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紐特明白他是愛上了蒂娜·戈德斯坦恩,那位美國傲羅。他只是糾結于一點:“我想弄清楚……”他臉上的紅暈消退下去,“我是真的愛上她本人,還是被信息素吸引?我害怕是後者。”
對此,睿智的阿不思·鄧布利多也無法給出明确的解釋。他本人都深陷在這個名為感情的泥潭裏,找不到出路。
送走紐特和他的神奇動物後,阿不思拿起羽毛筆,試圖給蓋勒特寫封信。
“親愛的蓋勒特”,他劃掉“親愛的”這個詞,打算用更為正式的語氣。蓋勒特最初進入普魯士魔法師同盟時,常駐柏林,他們平日裏就靠寫信聯系對方,周末和節假日見面。為了減輕貓頭鷹的負擔,二人約定把每天想寫的內容及時寫下來,到晚上八點為止,然後把一整天攢下來的羊皮紙寄出。蓋勒特很喜歡寫信,收到沉甸甸的信件成了阿不思每天最期待的事情。他事無巨細地寫全天的生活,突發的靈感和對官僚體圌系的不滿,還有讀書的心得,改良魔咒的建議以及對阿不思的思念。“我看到一個紅頭發的麻瓜,坐在街對面的陽傘下喝咖啡,一瞬間我想起了你。”字母好像飛了起來,“我泡了杯茶,加入蜂蜜,就像你常做的那樣。不得不說,阿不思,這太甜了……”
“蓋勒特”,阿不思寫到,把亂七八糟的念頭甩出腦子,“紐特今天來見我——”
不,他不能提起紐特。要是把蓋勒特最讨厭的人列個名單,紐特和阿不福思一定位居榜首。阿不思剛進入霍格沃茨工作時,發現上二年級的紐特,驚訝之下寫進信裏。他在第二天就收到一大疊羊皮紙,蓋勒特憤怒地指責小斯卡曼德是個多麽無恥的騙子、小偷、喪心病狂的強盜,飼養了一大群危險的動物。他看着那封信就忍不住笑出聲,還沒等他止住笑聲,壁爐的火突然轉為綠色,蓋勒特從裏面爬了出來。
“你在笑我嗎?”那時他才二十歲,又長高了差不多三英寸,還穿着制圌服袍子。二十歲的蓋勒特,阿不思望着他,眼睛濕圌潤,這是他上一世從未見過的蓋勒特·格林德沃……“你心愛的紐特是個壞家夥,”金發青年不明所以,還在喋喋不休地抱怨,“別看他表面老實,其實——阿不思,”蓋勒特發覺了異常,“你哭了嗎?你是在哭嗎?”
“我覺得,你的抱怨太好笑了。”二十二歲的助理教授微笑着說,一顆很大的眼淚湧了出來,“真的,太好笑了。”
“親愛的蓋勒特”,阿不思換了一張新的羊皮紙,他要道歉,還是溫柔些比較好,“我要向你致歉,昨天上午,我不該罔顧你的意願……”他擦了下鼻子,羽毛筆在紙上劃出一個個字母,“那兩個孩子能夠獲得新生活,也是你的功勞,我只是想讓你高興……”
羽毛筆戳破了羊皮紙,墨水氤氲,染黑了信紙一角。阿不思停下書寫,苦笑着嘆息。他快活了一百五十年,但面對蓋勒特時,仍然不能輕松地自控。這個人就像梅林創造出的一個魔咒,專門攪亂他的心,令他快樂,令他痛苦,令他心醉神馳,又令他絕望難當。“你昨天說,你要去執行任務。是危險的任務嗎?我不知道你能否——”他斟酌着語句,搜腸刮肚,卻找不出合适的單詞。外面起風了,窗棱嘩嘩作響。阿不思放下羽毛筆,走到壁爐前。
但蓋勒特沒在他倫敦的房子裏收拾行李。阿不思忐忑地敲了敲卧室的門,裏面沒有一絲生息。他走進去,捕夢網挂在床頭,小提琴無聊地揮動拉着空弦。他以前開玩笑,說要買個匈牙利樹蜂的模型送給蓋勒特。蓋勒特不解,他就說,“因為你的名字。”
