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後來的十二件事【上】
第一件事 關于和青道的朋友們坦白
禦幸和澤村共處一室的第二年,他們想到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怎麽跟身邊的朋友們說這件事?
事情的起因是因為有一次澤村在禦幸洗澡的時候接到了球隊暗戀他的女經理打來的電話,據說那個經理第二天就流着眼淚交辭呈了,好在姑娘家心地善良沒有把他們的事情賣給報社。
總之為了長遠着想,還是知會一下身邊的人吧。
于是接下來的幾天,他們被各種各樣的反應洗禮了一遍。
“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的假的!!!!!!!!!!!!!!”←這是金丸信二。
“啊?”←這是東條秀明和增子透。
“(前輩)你玩什麽懲罰游戲輸了嗎?” ←這是淺田浩文、川上憲史和丹波光一郎。
“呵呵。”←這是伊佐敷純、小湊亮介以及白州健二郎。
“禦幸一也你對澤村做了什麽?” ←這是前園健太。
“哦。”←這是由井熏、奧村光舟和降谷曉。(澤村:怎麽好像你們早就知道的樣子!!!)
“祝賀。”←這是渡邊久志、結城哲也和泷川?克裏斯?優。
“什麽時候結婚?” ←這是成宮鳴和高島禮。(澤村:怎麽混進來兩個奇怪的人?)
一個一個解釋了之後,兩個人坐在沙發上,頭對頭,膝蓋對膝蓋,共同思考起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倉持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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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持洋一在同時收到兩條短信之後,先是感嘆了一下這兩個人作為投捕的默契,接着又感嘆了一下這兩個人就算不做投捕了默契也是滿滿的。
要麽不聯系,一聯系竟然就約在了同一天。
到底去誰那裏呢……拒絕誰呢……倉持考慮了很久,最終決定給禦幸發了一條這樣的短信。
收信人:禦幸一也
正好這天和澤村也約了,澤村那個傻蛋你也很久沒見了吧,來趟名古屋見一面吧。
很快收到了禦幸的回信。
發信人:禦幸一也
……殘念,不去了,你竟然為了他抛棄了我。
倉持憤怒地回信:你不是吧!當時看到那家夥回長野在車站踢翻垃圾桶的人是誰!
禦幸回信:踢翻垃圾桶?
倉持狠狠地按鍵:別裝蒜!
禦幸回信:算了算了,你們玩得開心。
倉持對着手機屏幕嘆了口氣,惆悵地看了眼窗外的景色。
殊不知另一邊兩個惡人已經捧着手機笑翻了。
“你真的踢翻了垃圾桶?”澤村擦着眼淚道。
“當時的我覺得你和垃圾桶沒有區別。”
“混蛋四眼!”澤村捶了一下他的臉,“話說你這麽耍他,我擔心倉持前輩會連着我一起揍啊!”
禦幸上前箍着他的腰拉近自己,一臉壞笑道:“誰讓他抛棄我選擇你啊。”
“……你手很涼啊,別伸進去混蛋。”
倉持如約乘着新幹線來到澤村約定的地方,甚至還早到了一點。
沒想到澤村這兩年在中日龍混得還不錯,竟然知道這麽幽靜的地方。倉持四處看了看,除了這家店門口挂着的店牌,這裏彎彎繞繞的路都沒有別的店,人自然也是少得可以。
看來長大了知道要低調行事了啊。倉持感嘆道。
澤村也在約定的時間之前到了,走進包間的時候看見倉持眼睛就紅了一下。
“倉、倉持前輩。”
“行了行了,別每次看到我都哭哭啼啼的。”倉持站起身張開手,在澤村以為是要來個擁抱的時候鉗住他的脖子,鑽了鑽他的頭頂。
本來以為就是一邊吃一邊敘舊的,結果澤村熱情地點了一大堆東西,期間又是搓手又是眼神飄忽,還時不時看看手表,讓倉持不得不有些在意。
“你是有什麽事嗎?”倉持看着澤村從進來到現在沒怎麽動過吃食,自己都快吃飽了還有三分之二的東西沒解決,而且他不停地找話題,澤村心不在焉地回了幾句就完事。
澤村撓了撓臉頰:“啊……那個,還有一個人沒來。”
倉持擡眼端詳了他半天,忽然腦海中一個激靈。
這家夥要帶女朋友來見他!
