到王嬷嬷說到少爺,對了同伴之前也說是去伺候少爺,難道是這個人?
“鬼”見她盯着自己發愣,便又慢慢退回去:“直接被吓瘋,竟比之前二三子還不如。我不是鬼……此時還不是。”
他站到陰影中才轉過身窸窸窣窣不知在擺弄什麽,間或咳嗽幾聲。
果子貍吞了口水,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像木乃伊偷偷打量少爺,他說自己不是鬼,也給她被子看上去不像是壞人當然看上去也不太好就是。
他又過來,手裏托了個碟子,還是在離她三步遠的地方停步,彎腰把碟子推到果子貍面前。
居然是三個包子,還冒着點熱氣,他剛才去給她弄吃的啦?賣相真不好看着包子癟癟的樣子就知道沒熱透,果子貍開始想念月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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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香這會也正被二奶奶葉慈問起果子貍,葉慈四十多歲卻兩鬓斑白天色透黑正在燭臺下縫衣,繡好吉祥領後問月香:“那丫頭送過去時可有哭鬧?”
月香垂首禀:“王嬷嬷怕她掙紮直接迷暈了扛過去的,她也就是哼了兩聲。現在想來已經醒了已經在伺候少爺了。”
“哎,我也不敢指望什麽伺候不伺候了,”葉慈拿起另一根絲線對着燭火穿針,“現下只想着這丫頭也養皮實了,見人又都是笑模樣,想來不會前幾個不是投水就是整日哭鬧,最好能多活幾日陪着長清免得他孤零零一個。。”
她語氣平淡至極手卻抖得厲害,身邊的丫頭要過去替她穿針,葉慈卻搖頭:“我兒命苦,我這當娘的幫不了他別的只能給他縫兩件衣裳,送點吃食。”說着淌下淚來。
月香忙說:“夫人放寬心,少爺年輕這病養養就能好,您可別愁壞了自己身子。”其他丫鬟也疊聲地勸,葉慈只是搖頭嘆氣。
誰都知道這是虛無缥缈的寬心話,穆府有穆政穆和兩房,大老爺穆政官拜瀚城太守,二老爺穆和經商,多年來只娶個葉慈為正妻。兩人就得了穆長清一個獨子,長清也長進兩歲識字五歲能做詩,大了更是一表人才十五歲那年就和刺史的嫡女定了親,真真的少年得志。
可不知怎地從那以後身體每況愈下,整天咳嗽最後竟然吐了血。穆政幫忙請來了太醫都沒法,又怕這病傳染人,穆長清便自請獨居,如今已在湖心小築住了四年。
葉慈憐他孤單便總買了丫頭小厮去服侍他,但不出半月全都病死,這下更沒人敢接近長清,眼看着兒子一天比一天憔悴,面色幾與死人無異,葉慈哪敢奢望他能康複。
第二天清晨,袅袅的白煙從湖中央升起來,來往的人看一眼就道那獨居的長清少爺又在發狠燒書道聲可憐便各忙各的。
穆長清背了黑鍋,實則是果子貍在做飯。沒辦法,昨晚穆長清給她三個包子後,她咬了一口就覺得味道不好,勉強吃了個到早上直接被餓醒。
她見穆長清坐在窗前看書沒注意她,便四處探索,發現這房子是個規規矩矩的四合院孤島般立在湖中間,廂房和倒座都是積灰想來空了很久。正房穆長清住着裏大半都是書架,用具精美考究。靠着廂房有個小廚房,等她過去才發現裏面都是些涼了的熟食,她聞了聞全是樟腦球味最後才找到兩個放的只有拳頭大的紅薯,她摸索着點了竈把紅薯丢下去烤,弄了半響才得了兩個半熟的烤紅薯。
果子貍用衣擺包了紅薯選個有太陽的地方邊曬着太陽邊享用,正吃着忽然面前一暗,穆長清正拿着書卷站在她面前。
別說,帥哥就是帥哥啥時候看都賞心悅目,當然要是臉不那麽白的吓人就好了。
嗯,眉頭舒展開會更好。
“廚房有昨天的飯食,午時之前也會有人送飯,一天兩次。”言畢就是一陣咳嗽,他咳的時候特意轉身還掩住嘴,咳完了才回身卻後退半步離果子貍稍遠了點。
“少爺好,”果子貍趕緊站起來,她一個晚上想的很明白,眼前這人就是她的現任衣食父母萬萬不能得罪,見他說吃食忙解釋,“我實在太餓了,才拿紅薯頂頂,下次不敢了。”
紅薯被撥開皮,金黃的果肉冒着熱氣,其實穆長清獨居久了也能自己熱熱剩飯,但一大早見果子貍在廚房搗鼓不便進去,現在紅薯烤得正好,香味一股股地往他鼻子鑽,說起來他許久沒吃這樣的粗食了。
果子貍見他眼睛望着紅薯,秒懂就遞了個紅薯過去:“少爺,您嘗嘗正熱乎着呢。一個紅薯不占肚子吃點就當開胃。”
穆長清居然驚得向後退一步,然後立在日光裏似笑非笑地瞄她一眼到底拿了紅薯踱進屋裏。
該死,我怎麽把大的給他了。
果子貍瞅着他的背影悔恨交加,她也就是客套客套哪知少爺會真要。
她飯量大忙乎了半天才吃到一個小紅薯,這下更餓了,只得抱膝坐在湖邊等着穆長清說的送食物的小船順帶着把紅薯皮撕小了丢着玩,船沒等到卻等到昨天那只大白鵝。
簡直是孽緣有木有!
