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027
來到桂林市區的時候,車上除了司機陸天一,其他幾個人裹在車載空調的暖氣裏,睡着了不知道有多少回,醒來看着窗外閃爍的燈光,還有點兒發懵。
這時候是桂林的傍晚,天邊一道火燒雲,從漓江的一頭,越過無數座矮山和塔,去到另一頭。
桂林市區沒有高的建築,為的就是不擋住随處可見的風景,每路過一座山,一座橋,都能看到景致。
他們這次入住的酒店就在漓江邊,辦理入住的時候,陳漠發現他又得跟李浬仁擠在一屋子裏。
“哎。”
陳漠抓起房卡就往電梯的方向走去,這次他是徹底放棄抗争了,一來李浬仁臉皮太厚,争也沒有用,二來這家酒店挺高檔,房價看着很貴,陳漠本着省錢的想法,決定委屈一下,跟老東西湊合一晚上吧。
坐電梯時,陳漠看到李浬仁嘴角含着微笑,就知道這老東西又在想什麽歪腦筋了。
他頗為頭痛,下午的時候怎麽就答應了這家夥住自己家裏了?
陳漠的房間很簡陋,夏天撐死一風扇,冬天那只能裹被子,沒裝空調,條件比較艱苦,這位大少爺住得習慣麽?
“放了東西我們餐廳見,”陸天一說,“這裏的餐廳能看到漓江的夜景。”
嚴琰兩眼放光:“哇!好啊好啊!”
叮的一聲,電梯抵達樓層。
陳漠還在愣神,李浬仁從他後面摟着他的肩膀,微微低頭,在他耳邊輕說:“想什麽呢?我們到了。”
“啊?”陳漠一愣,“啊。”
便由着李浬仁把他帶出去。
歸置好行李,四個人坐在有着巨大的落地窗的餐廳裏。
應陳漠和嚴琰的一致要求,他們要坐在靠窗的位置。
他們運氣很好,位置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不遠處象鼻山的全貌。
這個桂林的标志性景致,晚上會亮起色彩斑斓的照明燈,煞是好看。
雖說陳漠是本地人,但他也是頭一次見到象鼻山的夜景,他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發到朋友圈裏,沒過多久,就有人評論了。
陳漠點開一看,是自己大姐。
大姐:“到桂林了?什麽時候到家?”
陳漠回複:“在市區裏,明天去陽朔玩一天,後天中午到家吧。”
大姐又回:“好的,路上小心。”
陳漠的大姐在家裏排行老二,比他大上三歲,陳漠印象中,家裏的大事小事都是他大姐替他父母去做的,小小的時候,已經能挑起家裏的重擔了。
他大哥忙于學業,被父母寄予厚望,除了秋季收割搶時間的時候,平時大哥是很少幹農活的,都是他大姐做的多。
他大姐打小把陳漠拉扯大,陳漠和她之間的感情相對其他兄弟姐妹來說要深一些。
他大姐也沒能逃出一些農村裏常見的現象,一到适婚年齡,就先嫁到男方家,等到了法定年齡才領證。
嫁過去時,男方家會給一定的禮金,陳漠猜測,他大哥當年高考失利,讀的大學有點兒貴,學費恐怕多是從那筆禮金裏出的。
好在他大哥畢業後挺争氣的,考了市裏頭的事業單位,正統的國考統招生,在老家裏可是揚眉吐氣的一件事兒。
不過陳漠對此倒是沒有太大的感覺,他反而對于大姐出嫁時,自己沒在家而略感到一點遺憾。
就在他回複大姐留言的時候,挺巧,他大哥的電話打過來了。
“我們在吃飯呢。”
“你還沒放假吧?”
“不用,不用管我們,我們自己去陽朔就成,到時候直接回家。”
“哦!對了大哥,”陳漠用手遮了遮電話,“跟你說個事,就是,有個朋友想住家裏……就住我房間……沒事,不用挪屋子了……”
挂了電話後,陳漠嘆了聲氣。
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羞恥,明明已經給你訂好房間了,還非得跑人家屋裏住,跟另一個大男人擠一張床,什麽毛病?
