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有時候人想通一件難解的事情只是需要一個契機,跟詩畫談過之後, 秦兮就腦子轉過了彎, 不再去想同不同化的事情, 而是想着如何面對現在的困境。
詩畫她們說的沒錯, 要不是宋子北一直沒有跟她計較,她之前的消極應對早就夠她死不知道多少次了,既然下定決心成為了宋子北的通房, 只要她一天沒有離開宋府,宋子北都該是她小心讨好的對像。
想什麽公平交易, 簡直是無稽之談, 從她親上宋子北的那一刻他們之間就沒什麽公平可言, 她現在的處境想什麽欠不欠,跟吃飽了撐着頭腦發脹沒有什麽區別。
秦兮轉變了心思,瑾落院的人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她的改變。
往日她去主子的路口等人,雖說她主動求和的心誰都看的明白, 但是一副委屈小媳婦什麽話都堵在嘴裏的模樣,讓人看到就着急。
求人這事誰都曉得難堪, 但是下人求主子, 跟下人之間互相求人辦事怎麽能一樣,要是舍不下臉皮,去期待主子揣摩你怎麽想, 想讓主子主動搭話,那是一輩子都等不到的事。
這日,秦兮穿了一件桃紅色蝴蝶穿花妝花儒裙, 外罩淡藍色忍冬紋薄短褙子,帶了一套點翠蝴蝶樣式的頭面,笑的甜蜜蜜,露出了臉頰的兩枚梨漩,宛若含水的眼睛盈盈泛着光,看着便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這番改變自然不是完全無用,只見一直對她視若無睹的宋子北睨了她一眼,雖然眼裏沒有什麽情緒,卻足夠讓秦兮笑的更甜。
“今天奴婢在廚房忙活了半天,本來想包圓了爺的晚膳,奈何手拙,最後就只給爺做了一道蝦仁……”
女人的聲線本就是嬌嬌軟軟的,此時特意帶了撒嬌的語氣,更是聲甜,讓人想忽略卻又聽進了耳中。
宋子北腳步未頓,秦兮的一番話就像是對着空氣說的似的,跟在宋子北身後的長安都為她感覺到難堪。
但是身為當事人的秦兮面上看不出被冷落的尴尬,看着關上的門只是皺了皺鼻子,看起來有幾分的俏皮。
宋子北晚上用完膳,廚房那邊就派人告訴秦兮,說她做的那碟子蝦仁主子丁點沒碰。
傳話的丫頭本以為秦兮聽到這個消息會難堪臉白,卻沒想到秦兮神色沒什麽變化,臉上依然挂着笑:“那定是我菜做的不夠好,廚房的李媽媽不會嫌棄我浪費食材吧?”
丫頭見秦兮的模樣,下意識搖了搖頭:“鳶尾姑娘是為了伺候四爺,怎麽算浪費食材。”
秦兮點了點頭,不好意思道:“那我可能要一直給你們添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
丫頭回了廚房,立刻憋不住把在秦兮房裏說的話說了出來:“我怎麽覺得鳶尾姑娘這一變,身上就像是多了主子那種架勢,我都恭敬的不敢瞧她了。”
“你膽小怕事就膽小怕事,說那麽神乎做什麽,”廚房裏一個廚娘不屑一顧,“她現在完全放下了臉皮,我看着都為她臊的慌,怎麽可能有什麽主子的架勢。”
丫頭撅了撅嘴:“等到你以後見鳶尾姑娘就明白了,反正我覺得現在的鳶尾姑娘要比以前厲害。”
到了第二天秦兮照常去小廚房幫忙,不止學着做菜,還學着炖補湯,雖然這些東西送到宋子北那兒都是碰壁,秦兮依然樂此不疲。
除此之外,她還十分珍惜每日宋子北出外和回府的時間,幾乎宋子北在院子裏都能看到她那雙熠熠生輝的水眸。
“今天奴婢看着字帖練了不少字,不過沒有爺的教導,好多字怎麽寫都不對勁,連看書也有好多不認識的,不知道爺什麽時候有空再教奴婢?”秦兮可憐巴巴的眨眼。
宋子北關門。
“沒有爺教奴婢習字,奴婢只能又把女紅撿起來了,想給爺做雙襪子,手都紮了好多下。”秦兮攤開青蔥般修長的指頭,食指指腹有幾個小紅點。
宋子北目不斜視。
“府裏花園的桂花開的正好,奴婢陪爺去走走如何?”