“哦,我還以為你是贊揚我的勇猛和無畏。”蓋勒特洋洋得意,那年他二十三歲,剛出任大使。他們一起商量,選定了這間房子,前面帶個漂亮的小花園。“倫敦空氣不怎麽樣,”新大使抱怨,“而且花園還得打理——”
“那你可以選蘇格蘭鄉下那套,”阿不思說,“那裏山清水秀,花園更大。”
“地精也更多。”蓋勒特躺到床上,翹圌起一只腳,“就這樣吧。”
阿不思回憶着蓋勒特的動作,也躺到床上,翹圌起右腳。這姿勢讓他不舒服,他試了試,還是選擇平躺。一件睡衣仍在枕頭邊,看來軟軟沒來得及打掃就被送了回去。阿不思拿過睡衣,那上面還留有蓋勒特的信息素。他把睡衣抱在懷裏,想起上次他躺在這張床上,蓋勒特壓着他的身體,仿佛失去控制。
“可以嗎?”蓋勒特問,他們都喝了酒,慶祝收養法案通過。蓋勒特之前就隐約表現出了意圖,他頻繁地邀請阿不思出來“逛逛”,偷偷拉他的手,借故摟抱他。阿不思察覺友誼的界限岌岌可危——那兩個月間,他們親熱過許多次。蓋勒特起初也是這樣,找各種各樣的理由碰觸他,觀察他的反應……以控制進度。最後他覺得阿不思已經完全拜倒在他的袍子下面,就帶他去谷倉——就像帶他來這件卧室。
“可以嗎,阿不思?”蓋勒特的眼睛亮得驚人,“讓我吻你——”
必須承認,阿不思喜歡蓋勒特的碰觸。他在心底裏依然喜歡這個人,假如在黑夜裏扪心自問,他倒是可以坦誠地面對自己的心。那兩個月中,除了最後一天,都好似流着香甜的蜜糖,直到中年時面對厄裏斯魔鏡,他內心最深處最強烈的渴望依然如是。
“咱們結婚吧,好不好?讓我标記你。”蓋勒特吻他的嘴,“答應我。”
有那麽一刻,阿不思張開嘴,就要吐出同意的呢喃。他臣服于強大的信息素,心甘情願地匍匐。他注視着面前異色的眼瞳,宛如深海,他沉醉其中……他清晰地聽到了本能的呼喚,迫切地被進入,被标記,受///孕,為這個alpha生育孩子……
然後他醒了,冷汗淋漓。
“不行,”阿不思推拒着,“不。”
蓋勒特迷茫地湊過來,啃啃他的嘴唇,像個委屈的孩子,“你不再喜歡我了嗎?”
“我喜歡和你做朋友,”阿不思手腳發軟,抓過外套擋住胸口,“蓋勒特,我們不是約定做朋友的嗎?”
他倉皇地逃離,在宿舍裏依靠藥劑度過了難熬的幾天。過後,等他相信能夠心平氣和地面對蓋勒特了,他寫了信,請“老朋友”來霍格沃茨做客。他們在壁爐前聊了聊,阿不思道了歉,為他不當的舉止。“我讓你産生了錯覺,是我的問題。”他說,“我有時候是與人過分親昵了,在學校裏……你明白,要對學生親切些,這是個不良的習慣。”
蓋勒特也表達了深深的歉意,“我那天喝了酒,遠超過我的酒量……你別在意。”
他們在尴尬中沉默了許久,而後阿不思拿出一本麻瓜的詩集,他們讀了幾首詩,讨論暗喻,很快重新熱絡起來。在那之後的半年多時間內,阿不思很注意自己的言行,以免給蓋勒特發出錯誤的信號。但兩個人很快又出去閑逛,在麻瓜的公園野餐,看展覽會。阿不思忍不住往給蓋勒特的沙發購圌買新坐墊,編織桌布,送給他手工毛衣和帽子。蓋勒特照單全收,答應他的一切要求。他們的關系變得愈加親密而怪異,好像朋友,但比情侶還深入彼此的生活。
“……惡性循環。”阿不思望着那個火龍模型,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