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喜歡你
所有的人都湧上前去恭喜他們, 面上紛紛贊許着這是郎才女貌, 天作之合。偶有幾個與她一般年紀的少女神色黯然，但是不過片刻，她們就能調整過來, 打鬧嬉笑。
她們雖也有過那樣的夢, 但到底是知道那是遙不可及的。所以當這個夢破裂的時候，只有意料之中的失落。
可是程冉言不一樣。
沈泓不是她的夢，而是夢想。她喜歡像沈泓那樣的人，明明是高貴的少爺, 看起來那麽冷漠，卻能低下頭為了救別人而拼命。滿身狼狽，卻全身都在發光, 仿佛擁抱了他，就能觸摸到溫暖。
那是程冉言第一次見到的沈泓。
自此，她深情不渝。
滿堂喝彩的聲音尖銳而刺耳，穿透了她的耳膜直達她的心。但程冉言沒有哭, 她只是固執地望着沈泓。
她在等待着沈泓的一個否定的眼神。
又或許, 他能夠開口拒絕。
但是沒有。
那個晚上，始終都沒有。
“程小姐？你還好嗎？”身邊的筱黎愁眉緊鎖, 在程冉言面前揮了揮手。
就像是天邊傳來的聲音那般，那麽遠。
“要不，我們先送你回家吧。”軒華小心翼翼地問。
程冉言眼皮動了動，直到江淑宜的身影掩住了沈泓，她這才舍得收回目光。她笑了笑, 回頭反問：“我為什麽要回去？”是的，她為什麽要回去？她自把沈泓當做她的夢想開始，就不曾打算做個逃兵。
她非要親口聽見沈泓說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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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黎和軒華一愣，面面相觑。他們可以想象程冉言的難過，盡管程冉言極力掩飾着，但那種洶湧澎湃的悲傷，卻仿佛是會傳染一般。
沈泓和江淑宜訂婚的消息來得太過突然，他們是跟在沈泓身邊的人，卻一點風聲也沒有收到。雖然察覺到柳章想要給沈泓安排婚事，但是在他們看來，少爺的心再怎麽向的始終是程小姐呀。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像程小姐那般與少爺親近。如果沈泓不喜歡程小姐，那他就更不可能喜歡任何人了。
只是今天這一幕卻是真真實實地發生在他們面前，他們也是狀況之外，所以面對程冉言，一時間竟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來才好。
“沒想到我們都輸了。”
不遠處，蕭芊芊拿着一杯紅酒，慢慢走過來。
“誰輸了？”程冉言擡眼，語氣安靜。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着程冉言。蕭芊芊征了一下，眼裏閃過一絲輕蔑，反問：“怎麽，你不會還傻傻地以為，沈泓會為了你而抗婚吧？”
程冉言沒有回答，只是固執地在人群裏搜索那個身影。
“難道，你要去破壞別人的好事？”蕭芊芊已經是滿臉嘲諷了。
“蕭小姐，大庭觀衆之下，還是大方一些才好，說這些刻薄的話，不怕惹人笑話嗎？”筱黎站出來，挑了挑眉道。
蕭芊芊自然認得筱黎。筱黎和軒華是沈泓身邊的人，俗稱左右手。筱黎很高挑，這一站出來，氣勢就壓了蕭芊芊一大頭。
蕭芊芊面色有些難看，冷哼一聲：“這是我和程冉言之間的事情。關你什麽事？”
軒華正要說什麽，程冉言便攔住了他們，搖搖頭。筱黎和軒華這才作罷。程冉言上前一步，與蕭芊芊面對面而站，她說：“不好意思，和你想的都不一樣。”
蕭芊芊笑了笑，說：“你要當傻子，我不攔着你。只是奉勸你一句，像沈泓這樣的人，想想也就罷了。人啊，還是要學會往前看。”
程冉言莞爾：“謝謝你的忠告。”
縱然蕭芊芊讨厭她，但是蕭芊芊這番話卻是正确的。說到底，同是天涯淪落人，在這一刻，都能看穿對方的悲戚。只不過，蕭芊芊用故作灑脫的方式尋求解脫，而她卻執拗地等待沈泓親自給她的答案。
但是江淑宜一直在沈泓身邊。
他們在衆人的起哄之下開始跳舞。程冉言卻不着急，只是坐在一邊，拿起刀叉，一邊吃東西一邊喝酒。
說實話，江淑宜很漂亮。那樣端莊淑良的模樣，真是天生豪門夫人的派頭。沈泓就更不用說了，站在一起的他們是絕對的焦點。
