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37
晚上回到家吃晚飯,陳漠等到天一黑,立刻拽着李浬仁出去放煙花。
兩人買回來的煙花堆成了一座小山,李浬仁想着,陳漠小時候沒放夠的,這次給他一次性地補上了。
兩人連着放了一個小時,煙花還沒放掉一半,他們的煙花把村子裏其他家的孩子都吸引過來了,于是陳漠很大方地把自己的煙花分享給了他們。
李浬仁買了一個巨大的沖天禮炮,安排在最後才放。
“你去點,”李浬仁拍了拍陳漠的肩,“要是時間足夠,我就去訂做一個可以噴出字的了。”
陳漠好奇:“你想噴什麽字?”
“陳漠我愛你。”
陳漠臉唰的一下又紅了:“你,到底要說多少次啊!說一次就夠了!”
李浬仁噗嗤笑了,小東西嘴巴上不讓說,心裏肯定樂不得天天聽到呢。
“一次哪夠,“李浬仁回到,“要說就說一輩子的。”
陳漠抓着火機溜掉了,嘴裏一邊嘀咕一邊偷笑:“不嫌肉麻。”
當他把禮炮點燃後,一朵朵巨大的煙花在天空中綻放。
小廣場上的孩子們興奮得不停地鼓掌,陳漠站在孩子堆中間,他想起小時候有次鎮上搞了個很大的慶祝活動,最後的環節是煙花宴。他跟家人擠在人群中等着看,當時他還小,個子不夠高看不到,急得他哇哇叫。
可他弟弟妹妹更小,他爸媽每個人抱起一個,就顧不上他了,後來他自己想了一招,找了棵樹爬了上去,最後看煙花時太過于興奮,差點兒沒站穩摔下來。
後來回家他被他爸暴揍了一頓。
陳漠想起這事就想笑,哪個人小時候沒做過一些特別傻特別蠢的事情啊?長大之後回憶起來,都覺得那時自己肯定是腦抽了。
陳漠蹭了蹭身邊的李浬仁。
“怎麽了?”李浬仁側身問。
“沒什麽。”陳漠笑了笑,心想,身邊一個傻大個也沒少做傻事吧?
剛才他說的,要對自己說一輩子的“我愛你”,不就是一件很傻的事情麽?
不過傻就傻呗,跟他一起傻傻地過一輩子,也不是什麽壞事。
陳漠主動牽住了李浬仁的手,這是他們第一次牽手。
兩人的手碰到的那一刻,陳漠甚至能聽見李浬仁突然間拔高的心跳。
噗通噗通。
比天上的煙火還要響亮。
李浬仁稍稍握緊了陳漠的手,以此作為回應。
李浬仁沒做過什麽粗活,手指光滑細膩,而陳漠摸爬滾打了二十年,手上有着一層固執的繭。
兩個人握在一起的時候,對于對方的手,感覺得特別深刻。
看完最後一朵煙花如夢般凋謝,陳漠晃了晃兩人牽在一起的手,說:“回家吧!”
“好。”
初二,陳漠的大姐帶着陳漠的姐夫回來了。
現在走親戚除了發紅包,就是各種胡吃海喝。
以前物質生活條件差的時候,走一趟親戚能盼點好吃的,現在生活相對富足了,想吃什麽平日裏都能吃到,再走親戚,就是為了聯絡感情。
特別是對于那些生活在大城市裏的人來說,這種感覺尤為明顯。
每個人都是生活在一個小格子裏,上班出門,下班回家,一進電梯,一出電梯,把門打開,把門關上,永遠都只有自己的小世界。
鄰居是誰?Ta家裏發生了什麽?Ta有什麽樣的故事?大家都不知道。
科技越發達,現實生活中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卻變遠了。
陳漠體會頗深。
以前在村子裏,家家戶戶的經常串門,誰家出去趕集,出去幹農活,回不來了,就讓自家小孩到隔壁家去蹭個飯。
陳漠出去打工後,有一次他發現出租房裏的醬油沒了,想着到隔壁去借一點,結果他那頭非主流發型愣是讓隔壁覺得是混混找上門,三分鐘不到,物業就帶着保安趕了過來。
所以這次回家,陳漠重獲溫暖,而李浬仁,也特別享受這種熱熱鬧鬧的感覺。
陳漠和李浬仁吃着姐夫家種的柑橘,兩人你剝好了喂我,我剝好了喂你,吃撐的時候,陳漠媽媽讓他出門買瓶醋。
陳漠出門前回房間裏拿了一些小紅包,李浬仁好奇:“你順帶要去誰家?”
