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門]長生

第1章

天還未完全亮起來，李明月就已經從床上起來了。說是床，不過是幾個木板子上鋪了席子而已。這硬床睡的人身子酸痛，李明月活動了活動睡得有些僵硬的身體，下床洗漱。

這幾天馄饨攤上生意特別忙，大哥和二哥起早貪黑的出攤子不容易，到現在都尚未起來，李明月輕手輕腳的走進廚房向竈坑裏添了些細柴。

打開鍋蓋見鍋裏的豬骨頭湯冒出泡泡溢出香味，李明月取出米粉來切成細條，想了想又取了七兩豬肉切絲，準備爆炒加到碼子裏。

透過窗子，李明月隐隐約約聽到了巷子裏面傳來的撒子叫賣聲，早出挑擔賣早餐的小販都出來叫賣了兩個哥哥還沒起床看來昨日真的是累到了。

李明月端着小凳子坐到了竈坑邊，她年紀小才七歲再加父母早亡上兄妹三人日子過得困難，饑一頓飽一頓的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個子小小的人也看起來像五六歲的孩子。

進城後兄妹三人的日子好過些了，李明月巴掌大的小臉上也長出了些肉來。她還沒切菜的案板子高，只能費勁的搬塊木墩子下來放到竈臺上坐着切菜。

原本兄妹三人靠着村裏貧瘠的土地過活，奈何連年災害老天爺不賞飯吃種地連飯都吃不上了。大哥李明立看着弟妹餓的蠟黃的小臉，咬咬牙收拾了包裹帶着弟妹進了城。

兄妹三人摸爬滾打什麽活都試過了，最終在這長沙城中買了一個種着橘子樹的小院子。街坊鄰居都是走街叫賣做些小生意的商販。

李明月從水缸裏舀出幾瓢水，把準備好的青菜和豆皮都泡了進去。水缸裏的水是昨晚二哥李明日回來時候灌滿的，水缸旁的大盆子裏面還有幾尾活蹦亂跳的大魚。獵到的野雞和野兔被收拾好綁在一起吊挂在梁上。

把洗好的配菜都切成合适的大小放進了盛放的盆子裏，李明月看了看四周，端着用過的水想要去廚房後面倒掉。

李家兄妹買的房子本和後面的房子是一個大院，被兩家人買下了顧從中間砌了面矮牆，排水口還在一出顧兩家的廚房是挨着的，李明月端着水走出廚房就看到後屋的敦實男人也端了盆水出來。

“顧叔，早上好”，明月端着水向面前的瘦高男子甜美一笑，她和後屋鄰居顧叔很熟悉。

兄妹三人初到長沙城時全靠顧叔的幫忙才有了今天。顧叔是個老實敦厚的老好人，在城裏有一個面攤做得一手好面，獨自拉扯着閨女丫頭過日子。

顧安看着面前瘦小乖巧的女孩沒忍住，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明月今天起的真早”，說着也微笑起來。

簡單的打了招呼後，明月抱着大盆便想要回廚房去做湯頭，還沒走兩步就被叫回來了。

明月轉身看向顧叔，隔着矮牆顧叔遞給她一個小包，明月看着顧叔遞過來的油紙包遲疑着沒有收下。

“這是馬老頭早上做的糯米糕，出攤前特意給你和丫頭留的，明月你就收下吧。”顧叔的話說完，明月也不好意思不收了，雙手接過油紙包道了聲謝謝。

把還熱乎的油紙包放進懷中，明月蹦蹦跳跳的端着盆子回屋，推開廚房大門，就看到竈坑前已經站着捧碗不停的大快朵頤的李二。

“二哥，你起來啦。”明月放置好盆，仰視這個比自己大三歲卻高出一大截的哥哥。

“我們三兒真乖，早上起來竟然這麽勤快，把碼子的菜料都切好了。”李明日風卷殘雲般吃完了一碗米粉，擦靜了嘴後笑嘻嘻的伸出手，揉亂了明月的頭發。

發現紮的好好的頭發變成雞窩頭，明月瞬間炸毛“二哥!”看着妹妹生氣時撅起小嘴時可愛的樣子。

李明日嘿嘿的笑了兩聲，變戲法一般從身後拿出了一條漂亮的桃紅色發帶和一把雕花的木齒梳，“來來來，哥哥給三兒紮小辮。”

