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銀珠的下場比秦兮想的要嚴重幾分,原本她以為最多就是詩琴教訓一番,沒想到當天詩琴就帶着兩個丫鬟給銀珠收拾了包袱,要把她趕出瑾落院。
銀珠根本不知道自己哪裏惹怒了四爺,想到宋大夫人的警告,哭腫了眼睛抱着柱子不肯走。
“求詩琴姐姐為我求求四爺,我要是離開了瑾落院就沒地方可去了……”
“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詩琴掃過屋子裏的其他人,“有勾引主子的膽子,就要做好不要命的打算。”
莺柳一衆縮了縮脖子,詩琴這話明顯就是在警告她們。
銀珠泣不成聲:“我沒有勾引四爺……我只是……只是給四爺送參湯,我真的沒有,詩琴姐求你求你……”
銀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她端了參湯去找四爺,不過就說了詩琴對她們這些老夫人送來的丫頭不聞不問,他就突然發起了火。若是他那麽在乎詩琴,為什麽那麽多年也沒見他把詩琴收房。
“你求我有什麽用,如今是四爺不想你留在瑾落院。”詩琴長得清秀溫婉,卻有一股子力氣,兩手一掰就扯開了銀珠的手臂,“把人交給王媽媽,就說是冒犯了四爺。”
“詩琴姐放心,我們一定把人帶到王媽媽那兒去。”旁邊兩個丫頭點頭塞住了銀珠的嘴巴,見她不願意走幹脆就拖着她,硬生生的把人拖出了房門。
屋裏的幾個丫頭看的膽戰心驚,秦兮見銀珠身體在地上摩擦拉扯,情不自禁的咬住了下唇。
拉走了銀珠,詩琴也不忙着走,環顧了一圈坐到了屋子中間擺的凳椅上:“既然來了,我就多說兩句。”
“詩琴姐說的話我們一定仔細聽着。”屋裏的丫頭沏了一杯茶水放在詩琴面前,剛看過銀珠的下場誰還敢惹她。
“不用對我戰戰兢兢,大家都是丫頭,我不過比你們多幾年的資歷,在規矩上能提點你們幾句。”詩琴頓了頓,“我知道你們心有不平,覺得來瑾落院不是敢粗活的,不過銀珠的下場你們也看到了,若是你們還想貼身服侍四爺,我也不攔着。”
就是有銀珠在前,這屋子裏的丫頭聽到詩琴的話依然蠢蠢欲動。誰知道銀珠是做什麽惹怒了四爺,她們又不想銀珠一般蠢笨,有了貼身伺候四爺的機會,怎麽可能會惹怒四爺。
“能伺候四爺是翠兒修來的福分,銀珠不守規矩,詩琴姐沒有把我們看作她一般,也是我們的福分。”
詩琴掃了那丫頭一眼,咧嘴笑了笑:“這話的意思是你想貼身伺候四爺了?”
那丫頭嬌羞地低頭:“翠兒來之前得了老夫人的叮囑,自然想盡心盡力的伺候四爺。”
“那便去吧。”
翠兒眼睛一亮,分不清詩琴是在給她下套子還是說真的,懷疑地道:“詩琴姐姐這是說真的?”
詩琴攏了攏身上的衣裳:“我诓你做甚,你們是老夫人送來伺候四爺的,若是不如你們的意,我可怕你們去跟老夫人告狀。你們有誰想貼身伺候四爺的,站出來我給你們安排。”
幾個丫頭互相看了看,最終除了秦兮和莺柳都往前移了一步。
詩琴掃了秦兮一眼,瑾落院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眼中,她自然知道秦兮跟四爺在竹林相遇,還前後腳出來的事情。
這群丫頭裏,她最注意的就是秦兮,雖然四爺不好女色,但秦兮的美色卻跟旁人帶來的威脅感不一樣。
“你不想伺候四爺?”