“不啊,我帶身上,要是遇見哪個我能叫出名字的小孩兒,就送他一個。”
“那你也給我幾個空紅包吧,我身上也準備點。”
陳漠這就不懂了:“你認得誰嗎?”
“不認得,”李浬仁說得理所當然,“可是我要以你家屬的身份給。”
“……什麽家屬,你姓陳啊?”
“我不姓陳,“李浬仁搖頭,“不過你很快就要改姓李了,婦随夫姓。”
“去你大爺的!”陳漠張口就罵,“你才應該改姓陳!”
兩人來到村頭的小賣部,遇到幾個小孩正在買零食,他們見着陳漠張口就來一個陳漠哥,叫得那叫一個響亮。
陳漠的大名在村裏頭如雷貫耳。
哪家孩子不聽話,父母快沒轍了最後一招永遠都是:“我把你丢陳漠哥那一宿!看你屁股開不開花!”
準管用。
陳漠記得這些小孩還在穿開裆褲的時候,已經跟在他屁股後頭跑了。他每人都給了紅包。
李浬仁真的是錢多得閑的,不管認不認識,他也要給,他逮着一個小孩就給一個紅包。
陳漠無奈地笑了笑,任由李浬仁胡鬧,然後在小賣部裏拿了一瓶醋和一包煙,出門在路邊蹲着抽,可剛抽了一口煙,又見到了方峰。
“陳漠?一個人抽啥煙啊,也給我一根。”
陳漠聽着聲音都嫌煩,他啄了一口煙,緩緩站起身。
兩人對視了一眼,陳漠無言,側身就想走開。
這時方峰又喊了一聲:“那麽急着回家啊?幾年不見了,煙不給就算了,可說幾句話都不行啊?”
陳漠滞了一下,冷冷地說:“我和你有什麽好說的?”
方峰冷笑一聲:“都開了一家餐廳了,有出息了,就把過去幾個兄弟的給忘了啊?”
“咱幾個當時可是一起出去的,還說過以後誰真發達了,千萬別忘了兄弟,怎麽?話你全忘了?”
陳漠自然猜得到方峰的意思。
他看着方峰穿得破破爛爛,想必是這幾年沒混出什麽名堂來,本來方峰就是那種心眼很壞的人,見着自己過得好了點,又想着手裏握着他的把柄,就想趁機訛他一筆。
李浬仁這時走過來,看到方峰後,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
“你朋友?“方峰笑着擡了擡下巴,上下快速地打量了一下李浬仁,“長得挺帥。”
李浬仁身上全都是名牌,氣質又好,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子弟。
陳漠不想讓李浬仁接觸方峰,他覺得方峰這類人根本不配跟李浬仁有任何來往,于是他把手中的醋塞到李浬仁手裏,說道:“你先回去,我等下就回。”
李浬仁知道陳漠有事,不想走,可陳漠臉上的表情很冷,冷得像是藏着一把刀。
于是李浬仁知道陳漠讓他先走,是為了給自己留下一定的空間。
有些事情,陳漠并沒有想讓他知道的打算。
“好,你快點回來。”
他說完,拿着醋往回走了。
陳漠見李浬仁一走,立刻把嘴裏的煙吐掉,然後揪住方峰的衣領子,狠狠地把他往牆上撞。
方峰的個子沒陳漠高,力氣也沒陳漠大。陳漠稍一使勁,他一撞在牆上,疼得他直咬牙。
陳漠瞪着方峰:“我告訴你,你別想從我身上再騙走一分錢,以前你騙的那些,我不要了,算是給你買棺材的錢。以後你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現,否則我見你一次打一次,聽懂了嗎?”