是個小姑娘就對漂亮的東西沒什麽抵抗力。從小被倆哥哥拉扯大上樹掏鳥下河撈蝦過得和野小子一樣的李明月更是對這些沒有抵抗力。

李明月乖乖的坐到了小凳子上，李二又從懷裏拿出了一罐桂花油，用木梳将明月的頭發梳順，分成幾股後，手藝靈巧的紮了一個麥穗辮。

摸着明月枯黃沒有營養的頭發，看着坐在面前明月瘦小的身影，李明日感覺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三兒，咱們現在日子過得好些了，也不用像以前一樣。我看後屋的顧叔丫頭扯了些布裁制了新衣服，你也去布莊看看有沒有自己喜歡的。”

男人的心思不比女子細膩，雖然李明月是倆哥哥拉扯大，但男子粗枝大葉的總有些細節思量不到。

李明立和李明日兄弟倆甚至沒發現明月身上的改小男裝已經變成樣子精巧的女裝，連今天明月身上耦合色繡着荷花的衣服都是鄰居程先生把自己的衣服改小了給她的。

沒想到二哥會這麽說，明月鼻頭不禁一酸。“我知道了，今天就去扯布。也該給你和大哥做新衣服了，二哥你個子竄的這麽高，早該換新鞋和衣服了。”

“好看不”李二掏出鏡子遞給了明月讓她自己照着看。鏡子裏的小姑娘白淨的小臉上一雙有神的大眼睛泛着笑意，一條漂亮的麥穗辮垂在背上。

“好看，二哥你的手真巧。”李明月很喜歡二哥給紮的辮子。看着綁成蝴蝶結的漂亮發帶，再看看雕花的有着香氣的木齒梳，這都是女人的東西。

明月轉身氣鼓鼓的看向李明日“二哥你說，你是不是又去柳姨那了？你可真行，也不怕被大哥發現打折腿。”小院子在六民巷裏，三教九流魚龍混雜什麽人都有。

柳姨是個漂亮的女子，穿着漂亮的衣服帶着昂貴的珠寶，用的是長沙城裏面最流行的家具。帶着兩個丫頭住在李宅的左邊。平日裏足不出戶在屋裏畫畫刺繡唱戲，她是個豔麗而美好的女子。

明月很喜歡柳姨，她每次見到明月時目光極為溫柔，讓明月想到了早逝的娘親。明月的娘親走時她很小，其實記憶中對于娘親的長相都有些模糊了，但明月還記得母親溫柔的眼神和一聲聲聲音沙啞的三兒。柳姨給她的感覺，就像母親。

但是大哥不喜歡柳姨，更是狠狠收拾了跑去柳姨院子玩的二哥和明月，于于是明月便也不敢再在明面上去找柳姨玩了。

“小孩子家別管那麽多，快出去玩吧”李明日輕輕的推了推明月的背，撸起袖子準備炒碼子了。

大哥李明立得到了母親真傳，做出的米粉特別好吃，特別是碼子，也就是米粉上面的炒菜配料聞起來噴香，食客嘗過後更是喜歡極了。

兄妹三人在城裏有個攤，賣些烤野味和各種小炒下酒菜，也賣寫米粉和馄饨之類的主食。平日裏生意主要是李明立和李明日在照顧，兄弟二人去打獵下套時明月也能自己下個馄饨做碗米粉。

明月拎着小桶走到了院子裏，将菜葉子扔到雞圈中，看着小雞們哄搶吃食後又蹲到了兔籠子旁邊。兔子是大哥在山上下套抓到的野兔子，渾身雪白老漂亮了，大哥見明月喜歡便留下來養了。

明月沒事便蹲到籠子前面看着皮毛柔順的兔子，兔子的繁殖能力極快，把可愛的小兔崽賣個大戶家的小姐能小賺一筆錢財呢。

四四方方的院子，中間是個架着葡萄藤的涼亭，兩顆高大的橘子樹間李明日給明月做了個秋千。花壇裏被種上了各色時蔬，雞架和兔籠子放在角落裏邊，角落裏的龍眼樹旁還綁了只山羊。

明月喂完羊逗會兒雞，随着炒配料的香氣溢滿整個院子，李明立也起來了。

兄妹三人坐在一起吃早餐，切成細條的米粉配上噴香的湯頭，上面蓋着厚厚的配料，炒過的三鮮配上熬煮爛糊的焖肉，點綴着切碎的蔥絲和香菜碎，聞起來就讓人食欲大增。

桌上有四碟菜:分別放着李明日做的炸蝦和腌制的泡菜，還有噴香的撒子和炸兔子丸子。兄妹三人沒有言語，低頭仔細的享用這頓早餐，最後把切好的米粉和菜都吃了幹淨。

兄妹三人過過很貧窮的日子，食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日子讓兄妹三人都養成了節約糧食的優秀品質。