它也見到她,老遠就伸長了脖子嘎嘎叫着從水面上直沖過來。
哎呀奇觀啊一只鵝居然學會水上漂。
姿勢還挺熟悉,和昨天擰她屁股時候一樣。
靠!這鵝還想着給相好報仇啊。
果子貍起身就跑,鵝大爺也不含糊跳上岸直接攆她,一人一鵝在四合院裏兜圈子。
“大爺,我親大爺,我今天可沒得罪您。咱好好說,好好說還不行嗎?”果子貍不敢進正房,便把鵝往廚房帶,摸出昨天剩的包子就往後丢,是個求和的意思。
誰知道那包子凍得比石頭還硬正中鵝頭,鵝大爺立刻暴走翅膀扇得媲美鼓風機。
果子貍吓得哭爹喊娘,遠遠見廊下站了個人便直撲過去躲在人家背後連聲喊“救命”,躲了才想起來那人是長清少爺啊。
穆長清拍拍她頭道:“羲翁,饒了她這次可好?”
鵝:噶!
“這丫頭新入府,不知羲翁忌諱,如有得罪之處請羲翁見諒,長清日後定會嚴加管教。”他說完竟拱手十分恭敬的樣子。
鵝似不甘心地鳴叫了幾聲這才悻悻離去。
看這鵝大爺潇灑離去的背影,再瞧瞧一臉笑容的穆長清,果子貍覺得自己肯定遇上傳說中的奇人。
“少爺你好厲害會鵝語,它是不是少爺養的寵物,您的愛好真特別。”
“不可以尋常寵物看待羲翁,以後見了它也要鞠躬行禮。還有羲翁不喜人往水中丢棄雜物,你萬不可再為。”
羲翁,感情這壞脾氣的鵝還有名字。
等等,少爺不是一直在正房怎麽知道她往水裏丢紅薯皮?難道他一直在看她?并看完了她被鵝追殺的全過程。要是自己沒沖過去求救,沒準他還能欣賞得更久?
這都什麽人啊。
果子貍越發覺得自己那個紅薯送的不值當,肚子也更餓了。
到了中午果然來了艘小船,果子貍把滿滿當當裝滿各色菜肴的三個食盒接過,小厮卻跟着她上了岸。
穆長清已經坐在桌前,還擺上兩個方凳估摸着是要果子貍一起用餐的意思。
果子貍做好丫鬟的本分把菜取出來,好家夥她只知道穆府有錢吃得好,現在才知道什麽叫真有錢。
三個食盒,十二個菜裏面都是魚翅燕窩、生猛海鮮還有些是她叫不出但一瞧就是好東西,最奇怪是一物蒸得軟軟爛爛也不知用了什麽香料揭開蓋子就是一陣奇異肉香。
小厮向穆長清行禮道:“大老爺新得了個熊掌,聽說此物最是滋補大夫人便讓廚房做了給少爺送來。”
他說的是穆政和穆政的夫人崔寶婵,穆長清道:“勞煩大伯記挂。”便拍拍凳子示意果子貍坐下一起用飯,回頭見那小厮還在便似笑非笑:“何事?”
小厮臉色發紅忙說:“就是……就是……二夫人想少爺了,想請少爺回宅子看看,再沒旁的了。”
穆長清盯着熊掌搖頭:“不對,再說。”
小厮擦把汗:“真沒了,小的不敢欺瞞少爺,二夫人說了請少爺用過了飯就随小的慢慢過去,不急。”
穆長清白淨面皮竟然帶點笑問小厮:“你可是想來伺候我?”
誰不知來湖心小築的奴才就是個死,小厮撲通跪下提淚橫流:“少爺饒命少爺饒命,小的說。昨天李刺史的夫人就來府了,說李小姐眼看着快十五少爺又一病不起也不知何時才能見好,大老爺和大夫人都在勸二夫人……二夫人……二夫人。”
所以送了熊掌,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果子貍自然不懂這些暗語,只覺得穆長清那一笑有點滲人,冷不防他沖着她望過來,眼神幽幽語調輕快極了:“小貍,我帶你去看場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