到了晚上十點鐘，下人終于把一個十八層的蛋糕推出來。那個蛋糕又豪華又精致，上面雪白的奶油鋪了高高的一層，綴滿了水果，星星點點。哪怕是切蛋糕，江淑宜都要挽着沈泓的手，身子時不時靠沈泓身上靠。沈泓拿起刀要切蛋糕，江淑宜在大家的起哄下竟把自己的手疊在沈泓的手上，，一起切！
一直守在程冉言身邊的筱黎和軒華心驚膽戰，看看那邊，又看看這邊，生怕程冉言會一沖動作出什麽傻事來。
筱黎見程冉言喝得一臉醉态，連忙端了一盤切好的蘋果，放在程冉言面前，說：“程小姐，別喝了，吃蘋果，哈。”
程冉言雙目通紅，表情淡然，她低頭看了一眼蘋果，終于放下酒杯，但她轉眼就拿起了一把小刀，一把狠狠插在蘋果上。
卧槽，軒華吓得站了起來：“程小姐。天涯何處無芳草啊。”
“是啊，程小姐，”筱黎趕緊附和。
程冉言一邊看着那邊，一邊繼續用小刀插蘋果，盤子裏的蘋果已經碎碎爛爛。她很淡定地說：“沒有像沈泓那麽帥的草了。”
什麽？軒華和筱黎黑人問號，他們少爺的優點不至于少到只有帥吧？如果只是看臉，那的确有點難辦，方圓百裏，少爺最帥。
“可是，少爺只有帥啊。”軒華脫口而出。筱黎一臉“你真大膽”的驚愕臉，軒華猛眨眼--不能告狀！
那邊的人已經在起哄“親一個”。
“靠。”程冉言飚出了那麽一句話，然後站了起來，把刀一扔，拿了包包，就往門外走去。
“程小姐。”
“不要跟着我。”程冉言就丢下那麽一句話，就消失在了門口。
一直等，等到不能再等，所以就走了吧。
筱黎和軒華無奈地嘆了口氣，他們實在是不喜歡江淑宜，要是程冉言能成為夫人就好了。
可惜。
程冉言走出來的時候，故意走得很慢，基本是一步三回頭了，但是居然沒有人追出來！早知道--就不那麽沖動了。只是，那樣旖旎的畫面越看越想打人。
生平知道了什麽是嫉妒，以及嫉妒的可怕。那一刻頭腦仿佛是不清醒的，完全忘記了自己要向沈泓讨一個說法的念頭。
冷風灌進她的身子裏。
程冉言的步子有些搖晃。
她的胃裏一陣翻滾，酒意翻天覆地地湧上來，整個人從神經到心，都是疼痛欲裂。
“沈泓，你混蛋……”
“沈泓，你可惡。你居然不喜歡我……”
“為什麽……為什麽……究竟問題出在哪裏……”
是她太過焦躁了嗎，是她的喜歡逼到他了嗎？還是她不夠溫柔不夠漂亮？
忍耐多時的淚水終于順着她的臉緩緩流下，眼淚的閥門一旦打開，卻怎麽也收不住了。她幹脆跌坐在空落落的路上，腦子裏一直在回想這些日子以來的點點滴滴。
突然間，手機響了。
她接到了一個很可怕的電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
一直跟在程冉言後面的少年深深嘆了一口氣，終于邁開步子，一步步地走向那個女孩子。女孩子像是聽不到任何聲響一樣，沒有回頭。
他停在她的身後，蹲下去，就要把她抱起來。但當他的手觸摸到她的腰時，程冉言一個激靈，一把推開了他。沈泓重心一個不穩，也跌落在地上。
程冉言滿臉淚水，她閃閃發光的眼裏，充滿了困惑和難過。
沈泓避開她的眼神，只是淡淡開口：“會着涼，快回去吧。”
“你要和江淑宜，訂婚？”程冉言的聲音裏有些顫抖。那顫抖裏，有最後一點點的期待，期待事情的反轉，但更多的是一種瀕臨絕滅的等待，等待判決。
“恩”。
一個“恩”已經給程冉言下了最後的判決書。
“那你對我的這些，又算什麽？”程冉言咬緊牙關，不讓喉間壓抑的哽咽發出聲來。
“我對你，好過嗎？”沈泓的聲音輕若呢喃。
是啊，他對她好過嗎？真的好過嗎？程冉言也開始懷疑了。或許那只是他的施舍而已，又算得了什麽呢。他最後的選擇仍然是別人。
“你喜歡的，就是那樣的女孩子嗎？像江淑宜那樣的？”程冉言有片刻的失神，沉吟一會兒，再次開口。
沈泓卻沒有回答，只是站了起來，伸出手想要再次扶起程冉言。
程冉言避開了。
“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程冉言把包包裏的包裝盒拿出來，露出一個蒼涼的笑。
沈泓伸出手想要去拿。
誰知，程冉言躲開他的手，把禮物收回來。沈泓目光一黯，這是第一次他看不懂她。
程冉言慢慢站起來，把禮物舉到半空中，然後“恍當”一聲，像扔垃圾一樣扔向了馬路。盒子撞到地面，散落一地。
那是一條鮮豔的紅圍巾，還有一封信，剩下的是細細碎碎的糖果。像是有粉紅泡泡在飛舞，少女懷中的心思顯露無疑。
“沈泓，我喜歡你。”程冉言莞爾一笑，眼淚再次滑落。
