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頭發是封印
顧桑摸着自己的長發,起身徑直走向副班長的位置。副班長是個女生,每天紮着一個利落的高馬尾,手上也總會備一個發圈。
上課期間,顧桑多次被這個頭發遮住視線,早上出門的時候他忘了買發圈,現在終于忍不住了。
顧桑走到她身邊道:“班長,借一個發圈可以嗎?”
季露坐在凳子上,看着他伸出來的手愣了一下,那只手非常白淨,手指細長,就像日本動漫裏男生的手。
愣怔過後,季露慢慢取下了手腕上的黑色發圈,放在他的手心,表情有些茫然道:“它有點緊。”
“嗯。”顧桑點頭道,“謝謝。”
說完他又回到座位上,用兩只手熟練地捏起頭發,紮了起來。季露的眼睛一直跟着他,先是好奇地看着他紮頭發,然後眼睛不知不覺地變得亮了起來。
其實顧桑和原身相同的地方除了名字之外,還有一個就是頭發長。曾經的顧桑一直留着齊脖子的長發,從沒變過,有時候也會打理或者紮頭發。
可現在不一樣,原身平時雖然不髒亂邋遢,但是對于頭發倒是從來沒有仔細打理,剪不剪頭發全是別人勸了才去,如今頭發不長不短,甚至快看不見眼睛了。
顧桑随意在後腦上面紮了個揪,把掃眼睛的長發全部弄好了,剩下的幾根碎發掃在額頭和鼻尖,乍然看起來還有些痞意,和之前披頭散發的氣質大不相同。
季露很直接的被驚豔了,連忙拉着身邊的同學看,幾個人悄悄耳語:“我突然覺得他好帥啊!”
“嗯嗯嗯!媽呀,就紮了個頭發,跟畫皮一樣!”
“我其實在他披頭發的時候就覺得五官不錯了,就是沒怎麽看眼睛眉毛,結果太好看了吧!睫毛好長啊!”
這邊女生們的議論雖傳不到顧桑耳朵裏,有的男生聽不下去了:“我去,你們什麽眼光啊,就那娘炮長發也叫好看?”
“滾!你懂個屁!”
前排的周閱只看到了顧桑借東西的過程,也沒回頭看顧桑借發圈後做的動作,他隐隐約約聽見了那邊的交談聲後也被激起了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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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轉過頭,臉上八卦的表情還沒完全施展就被徹徹底底的凍結。
“我去……”周閱呆滞着喃喃,“你頭發是封印吧……”
顧桑盯着那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把最後一顆拿了起來。
剛把巧克力放進嘴裏,顧桑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就感覺教室的窗子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東西徑直飛向自己的頭。顧桑連忙一躲,一個女生用的鑰匙包就飛快擦過他的臉,掉在地上。
教室窗戶外面站着一個女生,臉上畫着不怎麽樣的妝容,戴着浮誇的耳釘,憤怒的看着顧桑前面空了的巧克力盒。
女生用她細尖的嗓音,神色發狠地道:“老子允許你吃了嗎?你要不要臉!”
顧桑看着女生,皺着眉喉結動了動,不悅道:“和你有關系嗎?”
“當然有關系!”女生沒好氣的答,邊說還邊翻了個白眼,“這是我姐送給她男朋友的巧克力!誰讓你偷吃的!要不要臉!”
一整天下來顧桑的心情都不怎麽好,他看着桌子上空了的巧克力盒,冷笑了一下:“既然是你姐的,那你說什麽。”
“你有病吧!”女生怒道。
顧桑将最後一顆巧克力的包裝錫紙揉成一團,塞進空盒子裏,道:“我吃也吃了,你想讓我再變一顆出來嗎?”
女生張了張嘴,一時詞窮,竟不知道該回什麽,心裏對面前這個人有了深深的厭惡和鄙夷。
她還從來沒見有人在她面前拽成這樣!
女生眯起雙眼,自以為很冷酷:“好,你給我等着吧。”
說完,她長發一甩,背影潇灑地離開了窗口。
等人走了,顧桑回頭就看見前桌一個人轉過身來,緩緩伸出大拇指……
顧桑只記得前面兩個人,一個叫周閱,一個叫許程。關系好像很不錯。
周閱舉着大拇指道:“你太厲害了,芳蘭這可是一堆人的大姐啊,你都不帶怕的!”