陳漠瞪了一眼李浬仁,然後拿起筷子,夾了一根酸蘿蔔,丢進自己嘴裏。
四個人吃完飯,打算到附近的市中心走一走。
桂林的市中心不像別的大城市那樣高樓林立,張燈結彩,桂林的顯得有些陳舊,然而人卻非常多,街道上到處都是人,擠得很。
四個人順着手機導航,往王城景區的方向走去,過了一道城門後,人逐漸稀少了,除了一些跳廣場舞的大媽,就是一些來散步的本地居民。
王城附近樹木郁郁蔥蔥,即便是深冬時節,這的枝頭上也不顯得寂寞,只是綠色樹葉被大片地染上了紅色和黃色,壓在指頭上,仿佛繁花錦繡。
嚴琰中途看到有人擺攤賣熒光棒的,來了興致,買了一根,陸天一掏錢的時候,李浬仁問陳漠:“你要不要?我給你買。”
李浬仁經常性拿他倆比照陸天一嚴琰兩人,特別是他和陸天一,經常明争暗鬥。
可陳漠直接搖頭:“不要,我十年前就不玩這種東西了,你想要的話,我倒是可以給你買。”
說完,他自己都笑了。
李浬仁還沉浸在小東西會像嚴琰那般好對付的幻想當中,殊不知陳漠行動迅速,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去,掏錢買了個會發光的發箍,還是小惡魔造型的。
李浬仁看着以為小東西終于童心未泯了一回,誰知道陳漠一個轉身走回來,哐的一聲把發箍扣在了自己頭上。
李浬仁:“……”
“好看,”陳漠對着李浬仁吹了聲口哨,“小惡魔的造型相當适合你。”
“瞎鬧,”李浬仁擡手想把發箍摘下來,“還有,不準對哥吹口哨。”
陳漠咬着下嘴唇笑,有點賊賊的:“別脫啊,我送給你的,你為什麽不戴?”
“那我也送你一個,你戴不戴?”
“戴,”陳漠指着有兔子耳朵的發箍,“你給我買那個吧。”
李浬仁頂着惡魔角走過去,掏錢的時候,發現有個發箍上面是兩顆愛心,這個看着惡趣味多了,于是李浬仁臨時改變主意,買了這個。
陳漠接住時有點不高興:“不是讓你買兔耳朵的嗎?買兩愛心的幹嘛啊?看着好難看!”
“你小聲點兒,人老板聽到了得過來揍你,”李浬仁替陳漠把發箍戴上,打量了一眼,“嗯!真可愛。”
“別拿可愛來形容我,我一大老爺們的,”陳漠覺得頭戴發箍有點羞恥和別扭,很不自然。
試想一下,某村霸打架打得正嗨,突然頭上的愛心發箍掉了,場面得有多喜感。
“我想摘了。”陳漠悶悶道。
“不行,不讓摘。”
嚴琰看到陳漠的發箍有點心動,他剛想也買一個,就看到李浬仁頭上的,瞬間有種被神雷劈中的感覺,渾身酥麻。
“不要了?”陸天一錢包都拿出來了,問道。
“不要了,”嚴琰頭手并搖,“看到我老板也戴我就什麽想法都沒了,畫面美得讓我想祝福他倆原地結婚。”
李浬仁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戴着這種玩意兒,還是戴着跟人一起逛街的。
他走在陳漠身邊,看到陳漠頭上的兩顆愛心一晃一晃,就像他自己的心髒似的,一顫一顫。
顧不上別的行人怎麽看,李浬仁的心情特別好,因為是跟着小東西一起戴的,他就特別樂意。大冬天的,路過一家甜品站,他還買了四個甜筒分給大家。
咬一口的時候,牙齒都快凍掉了。李浬仁看着陳漠邊吃邊哈着氣,嘴唇兒紅撲撲的,他真想湊上去親一口。
