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沖突
“阿湯，事情我幫你打聽了，天霖叔一開始确實有意讓你和阿翁搭檔演那部戲，可後來不知道什麽緣故，他又改主意了。”電話裏傳來一個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
湯鎮業心中到底還存有一絲僥幸，“那阿翁……”
“阿翁的角色沒變，男主角是梁朝偉。”
對方安慰了湯鎮業兩句，很快就挂掉了電話。
湯鎮業不能平靜了，他放下話筒，在房間裏來回走着，臉色由白轉青，一股無法抑制的怒火在胸膛裏燃燒。
他不服氣，憑什麽梁朝偉可以搶走他的角色？
湯鎮業越想越覺得生氣，他抓起外套，出門攔下一輛的士，直奔邵氏清水灣影城。
到了片場，湯鎮業很快就打聽到梁朝偉在哪個劇組拍戲，他怒氣沖沖的找上門去，卻在門口卻被劇組的工作人員攔了下來。
“裏面正在拍戲，你不能進去。”
湯鎮業橫了他一眼，“你新來的？不知道我是誰？”
湯鎮業以為把自己的名頭擺出來，那人就不會再攔着，可偏偏對方就不吃這一套，面無表情地說：“我管你是誰，說不能進就不能進！”
湯鎮業火了，一把推開那人，不管不顧就往裏闖。
……
梁朝偉這場戲演的是和女友吵架，在戲中出演他女友的是同為無線新人的張曼玉。
這段戲一開始進行得很順利，可拍到中途張曼玉突然停了下來，梁朝偉看她表情有些奇怪，心裏正疑惑着，冷不防身後竄出一人，一下子将他撲倒在地。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就連導演招振強也愣了一下，終于反應過來，大喊一聲：“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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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朝偉的臉被那人死死摁在地上，直到這時他才看清“襲擊”自己這家夥的模樣。梁朝偉在無線兩年多，湯鎮業這張臉他是不會認錯的。
“你幹什麽？”梁朝偉掙紮着喊了一聲。
湯鎮業此時已經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他冷笑一聲：“不服氣是嗎？讓我教訓教訓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說着，一拳朝梁朝偉臉上打去。
這一拳正打在梁朝偉鼻子上，梁朝偉痛得差點暈過去，湯鎮業騎在他身上，提起拳頭還準備再打，張曼玉突然撲過來，雙手抱起梁朝偉的腦袋，用自己身子将其護住。
劇組其他人這才回過神來，衆人一擁而上，湯鎮業很快就被拉開。
梁朝偉在張曼玉的攙扶下站了起來，鼻子在不停流血，嘴角還破了點皮，今天這戲顯然是沒法接着往下拍了。
一群人送朝韋去了醫院，招振強轉過身氣急敗壞地指着湯鎮業的臉，破口大罵道：“你瘋了嗎？”
湯鎮業手腳都被人制住，腦袋總算是清醒了一些，被招振強罵了一通，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大鬧片場的嚴重後果。
他剛準備開口解釋，招振強卻一擺手，“什麽都不用說了，今天我的演員被你打了，戲也讓你給攪了，我倒要看看公司還有沒有規矩。”
招振強不肯善罷甘休，湯鎮業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地，剛才他被怒火燒得火熱的胸膛，此刻卻化作冰一般冷，手腳發軟，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
“簡直是胡鬧！”邵逸夫生氣地一拍桌子，辦公桌前站着的王天林和招振強都噤若寒蟬。
“在邵氏片場裏居然發生這樣的事情，要是傳出去，你們讓我這臉往哪擱？”邵逸夫越說越生氣，抄起桌上的煙灰缸狠狠砸在地上，把剛進門的方逸華吓了一跳。
邵逸夫的目光跟着就落到方逸華身上，“事情都問清楚了，究竟是怎麽回事？”
“那兩個演員我都問過了，湯鎮業是因為梁朝偉搶了他的角色，所以才一時沖動想要給梁朝偉一個教訓。而梁朝偉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我想這其中應該是又什麽誤會。”方逸華把事情輕描淡寫地說了一遍，話裏倒是沒有偏袒任何一方的意思。
“這個湯鎮業好大的膽子，既然他不滿意公司的安排，那麽以後都不用讓他演戲了！”邵逸夫恨極了這種不服管的演員，直接就打算把湯鎮業打入“冷宮”。
一直沒說話的王天林這時卻突然冒出一句，“六叔，這事其實我也有責任。”
邵逸夫硬梆梆地甩下一句話，“公司有公司的規矩，這事誰求情都沒有用！”
“六叔，您誤會我意思了。”王天林搖搖頭，“這事我必須要和您解釋清楚，湯鎮業和梁朝偉争的是【鐵血天驕】的男主角，那個角色一開始我是想讓湯鎮業來演，可在和林宥倫談判的時候，他一定要梁朝偉來演這個角色，後面我就沒有再堅持。”
一提到林宥倫，邵逸夫的态度馬上就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王天林心裏長舒一口氣，他知道自己這回是賭對了。
方逸華也适時地勸道：“湯鎮業動手打人的事情一定要嚴肅處理，但就這麽把他冷藏，和湯鎮業關系好的演員肯定會鬧情緒，傳出去媒體也會說我們鳥盡弓藏，反而讓別人看了我們的笑話。”
她這麽一說，邵逸夫也冷靜了下來，湯鎮業的情況和那種不服從公司安排的演員不同，這件事說白了其實就只是演員之間的矛盾，真要把湯鎮業一棍子打死，确實會寒了一些人的心。
“阿強，你覺得呢？”邵逸夫瞥了一眼站在那裏像個木頭人似的招振強，招振強雖然對湯鎮業意見很大，但此時卻不得不順着邵逸夫的意思，給邵大亨一個體面的臺階。
“年輕人性子總是沖動了一些，難免會做錯事，只要他認錯的态度端正，我覺得可以給他一個改正的機會。”
“那就召集公司所有演員，讓湯鎮業當衆給梁朝偉賠禮道歉，再罰他半年的片酬。梁朝偉公司也要盡力安撫，不要讓他覺得自己受了委屈，既然林宥倫點名要他做【鐵血天驕】的男主角，就讓他好好表現。”
邵逸夫松口，湯鎮業總算是逃過一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