收拾好擺攤子的推車，一家三口剛準備出門就看到程先生夾着把傘進了屋來。程先生是這巷子裏最有學問的人，也是在學堂教書的女先生，平時在巷子裏人緣極好。

程先生對明月很好，教她識字讀書還給她女孩子的衣服穿，因而看到了她進李宅明月雖詫異也馬上開心的迎了上去。“程先生你怎麽來了，怎麽還帶了把傘……”

鄉間有做媒人夾傘去男方家裏提前的習俗，明月猛的想起來了。

明月的話戛然而止，她睜大眼睛看了看已經有些臉紅的大哥，滿心的喜悅感讓她傻笑起來臉頰也變得紅撲撲的。“二哥走，咱們先去出攤，讓大哥和程先生好好聊。”

父母走的早，大哥又當爹又當媽好不容易将弟妹帶大，如今終于身邊要填個知冷知熱的夫人，明月和李明日都從心底裏為他高興。

出攤的地方是熱鬧的集市口雙洞橋，旁邊就是顧叔的面攤。顧叔做的陽春面特別好吃，分量實在價格，最主要是物美價廉一碗一文錢。南來北往的都愛在顧叔那坐下休息喝完水，吃完陽春面。

明月和二哥推着東西到時看到顧叔已經在下面條了，丫頭正在擦桌子。和顧叔問了句好明月也拿起了塊抹布擦起了桌椅，早上這段時間生意很好，米粉和馄饨賣得很緊俏。

兩家鋪子斜側便是個戲班子，平日裏戲班子裏的學徒們都愛來門口的攤子吃東西，因而兩家攤子的生意都日益紅火很不錯。

等把客人們用過的碟碗都收拾幹淨了，小攤的生意也不忙，明月拉着丫頭在楊樹蔭下坐下，把懷裏的油紙包拿了出來，獻寶一樣放到丫頭眼前看。

“哇，這是什麽啊”丫頭滿眼裏都是好奇。明月把油紙包打開來，裏面放的是早上二哥做的炸蝦。雖然有些涼了，但絲毫沒有影響口感，還是那樣香酥美味。

小姐妹一臉滿足的分食了這份炸蝦。平日裏如果出攤子的時候沒活兒幹丫頭和明月喜歡爬到大樹上聽戲。

戲園子裏是長沙名角雲香玉的班子，平日裏學徒和夥計們咿咿呀呀練唱吊嗓子在丫頭和明月看來特別新鮮。明月還好，丫頭就是一個小戲迷每日都聽戲聽的特別入神。

“喂，你們倆在幹什麽？”樹下突然傳來的聲音讓明月和丫頭一驚差點從樹岔上掉下來。

明月抱緊樹穩住了身子向下看去，一個少年，穿着袖寬襟長的戲服，正仰着頭一臉笑意的看着樹上的兩個小姑娘。

明月和丫頭相視一看，極有默契的慢慢從樹上往下爬，從矮牆上跳了下去。

林楓看着兩個小丫頭聽了自己的話灰溜溜的跑掉了不由得笑出聲。老早就看到這兩個小姑娘喜歡在樹上聽夥計們練戲，今天得了空來打個招呼沒想到竟然把人家都吓跑了。

“少班主，班主叫您過去。”陳六到了林楓身邊說道。

班主老來得子寵的不得了，少班主年幼便學戲功夫了得初次登臺二月紅的名聲便響當當的傳遍了長沙城。少班主不但戲唱的好，功夫也是一頂一的棒，雖然還沒有下過地，但是夥計們沒有不服他的。

作者有話要說： 期盼了十六集的女人終于在昨晚下線了然而寶寶一點都不開心

藝興七分鐘哭戲從雨中求藥到最後演技爆發我的眼淚嘩的就下來了

觸動我的除了藝興的美顏外還有丫頭躺在懷裏時的一句話

我以為，我能一直這樣陪你一輩子

原著裏的二月紅在丫頭走後終生未娶

105歲壽正終寝和丫頭合墓而葬

這樣情深不悔的二月紅讓人心疼

就像文案寫的一樣

開坑的初衷

就是為了寫一個能陪他走到最後的人

願他所有的執念和癡情都是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