他一說完,前面沒有轉頭的許程擡手就在周閱腦袋上打了一下。周閱“哎呦”一聲,就轉過頭去了。
至于他說的那個芳蘭,說實話,顧桑确實不怎麽怕。以前在學校,他也是差不多位置的大哥,仗着有錢,也沒人惹他。惹事了也用錢擺平了。前提是,有人沒事來惹他,而他自己是從來沒有沒事找事的。
如今他雖然不像原來那麽沒人管束了,但一身經驗應該還是沒廢,再不濟,跑就是了。
——
今年的天氣格外多變,昨天到早上還是陰涼天氣,臨近中午了就格外燥熱,公路邊随便開過一輛白色車子,就能刺得人雙眼生疼。
姜勝舟站在校門口的路邊的樹下陰涼處,一身白色短袖,褲子還是寬松長褲,手裏拿着一個從小賣部買的兩元錢雪糕,面色凝重的盯着手機。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微信界面。翻上去是幾條文字消息,以及一個視頻。
那個視頻是已經被看過了的,然而此時的姜勝舟仍然皺着眉重新點開看了一遍。
視頻拍攝的角度很低,像有人拿在手上,偷偷錄下來的,裏面首先出現了一條棕色的阿拉斯加犬,夾着一條尾巴站在一邊。接着圖面不斷晃動,視頻裏出現的就是一個看不見臉的小女孩,站在一位婦女身後,而那名婦女則氣勢洶洶地說着話:“什麽叫不可能啊?我家的狗那麽小一只,能欺負到你家狗頭上啊!咬傷了也是……”
視頻剛放一點,一輛黑色的大衆就停在了姜勝舟前面。
姜勝舟擡頭,拿着手機和雪糕走出了樹蔭,背部瞬間被陽光照的暖和,他打開了車門坐了進去,車裏的冷氣蓋過了悶熱。
姜勝舟擡頭一瞬間,陰沉的臉非常自然地轉換成了禮貌的笑容,:“叔叔,去春欣街。”
一路上,姜勝舟又将視頻,放了兩遍,視頻很短,總共就就三十秒,全是那個只有半個身子的婦女潑辣的聲音。
視頻聲是外放的,開車的司機似乎也起了好奇心,看着姜勝舟的外貌,又是從學校出來的,心裏估計着是個可以好好聊天的小朋友,便開口聊起了天:“小夥子,視頻裏說的那個狗,是你的吧?”
姜勝舟擡起頭,将手機鎖屏,點頭答道:“對,出去逛的時候起了點矛盾。”
司機似乎對狗很有興趣,便一邊打方向盤,一邊道:“這養狗就是要注意着點,你看前段時間的新聞了沒有?現在這個社會,不興碰人的瓷了,已經開始碰狗的瓷了。”
姜勝舟一直手撐着車窗,順着司機的話題往下答道:“嗯,對啊,确實有這樣的人……”
……
賀現是一個剛從警校畢業的實習警察,在警察局發放了三個多月的身份證之後,第一次跟着張斌前輩出來處理民事糾紛問題。
這場糾紛起因是兩只狗打架,一個阿拉斯加一個吉娃娃在路邊互咬了起來,因此還吓到了現場的一位女孩。現在兩只狗的主人都不承認自己的狗會主動打架,而由于事發當時的位置特殊,唯一能拍到現場的攝像頭則是一家服裝店。
而服裝店店主有事,店已經關門了,雙方僵持不下。
本來他懷着一腔正氣與真誠,路上預備了一長串的說辭來預備各種問題,卻沒想到一到糾紛現場就成了渺小的不能再渺小的炮灰。
當時現場的三名當事人裏,一位衣着貴氣的楊女士,一只手拉着一個七歲大的小女孩,另一只手牽着一個吉娃娃犬的繩子,嘴裏一刻不停地冒出憤怒的話語和激動的措辭,聲音比擴音器還響亮地不斷說:“我家的狗平時老實的很!我家女兒這麽小,被你們的狗欺負了,難道還不允許狗出來保護一下嗎!你們……”
而被楊女士指着罵的,則是一位很溫和的中年婦女,她牽着一只棕色阿拉斯加,從頭到尾沒說多少句話,卻依舊被不斷責怪。急得臉都發紅了。
好在多虧有前輩的調節,不然急得臉紅的人可能就是賀現自己了。現在雙方雖然堅守自己的意見看法不變,但總算是安沒有吵架了。
在等待的中途,賀現去買了幾瓶冰水,給幾個當事人一人送了一瓶。站在那只阿拉斯加旁邊的時候,賀現其實很想上手摸一下。但他依舊忍住了,并把水遞給了婦女:“阿姨,喝口水吧。”
鐘玉梅愣了一下接過水,沖他笑了下,道:“謝謝。”
鐘玉梅是一戶有錢人家的保姆,打理着老板一家人的一下家務事已經幾年了,老板家的小少爺人特別乖。今天她照常牽着小少爺養的狗出來買東西時,就把狗拴在外面消防栓上,誰會想到發生這樣的事情?
鐘玉梅雖然沒帶過其它的狗,但她還是知道,小少爺的狗雖然看起來大,其實特別乖。她不相信這狗會主動去咬人。
然後又拿着水,走到前輩張斌身邊,小聲道:“張哥,我們就這麽等嗎?”
張斌接過賀現拿來的水,擰開瓶口笑了笑,說:“不然呢?你小子覺得煩了?”
“沒有沒有。”賀現連忙搖頭,“我就是覺得,這大狗确實不像會咬人的。”
張斌看着那只棕色阿拉斯加,泯着嘴沒有說話。他低頭看了看表,估計着旁邊服裝店的老板應該就快到了。等把店打開,監控一看,什麽就都簡單了。
就在這時候,一輛黑色的車子靠在路邊停了下來,車門一開,一個個子很高的男生從車上走了下來。然後走向了三個當事人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