絕對是的!這個神情,還點了那麽多吃的自己還沒動過,絕對是女朋友!是誰?若菜?春乃?沒聽說過啊!
倉持咧着嘴碰了碰澤村的酒杯:“你小子不錯啊,哪裏認識的?”
“……高中認識的。”澤村低頭道。
“呀哈!是不是我也認識?”倉持突然覺得來了興趣。
“……你認識。”
絕對是春乃,那個棒球部經理!還在青道的時候就覺得她對澤村有意思,聽說畢業了之後也有告白,雖然據說沒成功,但後來絕對用真情感化了澤村吧!嗚哇——這麽好的女孩子為什麽他就遇不到。
倉持了然,給了澤村一個“了解”的微笑:“女孩子化化妝穿穿衣服這點時間要的。”
澤村笑了笑,依舊盯着桌上那套沒怎麽懂的碗筷欣賞。
大概又過了一會兒,門外傳來腳步聲。
“就是這裏,請進。”
倉持給澤村使了個眼色,對方還是盯着碗筷,好像渾身都在抖。
門打開了,倉持看到一只黑色的襪子露出了一點,接着是上面的褲子——
褲子?等等,這褲子有點眼熟,女孩子會穿這種老頭褲嗎?
——接着是土土的夾克衫,結合一頭亂糟糟的頭發戳了出來。
然後倉持看見禦幸一也跟自己打了個招呼。
禦幸剛想再說些什麽,看見了倉持鐵青的臉色,趕緊把身後的門牢牢關上,順便把澤村叫了過來。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在門口就撲通一聲雙雙跪下,給倉持行了一個大禮。
“Su,suprise……”禦幸擡起頭看見倉持已經不知不覺地來到了跟前,挂着标志型的八字眉,噘着嘴,一下一下地掰得指關節咔咔響。
後來那家店他們三個人都再也沒去過了,原因是老板不接。
第二件事 關于過年 1
大概是在第三年的時候,禦幸因為球團年會等等各種原因,把好不容易不回長野過年的澤村一個人丢在了名古屋的家裏。
此時距離零點還有一兩個小時,因為禦幸當初在名古屋租的房子靠近熱鬧的地方,澤村從外面一個人拜完神社回來,和長野家裏打了個電話,聽着隔壁傳來家人團聚吵鬧的聲音,小孩子哇哇哭鬧的聲音,電視機裏搞笑節目和紅白歌會的聲音,以及窗外街上人來人往熱鬧的聲響。
澤村一個人對着電視機,整個人陷進沙發裏面,感覺鼻子酸酸的。
随即就又穿上沒脫多久的大衣,在樓下附近的便利店裏買了一大桶冰激淩,在路人的注目禮之下隔着羽絨服捧着它,戴着禦幸的墨鏡和口罩風風火火地走回家裏,搬着個凳子坐下來,對着巨大落地窗,看着遠處河岸上方的煙火打開蓋子,一勺一勺地挖着吃。
才第三年就這樣了,那以後更多的那幾年該怎麽辦。
當然最後是沒吃完,只能把還剩三分之一的冰激淩放進冰箱。這樣導致的結果就是家裏暖氣開足了,身上還一陣一陣地犯冷。
眼看着紅白歌會已經到一半了,澤村抖抖身子,去洗了把熱水澡,出來看了眼手機。
還是一個短信、電話都沒有。
澤村坐在電視機前,看着臺上某個大齡婦女用和歌唱腔唱着千本櫻,感覺身上又是一陣抖,最後進房間拿了一套被褥蓋在身上,看着看着感覺眼皮就有些沉。
不行,這個年不能就這麽過了。
澤村在沙發上緩了緩,拿起手機撥出電話。
禦幸正圍在一群球隊的高層和球員中間被各式各樣的歌嗓污染着耳朵,突然感覺上衣口袋震動了幾下,拿起手機一看,竟然快零點了,趕緊走出包間接電話。
“你什麽時候回來?”澤村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好像很困,還帶着些鼻音,聽起來就像是在撒嬌一樣。
禦幸看了眼身後那群瘋狂的青壯年男性:“……這樣看來要明天早上吧。”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禦幸聽見弱不可聞的一句“混蛋”。
“那這樣,你別挂電話,我陪你聊到零點怎麽樣?”禦幸道。
“沒用的。”澤村在那頭憤憤道。
“那你說我怎麽賠罪?”身後的門開了,禦幸回看了一眼,被出來的前輩逮住了。
“跟女朋友聊天嗎?”
