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狹路相逢（一）
程冉言睡到中午, 昏昏沉沉。
直到藍閱打電話過來, 叫她趕緊梳妝打扮到公司集合，下午錄制《娛樂事報》，晚上錄制商演。
恩？程冉言揉了揉眼, 《娛樂事報》還沒黃, 倒是出乎她的意料。晚上還有商演，這對于剛出道的十八線組合，是一個很好的曝光機會。
程冉言伸了個懶腰，正從床上爬起來, 門鈴就響了。
“誰？”程冉言問了句。
“言言，是我。”路瑾年的聲音。
程冉言大驚失色，連忙叫喚：“啊, 瑾年你等等，我先換個衣服。”随後，從衣櫃裏随便撈了兩件衣服，光速飚進衛生間洗漱。
門外的路瑾年失笑, 這丫頭, 他就知道。
路瑾年帶來了熱氣騰騰的飯菜，程冉言肚子餓得都癟了, 拿起筷子就開始風卷殘雲。路瑾年一邊給她夾菜，一邊無奈地笑：“言言，你這樣胃病又該犯了。”
程冉言有些心虛，小聲辯駁：“昨晚太累了。”
“你以後會更累，難不成你準備就這樣, 該吃不吃？”路瑾年斂了笑容，一本正色。
路瑾年是個溫和的性子，溫文爾雅，鮮有怒氣，尤其待她，更是溫柔。程冉言知道他這是在擔心她，不免心底一熱，伸出手來，笑：“好啦，我以後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路瑾年這才舒開皺起來的眉，他也伸出手，與程冉言拉勾勾。程冉言看了看表，連忙加快動作，但由于吃得太快，竟噎住了，路瑾年趕緊遞過來一杯水，程冉言喝了這才舒服點。路瑾年伸手撫在程冉言背脊上，輕輕拍着，他笑着嘆了口氣，說：“算了，還是我照顧你吧。”
程冉言怔住，她去看他，他剛好也在看她。
好像不管什麽時候，只要她回頭，都能遇上他溫柔的目光。
可是她能給他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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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擁抱，一個吻，還是一顆滿懷熱忱的心？
那都不行。
所有給了那個少年的，都再也無法給別人。
下午去錄制《娛樂事報》的時候，程冉言再次看到了周總監。他的臉像是被人打過，青青紫紫，腫了一大塊。看見程冉言的時候，他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忌憚。
程冉言生理不适，剛要繞道走，周總監就上來，朝她拱手，堆着笑：“程小姐，昨晚我喝醉了，對不住，還請你千萬不要在意。”
這唱的是哪門子的戲？程冉言不明白了。這年頭，還有他低頭向她道歉的好日子？
藍閱見狀，連忙過來圓場，他扶起周總監，道：“一場誤會，誤會。周總監，你放心，冉言理解的。”
周總監幹笑了兩聲，恹恹的溜走了。
“藍大哥，他今天怎麽從良了？”程冉言問。
“還不是因為沈……”夏藝話到嘴邊，連忙被蘇櫻一把捂住嘴巴。
“好了，都去換衣服，熟悉臺本，一會兒好好表現。”藍閱幹咳一聲，連忙打斷。
錄制還算順利，主持人美麗熱情，并不刁難她們，她們也早已把臺本背得老熟，按照早就給出的官方答案，一字一句地複述，達到了宣傳新專輯《starlight》的目的。
只是，偏有意外。
在最後觀衆提問的環節，程冉言偏偏栽了跟鬥。