秦兮的衣裳熏了桂花香味,她一靠近便有淡淡的桂香在空氣中浮動。
這次依然沒有得到宋子北的回應,秦兮目送宋子北的背影進屋,覺得自己不要臉的越來越得心應手了,忍不住笑了一下。
清脆的笑聲順着未關緊的門扉傳入宋子北的耳中,宋子北的手頓了頓,擡眸看了一眼笑顏如花的女人。
模樣看着伶俐,笑着真像是個傻丫頭。
……
秦兮和宋子北如今的情形院子的下人沒一個是摸得着頭腦的,若說宋子北厭惡了秦兮,按着他的性子應該直接就讓王媽媽把人領走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任由她一直煩他。
但要是有和好的意思,又怎麽會連着一個月都還是對秦兮視若無睹。
“雖然伺候了爺幾年,但這次我真猜不到爺是怎麽想的。”詩畫逮了個空跟秦兮說話,“本以為你放軟了身段,過個幾日你和爺就能和好如初,沒想到這都過了一個月,爺還是沒有什麽松動。”
秦兮正給宋子北做着貼身衣物,心神都放在滾邊的繡花上,聞言沒有擡頭:“我做了那麽大的錯事,爺生氣多久都是理所當然。”
她本來就是愛撒嬌的性子,因為到了古代環境不允許所以才收斂了性子,現在朝宋子北撒嬌,開始覺得不自在,後面也覺得得心應手了,至于尴尬之類的,宋子北既然沒有出言諷刺她,也沒有讓她滾,她有什麽好尴尬的。
詩畫見她的模樣,覺得自己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你是有錯,但爺這個樣子不知道你還要熬多久。說實話我還真沒想到你能做到這個地步,爺冷臉起來我連瞧都不敢瞧他,你卻能旁若無睹的撒嬌,還一撒就是一個月。”
秦兮剛開始旁若無人的跟主子說話,她還為她捏了一把冷汗,怕主子覺得她煩,把她趕出去瑾落院去,沒想到平日讨厭聒噪的主子一點反應都沒有。
既然主子不煩,她本以為那兩人就該順理成章的和好了,但秦兮不管做的事有多少,兩人的關系還是停滞不前,讓她在一旁看着都有些心疼秦兮了。
這院子裏面現在誰不說秦兮是個賴皮臉,就跟窯子缺男人的姐們一個樣。這些話她當然是不敢跟秦兮說的。
“你這人要麽就不用心,要麽用心就用的讓人心疼,陪了那麽多天的笑臉,又做菜又做衣服的,爺就是心裏再有氣,也該跟你說句話吧。”
“爺不跟我說話,自然是因為還在生氣,氣消了就好了。”
秦兮宛若小扇的睫毛眨了眨:“詩畫姐你快來教我這紋要怎麽繡,我怎麽覺得我繡錯了。”
見秦兮那麽認真,詩畫忍不住皺了皺眉,她之前繡的那些東西主子連看都沒看一眼就吩咐她扔了,既然做了主子不會看,那還那麽費心做什麽。
“你這丫頭總是有辦法讓人生氣。”
秦兮一臉無辜,宋子北是掌握她生殺大權的大老板,就是他指着她的臉讓她滾,她都得當作聽不見的讨好他,更何況他現在只是不搭理她。
再者不搭理,就證明他不厭惡她這麽做,只是她做的這些事還沒達到他滿意的地步。
“你說我要是半夜偷偷跑到爺的房裏,他會不會生氣把我扔出瑾落院。”秦兮眯了眯眼,說出來的話讓詩畫一踉跄,差點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說什麽?!”詩畫瞪大眼睛,懷疑自己的耳朵。
其實爬床的事秦兮琢磨了有一段時間了,若說她有什麽讨宋子北喜歡,或者說是她能給他的,也就只有在床上的歡.愛了。
之前他內心嫌棄她,依然可以跟她身體交纏,所以她想讓他消氣兩人恢複以往的關系,用身體估計是最好的辦法。
回神見詩畫依然用看着瘋子的目光看着她,秦兮被她看的不好意思:“我只是說說而已,我哪有那個膽子。”
宋子北的房門有丫頭婆子守夜,宋子北又是個警覺心強的人,不存在睡的迷迷糊糊,她想幹嘛就幹嘛的狀态。
再說她也不覺得宋子北是會因為性沖昏頭腦的人,她去爬床比起成功,被宋子北打包扔出瑾落院的可能性更大。
她可不能被扔出瑾落院,雖然宋英傑被打的應該已經不敢對她再存有興趣,但是宋大夫人還等着找她報仇。
“你真沒那個膽子,當初也不會……”詩畫憋着沒把話說完,但秦兮明白她是在說她灌醉宋子北勾引他的事。
“那要不然姐姐你看什麽時候爺醉着在屋,通知我一聲。”
知道秦兮這是在開玩笑,但詩畫卻怕她走投無路真打了這個念頭,握住她的手道:“你可別打這樣的主意,爺是學過武的,以前不是沒有丫頭趁夜想爬爺的床,被爺一腳踢斷了肋骨。”
“黑燈瞎火的,誰知道是偷兒還是誰,你就算再想跟爺和好,也不能偷跑進爺的屋子去。”
在詩畫看來秦兮就是大白天在院子裏抱住宋子北的腿不撒手,都比晚上偷跑進他屋子強。
聽到宋子北的光輝歷史,再聯想到他打宋英傑的狠勁,秦兮徹底打消了念頭。
“姐姐放心,雖然想跟爺和解,我這條小命我同樣看重。”
雖然得了秦兮的答應,但詩畫還是怕她走投無路,就加強了宋子北屋裏的守夜,杜絕秦兮爬床的可能。
而詩畫這番舉動恰好被宋子北看進了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