“是。”
前輩給自己一個非常意味深長的笑容,跌跌撞撞地走去洗手間了。
“什麽女朋友?誰?”澤村的聲音聽起來很含糊。
“……你清醒一點。”禦幸往大廳的方向走過去。
外面有一些情侶站在樓下面正看着對面的報時器倒數着數,已經數到了7。
“1!”
眼前的煙花炸開,把夜幕渲染得五彩斑斓。
又是一年,真想讓你也看看這漂亮的花火。
“新年快樂,榮純。”禦幸輕聲道。
對面沒有反應。
“榮純?澤村?澤村榮純?白癡?傻村?……”
回應他的是熟睡的呼嚕聲。
真是的……難得叫他一次名字竟然沒聽到,要別人陪的是他,結果先睡着的也是他,而且肯定睡在沙發上……禦幸無奈地對着手機上的名字笑了笑,挂斷了電話。
第二天澤村是在床上醒過來的,因為身邊空落落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沖到卧室門前打開了一條縫。
外面傳來料理的聲音和食物的香味。
披上一件外套,靜悄悄地走到禦幸的身後,慢慢湊上去抱住他。
“昨晚吃了那麽多冰激淩有沒有拉肚子?”禦幸頭也不回道。
“沒有。”澤村把聲音悶在他背後。
“你也就這點好了。”說完這句,禦幸就把澤村的臉擡了起來,輕輕點了一下對方的唇角。
“……你牙膏擦擦幹淨啊。”禦幸吐了吐舌頭。
“新年快樂,一也。”澤村用袖子摸了摸嘴巴,傻笑道。
“嗯。”禦幸笑了笑,繼續背過身料理。
第三件事 關于過年2
關于過年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爸)這種事情,禦幸和澤村向來是不會格外商量的。
只是今年出了點小差錯。
在兩個人同居的差不多第四年的中間,有一次澤村媽打了個電話到名古屋的住宿處,說是已經到了車站要給澤村送點吃的東西,順便把爸爸和一些家鄉的朋友也帶過來了。
當時身在好幾千公裏外西宮市禦幸氏公寓床上的澤村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心髒都快跳出來了。
連打了好幾個電話說是現在不在家,在別的朋友家裏小住這種的才解釋清楚,一邊禦幸操作着電腦順便把名古屋的賓館給定了。
接下來臨時趕回去的路上,澤村是同時懷着對禦幸的愧疚和對老家的愧疚上路的。
所以,今年他們決定既然要一直走下去了,幹脆一家一家地攤牌吧。
為此還特意咨詢了資深專家金丸信二和東條秀明。
專家東條秀明的說法:“啊,就是去跪了一會兒,幾天下來父母就原諒了,現在也有經常請信二過去吃個飯什麽的,過得還不錯啦~前幾天還有問起信二最近工作怎麽樣,天氣冷不冷要不要送過來一些吃的穿的,還問要不要領養個孩子呢……”
……沒在問你這個啦!
專家金丸信二的說法:“……去東條家跪了半小時,在自己家跪了三個小時,東條只跪了五分鐘,因為父母覺得是我耽誤了人家……不過家長會理解的吧,雖然這種事不要太多告訴社會大衆,但是現在這個時代了,父母應該都還挺開明的吧。”
……但願。
兩個人猜拳的結果是,今年先去澤村家。
澤村流着淚捶打着奸笑着的四眼的胸口。憑什麽猜拳總是這家夥贏,說好的手背呢!!!
澤村給出的計劃是,像對付倉持一樣,自己先回去,先給父母做個幾天的心理暗示,然後跟父母說有一個朋友會過來,接着禦幸再上門。
原本計劃是這樣的,然而澤村一到家之後就被父母悉心地溫暖關照沖刷地頭昏腦漲,已經忘記先回來的初衷了。
所以結果是澤村睡前向禦幸報備了一下實際情況,被對方發了一串“……”之後,懷着忐忑地心情睡下了。
其實根本睡不着。
一大早澤村媽就看見自己兒子頂着兩個黑眼圈從閣樓上下來。
“小榮你都這麽大了,朋友過來還這麽興奮~真是的!”澤村媽笑道。
不不不不不不……老媽,你不懂。澤村僵硬地看了澤村媽一眼,被後者推進客廳吃早餐。
然而一口都吃不下。
離約定的時間九點還剩幾分鐘的時候,澤村感覺心跳的聲音都能被對面看報紙的老爸聽到了。
結果還差兩分鐘的時候,門鈴就響了。
澤村從被爐裏一個躍起,第一個沖到門口打開門。
“澤村前輩!”佐野站在門口朝自己鞠了一躬,“今天帶我們去打棒球吧!”