被抽到的男生是程冉言的粉絲，看起來年紀和她差不多。小男生有些興奮，臉蛋紅撲撲的，張口就問：“我想問問，程冉言的初戀在什麽時候。”
頓時，所有人都望向她。
這是個尴尬的話題，因為她是母胎solo。呵呵，想不到吧，她一把年紀，居然沒有！談過一次戀愛！偏偏生來自視甚高，後來又愛上一個得不到的男人。
“我還沒有談過戀愛……”程冉言幹笑了一下。
“哇……”現場驚叫聲起伏。
“冉言你那麽漂亮，怎麽會沒戀愛呢。一定有很多人追你的吧……”女主持人趁熱打鐵，眼睛亮晶晶的，想挖出更多的料。
“我敢擔保，程冉言沒談過戀愛。不過，她有個喜歡了很久的人……”坐在一邊的夏藝忽然舉手發言，笑得賊兮兮。
程冉言想暴打夏藝的頭，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豬隊友啊！！！察覺到程冉言臉色不對，夏藝這知道自己嘴太快，說錯了話。
只是，這是個很好的炒作噱頭啊，不是嗎。
“可以告訴我們他是誰嗎？你們怎麽會沒在一起？你還喜歡他嗎？”女主持人的提問有如滔滔江水，絡繹不絕。
程冉言嘴唇有些蒼白，她的手指微微收緊，指甲掐進位置的靠墊邊。她只回答了一個問題。
她說：“我不喜歡他了，也不會再喜歡他了。”
這個答案不是為了告訴任何人。
只是為了告訴他而已。
如果他會看到這個節目。
錄制結束，夏藝就挨了一頓批。她們匆匆收拾好東西，就上了車，駛往商演現場。藍閱戳着她的大額頭，說她大嘴巴。夏藝撇着嘴，可憐兮兮地瞄了一眼坐在車窗旁的程冉言。程冉言出神地望着窗外，眉尖鎖着纏繞不開的愁緒。
騙人。
怎麽可能不喜歡了呢。
這樣拙劣的演技，在夏藝這等情場老手看來，就是等同放屁。
“雲雀”隸屬于沈氏集團，是一個在全球內享有盛譽的化妝品品牌。今日是它的五十周年慶典，它起于B市，興于B市。所以在此籌辦了一次商演活動，并借助這個機會，推出它最新的一款産品。
程冉言得知的時候，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她甚至産生了逃跑的沖動。但三年前，沈泓就和他的未婚妻江淑宜出國了，碰上的幾率應該是零。況且，這是一個大牌雲集的好機會，她又怎能因為自己的私念而連累組合的發展？
自我念叨了半個鐘，她的思緒才穩住。
到了現場，就已經有工作人員領她們走進後臺。後臺已經擠滿了明星，認識的，不認識的，大牌的，還有一些和她們一樣位居十八線的。
藍閱和助理小紀已經去拿東西了，她們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就呆呆地站在原處。偶爾看見前輩走過來，蘇櫻和夏藝就掉頭哈腰地問好，看起來謙遜乖巧。唯獨程冉言總是心不在焉的樣子，挺着瘦削的背脊，偶爾微笑也是淡淡的。
“讓讓，擠在門口幹什麽呢！”
一個大嗓門的矮胖女人從裏面走出來，朝她們吼了聲。那胖女人後面是新晉的影後淩靈，只見她身着薄紗繡花抹胸長裙，裙角拖地，玲珑的曲線若隐若現。配上桃花妝，整個人顯得粉粉的，嬌俏美麗。
她們連忙道歉，一個勁地往後退。
程冉言反應稍微慢了會兒，那個矮胖女人就推搡了一把，程冉言重心不穩，一下後退了幾步，恰好，樂壇天後孫晶晶邊低着頭打電話邊拿着一杯熱水的走過來。
“砰”的一聲，孫晶晶撞上了程冉言，那杯滾燙的熱水就這麽灑了程冉言一身。
“啊……”夏藝驚叫一聲，整個化妝室的人紛紛看向這邊。
