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條件
第二天，王天林一到公司就被叫進邵逸夫的辦公室。
邵逸夫坐在辦公桌後的大班椅上，看他精神煥發，聲音宏亮……誰能相信他已經是七十七歲高齡的老人？
“天霖來了，快坐吧。”邵逸夫頗有風度地指了指對面的沙發。
站在邵逸夫身邊的方逸華走過來給王天林倒了一杯水，王天林不敢托大，急忙從沙發上站起來雙手去接。這位雖以邵逸夫妾室的身份注冊過，但邵逸夫的發妻仍在美國，所以公司上下都只稱她是方小姐。
高貴的白色套裝配上利落的短發，讓方逸華顯得雍容華貴，可王天林卻見識過這女人的手段。方逸華行事果斷決絕，辦事從來只看結果，不講任何人情。但同時她又很聰明，身在高位卻沒有任何攬權占山的意思，所以邵逸夫一直對她很放心……他老了，也需要一個精明強幹的女人，為他打理公司。
方逸華有自己的辦公室，她這時候出現在邵逸夫的辦公室，王天林心裏難免會生出一些別樣的想法，果然邵逸夫一開口，他就知道事情不妙。
“天霖啊，我聽說你兒子和那個叫林宥倫的小子關系不錯？”
王天林頓時緊張了起來，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地回答說：“他們只是一般朋友……談不上多深的交情。”
“那你手上怎麽會有林宥倫寫的劇本？”
邵逸夫嘴角浮着意味深長的微笑，讓王天林又驚又疑，事到如今他也沒什麽好隐瞞的，正好當着邵逸夫的面把這事解釋清楚。
“劇本确實是我兒子拿來的，我也看了，故事寫得真很不錯。只是我擔心林宥倫要價太高，心裏一直沒拿定主意，所以就沒把這事告訴您。”
邵逸夫大喜過望，“這麽說劇本真在你手上？”
王天林被弄得一頭霧水，一時間竟搞不懂邵逸夫究竟是什麽态度，倒是方逸華笑盈盈地開口說：“王監制，你這次可是為公司立了一大功啊！”
方逸華這麽說，王天林總算是琢磨出了一些味道，邵逸夫和方逸華真正關心的其實不是他手裏的劇本，而是寫劇本那人。
邵逸夫當即拍板，讓王天林代表無線去和林宥倫洽談合作事宜，而且一開口就給林宥倫的劇本開出了每集十萬的高價。
邵逸夫興致勃勃地說着這事，王天林的眼睛卻不由自主地朝方逸華身上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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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邵氏還是無線，奉行的都是大片場制度，對拍攝資金的管理一直都很嚴格。曾經在邵氏獨挑大梁的導演李翰祥，想要在拍【武松】時多要些資金拍外景，就被方逸華以控制成本的名義無情地駁回，發落去拍收益最好的風月片。
邵逸夫如此大手筆的花錢，方逸華居然沒有反對，這一點讓王天林感到很納悶。
王天林一直擔心無線在劇本價格上和林宥倫談不攏，可沒想到來這一趟，事情居然就這樣輕松的解決了。
……
從邵逸夫辦公室出來時，王天林先給王晶挂了個電話，讓王晶先去探探林宥倫的口風，不然自己直接找上門，要是被林宥倫一口拒絕，那他這張老臉可就真沒處擱了。
王天林剛放下電話，徒弟杜琪峰就推門走了進來。
“師傅，您找我有事？”
王天林從上鎖的抽屜裏拿出一個劇本，朝杜琪峰招招手，“這個劇本你拿回去好好琢磨，回頭就由你來做這部戲的導演。”
一般的劇本，王天林都會先征求杜琪峰的意見，可這一次，他直接就點名讓杜琪峰來拍這部戲。
杜琪峰一時間有些拿不準王天林的想法，拿着劇本有些不知所措。
王天林拍拍杜琪峰的肩膀，“這部戲六叔很看重，方小姐也會全力支持，我也不給你什麽壓力，好好準備，到時候可別給我丢臉！”
杜琪峰臉上表情從疑惑變成了感激，他用力地點點頭，“您放心，我會好好珍惜這次機會的。”
王天林還想再囑咐杜琪峰兩句，桌上的電話卻響了起來。
王天林抓起話筒，示意杜琪峰等他先接個電話再說。
“哪位？”
“老爸，你交給我的事情搞定了。”電話那頭傳來王晶耍寶似的聲音。
王天林最不喜歡的就是王晶這麽不正經的和自己說話，他用力地咳嗽了一聲表示不滿，接着才問：“劇本價格他同意了？”
王晶吹噓道：“你也不看是誰出馬，我才和他一說，他馬上就答應了。”
“那他有沒有提其它的要求？”
“他錢的問題都是小事，但這部電視劇的主角得由他來定……”
“胡鬧！”王天林氣得差點把話筒給直接砸掉，“我拍【射雕】的時候金庸都沒提過這樣要求，他以為他是誰？”
“您先聽我把話說完，其實我覺得他的要求一點都不過分……”
“你直接告訴他，這件事沒得談！”王天林啪地挂上電話，根本不給王晶解釋的機會。
電話鈴再一次響了起來，想了半天，王天林自己不想接，就讓杜琪峰代他去接。
杜琪峰被趕鴨子上架，拿着話筒半天沒憋出一句話，王晶還以為自己打錯了號碼，挂掉之後又打了過來，發現還是那個不吭聲的家夥。
“你就和他說，這事都沒得談！”
王天林告訴杜琪峰該怎麽說，杜琪峰照着把話給王晶說了一遍。
王晶只和杜琪峰說了兩個演員的名字，杜琪峰怕忘了就拿筆在紙上記下。
王天林朝那張紙上看了一眼，表情一下子就變得遲疑起來。
杜琪峰挂掉電話，王天林接着就問：“他和你說的真是這兩個人？”
杜琪峰親口确認之後，王天林沒再說話，他摸着自己肥厚的下巴，內心充滿了矛盾。
以他剛才的态度反應，林宥倫提出的這兩個角色人選他是絕對不會作任何考慮的，可一看到“翁美玲、梁朝偉”這兩個名字，他又不禁有些猶豫。
這個林宥倫，可真會給人出難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