“奴婢粗手粗腳,怕只能做洗掃的活。”秦兮低頭一臉的謙卑。
詩琴沒有多說,目光從秦兮的臉上收回,把那幾個站出來的丫頭一齊帶走。
“你說她們會一步登天,還是跟銀珠一樣被趕出院子。”見人走了,莺柳挽着秦兮的胳膊,一臉親密地道。
秦兮把手抽了出來:“不知道。”
話雖那麽說,但那幾人的下場不難猜到,若是詩琴有給她們創造機會的意思,一開始就會給她們機會,現在來那麽一招,應該是銀珠被趕走了,怕老夫人那邊有意見,就做做樣子把丫鬟安排了。
見秦兮冷淡,莺柳也不生氣,笑盈盈地坐在她的身邊:“你不去伺候四爺是對的。”
莺柳眨了眨眼睛,湊近秦兮耳朵,輕聲道:“聽說四爺在外面養了幾個眉清目秀的小倌,所以才會不願娶妻,對府裏的丫頭也不假辭色,。”
秦兮擡眼:“妄議主子,你就不怕我告狀。”
莺柳推了推她的肩,嬌俏地道:“自然知道你不是那種人我才會把這事說給你聽。”
跟莺柳的熟稔相比,秦兮的表情就跟塊冰似的。莺柳說了幾句話沒得到秦兮的搭腔也不生氣,依然親親熱熱的跟她說話。卻不知道她越是這樣,秦兮的戒心就越厲害,之後的日子只差用十二分的心來防備她。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句話秦兮十多歲的時候就聽過,她相信無緣故的善意,卻不相信這善意會發生在她和莺柳的身上。
這些天莺柳展現出來的性子可是無利不起早。
……
被詩琴帶走的三個丫頭,陣亡速度快的吓人,一天一個,三天之後全部收拾包袱走人,走時每個人都是哭哭啼啼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
秦兮聽了一耳朵,聽到翠兒不過親手給宋子北扭幹了帕子就被趕出了屋子,猜想宋子北就算沒有龍陽癖,厭女症估計是有的。
又送走了三個丫頭,詩琴趁着機會集中院裏的丫頭來了一次演講。
廬州的天到了五月就是晴多陰少,金燦燦的的日光灑入院子的個個角落,院子中央的一群丫頭身上站了半個時辰,汗水不止,空氣中濃郁的脂粉味各式各樣,夾雜着溫熱的汗液味道着實算不上好聞。
詩琴坐在廊下不急着說話,目光一遍遍掃過院子裏的丫頭,見時候不早了,才張嘴慢悠悠地道:“我叫你們來是為了什麽事你們應該心裏有底……”
秦兮努力的睜大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太陽地下站久了,看什麽都是朦胧的光影,坐在陰影下的詩琴嘴巴張張合合,她聽得清她的聲音,腦子卻反應過來她在說些什麽。
莺柳察覺到了秦兮的不對,見她站的搖搖晃晃,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低聲道:“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秦兮皺了皺鼻子,腦子遲鈍,嗅覺卻靈敏了許多,莺柳身上傳來的脂粉味,香的嗆鼻,秦兮捂着胸口嘴裏發酸。
“詩琴姐,鳶尾好像不舒服。”莺柳把秦兮撈近了一些,讓秦兮半個身子靠在她的身上,甜膩的脂粉的味道清晰的沖擊嗅覺,秦兮重重喘了兩口氣,無力的推了推莺柳。
“四爺——”
感覺到攙扶自己的胳膊力度變小,秦兮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發軟的腳卻讓她慣性的向後倒去。
宋子北下意識的接住了倒在他前面的身體,反應過來接住了什麽,本想松手但目光觸到秦兮蒼白雙眸緊閉的臉,手上使力把她半扶了起來。
“請大夫給她看看。”
詩琴被眼前的情形驚的愣了愣,連忙接過了秦兮:“四爺放心,奴婢這就去。”
秦兮完全失去了意識,沒有站立的力氣,詩琴的力氣比起宋子北小的可憐,秦兮落在她手上,整個脖子往後仰,青絲灑落一地,纖細的脖頸在陽光下脆弱的就像是不堪重負的翠竹。
宋子北的視線落在了秦兮沾滿水珠的眼睫毛上,雖然知道是汗,卻生生瞧出了幾分的可憐之态。
擡手捏着她的雙肩把人抱起,詩琴瞪大眼睛擡着空落落的手,就見宋子北把人放在了地上。
“找個力大的婆子擡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