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回
華燈初上，倚翠閣便熱鬧起來，處處花紅柳綠，歡聲笑語。今天是初十，按照慣例，閣裏鼎鼎大名的莫離公子會登臺撫琴一曲，共賞雅意。于是這一晚上倚翠閣恩客雲集，大把的銀錢撒在雲水城最大的銷金窟裏，不曾想等到望眼欲穿。
“怎麽還不來啊？”
“叫人問問閣主，到底怎麽回事兒啊！”
…….
幾支香豔的歌舞之後，那些慕名而來的女人便坐不住了，雖然知道自己未必能見到莫離的真容，但能聽到天籁之音，也不枉來這一遭啊。
一人帶頭質疑，不過片刻，一衆女人或摟着或抱着或靠着各自點的小倌兒議論紛紛。也不知道誰說了一句，“估計今兒不可能了。哎你們聽到傳聞了嗎？莫離公子前兩天出城讓銅頭山的強盜給擄走了，下落不明吧。”
“……真的假的？？？”
“估計是真的！那些強盜太厲害，落在她們手裏，非死即殘！”
“哎我怎麽聽守門的龜公說毀了容，不敢見人吶！”
“唉喲，那太可惜了，那可是雲水城的第一美人啊…”
有心無心，言論越傳越激烈，站在衆人右手邊的一位女子撿要緊的聽了幾句，扭頭進了身後的雅間。
“大人，”女子對着端坐在裏面的人行了禮，把她聽到的流言蜚語一字不落地講了出來。
雅間內的人二十來歲年紀，看起來沉着文靜，正是雲水城最有權力的女人——縣令楊婕，也是莫離目前唯一的恩客，更是莫離能在倚翠閣乃至整個雲水城有勢可依的主要原因。
“…..真的嗎？”楊婕聞言錯愕，道：“都沒聽王老爹提起過，剛還見他點頭哈腰的笑，這麽大事情不可能瞞着不說啊！”
每月逢十是莫離登臺撫琴的日子，楊婕趕得不巧，來的也早，遂打算安安靜靜坐在雅間等莫離表演之後，再去莫離的獨門院荷香小築尋他去。
沒成想等這麽些時候，居然等來了這樣的消息。
“走，直接去荷香小築看看吧。”
楊婕剛站起來，臺上琴音緩緩流淌，如泉水叮咚，萦繞在空中。底下掌聲雷動，楊婕才提起來的心，又放下來，笑了笑，走到門口，掀了湘君竹簾，見莫離如往常那般，坐于臺上輕柔浮動的透明的紗幔之後，燈火通明處，也只看得到一個姿态綽約，着海棠紅衣裳的長影。
平沙落雁一曲盡，餘音繞梁不絕，衆人還沉浸在美妙的琴聲中，臺上紗幔之後已然空空如也。
……
楊婕帶着長随立在荷香小築門前，雖然不是第一次來，仍舊有些忐忑。莫離于她，是心中遙不可及的白月光，亦是她心頭抹不掉的朱砂痣。翩翩佳公子，不卑不亢，不過分敬仰，從來如此，似乎很懂得抓住女人的心，對她總是若即若離，叫人無可奈何卻又欲罷不能。
小魚跑過來開了門，畢恭畢敬行禮，“大人，公子在樓上歇着呢。”
長随留守在門外，楊婕獨自上了小閣樓，門是開着的，燭火微暗，月麟香袅袅清淡，莫離換了身軟煙羅廣袖長袍，斜倚在珊瑚屏風後面的美人榻上，臉上蒙了層雲絲紗，見她進來，掙紮起身道，“奴之前受傷，剛又耗了氣力，行動不便，望大人寬恕奴失禮之處。”
“銅頭山一事看來是真的了！”楊婕心頭一跳，忙上前兩步。才要扶他，莫離已經佯裝忍着疼痛穿了錦履，從榻前梨花桌上拿起白玉壺為她倒酒。
“歇着就好，別忙。”楊婕一手攔下，她向來是個憐香惜玉之人，尤其是在莫離這種集智慧與美貌于一身的才子面前。
“多謝大人關懷。”見對方點頭順從，楊婕趁機去扶他的胳膊，偏莫離已退後，将她讓坐在桌旁的小香梨圈椅上。
楊婕不大在意這些細節，一心惦記着銅頭山遭劫的事情，見莫離始終不肯摘下面紗，便不再勉強，心中明了幾分，道：“你受了不少苦吧？怎麽跑出來的？有沒有被她們……”
莫離搖搖頭，垂下眼眸看不清表情，“奴多是皮外傷，緩緩就好。前日奴落在賊人手裏，為她人所救，才得以保全性命見到大人。只是……這銅頭山惡賊如此猖獗，若不及時除去，長此以往，殃及百姓，終究會給雲水城釀成大患。”
“這……”，楊婕有些尴尬。她剛想說你回來就好，打算好好安慰一下，沒成想莫離竟把話題轉到賊匪身上來了。
銅頭山鬧匪患楊婕早有耳聞，只是賊首錢流火天生神力，以一當百，又占據險要之地，實在不好對付。早前這幫土匪在其他山頭落草，後來不知怎麽地就轉到銅頭山來。棘手之處在于銅頭山屬于雲水縣與瓊縣的交界處，鄰縣剿不了，而她也是極為頭疼，原本是想萬一沒轍，就這樣彼此推诿靜觀其變。
“大人不必憂慮。此時剿匪，正是最佳時機。銅頭山前日失火，大傷元氣，錢流火被奴砍了一刀，活不了幾天，奴從銅頭山逃出來，地形記得清楚，如果從後山繞道突襲，必能剿她個幹幹淨淨！”
莫離似乎看穿她的憂慮，一語中的。言畢，将桌上已經畫好的銅頭山地圖遞給楊婕。他面上雖是平靜無波，心頭恨意滿滿，拳頭握在袖子裏，捏的咔咔作響，此番打定主意要借楊婕之手，将罪魁禍首錢流火剝皮抽筋碎屍萬段！
楊婕愣了一下，莫離此計甚佳。她正愁找不到升遷的機會，雖然有一定風險，但莫離顯然胸有成竹，若是真能拿下惡名在外的錢流火，不怕上頭不重視，更別說還能為莫離出氣報仇，并趁機将他納了，真可謂一舉兩得。
“既如此，你便安心，不出兩日，定能叫你見到賊匪的人頭。”楊婕将圖收進袖口，似乎想到什麽，又問，“對了，救你的，…..是什麽人？有勇有謀呢，當真叫人刮目相看。”
楊婕微微贊嘆，聽到莫離心裏，頗不是滋味。
作者有話要說： 炮灰女配放出來了。她和阿離從前就認識哦，所以他倆熟悉乃們不要覺得奇怪，以後慢慢揭曉。感覺作者我很能瞎扯嘛，要寫好幾萬字的節奏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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