“晶晶你沒事吧……”
“晶晶前輩……”
倒地的孫晶晶身邊瞬間圍了一群人，神色關切地詢問她如何。有幾個人甚至朝程冉言投來鄙夷的神色，嘴裏念叨着--“哪裏來的新人毛毛躁躁的”、“真是沒規沒矩”……
程冉言的手臂被燙了個通紅，痛得她龇牙咧嘴。但是偌大一個化妝室，只有夏藝和蘇櫻去扶她。
夏藝咬牙，正要争辯，程冉言卻拽住了夏藝的手。程冉言笑得很甜，她努力起身，走過去幫忙扶孫晶晶起來。
孫晶晶一臉懊惱。
“對不起啊。”程冉言開口道歉。
夏藝好氣地白了個眼，蘇櫻也是滿臉不解。
“可是，是你撞上我的。”程冉言笑眼彎彎，語氣認真。
方才苛責程冉言的人一下子噤聲了，面面相觑。
孫晶晶臉色一凜，擡起倨傲的下巴，微微打量站在她面前的女孩子。高挑的個子，長得很精致，一雙大眼睛如秋水般靜美，骨子裏生出的竟是一股明豔而勇敢的氣質。
“哪裏來的十八線，叫什麽名字？”孫晶晶眼皮微擡，嘴角閃過嘲弄。
“十八線怎麽了，超一線就能能撞人擺臉色了？傳出去也不怕人笑話。”夏藝在一邊恨恨吐槽。
“Bright star組合，程冉言。今後還承前輩您多多擔待。”程冉言笑得很明朗，她微微鞠了個躬，不卑不亢。
孫晶晶彎了唇，也不好再說些什麽，只“恩”了聲，轉身扭着婀娜的腰走了。
化妝室裏看熱鬧的人也紛紛回頭，不少人開始偷偷打量程冉言。有個別比較好的明星還上前慰問了一下。
化妝間裏又轉回到忙碌的狀态。
藍閱回來的時候，聽聞剛才的事情，又将夏藝訓斥了一遍。好在程冉言的手燙得不算厲害，擦了些藥，緩解了一些疼痛。
他們沒地方可以坐，只能在一個小角落裏上妝。
“程冉言，你藥味好臭，熏到我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已經上好妝的程冉言本在哼歌，聽聞聲響，睜眼一瞧，居然是蕭芊芊！蕭芊芊一身緊身黃色裙子，成熟了許多，此時，她正一臉神氣地看着程冉言。
蘇櫻戳了戳程冉言胳膊：“喂，她是誰？”
蕭芊芊臉上一紅，嚷了句：“沒見識！前陣子大火的《戀歌》就是我主演的。”
程冉言笑出了聲。
“程冉言！你笑什麽！”蕭芊芊咬牙。她讨厭程冉言，她不喜歡程冉言那副高傲的樣子，像是什麽也不害怕。她與程冉言是宿命般注定的敵對。從沈泓到事業，一直在争鬥，從未停歇。曾經她以為沈泓會被程冉言搶走，卻不曾想其實大家都是輸家。好在，現在她在演藝圈已經小有名氣。而程冉言不過是十八線，能不能紅還是一回事。說到底，程冉言還是比不得她。
“你說的，是被網友罵出翔的那部嗎？剛好，我看了。”程冉言淡然地挑了挑眉。
“哈哈。”夏藝笑了聲，連忙捂嘴，生怕藍閱又來罵她。
蕭芊芊努力穩住心神，她老早就看到了程冉言，剛才看了一場戲，此番過來就是要羞辱程冉言的，絕不能反過來被程冉言氣到了。
什麽戳着最痛？當然是傷口。程冉言最大的傷口是什麽？在這演藝圈，大概沒有人比蕭芊芊更明白。
蕭芊芊蹲下來，湊到程冉言耳邊，輕聲：“程冉言，你有了不起？我是沒追上沈泓，可是你呢？不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嗎。”
程冉言心被紮了一下，但面上仍努力穩住神色，她只是笑了笑，沒說什麽。但是蕭芊芊下面那一句話，才叫她崩潰。
“你知道嗎？沈泓回國了。”蕭芊芊笑得滿是得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