……我們?驚魂未定的澤村看向他的身後,呼啦啦一串人,有些是不認識的,有些是以前赤城初中的……若菜也在!!!!!
禦幸禦幸……澤村手抖摸着手機,差點被身後澤村媽的聲音吓得掉在地上。
“啊啦,這麽多人啊,我還以為小榮你說的朋友是一個呢。”澤村媽捂着嘴打開門。
“……不是他們。”澤村時不時瞥向外面。
“你今天有約了嗎?”若菜背着手走過來,好奇地問道。
“啊……那個,這個,那個……”澤村眼睛一飄,看到遠處走過來一臉黑線的禦幸。
竟然穿得超!時!髦!!!
這個黑風衣是怎麽回事!這個發型是怎麽回事!這個圍巾是怎麽回事!這個墨鏡是怎麽回事!!!
“咦,是那個人嗎?”若菜順着澤村的視線回頭看了一眼。
一邊佐野的臉色明顯不對了。
禦幸摘下墨鏡,朝澤村媽伸了伸手:“阿姨你好,我是澤村高中時的前輩。”
澤村媽在看到禦幸眼睛的那一剎那就閃出了兩顆愛心眼:“……你好你好你好!真沒想到孽子能夠有您這樣的朋友!”
孽子……
“禦,禦禦禦,禦禦,禦禦禦禦禦……”佐野捂着心髒。
“一起進來吧,正好做多了些甜點。”澤村媽笑得花枝招展。
沒走幾步澤村就把禦幸拉進了一邊的洗手間,本來想跟他說些什麽,結果剛關上門就被冰涼的嘴唇貼了上來。
“你你你你你你你!”澤村撐開他的頭壓低聲音咆哮着。
“不覺得很刺激嗎?”禦幸舔了舔嘴角,早就想這麽試試了。
“這下怎麽辦!外面這麽多人!”澤村欲哭無淚。
“要不在你家住一晚,明天再說?”
澤村看到禦幸歪到一邊的奸笑就知道他又在謀劃什麽無恥的東西,立刻否決:“不行!”
“夜長夢多啊,澤村前輩。”禦幸學着佐野的口氣在澤村耳邊輕喊了一句。
老天爺——……澤村感覺不單是臉紅退不下去,聽到這家夥叫自己前輩更是某個羞恥的地方也退不下去。
“一會兒再說,他們也就來打一會兒球。”澤村別過頭。
“那……你下面是不是也要解決一下?”
“不用!!!!!!!”
一出洗手間,禦幸雖然依然端着那張壞笑,但舉手投足之間就少了那股親密的味道。
……簡直是影帝!
顯然家裏圍着的一桌人對禦幸更感興趣。去年央聯最佳九人的捕手位,MVP,代言的眼鏡廣告大街小巷滿天飛,一直傳聞有個女朋友卻從來不見真人,而且零緋聞,這種好男人去哪裏找!
澤村默默地在一邊剝着橘子,一邊聽禦幸在旁邊回答各種各樣詭異的問題。
“你平時用什麽牌子的捕手手套?”
“美律濃的。”
“你鞋子穿哪個牌子的。”
“還是美律濃。”
“你擋風鏡一直不換的嗎?”
“……當然會換。”
“你平時練習量多少?”
“……”
說這麽多不覺得口渴嗎?澤村遞了塊橘子過去,禦幸頭一歪就叼在了嘴巴裏。
整個房間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整個動作太流暢自然了。禦幸嚼了幾下趕緊吞了下去。
幸好只是一個小插曲,之後禦幸機智地轉到了球隊裏的話題上,所有人的關注點都被成功地轉移了過去。
之後跟着一群棒球門外漢出去,被當做動物園的裏稀有動物一樣,被觀賞了快一個小時的練投,接着又教了幾個小毛孩揮棒和投球。
禦幸和澤村感嘆這比平時的訓練還累,還不容易告一段落,兩個人并肩坐在一邊聽着身後的人叽叽喳喳讨論着心得,一邊看着幹涸的河道對面三三兩兩騎過去的板車。
“都沒人想當捕手啊,真不懂現在的小孩子。”禦幸噘嘴道。
澤村看着禦幸的側臉以及作為背景的那片漂亮至極的晚霞,忍不住上手搓了搓禦幸的鬓邊:“那當然,特殊的位置要足夠特殊的人才能勝任啊。”
禦幸轉過頭來:“你幹嘛說這種話?”