方峰的衣領子被陳漠緊緊地勒着,他有些喘不上氣來,直咳嗽,半天後才擠出一點笑:“可你別忘了,當初要不是我們兄弟幾個替你做了僞證,你現在恐怕還在牢裏蹲着呢。”
陳漠兩手一抖,全身一顫,體內的力氣有了絲毫的松懈,讓方峰稍稍緩了過來。
方峰知道陳漠開始害怕了,于是嘿嘿奸笑了幾聲:“你那朋友恐怕還不知道你這事吧?我看着你挺擔心他會知道的啊?”
陳漠瞳孔一縮,怒火攻心,他再次撰緊拳頭,把方峰的衣領子往上一提,方峰整個人差點兒被陳漠連根拔起。
“你想怎麽樣!”陳漠眼中冒着火,“你敢威脅我?我告訴你!從小到大!威脅我的人最後他媽全從老子裆下爬過求饒!”
方峰知道陳漠真打架是不要命的那種,以前他幾個人都打不過陳漠一個,現在他單槍匹馬的,自然更不敢跟陳漠開打。
于是他接着給陳漠制造心理壓力:“只要兄弟幾個去一趟派出所,把你的事再供出來,你說你會怎麽樣?”
陳漠腦子頓然空白,兩眼一發黑,身上的力氣全沒了。
他抓着方峰衣領的手倏然一松,兩條腿差點兒沒能支撐起自己身體的重量。
“大黃二黃三黃!”
“他在那!”
這時不遠處傳來李浬仁的喊聲。
李浬仁剛才一走,不由得加快腳步,最後幾乎是沖着往家裏跑,差點兒摔了跟頭。
他知道陳漠絕對是遇到事了,那個方峰一看就不是善茬。他又怕陳漠要是再打架,真鬧出點什麽來不好收拾,于是情急之下,他想到了家裏的三只大黃狗。
被狗咬了不就賠點醫藥費麽?對他來說,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就根本不是事。
三只狗呼哧呼哧地朝陳漠奔過來。
方峰一見到,吓得尿都快崩出來了,他推開陳漠撒腿就跑,什麽都顧不上,保命要緊。
李浬仁過來後,看到陳漠臉上極其慘白,原本像草莓味果凍的兩片小嘴唇,蒼白得如同兩塊淮山。
陳漠吧嗒吧嗒地出着冷汗,額頭上,臉上,全部都是。
李浬仁一看就知道陳漠心裏崩潰了,于是立刻把他抱緊,讓他在自己懷裏慢慢地緩過來。
李浬仁輕輕地拍打着陳漠的背,如同上次一樣。
可這次陳漠沒有哭,而是愣神愣了很長時間,最後,他才開口,用一種幾乎是哀求的語氣說道:“大騙子,我能求你幫我一件事嗎?”
李浬仁的手頓了下,撫在陳漠的背上,感受着他不安的心跳。
“什麽事?你說,只要我辦得到的,我就一定替你辦到。”
陳漠深深地抽了一口冷氣,胸膛在劇烈地起伏:“我想跟你借點錢。”
“好,你要多少?”李浬仁一口答應下來,他發現陳漠說出這句話後,全身又不住地顫抖了,他知道,小東西不是在害怕,而是在生氣。
“咱回家說,多少我都能給你。”
李浬仁又勸了一句,不管怎樣,他想先把陳漠帶回家,外面太冷。
作者有話要說: 李浬仁:村霸只跟我嘤嘤嘤。
陳漠:滾蛋!我哭從來不嘤嘤!那聲音如同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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