李浬仁就是沒這個膽子,雖然小東西看着眼睛裏含着笑意,不過這笑意背後肯定藏着一股狠勁。
他若是冷不防地啄了小東西嘴唇一下,恐怕他的頭會被小東西氣得擰下來當氣球。
李浬仁心想,還不是時候,自己還得沉住氣,等哪天機會成熟了,他一定會好好啃一啃小東西的嘴唇兒,看看他的嘴唇是不是跟這甜筒似的,有點冰凍,但甜甜的。
連續兩晚兩人都是擠在一張大床上。
李浬仁洗好澡出來的時候,陳漠正坐在窗戶前,把窗簾拉開,看着窗外的夜色。
“自己家鄉還沒看夠麽?”李浬仁問。
陳漠盤腿坐在小沙發凳上,光着腳丫子,腳趾頭一動一動的,他別過頭回到:“我以前只來過兩次桂林市區,第一次是我小時候,我大伯來辦事,我跟着來的,他那次老忙了,我都沒顧得上玩什麽。”
“第二次是我出來打工,從桂林坐火車去廣州,那次也很匆忙,都沒認真看過這裏呢。”
李浬仁拉了張椅子坐在他身邊,兩條腿伸開,擋在陳漠兩邊。
“那就好好看看,”李浬仁對陳漠的溺愛充斥在生活中的每一秒,“你要是喜歡這樣看夜景的話,我相信你肯定也會喜歡看夜裏的洱海。”
“啊?”陳漠好奇,“夜裏的洱海也很好看嗎?不都漆黑一片了嗎?”
“你可以聽聽海風和海浪的聲音,”李浬仁說,“還有,擡頭你可以看到星河。”
大理的海拔略高,天氣晴朗的時候,有滿天的星星。
“真的嗎?”
陳漠期待的心情溢于言表:“我以為看星星只能在我們鄉下呢,我小時候就經常看啊,那時候我還老聽我奶奶講天上的故事……”
小東西說起兒時的美好回憶,小嘴巴噠噠噠地根本停不下來了。
李浬仁就聽他一直說着,不時附和一句。
對于別人的過往和将來,李浬仁原本是不怎麽關心和在意,可眼前的人是陳漠,那個他最在乎的陳漠。
陳漠的一點一滴,在他看來都很有趣,他都愛聽。
李浬仁自認為看過了許多的滄海桑田和浩瀚星海,他想把自己看到的,都一點點地填充到陳漠的世界裏,讓他的世界一如自己的璀璨。
說到最後,小東西渴了:“我要喝可樂!”
“喝吧,吧臺那兒有。”
陳漠光着腳丫子噔噔噔地跑去吧臺,噗呲一聲拉開易拉罐,灌了自己一大口。
“啊~~爽!”
“你要喝嗎?”
李浬仁看着陳漠堆滿臉蛋的笑容,點了點頭:“咱倆分一瓶。”
“行,”陳漠往回走,“我再喝一口,不是,兩口。”
“你喝剩了給我,”李浬仁看着陳漠重新坐下,就對着他坐,沒忍住伸手摸了摸陳漠的臉,陳漠擡眸就是一瞪。
小東西炸毛的習慣在任何時候都可能冒尖兒,李浬仁也适應了。
他笑道:“想不想擁有一棟可以看到洱海和星空的房子?”
陳漠一愣:“啊?”
有錢大哥,你又想幹嘛了啊?
李浬仁扭了扭脖子,望向漓江:“嗯,挺好的,有那麽一棟房子,一年四季與洱海和星星為伴,推開門院子裏盡是鮮花,春暖花開。”
他啪的一摸陳漠的大腿:“我決定了,回去我就去找。”
陳漠:“……”
老板老板,買棟房子跟買大白菜一樣,那麽随便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記得在大理時住的就是洱海邊的客棧,現在恐怕不剩多少間了。
故事時間線是發生在事精那本之前的,有時間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