澤村仰頭道:“詩興大發。”
“你小心點,我怕我又忍不住做出什麽舉動。”
“你克制住!”
坐在地上的兩個人咧着嘴互相推搡着,身後的若菜朝那邊看了一眼,又別過頭去。
最後自然是無從開口,于是禦幸就非常“勉為其難”地留在澤村家過夜。
禦幸去上洗手間,澤村正坐在地鋪上思考明天的對策時,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
發信人:若菜
是他嗎?
只是簡單的三個字,沒有鋪墊也沒有後綴,也沒有別的陳述,但澤村知道若菜問的是什麽。
他回了一個字:是。
若菜的短信很快進來了,澤村看了一眼,大概是很早就準備好的常常一篇短信,在收到了這樣的消息之後,這個女孩終于把許多年來心裏面的東西放下,将這封不知道在草稿像裏面存放了多久的內心發給了澤村。
“其實一直都在想,小榮到底會和什麽樣的女孩子在一起,別人給的表白和暗示統統聽不出來,也不會再多思考一下。我一直在想,到底是什麽樣的人能夠忍受小榮你這麽粗的神經,到底什麽樣的人能讓小榮為了一兩句話多思考那麽幾下去理解意思,到底什麽樣的人能夠讓小榮你放下棒球去追逐。
“後來我知道,或許那樣的人,本身就與棒球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所以小榮你才會習慣于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才會讓你真正意識到這個人是不同的,會讓你卻真的在意一個人。
“小榮你可能不知道,有一次你媽媽打電話問我認不認識一個叫做‘美雪’的女孩子,因為她說你做噩夢的時候經常會叫這個名字,從高中開始就時不時會這樣。你回長野的時候有一次你媽媽在你睡覺時進房間大掃除,聽到這個名字被哭着叫了許多次,差點有些被吓到卻不敢跟你談,因為你總是一個喜歡把不開心的事情全都自己解決的人。
“我想了很久,只知道棒球部有一個叫‘春乃’的女孩子。後來我一想,不是有一個前輩叫‘禦幸’嗎?哈哈,發音是一模一樣的吧。當時真的吓了一跳,但是又不敢确認。直到後來回想起你們甲子園最後一場的比賽,以及你後來又回到名古屋那裏打球,那時我就全都明白了。
“分分離離這麽多次還能夠一直把對方牢牢記挂着的,有多少人一輩子能有這麽一個啊?你們對彼此而言都是再也不能缺少的一部分了吧,
“總之,和大伯大嬸都好好談談吧,他們會諒解你們的。我也真心地祝福你們,既然已經經歷過那麽多了,就一定要堅持走下去!”
澤村把臉從屏幕上擡起,看見禦幸正拎着件外套走到自己面前,蓋在自己的身上。
禦幸低頭看了眼手機屏幕:“啊我就說這個若菜對你有意思。”
“……對你有意思的女人還比我少嗎?”澤村把手機上的內容交給他看。
禦幸端詳了半天,給澤村一個特寫的“長長的眼睫毛和雙眼皮”。
“看完了沒?”澤村問道。
“讓我再看一遍。”禦幸還沒說完,就被澤村抽掉了手裏的手機,對着嘴巴又是一陣沒有章法地啃咬。
“你屬狗的嗎?”禦幸把澤村拉開一點,托着後腦勺重新吻了下去。
第二天早上,兩個人腫着嘴唇在澤村的父母面前坦白了。
你以為有什麽驚天動地地跪搓衣板,父母拒絕,扇巴掌的戲碼?
澤村媽告訴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兩個人:“我早就看出來了,昨天晚上門都不關地在窗臺上親,我都不敢進屋送被子。你們屋裏就一條被子,如果不睡在一起怎麽不下來問我們要?”
以及——
“你那天從西宮趕回來,穿着大一號男式T恤,脖子上還有痕跡,早就吓過了,就在看什麽時候過來坦白呢!”
以及——
“要道歉就跟你爺爺道歉吧!竟然瞞了我們這麽久!”澤村爸把榮德的照片放在兩人面前。
大概真的磕了很多次頭。
記不清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